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王令齐这个表兄骑术了得,且这里不是人挤人挨的闹区,如果没有意外,王令齐根本不可能撞人。
那么结论极有可能是:有人碰瓷儿!
艾玛,来古代这些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大梁版的碰瓷哩。
柳佩玖坐不住了,好想立刻跳下马车,跑到前头去围观。
她扭头看向唐宓,“猫儿姐姐,这事儿——”咱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唐宓不放心二货二哥,但对大哥却十分有信心。想了想,正要摇头,外头颠颠跑来一个小丫鬟。
那小丫鬟行至马车车窗边,行了一礼,而后将女主人的命令宣布出来:“三娘,两位表小姐,娘子说了,前头出了点小事故,已经有人处理了,你们不必担心。”
唐宓听明白了自家亲娘的潜台词:前头的事有人负责,你们三个小娘子都给我乖乖的待在马车里,不许乱动!
柳佩玖和柳佩玉也听明白了。
柳佩玉还好,她本就不是爱热闹的性子,柳佩玖却似被扎了个眼儿的气球,顿时萎了下来。
不管乐不乐意,唐宓和柳氏姐妹还是应了一声,“知道了!”
小丫鬟得到回信,又颠颠的跑回唐元贞的马车去复命。
“呵~~”既然有人处理,那她也就不用操心了。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唐宓又窝回一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抱枕堆里。
很快,她合上了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柳佩玖直看得目瞪口呆,话说,现在的猫儿姐姐也太懒了吧。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她这种睡神附体的状态,简直跟过去的勤奋努力判若两人啊。
柳佩玉却很能理解唐宓的情况,唉,怪只怪十岁那年,猫儿生了一场风寒。
那时大家都以为只是平常的风寒,结果,唐宓却足足折腾了好几个月,可把王家人都吓坏了。
唐元贞更是仿佛受了刺激,哪怕日后唐宓病愈了,她也压着女儿不许再读书,什么琴棋书画、女红医术的课程也都停了,只管好生在屋子里养着。
王怀瑾也不想再看到女儿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对于妻子的决定,他举双手双脚赞成。
于是,原本五更读书,整日手不离卷,闲暇之余还要拨弄两根琴弦、刺两针绣的唐宓,在父母的“高压”下,彻底跟学习说了再见。
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是跟一群小宠物们在院子里玩耍…生生将一个勤奋努力的学霸养成了个吃喝玩乐睡大觉的娇娘子。
唐宓变懒了,变得爱撒娇了,唐元贞夫妇却十分开心。
在他们看来,女孩子就该是这个样子。
至于学习什么的,跟女儿的健康和快乐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唐元贞放心了,也就不再强压着唐宓不许看书。
唐宓不知是被自己的那场大病吓到了,还是为了安抚父母,亦或是真的不愿意读书了,唐元贞哪怕不再拦阻,她也极少像过去那般拼命。
书,还是会读,但并不会占用太多的时间。
琴棋书画也学,却是有一搭没一搭。
女红什么的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唯有医术,唐宓学得还算上心,只是跟过去没法相比。
见唐宓这般,唐元贞紧绷着的最后一根神经也放松了,转身去忙家务。
唐元贞没有发现,在她离去后,女儿那早慧的双眸中却闪着感动与心疼。
“吁、吁~~”王令齐拉着缰绳,不停的喊着。
他胯下的枣红马直立着身子,嘴里不住的发出哕哕的叫声。
枣红马显是受了惊,四蹄落地后,不停在原地打着转。
马蹄踏踏,溅起一片的黄土,将这一块儿全都笼罩起来。
王令仪见王令齐忙着控制受惊的马,他便踢了踢马肚子,驱马走到前方。
黄土散去,露出地面上的人影。
这是一个年轻女子,她穿着粉色的衣裙,这会儿正坐在地上,双手抱着一根腿,低低的呻吟着。
浅粉色的裙摆被磨破了,染上了点点红色。
看那血迹的位置,王令仪大致可以判断,这女子伤到了膝盖。
他坐在马背上,沉声问道:“这位小娘子,可是伤到了哪里?”
女子听到声音,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
女子长相算不得美艳,却十分清秀,白皮肤,弯眉毛,大眼睛,小嘴巴,尖尖的下巴,再配上她纤细袅娜的身材,端得是楚楚可怜。
她坐在地上,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额上布满了汗珠儿,原本狼狈的模样,她硬是比旁人多了几分可怜、可人儿。
所以,王令仪的话音刚落,女子还没说话,便有看不过去的路人开口了——
“这位郎君,你们纵马撞了人,不说赶紧下来查看伤者的伤势,却还高高在上的居于马上,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令仪扬起一边的眉毛,循声忘了过去。
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穿着有点旧的圆领襕袍,两只袖子都磨得起了毛,腰间没有挂玉佩,只是带了个半旧不新的荷包。
王令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嘿,还真不是外人。
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这人便是姑母王怀婉的夫家——程家的老三,程叔!
第111章 国公府的那些人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
或白、或浅粉的桃花林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穿杏红色的衣裙,伸出纤细莹白的小手,轻轻折下一支的桃花。
她一边折花,一边轻声诵念着。
“二娘,这是谁写的诗啊,真好听!”碧衣小婢好奇的问道。
“前些日子李家举办桃花宴,当着半个京城的贵妇,姑母眼见桃林景色怡人,一时兴起,吟唱了这首桃花诗。”
王令佩将花枝放到丫鬟提着的花篮中,略带羡慕的说道:“桃花诗意境脱俗出尘,众贵妇纷纷称赞,而姑母,也因着这首诗名噪京城。”
“啊?是嫁到赵郡李氏的那位娘子吗?”丫鬟年纪小,进王家当差也不过五六年的功夫,那时王怀淑早就嫁人了,所以她对王家这位“高嫁”的娘子并不熟悉。
不过,她倒是听一些年长的婆子提到过,说王家老一辈的小娘子中,数三娘(即王怀淑)最不安分,小小年纪就因为虚荣心而剽窃别人的作品。
小丫鬟不懂什么叫“剽窃”啦,好像就是偷了别人的文章,只是她不明白的是,文章这种东西,还能被人偷走?
可听自家二娘这话的意思,那位王怀淑似乎很有才情啊。既是这样,王怀淑为什么要偷别人的?
或者,王怀淑出嫁了,在夫家受到熏陶,所以变得有才情啦?
小丫鬟正胡思乱想着,王令佩开口了,“不愧是赵郡李氏啊,姑母嫁过去才几年,竟也能吟得一首好诗。”
别人不知道王怀淑的底细,作为她嫡亲嫂子的小万氏却十分了解。
小万氏很清楚王怀淑有几斤几两,所以,在王怀淑因一首诗而出名后,很是不屑的说道:“哼,凭她也能做出这么好的诗?照我看啊,要么是她偷了李家某位郎君的创作,要么就是在李家待久了,好歹沾染了点文气。”
王令佩将这话听了进去,事后反复思量,觉得母亲的第一个猜测是不成立的。
李家是世家,规矩极严。
且姑母在李家的地位并不高,远没有达到剽窃了族中子弟的诗作却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诵读出来的地步。
王令佩更倾向于小万氏的第二个猜测,久居芝兰之室,其身也香嘛。
与王令佩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很多人,尤其是当年参加过唐宓抓周宴的那几个贵女。
啧啧,那时候的王怀淑,可是连唐太府的遗作《三字经》都敢拿来说是自己的原创哇。
足见其人品。
不过,王怀淑嫁入李家后,很是低调了几年。
低调得许多人都忘了她曾经的“丰功伟绩”。
若不是这次的桃花诗,相信很多人依然想不起还有王怀淑这号人物。
桃花诗的惊艳,也让不少人对李家的家学渊源佩服不已。
好吧,写出桃花诗的虽然是王怀淑,但绝大多人都觉得功臣是李家,是王怀淑的夫君李其珏。
谁让王怀淑有那么糟糕的历史呢?
谁让现在的李家风头正盛?
五年前,李十八郎李寿一人对战十几个世家的优秀子弟,一战成名。
李家竟也有了复兴的迹象。
当初,李祐堂答应了李寿的三个条件。而李寿那三个条件中的第一个,就是要求李氏子弟参加来年的春闱。
直到李寿提出要求的那一刻,不管是那些跟李寿对赌的世家,还是李家,都明白了李寿这般大张旗鼓“挑衅”诸多世家的原因。
明白了,也晚了。
那些世家不管心里怎么骂李寿坑人,到了春天,还是捏着鼻子派出子弟去参加科举。
只不过,他们到底存着不忿,并没有派出族中最优秀的子弟,而是在旁支中随便点了几个人。
李家原本也想这么做,却被李寿的一番话劝住了。
李寿的意思很明白,圣人极力推行科举,考试选才的大势不可阻挡。
李家式微,朝中并没有多少高官,若是还是遵循旧制,靠推荐出仕,短时间内,李氏很难复兴。
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李家将族中最优秀的人才全都推出去。
李家识趣,圣人自然不会亏待。
只要族中子弟在朝中有了位置,何愁李氏不早日复兴?
而且吧,这次是李寿挖了坑,李家也是受害人。
李家完全可以做出被不孝儿孙算计的苦主模样,如此既能参加科举,还不必背负“世家叛徒”的骂名?
毕竟,同时参加科举的,还有其它的家族呢。
若要说背叛,也是大家一起背叛!
李祐堂听了李寿的这番话,一个人坐在祠堂里呆了三天,出来后,拍板:好,我们参加!而且会派出最优秀的子弟。
第二年春闱,李家最杰出的新一代几乎是倾巢而出,除了李寿。
李寿表示,他已经有了官职,就不跟族中子弟争抢名额了。
同一场春闱,李家派出的是精英,而其它世家则是一群旁支子弟、或是庶子,水平高低立见。
结果更是不出意料,李家二三十个子弟,竟无一人落榜,甚至还包揽了这一科的前三甲。
消息一传出来,世人无不惊叹——不愧是赵郡李氏啊,明明不过是一赌局,随便应付一下,还能夺得如此成绩。
世人哪里知道,李家从未“随便”,“随便应付”的是他的对手,那些自视甚高的世家们。
而那些世家们看到结果,也都傻眼了。
他们、貌似又被李寿给坑了。
李家成功踩着其它世家的肩膀,重新恢复了一等世家该有的荣耀。
随后的结果,亦如李寿所说的那般,李家给力,圣人也没有吝啬,一口气给考中科举的二十多个李家子安排了官职。
李祐堂更是被圣人从养老的闲职直接提升为礼部侍郎。
虽然不是一部尚书,但对于沉寂十几年的李氏而言,侍郎之位已经是最理想的职位了。
李家得了莫大的实惠,更重要的是,名声再次响彻海内。
世人再次提及李氏,不再是什么“没落”,更不是李其珏“杀妻灭子”的传闻,而是李氏不愧千年世家,底蕴和家学远比其它世家来的厉害。
在这样的风潮下,王怀淑的桃花诗也就不显得那么突兀了——虽然王怀淑本人平平,但她是李家媳妇,多年受熏陶,能写一两首惊艳的诗,也在情理之中啊。
“姑母真是有福气。”王令佩不止一次的在心底感叹。她今年马上就十六岁了,可亲事还没有着落。
唉,真希望自己也能像姑母那样嫁入名门,成为众人羡慕的贵妇。
“二娘,您看,玉兰花!”小丫鬟拎着花篮,跟着王令佩在桃花林中穿梭,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株花木喊道。
“咦?这玉兰竟提前开花了?”王令佩也很是诧异,快步走到近前,枝头上已经挂满了花苞。而周围则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王令佩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忽的有人惊呼:“住手…”
第112章 想打人(求订阅)
摘花的手一顿,王令佩的眼中闪过一抹恼恨。
她轻咬下唇,很快,手腕微转,将那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摘了下来。
“哎哟哟,我的小娘子哎,您怎么把这玉兰花给摘了?好好的花骨朵儿,都还没开呢。”
一个身着姜黄色衣衫的婆子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看到王令佩手掌上的玉兰花苞,很是心疼,嘴上更是不住的说:“满院子的花儿、朵儿的,您摘哪个不好,作甚要摘这没开的花苞?”
王令佩没说话,她觉得,自己身为主子,跟个婆子辩解有失身份。
递给身边的丫鬟一个眼色。
小丫鬟机灵,上前一步,挡在自家主子面前,抬起小下巴,不客气的对那婆子道:“怎么说话呢?不就是一朵花儿嘛,我家二娘摘就摘了,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那婆子看都不看那小丫鬟一眼,直接对王令佩道:“二娘,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两株玉兰花是去年两位小郎君特意命人从几百里外运回来的,不知花费了多少银钱和精力,这才在家里移栽成功。今年好不容易开了几个花骨朵,两位小郎君宝贝一样的命老婆子我看着,说是等我们家三娘回来后赏玩。”
王令佩没说话,但眼里的冷意越来越浓。
唐宓,又是唐宓,怎么哪里都有她?
明明现在住在国公府的小娘子是她,可下人嘴里念叨的却总是唐宓。
还有王令仪和王令齐,连出门游学都不忘给唐宓移栽两棵花木回来,她王令佩也是他们的姐妹啊,怎么不见他们对她有半点疼爱。
亏得她在梁州那三年里,没少做吃食、荷包送给王令仪兄弟。
哼,真真是白眼狼。
“几天前两位小郎君出门前,还特意叮嘱,让老婆子好生看护这两株玉兰树。”
那婆子还在絮叨,“旁人还没怎么样呢,二娘您倒好,竟是连花苞都要摘,哎哟哟,等两位小郎君回来,还不定怎么责怪老婆子我呢。”
“阿仪和阿齐都不是吝啬之人,断不会为了一朵花儿就生气,”
王令佩被这婆子絮叨得心烦,没好气的说,“再者,玉兰花再稀罕,那也不过是个物件儿,我们国公府还会在乎这一星半点儿的?”
说着,王令佩不再搭理那婆子,叫上自己的丫鬟,转身便离开了花园子。
“哼,还‘我们国公府’,谁跟你‘我们’?”
那婆子眼睁睁看着王令佩扬长而去,恨得直跺脚,嘴里不住的嘀咕着,“不过是赖着不走的旁支亲戚,仗着郎君娘子宽厚在府里住了几年,还真把自己当正经主子了?”
王令佩并没有走远,依稀听到了那婆子的话。
她猛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子,狠狠的看着那婆子。
那婆子吃了一惊,赶忙住了口,裂开嘴,不自然的陪着笑。
“哼!”王令佩见那婆子服软了,这才转回身子,继续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呸~只知道在我们这些人面前耍横,你若有本事,怎么不去跟唐妈妈计较?”
那婆子见王令佩走远了,朝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吐沫,小小声的骂着:“你且等着吧,等我们郎君和娘子回来,有你们好看!到那时,我倒要瞧瞧,你们还怎么在国公府里趾高气昂。”
王令佩被那婆子的一通絮叨弄得心烦意乱,脚下走得飞快,不一会儿便走到了揽月阁,望着敞开的大门和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们,王令佩暗暗咬牙:揽月阁,我一定要住进来!
“二娘,您看,那是不是萱瑞堂的阿方?”
小丫鬟眼尖,看到一个身影,赶忙提醒王令佩。
王令佩循声望去,“她不是去程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方是李氏的心腹,今天早上奉了李氏的命,前去程家探望怀孕的王怀婉。
这还不到中午,人怎么就回来了?
王令佩好奇,李氏也纳闷。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阿方就红着眼圈说道:“二太夫人,咱们家四娘真是太可怜了。”
李氏吃了一惊,赶忙问道:“阿婉怎么了?可是程家人欺负她了?”应该不会啊,程家极讲究规矩,没道理欺负儿媳妇啊。
阿方拿帕子沾着眼角的泪,哽咽道:“四娘刚怀了孕,又是吐又是睡不着的,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结果、结果却还要在婆婆跟前站规矩。呜呜,四娘瘦得都不成样子了,腿却肿得厉害!”
怀孕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但凡心疼媳妇的人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折腾人。
可程家,居然打着“规矩”的名号,硬是让四娘跟在婆母跟前,又是端茶又是送水,连吃饭也要在一旁站着。
唉,可怜四娘,都瘦成一把骨头了,整个人跟个纸片儿一样,风一吹就能倒。
“站、站规矩?”李氏重新坐回榻上,略带无奈的说道:“做人儿媳妇的,就是这样。哪个不是这么熬过来的?”
她自己也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哪里不知道做人儿媳妇的苦处?
但,规矩就是如此,她心疼女儿,可也没办法帮阿婉出头。
阿方有些傻眼,呐呐的说:“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啊。二太夫人,不如咱们跟程家说一说,好歹等四娘的胎坐稳了,再立规矩也不迟啊。”
李氏却摇头,“不行,程家重规矩,咱们王家也不能失礼。”
阿方仍不死心,劝道:“可、可四娘她——”真的受不住啊,万一流了产,后悔都来不及啊。
李氏眼底闪过心疼,但还是坚定的摇头:“我不能让人说闲话。四娘,就、就先委屈些吧。”程娘子规矩端方,李氏可不想在她面前落了下乘。
阿方心里着急,可李氏这个做亲娘的都不帮王怀婉出头,她一个做奴婢的,又能如何?
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唐元贞赶紧回来,阿方觉得,唐元贞或许能帮帮王怀婉。
京城外五十里外的官道上,王令齐终于将惊马制服,他麻利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几步走到近前。
他先是冲着程叔说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撞人的是我,不对,等等,我根本就没撞到人。哎呀,不说这事了,反正这事与我阿兄无关,你作甚要指责我阿兄?”
这人看着斯文,却是个没脑子的,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冤有头债有主”?
程叔窒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道:“你也唤他阿兄了?俗话说,长兄如父,而子不教、父之过,你犯了错,你的兄长就能置身事外?”
靠,这是什么鬼道理?
狗屁的长兄如父,他阿爹还活得好好的呢,哪里就需要兄代父职了?
有那么一刻,王令齐好想卷起袖子,胖揍这个没脑子又没口德的混蛋一顿!
第113章 万万没想到
唐元贞的马车在车队的最前面,可以近距离的围观“事故”现场,所以她没在第一时间下马车,而是靠在车窗边上,饶有兴致的观察两个儿子的表现。
唔,长子一如既往的沉稳,唐元贞表示很欣慰。
至于次子,唐元贞好想扶额,话说她和王怀瑾都不是跳脱的性子,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二货”儿子。
难道行二的都是二货?
至于“好心路人”程叔,唐元贞也认出来了。
两年前王怀婉出阁,她和王怀瑾特意从梁州老家赶来送嫁。
王、程联姻,最让京城百姓印象深刻的有两件事:
一是王家的豪富,啧啧,足足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金银玉器、古籍古玩、田庄铺面…别说够王怀婉一个人吃穿一辈子了,足以养活一个中等家族都还富裕。
第二便是程家的“规矩”。整个昏礼一板一眼,热闹不足刻板有余,弄得整个昏礼不伦不类。
只看得王怀瑾窝火不已。
偏他的亲娘,李氏却还觉得好,事后没少夸程家是规矩人家,王怀婉嫁过去,只要守着规矩,定然受不了委屈。
对此,唐元贞却并不这么认为。
她曾担忧的对王怀瑾道:“程家,绝不似他们表现得那般‘规矩’,阿婉嫁过去,恐怕要受苦了。”
后世的人不是说了嘛,越是缺什么才越会炫耀什么。
而程家,整日里把“规矩”放在嘴边,真心不像是从骨子里愿意守规矩的人家。
更多的,则像是拿着“规矩”当挡箭牌,以便遮掩某些见不得人的事罢了。
王怀瑾见李氏这么对妻子,可妻子依然心疼、记挂王怀婉,心里十分感动。
揽着唐元贞的肩膀,他低声道:“是啊,我也觉得他们家不对劲。可阿爹阿娘硬要结这门亲,连阿婉也满心向往,我、我也没办法。”
唐元贞在王怀瑾的怀里蹭了蹭,叹了口气,道:“偏咱们还要在梁州待一段时间,也不能就近关照阿婉。这样吧,我平日里派人多盯着些,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飞鸽传信给咱们。”
唐元贞很清楚,王怀瑾就王怀婉一个妹子,虽然这个妹子被李氏教得有些天真、不太懂事,但王怀瑾不可能不管她。
而她唐元贞要做的,就是帮夫君排忧解难。
她倒不是真的多心疼王怀婉,不是小孩子了,路是自己选的,再苦再难,跪着也要走完。
她愿意关照王怀婉,全都是看在王怀瑾的份儿上。
王怀瑾很感激妻子这般周到,夫妻俩的感情更加好了,毫不夸张的说,对于王怀瑾而言,最亲密、最信任、愿意让他生死相许的人,唯有唐元贞一个。
连亲生父母、弟妹、儿女都要排在后面。
程家不靠谱,程叔是程家的第三子,与他其它三个兄弟一样,深受“家风”影响。
自以为是读书人、实则酸腐,自以为规矩守礼、实则刻板。
就拿今天的事儿来说吧,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在事情尚未弄清楚之前就冲上去“抱打不平”。
而程叔,就这么做了。
“唉,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什么叫长兄如父?你居然诅咒我的父亲?”
王令齐忍无可忍了,挽起袖子就要跟程叔“理论”。
程叔一噎,呃,是啊,只有父亲不在了,兄长才会代行父职,自己刚才那么说,确实有咒人的嫌疑。
但,弟弟犯了错,兄长确实有责任啊。
“哎、哟~~”一声细细的、轻不可闻的呻吟声响起,打破了官道上的尴尬。
程叔回过神儿来,目光看向坐在地上的可怜女子,忽然又有了底气,“这位小娘子被你撞伤了,可是事实吧?”
撞了人,理当第一时间安抚受害者,而对面这个身着华服的小少年,却只顾着跟他这个好心路人吵架,真真是不知所谓。
又是一纨绔尔!
哼,都是这些骄纵蛮横的纨绔子弟,硬生生把他们勋贵的名号都带累坏了。
程叔愈发觉得自己做得对,稍显单薄的腰板儿挺得笔直。
王令齐这才想起地上还有个人,他走到近前,蹲下.身子,尽量放柔声音,“这位小娘子,你伤到哪里了?”
王令齐问话的同时,他的眼睛不住的打量这位受伤的粉衣少女。
表误会,王令齐绝没有旁的意思,他是在纳闷。
明明自己拉住了马,根本就没碰到这人,她、她怎么就受伤了?
就算是受了惊吓,不小心跌坐在地上,也顶多是擦伤。
可瞧她这强忍痛苦的模样,竟似受了极重的伤势一般。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粉衣少女脸色煞白,额上的汗珠儿一颗颗的滚落。
听到王令齐的询问,低声道:“我、我没事。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忽然要穿过马路,郎君您的马也不会受惊,我、我也就不会——”
她故意把过错揽到想自己头上,弄得王令齐都不好指责她了。
程叔在一旁听得更是怒火中烧,看到女子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已经开始脑补:定是这少年以势压人,可怜粉衣少女明明是受害人,却还要主动认错。
不行,有他程叔在,他绝不会任由这种没天理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