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西的语气有丝叹息。父母规定他报考商业管理,将来继承祖业。当医生的愿望,是注定被牺牲的。

  方丹绿没有回头,但也感觉得到他的无奈,她犹疑片刻,终于柔声道:“可是,我总觉得,你想做的事情,总是能做到的……”她顿了顿,咬咬下唇:“你一直给我这种感觉。”

  后面的田西沉默了。

  她忐忑,心中一慌,手上的照片掉落在地,她连忙蹲下去拾捡,但手却被人握住。

  另外那双手,纤长,整洁,掌心有微微的热度。

  她不自觉地抬头,在暗红的灯光下,他脸上有种复杂的神情,有一丝温柔,又有一点挣扎,还有……

  她没有时间再去分析。

  因为——

  他吻了下来。

  柔软,却有些冰凉的唇,覆盖着她。

  注定的。

  她沉迷了。)

  田西带着一脸疲倦回到屋子,发现其余三人已经先他一步回来,正在楼下大厅休息。

  “怎么样?”安妮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田西摇摇头:“我走遍了东边的山林,根本没有人。”

  “我们也是一样……”安妮迟疑着:“难道,霍雷霆根本就不在这个岛上。”

  “不会吧,那他把我们困在这有什么意思呢?”施迎故用手帕不停擦着头上的汗珠,身材微胖的他最害怕夏天。

  田西默不作声,陷入沉思,从踏上这个岛开始,他便总觉得有什么事将发生,而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金怀瑾嘴角挂上一朵嘲笑:“看来人真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我不是胆小,”施迎故喃喃分辨:“只是这间破屋子又闷又热,什么东西也没有,实在是待不下去啊。”

  “不是有水和食物吗?”金怀瑾努努嘴:“去,给我拿瓶水来。”

  已经习惯了金怀瑾的支使,施迎故依言起身,顺便问田西和安妮:“你们要吗?”

  “一起去拿吧。”田西看不惯金怀瑾的颐指气使,便跟着施迎故走入厨房。

  厨房装修并未完工,地上有许多木屑,薄薄的一片片,痛苦地蜷曲着。

  田西走到窗前,无意间抬头。此时,暮色四合,天空呈现一种暗红色,像把尖刀狠狠刺破皮肤,捅穿筋肉,切断血管,再咬牙切齿地拔出----一个酣畅淋漓的手势,鲜血喷薄而出,一层层染湿天幕,那颜色,浓稠得发黑。

  “咦,怎么多出了一只木箱。”

  田西回头,看见施迎故边将脚边的一只箱子抬到橱柜上,边纳闷道:“我们出去前并没见到呀,里面又装的什么?”

  毫无来由的,一阵凉意像蛇般爬上田西的背脊,在这刹那,他闻到一股隐隐的血腥味,不知来自天空,或是这间屋子。他脱口而出:“不要打开!”

  但为时已晚,施迎故已经看见了箱子中的东西。

  田西永远也忘不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施迎故看着箱子,努力地想移开眼睛,但却因巨大的惊吓无法完成这个动作。他全身血液像是由脚底流走,脸瞬间变得卡白。他努力地挣扎着,五官不断抽搐,终于,四肢能够活动。于是,便猛地一下将箱子推到地上。

  方形的木箱在地上翻了两转,停止。

  接着,从里面出来一个红红黑黑的球形物体,缓缓地往前滚动着,一圈一圈,在地板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声响,咕噜咕噜咕噜。

  就这样一直向前,直至碰到墙壁,不情愿地静止----向天空张开一张嘴。嘴中沾满了黑褐色的血迹,干涸的,死亡的。

  那是……霍雷霆的人头!

  头颅是被生生割下,切口血肉模糊,皮连筋缠,因天气炎热,已经开始腐烂发黑。

  而箱子底部则粘着一张照片,田西缓慢地将它撕下,“嗞”地一声,像撕开皮肉的声响。

  照片记载着霍雷霆濒死前的那刻:他躺在床上,身体因痛苦而扭曲,颈脖上插着一把利斧,鲜血正汩汩流出。他惊恐且不置信地看着照相者,后来,照相者离开,他无所寄托,便永恒地盯着看照片的人,惊恐地,不置信地。

  田西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照片……暗红色的灯光……她说她喜欢拍摄人的表情……感受他们不同的心情……黑褐色的血迹……照片……

  是她!

  “是她!她回来报仇了!她要让我们偿命!她要让我们一个个给她偿命!”施迎故凄厉地叫着,浑身水分被恐惧蒸发,像片枯黄的树叶,瑟瑟抖动。他不止歇地叫着,疯了似地抱着头,冲出屋子。

  余下的三人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一种白色的死寂沉沉压在心上,让人透不过气。

  终于金怀瑾承受不了这种折磨,呼吸声越来越重,急,浊。最后……

  “是谁干的!是谁干的!”他尖寒的声音在空屋子中回荡。

  没人能回答他。

  (洗手间的镜子中出现两个穿校服的女生,仗着四下无人,正肆无忌惮地交谈。

  “你听说了吗?3班的那个方丹绿正在和田西交往。”

  “怎么会不知道,所有人都大跌眼镜,那么不起眼的一个人!”

  “就是嘛,整天低着头,阴沉沉的,田西怎么会看上她呢?!”

  “不过还真奇怪,以往只要有女的一接近田西,安妮便会给她好看,怎么这次却不见她有动静?”

  “真是这样?……别说了,补习班要迟到了,快走吧。”

  镜中重新安静下来,隔了会,厕间的门被人缓缓推开,方丹绿走了出来,淡淡叹息一声。

  刚才那两个女生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其他人的想法,也和她们一样吧。

  自从和田西交往后,她的作业会无缘无故地失踪,书本也会被神秘划破,在走廊上会被人故意撞倒。

  每一件意外,都代表着不平与妒恨。

  她都忍耐下来。

  为了他。

  方丹绿对着镜子笑笑,为自己加油鼓气,然后来到体育馆。

  如约定的那样,田西已经在篮球架下等候,他靠着墙,眉宇间有些心事重重。

  方丹绿来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

  田西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没什么。”他说。

  方丹绿不再追问,拿出藏在身后的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装有一个小巧的生日蛋糕。

  “这是……”

  “今天是我生日。”她浅笑。

  “我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准备。”

  “没关系,你陪我,我就很开心了。”她将蛋糕放在地上,插上根蜡烛,幽幽说道:“自从我妈妈去世后,我的生日从来都是一个人度过。”她顿了顿,突觉话语有些悲凉,便收拾起哀思,笑道:“所以,你能陪我过生日,便是最好的礼物。”

  接着,她准备点燃蜡烛,但手伸到半空,却被田西拦住。

  方丹绿抬头,看着田西脸上从未有过的严肃,一时怔住:“怎么了?”

  田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神色复杂。

  她记得,那天在暗房中,田西也是这么看着自己,带着一丝温柔,一点挣扎。

  不知为何,方丹绿心中涌出一股不安。

  这时,身后忽地爆发出一阵哄笑。

  她受惊转头,看见四个人正从角落中走出,嘲笑地看着自己。

  方丹绿认得,为首的那个长长卷发,明艳的少女正是同班的安妮。站在她身后的,则是霍雷霆,金怀瑾和施迎故。

  四人家境富裕,自小娇生惯养,整日游手好闲,经常聚在一起,在其他学生和教师身上搞些过分的恶作剧。但因为父辈都是学校的股东,也无人敢吭声。

  只听得金怀瑾冷笑道:“田西,你也太没用了,追这样一个女人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

  霍雷霆拍拍手:“不管这么样,田西在半个月内把她搞定,我赢了,晚饭你们请客。”

  他们的话慢悠悠地传到方丹绿耳里,嗡嗡蒙蒙的,她一时糊涂了:“你们……在说什么?”

  “啧啧啧,看来我们的女主角还没反应过来呢。让我来告诉你吧……”安妮走近,将双手抱在胸前,斜觑着她:“我们在打赌,看田西追上你需要花多长时间。”

  方丹绿缓慢地转头,看见田西正看着地面,紧捂着嘴,头发遮住眼睛,那种姿势,完完全全地证实了安妮的话。

  她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如被冰水淋头般,直凉到心底。

  安妮并不打算放过她,继续讽刺道:“你也太笨了吧,居然相信王子会从天而降?笑死人了,也不拿镜子照照,田西会看上你?”

  方丹绿嘴唇抖动着,喃喃问道:“为什么选上我?”

  “谁叫你整天阴沉沉的,看着就让人心情不快。”说到这,安妮转而一笑:“不过别伤心,你也没什么损失吧,虽然是赌局中的一颗棋子,也毕竟当了回灰姑娘呀。而且,这几天你不是挺开心的吗?上课时都在傻笑……”

  “够了!你给我闭嘴!”田西忽然低吼了一声,拉着方丹绿走出体育馆。)

 


[22 楼] | Posted:2008-09-16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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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反抗,任由着田西带着往前走,脚步浮浮,眼神僵直。

  田西不知该说什么。

  从小,父母便严格要求他,规定每件事都必须做到最好。

  他忍耐着做到了,在别人眼中,他是优秀的,有礼的,谦逊的。

  但是,一切只是外表,在他内心深处,藏着一只蠢蠢欲动的兽,诱惑着他去发泄,去从伤害他人中得到快感。

  所以,他暗中与安妮他们混在一起,许多恶毒的整蛊计划也是他想出的。

  他喜欢站在角落中,看着安妮他们肆意地玩弄着他人,看着受害者痛苦的表情,内心得到极大满足。

  就在上个月,父母以不容商榷的口吻命令他报考商学院。想到必须放弃当医生的理想,田西只觉内脏似被密线缠绕,一层一层,裹得他透不过气。正在这时,安妮提议让他们中一人去追求方丹绿,其他人则下注,看多久能搞定她。

  田西决定这次要亲自出马。

  他要放出心中那头兽。

  一切都如计划中进行,她始终逃脱不了。

  但是……

  当游戏结束时……

  田西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

  他嗅到了甜腥温热的血,从她的胸口蔓延出来。

  他重重地伤了她。

  忽然,她止住脚步,缓慢地转过头来,用一双绝望到平静的眼睛,看着他:“一切都是假的?”她问道,声音轻得像游丝。

  田西无法回答。

  方丹绿抽出自己的手,低低地说了三个字:“没关系。”

  然后,她走了,缓慢地,苍凉地,万念俱灰地,走了。

  两天后,她在去离岛的路上跳海自杀。)

  三人蜗在楼上的客房中,将门窗全部反锁,相对默默无语。

  “是她干的吧……那个,叫方丹绿的女人。”金怀瑾打破沉默,声音因紧张而有些低哑。

  “方丹绿十年前就死了。”安妮静静否定。

  “那霍雷霆的头是自己割下来的?!”金怀瑾冲她大吼起来,自从目睹了厨房的情景后,他以往的闲适得意再无踪迹。

  安妮默然。

  金怀瑾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看不见任何反应,一下泄了气。他跌坐在地上,无助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天亮,然后去把施迎故找回来。”

  “妈的!谁管他,我问的是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在岛上等死?!”

  “最多不过三天,家人看见我们没回去,自然会来寻找,再忍耐下,一定可以离开这里。”安妮笃定。

  金怀瑾稍稍安下心来,但依旧烦躁不安,便拿起矿泉水——尽管腹中空空,但在场的人是绝对没有胃口吃下任何食物——他以水当酒,猛地灌着自己。但那毕竟不是酒,醉不了人,最终只得擦擦嘴,倒头大睡,换种方式逃避这一切。

  安妮转头,看见田西正坐在窗前,月光下,他的脸是清寒的。

  而他的背景,是一窗婆娑树影,凄寂暗夜。

  安妮靠近他坐下:“在想什么。”

  田西没有回答,从看见那张照片开始,他再没有说过话。

  安妮看一眼窗外黑黝黝的横斜曲张的树枝,轻问:“是她吗?”

  月光斜斜照入,水一样洒在地上,深深的白,没有血色。

  所有的人都没有血色。

  血,在下午已经流尽。

  不,是在颈脖被砍断的瞬间,喷涌而出。

  田西缓缓闭上眼,记忆回到10年前:“那天,我拉着她的手,她的指尖很凉,但她说‘没关系’。那是她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没关系……我以为她不怪我。可她却杀了自己——她宁死也不原谅我,宁死。”

  声音经过尘封的时间,变得恍惚苍凉,在这黝闷的房间中絮絮飘荡,无方向地。

  安妮看着他,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也许,她的死和你无关。”

  “是,和我无关,我并非存心。”田西讪笑,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下,那水在夏夜潮热的衬托下出奇的冰凉,穿过他的咽喉,连带声音也变地冷冷的:“活着的人怎么说都行。”

  “田西。”安妮低垂着头,额角抵着墙壁,整个人埋在黑暗中,只听得她轻问道:“在那场游戏中,你喜欢过她吗?……哪怕是一点点?”

  田西静默。

  可内心却绝非外表似的波澜不惊。

  他喜欢过她吗?

  多年来,萦绕着自己的是无尽的愧疚与悔恨,但……是否还有些别的。

  在丹绿低着头,细声说道你想做的事总是能做到时,他不是无动于衷的。

  因为这句话,他断然拒绝了父母的要求,报考了医学院。

  他想把这个消息第一个告诉给她。

  但那时,她已经不在。

  “晚安。”等不到回应,安妮不再强求,自顾自睡下。

  也许是太想逃避的关系,田西觉得今天特别的累,在他眼中,月光渐渐氤氲成模糊的一片,再也看不清晰。

  他躺在地上,朦胧中,似乎感到一道目光正冷冷地看着自己。是谁?!他努力想睁开眼,但睡意却如洪水猛兽般袭来,他不堪一击,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时,天已大亮。田西撑起身子,环顾着四周,神情有些惘然。

  没多久,其他两人也陆续醒来。

  “睡得真舒服。”金怀瑾习惯性地伸伸懒腰,但突地记起自己的处境,脸色立刻暗沉下来。

  “走吧,我们去找施迎故。”田西站起身来,

  金怀瑾有些不情愿:“何必呢,他自己会回来的。”

  “他还是你朋友吧。”田西看他一眼。

  金怀瑾不说话,嘴角紧抿着。

  安妮劝道:“田西,就我们俩去吧,留个人也好,免得等会施迎故回来见不着人。”

  “走吧走吧,全都走吧!”金怀瑾负气地将背包一踢:“自己也不知活不活得了,还管别人!”

  田西不理会他,打开门,偕同安妮走出房间。

  但——

  一踏出去,他们便看见一张照片静静躺在门前。

  田西缓缓将它拾起。

  “那又是什么照片!”安妮有些紧张。

  田西无法答话,他看着照片,只觉得全身发僵,无法动弹。

  金怀瑾并未注意到两人的异样,犹自在借题发挥,乱耍脾气:“什么鬼地方,蚊子这么多!……是谁把窗帘放下来的!没事干吗?”

  田西听见他的话,先是一怔,电光石火间,忽然明白过来,难怪刚才一直觉得房间中有什么不对劲,原来是窗帘!

  昨晚临睡前,明明是拉开窗帘的,今天又是自己头一个醒来,窗帘怎会无端端合拢?

  难道……

  他猛地转头。

  与此同时,金怀瑾拉开窗帘,“刷”的一声,灰尘经不起如此大力的凌虐,纷纷阵亡,尸体在空中飘飘扬扬,死不瞑目,落不下来。

  就像窗外那棵树上吊着的施迎故,腰部以下不翼而飞,只剩下半截身子。断口处是一团团混沌的人体组织,像一锅煮糊的粥,红白交杂,黏黏糊糊。

  田西手松开,照片幽幽飘下,只有它才能落在地面——里面的施迎故,双眼睁到最大程度,几乎要将眼眶裂开。他的眼珠遍布血丝,像困着只红蜘蛛,在不断挣扎,爬出照片,爬进在场每个人心上。

  已经没有退路了,厨房中的人头,窗外树上悬挂着的尸体,像层层牢笼,逼得他们走投无路。

  三人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每个毛孔都泛出细汗,冰凉腻滑。

  “施迎故说得对,方丹绿回来报仇了!”金怀瑾双手紧握在一起,因用力过大,指关节发白。

  安妮反驳:“当时有人亲眼看见她从船上跳下去的,她已经死了。并且昨天我们就在全岛检查过,确实一个人也没有。”

  “那就是鬼!她变成了鬼!对,是鬼,只有鬼才能静悄悄地把施迎故的尸体挂在树上。”金怀瑾神情渐渐狂乱起来:“她要慢慢地折磨我们,最后一个个杀死!我们全都活不了!”

  “你冷静点。”安妮劝道。

  岂料金怀瑾忽然转头,尖利地盯着她,双目渐渐发红,最后竟猛地扑上前去,死命掐住她的脖子:“就是你这个贱人,全是你惹出来的事!都是你指使我们干的!”

  田西连忙上前想将他拉开,但那双手却如铁铸的一般,死死嵌在安妮脖子上。

  田西情急之下,狠狠一拳击向金怀瑾的脸,将他打倒在地,并沉声叱道:“想泄恨是吗?冲着我来!”

  金怀瑾支撑起身子,擦去嘴边的血迹,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田西,你这个蠢蛋,还真以为那方丹绿是因为你才自杀的?”

  “什么意思?”

  “那天,在方丹绿回家的路上,安妮让我们拦住她,”金怀瑾盯着田西,一字一句说道:“然后,我们三个就在树林里上了她!”

  田西脑海中嗡地一声响,整个人凝结住,全身血液无法流动,郁结在血管中,四肢百骸都是鼓胀的。

  他一个箭步上前,揪住金怀瑾的衣领,大声吼道:“你说什么!你说你们干了什么?”

  “就和被杀的顺序一样,先是霍雷霆,然后是施迎故,最后是我,”金怀瑾歇斯底里地笑着:“我们轮奸了她,你听懂了吗?因为不高兴你护着方丹绿,安妮就让我们轮奸了她!”

  田西放开他,缓缓站起,走到安妮面前,木着一张脸,问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安妮静静和他对视,隔了许久,终于问道:“你为她不平,你要为她报仇?”

  “不,”田西冷漠地看着她,用一种没有丝毫顿挫起伏的音调说道:“你们不配。”

  他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出房子,远离他们。

  脚步先是勉强维持着镇定,接着越来越快,他跑了起来,在树林中,脚下的枯枝腐叶被踩得咯吱作响,终于忍不住,张开嘴,大吼一声:“啊!!!!!”

  一胸的激愤悲凉在树林中回荡。

  久久不息。

 


[23 楼] | Posted:2008-09-16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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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干什么?!”她惶惑地看着拦住自己的四个人。刚才在体育馆中不是已经狠狠羞辱过她了吗,还有什么不甘心呢?

  “也不干什么,只想让你陪他们三个玩玩。”安妮说着,一双精心修饰过的漂亮眼眸却闪出妒恨的光。

  一直以来,她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任何东西,直到遇见田西。

  这个优秀又冷漠的人,他不爱她,她得不到他,所以他掠去了她全部心神。

  用尽各种手段,依旧不能让田西爱上自己,安妮灰心了。所以她转而攻击想接近田西的女人。

  她没得到,其他人也休想得到——这样,她就没有输。

  之所以会放心田西进行这次游戏,是因为方丹绿太平凡,毫无竞争力。

  谁知——

  田西却为了方丹绿向自己发火!

  安妮忽地醒悟,原来这女人在田西心目中是不平凡的!

  安妮输给了方丹绿?怎么可以让这种事发生!

  她要教训她,她要毁了她!

  安妮眼睛一沉:“你们几个,还不快动手?”

  “这样搞会不会出事呀?”施迎故有些忐忑,毫无主见的他一向是霍雷霆的跟从者,但也觉得他们这次做得有些过。

  “怕什么?不是早调查过了,这女的家里无权无势,大不了扔点钱就行了。”金怀瑾满不在乎。

  “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还是挺纯的,一定是个处吧。”霍雷霆解开衬衣,眼中开始闪动欲火:“让我来试试。”

  一群狼扑了上来,撕咬,吞噬。

  方丹绿不要命似地挣扎,疯了一样地抓,咬,终于惹怒了霍雷霆。他扬起手,一连重重地扇了她十几下耳光,末了,再揪起她的头发,将头在地上狠狠磕了两下。

  终于,方丹绿晕死过去。

  可是,依旧感觉得到身体被撕裂,有人在她身上抽插着,一下一下,一个接一个。

  痛,无边无尽的痛。

  锥心刺骨。

  透过微张的眼睑,她看见,在暗红色的天空下,身上的男人,脸孔因高潮而扭曲变形,正哧哧喘着粗气,像公狗。一旁的安妮,静静地欣赏着这出戏——对她而言,这不过是场戏。

  方丹绿缓缓侧过头,身边的草,有浓浓的腥味。)

  田西躺倒在地,身边的草,有浓浓的腥味。

  黝黑的蝉潜伏在树上,凄厉地叫着,一声声,为他们最后的生命奏着挽歌。

  阳光穿过浓密阴郁的枝叶,变为利剑,将他的身体切割成不成形的千万块。

  他就这么躺着,脑中一片空白,只想这么躺下去,直到天昏地暗。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细碎而轻缓。

  田西一怔,难道是……

  他猛地抬头,却看见了安妮。

  “你来干什么?”

  “金怀瑾正疯了似地找替罪羊,和他待在一起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安妮淡淡解释。

  田西语带嘲讽:“替罪羊?你确信要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田西,别再恨我了,”安妮看着他:“我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