待议政结束后,霍顺故意磨蹭了一会儿,待其他人离去后,悄悄跟圣人提起了王鼎。
圣人沉吟,相较于王鼐,王鼎的人品还是很不错的。
但问题是,圣人刚刚提拔了王怀瑾,本着不想一家独大的原则,圣人不准备再给王鼎什么实缺。
霍顺听完圣人委婉的说辞,不禁有些默然。
其实他现在的境遇跟王鼎差不多。
圣人重用了他的嫡长子霍延年,而他这个老子就要给儿子让路,只担了车骑将军的虚职。
心里憋屈,霍顺却还要感激圣人。至少圣人没有忘记霍家,更没有将霍家踢出朝堂。
圣人只是提前让他霍顺退休了而已。
如今,王鼎竟也是如此下场。
唉,不肯服老的霍顺只能无声的叹口气,佝偻着身子离开了御书房。
刚回到家,王鼎便火急火燎的赶了来,追问他事情怎么样了。
霍顺想到王鼎和王怀瑾这对父子复杂的关系,没有将实情相告,只推说已经将王家除服的事禀明了圣人,圣人却没有表示。
其它的,霍顺没多说。
王鼎见霍顺这般,还以为他故意拿捏,不肯帮自己。
胸口堵着一口气,王鼎黑着一张脸回到了家。
李氏忙完了王怀婉的事,看到王鼎,赶忙追问差事的事办得如何了。
还能如何?
王鼎自觉在霍家碰了钉子,心里正烦着,没好气的吼了李氏一顿。
事关自家富贵,李氏被王鼎骂了,却没有生气,反而冷静下来思考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用力拍着桌子,道:“好个杀猪匠,嘴上说着跟你是兄弟,帮个忙却还想着要好处。”
王鼎听李氏这么说,不禁有些纳闷,“这话怎么说?”
李氏就把刚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王鼎:“王怀恩那小子不是刚补了个从六品的校尉吗?你以为他的官职是怎么来的?”
王怀恩当年犯了那么大的错,若非王鼐“救驾”,他早就被弄到牢里问罪了。
罪责免了,可他的仕途也毁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王怀恩这辈子都不会当官的时候,王怀恩却得了个校尉的闲职。
没有实权,却是一个信号:王怀恩当年的事儿过去了,他,可以走仕途了。
王鼎忙追问:“你不说我都忘了问,是啊,他的官职怎么来的?”
李氏哼了一记,“能怎么来的?还不是霍顺帮的忙!”
王鼎沉吟道,“阿兄和霍顺的关系很好,看在阿兄的面子上,霍顺会帮忙倒也在情理之中。”
“狗屁的关系好!”李氏爆了个粗口,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王怀恩给霍顺送了礼。啧啧,听说小万氏不知从哪里寻了个极美的小娘子,请人调教了二三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关键是骨子里带媚…一下子就把霍顺给迷住了。”
得,后头的话不用说了,王鼎全明白了。
霍顺不缺钱,也不缺势,被家里的母大虫压制了二十多年,唯一缺的就是合心意的娇妾美婢。
王怀恩送礼送到了人家心坎上,难怪得到了霍顺的大力支持。
王鼎迟疑的说:“难道我也要给他送女人?”可问题是,他去哪儿找寻合适的人选。
李氏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我倒是有个人选——”
她凑到王鼎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王鼎更加迟疑,“她?合适吗?”
最关键的是,人家是自由身啊,又不是王家的客女、奴婢,如何能将她送人?
李氏不以为然,“怎么不合适?我养了她三四年,如今到了用人的时候,她合该回报我。”
原本李氏想留着她给王怀瑾做妾。
可问题是,王怀瑾被圣人钦点为梁州折冲府将军,掌管一府军务,还不知要在梁州待多久。
当初李氏回京的时候,不是没想过留下她,可李氏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唐元贞不是好相与的,若没有恰当的理由,她绝不会留下一个妙龄女子。
若就这么拖下去,她的年岁就大了,李氏可不想养这么个闲人一辈子。
尤其是最近和程家谈论婚事,李氏无意间发现,“她”竟然借着两边说和的机会,跟程季勾勾搭搭。
李氏如何能容忍?
不管“她”有没有勾引程季,但无风不起浪,“她”绝对不安分就是了。
既是这样,李氏就更容不下了。
索性借此机会,将“她”送到霍家,既能当个礼物,还能打发祸害出门,真真是两全其美。
李氏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殊不知,就在当夜,便有人悄悄将她与王鼎的商议内容透漏了给妙仪。
没错,李氏选中的对象就是妙仪。
妙仪听完小丫鬟的回禀,细长的眼眸闪过一抹寒光:李氏,好样的!你竟敢这般算计我!
三天后,李氏非但没能将妙仪打包送到霍家,反而黑着一张脸,喝了妙仪奉上的茶。
“…叔祖父无意间碰到了阿祖养的那只黑猫,便想起了阿祖,正巧这只猫现在归妙仪饲养,叔祖父便跟妙仪有了来往,一来二去,咳咳,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王令佩半遮半掩的将事情说了出来,只把唐宓听得目瞪口呆。
第118章 打劫!(求订阅)
王鼎到底是家中长辈,更是唐宓嫡亲的祖父,王令慧不好说太多。
很快便转移了话题,她问道:“猫儿,你还记得姜家的那个姜清吗?”
“姜清?”唐宓楞了一下,旋即便想了起来,“显新县君姜清?”姜皇后最宠爱的侄女儿?
王令慧点点头,“可不就是她。哎呀,这位县君真是——”
唐宓挑眉,“她怎么了?”
唐宓可没忘了当年在皇宫发生的事,虽然用蛇吓唬人的是熊孩子杨谏,但姜清绝对脱不了干系。
事后,赵氏曾跟她说过,杨谏因着杨太妃的关系也自幼养在宫里,与姜清一起长大,彼此的感情十分好。
姜家式微,姜皇后要看顾整个后宫,根本无法时时关照姜清。但姜清娇娇弱弱的,依然在皇宫里过得顺顺当当,其中少不了杨谏的帮忙。
姜清柔弱“不敢”跟人发生争执,杨谏熊,他敢啊。
所以,每次都是杨谏冲锋在前,姜清躲在他身后悄悄的出点子。
两个外姓人,硬是在郑家的皇宫里混得风生水起。
唐宓听完赵氏的话,瞬间脑补出了这两个人“狼狈为奸”的画面。也更加确定姜清绝不似她表现得那般柔弱、无害。
这不禁让她心生怀疑——
正旦那日,万氏和韩王太妃在皇宫掐架,自己前排围观,却被人推进了战圈,险些被毁容。
事后皇后和赵氏都查了又查,依然没能查出下黑手的是谁。
唐宓反复回想那日的情景,最后将嫌疑人锁定到了姜清身上。
原因很简单,那时唐宓才三岁,根本谈不上得罪人。
王鼐树敌颇多,但那些人绝不会把气撒在一个奶娃子身上。
唯一有作案动机的便是姜清。
唐宓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姜清那双含恨的双眸。
是了,就算不是她亲自动手,也有可能是杨谏那熊孩子冲锋陷阵。
但不管是谁,都跟姜清撇不清关系。
唐宓猜到了凶手,却没有说出来。
因为没有证据啊。
再者,自家阿婆和姜皇后的关系有点儿微妙,若是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证姜清,某些个有心人没准儿还会利用此事兴风作浪。
左思右想了许久,唐宓最终还是将那份猜测压在了心底。
反正她不经常进宫,也不会跟姜清太过接触,即使偶尔接触了,她躲着也就是了。
在这种想法下,唐宓刻意淡化了姜清的记忆。
平日里也很少打听她的消息。
时隔多年,忽然听到这个名字,而且还是王令慧用八卦兮兮的口吻说出来,她不免也好奇起来。
“说来也怪,姜清就跟得罪了月老一般,亲事真真是一波好几折啊。”
回京这两年,王令慧没少参加聚会、宴饮,她性子活泼,人也聪明,着实认识了几个好友,也着实听了不少豪门新闻、市井八卦。
“话说自她及笄后,姜皇后便着手给她相看亲事,第一次是看中了奉恩公家的柳三郎,结果还没提亲事呢,柳三郎便在打马球的时候摔断了腿。”
姜皇后自然不会让心爱的侄女儿嫁给一个瘸子,于是,此事便就此作罢。
“接着,姜皇后又觉得太仆寺少卿郑家的五郎不错,正想召郑家夫人贺氏进宫‘闲聊’,郑五郎便闹出了在平康坊与人争胡姬的事。”
姜皇后把姜清当女儿养,根本不会把她交给一个浪荡子、纨绔子弟。所以,郑五郎直接上了黑名单。
“随后,姜皇后相中了蒋将军家的蒋四郎——”
唐宓听着都替姜清郁闷了,呆呆的接了句,“蒋四郎也出问题了?”
王令慧摇了摇头,“他倒没出什么问题,人品好、家世清白,本人也努力上进,姜皇后左看右看,最后定下了他。”
唐宓蹙眉,“这、这亲事莫非又有什么波折?”
王令慧点点头,叹口气,“唉,两家刚换了庚帖,蒋四郎便出了事,与兄长一起去剿匪的时候,不慎受了伤,脸上落下好大一个疤,看着就吓人。姜清偷偷去看了看,回来后就哭着喊着要退亲。”
唐宓无语了。姜清这运气,不是“一波好几折”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是扫把星附体啊。
王令慧继续道:“姜皇后起初不答应,蒋四郎虽破了相,可人没事儿啊,而且还入了圣人的眼,直接被选拔入了虎贲,前途正好。怎奈姜清抵死要退亲,又是上吊、又是绝食,闹得姜皇后也有些烦了,直接跟蒋家退了亲。”
唐宓扯了扯嘴角,姜皇后说是烦了,其实还不是心疼侄女儿?!
王令慧似乎看出了唐宓的心声,道:“大家也明白,姜皇后心疼侄女儿,这才一次又一次的给她相看。其实很多人都背地里说,姜清命硬,是扫把星哩。”
自那以后,姜清的婚事就愈发艰难。
姜皇后刚刚看好某个小郎君,刚露出点儿苗头,人家家里就宣布自家孩子定亲了。
这种事一多,姜皇后也明白了,大家这是在嫌弃姜清哇。
姜皇后气得不行,可也没办法,结亲是结两姓之好,讲究的是你情我愿。
慢说她只是皇后了,就是圣人,也没有强行给人定亲事的道理。
姜清就此“剩”了下来,直到现在,都快二十岁了,还没能嫁出去。
宫里,有人也在讨论姜清。
“阿寿啊,皇后也不容易,姜家那小娘子不小了,好歹让她嫁出去吧。”圣人好声好气的跟外甥商量。
李寿头都没抬,冷冷的问:“嫁出去做什么?祸害别人家?”姜皇后既然养出这样的祸害,那就索性养一辈子。
当年的事,别人查不出来,可瞒不过圣人。
圣人碍于皇后的面子,这才没有声张,也拦住了怒气冲冲的李寿。
李寿见胖丫头没受伤,又看圣人说得可怜,这才将这事儿压了下来。
但却在心里狠狠的记了姜清一笔。
这些年,姜清婚事不顺,很大一部分是李寿的功劳。
眼看姜皇后为了姜清的婚事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几根,圣人不禁有些心疼,叫来李寿,好好的与他商量。
“阿寿,皇后不是坏人,她对姜清好,也是在移情。唉,早些年过得苦,我们第一个女儿刚出生就夭折了,连个名字都没起啊。”圣人想起了往昔,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这么一说,李寿也心软了。
姜皇后生长女的时候,圣人还是前朝的质子,夫妻俩过得很是艰难。孩子会夭折,也是因为请不到好大夫,生生给耽搁了。
自此,姜皇后再也没有生过女儿,而姜清的出现,弥补了姜皇后心中的那份空缺。
“阿寿,这都十来年了,她应该受到教训了,就算了吧。”圣人继续跟李寿讨情。
李寿缓缓点头。
圣人大喜,只是还不等他高兴完,李寿开口了:“阿舅,今春诸附属国进京,他们进贡了不少好东西吧?其中应该有上好的药材吧?”
圣人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嘤嘤:不好,打、打劫的来了!
第119章 蝗虫过境啊(求月票)
“阿、阿寿——”手下留情啊。
圣人绝望的看着外甥离去,尔康手举得高高的。
“阿舅,放心,我不会把你的私库搬空的。”
李寿头也没回,潇洒的挥了挥手,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利索的朝皇帝的私库走去。
“这个混小子,又拿朕的东西去讨好小娘子!”
圣人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但话语里的宠溺,任谁也能听得出来。
一旁伺候的赵福早就习惯了这对舅甥的相处模式,笑着对圣人道:“王家的小娘子回来了,十八郎自是要去探望,没有见面礼,也不像个样子啊。”
而李家是世家,大家族里讲究聚族而居,个人无私财,虽然圣人和平阳长公主给了他不少产业,但明面上,他依然是个“穷光蛋”。
每个月的俸禄上缴,然后从账房支取规定数额的零花钱。
李家积累上千年,家产绝对不菲,但挡不住家里的子嗣太多。所以,家族分配给每个人的零花钱也不会太多。
李寿的堂兄、堂弟们,尤其是入了仕途的那些人,单单靠着家里给的零花钱根本就不够交际的。
大多数情况下,他们还要靠着母亲或是妻子的贴补,才能在人前保持“体面”。
李寿的亲娘已经另嫁,又尚未成亲,自然没有人补贴。
他唯一能名正言顺打劫的,也就是自己的亲舅舅了。
想到外甥的难处,圣人又心疼起来,“你说的没错,阿寿确实不宽裕啊。来人,吩咐下去,除了阿寿拿走的那些药材,再给他准备些金银玉器。”
赵福就知道圣人会这样,赶忙应声,“哎哎,老奴遵命!”
他也没叫其它的小内侍,直接自己颠颠的跑去私库。
李寿熟门熟路的来到圣人的私库,跟看守的侍卫和内侍打了个招呼,便让管事的将门打开。
管事的见是李寿,居然都没有迟疑,立马开了锁,请李寿进去。
李寿大步进了库房,目光掠过满满当当的架子和箱子,开始随意的挑选好东西。
南边进贡的上等血燕,拿着!
北地送来的百年人参,拿着!
哎哟,还有成了人形的何首乌,不能错过!
唔,这是东阿的阿胶吧,成色真不错,拿走!
咦,这是什么?
好像是太医说的什么番红花,这两年刚由海商从海外弄来,听说是活血化瘀的圣品。平时泡水喝,可以缓解女子的某些病痛哩。
好东西,带上!
李寿宛如蝗虫过境,将几大箱子里的名贵药材挑拣了遍。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太监怀里已经抱满了大大小小的匣子。
李寿仍嫌不够,继续在库房里翻找。
药材选得差不多了,他又将目光投向香料。
猫儿喜欢调香,上好的香料必不可少。
沉香、檀香、藿香、冰片、胡椒…李寿一边走,一边在各个箱子里拿。所过之处,每个箱子都去了三分之一。
待赵福气喘吁吁的跑来时,便看到库房门口堆成小山一样的各种匣子。
“…”赵福眨巴眨巴眼睛,暗暗数着那些匣子的数量,心说话,十八郎这是要把圣人的私库搬空吗?
那、那圣人的那句“再拿些金银玉器”的话,他到底要不要传达给十八郎。
按照他对十八郎的了解,如果他照实说了,十八郎肯定不会客气。
呃,想到圣人看见自己那空了小半的私库,还不定怎么“气急败坏”哩。
捉起袖子擦着脸上的汗,赵福还是缓步进了库房。
李寿正在吩咐小内侍,“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拿上!”
明明是微寒的春日,两个小内侍却累得汗流浃背。
两人费力的抬起一个紫檀木座屏,嘿咻嘿咻的往外走。
赵福看得心肝儿直哆嗦,哎呀,这不是去年万寿节下边进贡的一架双面绣座屏嘛,圣人很是喜欢。
十、十八郎怎么把这个也翻出来了?
李寿似乎还不满足,摸着下巴在十几间库房里溜达来、溜达去。
赵福心惊肉跳的跟在他身后,小声提醒,“十八郎,外头已经堆了很多——”这么多东西,您拿也拿不走哇。
李寿听赵福这么一说,猛然想起,他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赵内侍,帮我找辆马车,然后再叫几个人,把我挑选好的这些东西都装上。”
赵福好想抽自己两个嘴巴。
偏他不能。
苦哈哈的应了一声,赵福破罐子破摔,将圣人的那句话传达给了李寿。
李寿一听,眼睛登时亮了,笑着说道:“还是阿舅疼我!”
嘿,奉旨打劫,打劫的还是皇帝本人,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李寿顾不得选那些座屏、摆件了,直接杀向存放金银玉器的几间屋子。
将作监今春新打制的全套赤金首饰,奢华的珍珠衫,全套的银质烹茶工具,还有上好的紫铜熏香炉…李寿根本就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赵福看得眼睛都直了,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就在他几乎要忍不住伸手阻拦的时候,李寿抹了把额上的汗珠,略带遗憾的说道:“罢了,就先拿这些吧。”
啥?
先拿?
感情您还准备来第二波啊!
赵福的腿都有些软了,内心更是无比同情圣人:摊上这么一个爱抢劫的外甥,圣人真可怜!
赵福吐着槽,却还要帮李寿把这一堆堆的东西弄到马车上去。
李寿抄手站着库房外面,两只眼睛如同雷达一般的扫描着。
那边,好像是珍禽园吧?
李寿想着,脚下不停,径直朝珍禽园走去。
赵福暗道一声不好,这位小祖宗,不会又看上什么珍禽猛兽了吧?
他顾不得其它,赶忙追上了李寿。
李寿无比熟稔的在珍禽园里转来转去,最后驻足在一处假山前。
赵福眼前一黑,我的亲娘哎,十八郎还真瞄上这对宝贝了。
这处假山被圈了起来,前面有半亩的空地,空地上种满了草,嫩绿的草坪上翻滚着两团雪白。
而不远处假山根儿,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正慵懒的卧着,琥珀色的眼眸时不时的往草坪看上两眼。
“赵内侍,这对小老虎已经满月了吧?”
李寿越看这两只白老虎越满意,猫儿最喜欢小动物了,想必也会十分喜欢这样可爱的小老虎。
赵福好想拒绝回答,但他不能,因为跟前站着的是十八郎,是圣人最宠爱的外甥。
用力闭了闭眼,赵福道:“好叫十八郎知道,这对小老虎再有几日才满月。”
李寿点点头,好吧,那就让你们再在珍禽园里待几天吧…
第120章 还生气哪?
唐元贞和小万氏在堂屋里说着闲话,不多会儿,天色就晚了。
丫鬟们穿梭着将蜡烛点燃,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一个婆子悄悄的凑到唐妈妈耳边低语了几句。
唐妈妈听罢,点了点头,挥手将那婆子打发出去。
然后唐妈妈来到唐元贞近旁,低声道:“娘子,暮食都准备妥当了。您看是先用饭,还是先去萱瑞堂?”
唐元贞想了想,道:“二太夫人那儿可还得闲?”
她可是听说了,最近李氏十分忙碌。
不是忙着管理家务或是操心出嫁的王怀婉,而是忙着跟王鼎的妾侍斗法。
没错,自打王鼎纳了妙仪后,王鼎似乎被打通了某根经脉,原本并不贪恋美色的他,竟接二连三的纳起妾来。
短短几个月的功夫,王鼎身边多了七八个人比花娇的俏婢女。
李氏又急又气。
尤其是某个侍妾传出有孕的消息后,李氏的危机感直线上升。
要知道,王鼎现有的两儿一女,全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将来王鼎的所有财产,也都只能传给她的儿女。
可现在呢,有了庶出子女,将来的事就很不好说了。
那些侍婢若是生个庶女也就罢了,随便哪个院子里一放就能养大,养大后,一副嫁妆便能打发出门子。
可万一生了庶子呢?
她的阿瑜,不像他大哥(也就是王怀瑾啦)那般有了爵位,若是再分薄了家产,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李氏绝不容许她的宝贝儿子受委屈。
没说的,挽起袖子跟侍妾PK吧。
萱瑞堂便开始了鸡飞狗跳的生活,每天上演宫心计,简直比皇宫还热闹。
李氏和侍妾们相互算计、相互陷害,整个院子乌烟瘴气,王鼎被一群女人吵得脑仁儿疼,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仕途?
萱瑞堂的种种热闹,唐妈妈早就飞鸽传书告诉了唐元贞,所以她才会问李氏是否“得闲”。
小万氏坐在唐元贞旁边,依稀听到了唐妈妈和唐元贞的对话。
她不禁暗暗庆幸:幸好听了阿慧那死丫头的话。唐元贞果然对府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哇。
唐妈妈回道:“二太夫人刚‘忙’完,这会儿正准备用暮食呢。”
潜台词,李氏刚跟某个侍妾掐完架,正要吃饭补充体力。
唐元贞点点头,转身对小万氏道:“阿嫂,我刚回来,该去给阿婶请个安。你看——”
“哦,我们也一同去吧。”有热闹了,小万氏当然要去看。
唐元贞没说什么,招呼唐宓几个,一群人朝萱瑞堂杀去。
王令慧挽着唐宓的胳膊,继续跟她说京中这两年发生的八卦。
唐宓一边听,一边留意四周的景致。
唔,基本上跟她离开时差不多。
只是到了萱瑞堂,唐宓才发现,这里、似乎拥挤了不少啊。
踏进萱瑞堂的正院,刚过院门,唐宓便看到院中跪着一个纤弱的身影。
唐宓有点好奇,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人低着头,看不清相貌。乌鸦鸦的青丝上簪着赤金的首饰,衣服也不是仆妇的样式。看样子,不是家中的奴婢、婆子。
难道是侍妾?
可没听叔祖父纳了新妾啊?
唐宓正琢磨着,耳边传来王令慧的低语声:“叔祖母又在‘调教’叔祖父房里的侍婢了。”
唐宓秒懂,这人不是王鼎的侍妾,而是奴婢,比妾还要低一等哩。
不过,就这样让侍婢在院子里跪着,真的好吗?
唐元贞领着众人进了正堂。
堂屋里,李氏高坐在主位上,下首坐着的是王怀瑜。
唐元贞目光扫了一圈,没有发现王鼎的人影。
“给阿婶请安!”唐元贞躬身行礼。
唐宓和柳氏姐妹跟在她后面,齐齐向李氏行礼。
李氏刚整治了‘小妖精’,心里正畅快,但一看到唐元贞,好心情顿时变差。
她阴阳怪气的说道:“哟,咱们国公夫人回来啦?怎么,终于忙完了,愿意拨冗来瞧瞧我这个老婆子了?”
唐元贞还没怎样,王怀瑜先坐不住了。
十五六岁的少年慌忙站起来,扎煞着两个胳膊,白净的面皮儿涨得通红,他不知是该劝母亲收敛些,还是安慰嫂子不要跟母亲计较。
可恨他口拙舌笨,满肚子的话,根本不知该如何说,最后只得傻愣愣的站在那里。
唐元贞看了小叔子一眼,见他这般,心中不由得叹息:李氏这般性子,倒也养出两个好孩子。
自家夫君就不用说了,相貌、品性好得没话说。眼前这个年纪最小的王怀瑜,竟也没有被养歪,十六岁了,这般善良、淳朴,真真不容易!
小万氏看李氏又犯蠢了,暗自偷乐,不想袖子被人拽了拽,低头一看,不是旁人,正是不知何时摸过来的王令慧。
王令慧恨铁不成钢的冲着小万氏努努嘴,然后又看向唐元贞,意思不言而喻:阿娘,快去帮忙解围啊。
虽然唐元贞未必需要,可你必须有个态度啊。
小万氏心里不乐意,但还是照着小女儿的意思,三两步走到前头,笑着说道:“阿婶,给您请安啦。”
行完礼,她又道:“哎呀,夫人刚进家门,连衣服都还没换吧,这就赶着来给阿婶请安啦?”
小万氏仿佛没有去朝晖院一般,故意指着唐元贞那沾了些许风尘的衣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