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转头,似乎这才看见海伯,急急地说:“海伯,我早上去外面转了转,在路边捡了这个婴儿来,看上去是被父母扔掉的,我看他还有一口气,赶紧抱了回来。这孩子交给奶娘,应该能救活。”
海伯一听也很着急:“那可快点,这么冷的天,放在路边,岂不是冻坏了。”
“就是,就是,我们大男人不会照料孩子,只有交给奶娘了。”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已经来到内院门口,欧阳伸出一只手要敲门,门恰巧就开了。原来是奶娘和小红,小红手里还捧着白瓷罐子,看样子正要去取羊奶。
欧阳见了她们,急忙说:“奶娘,我捡了个婴儿,您赶紧抱进屋去给暖暖,小红要去取奶,那正好,这孩子只怕也饿了。”说着将手里的包袱交到奶娘怀里。
奶娘听了欧阳这样说,看了看怀里的小包裹,打开一角瞧了瞧,唉呦一声:“这么小的孩子,他父母怎么就忍心扔掉,可怜见的,我这就抱进去,我们姑娘想来也是喜欢的。”
小红在一边也伸着脖子瞧了瞧,脸上也是欢喜,“我这就去取奶,一会热了,给这孩子吃。”
奶娘在门里,小红已经走到了门外,欧阳身材比海伯高,海伯见奶娘掀开包袱时,也想看看,却被欧阳和小红挡住了,没瞧见什么。奶娘就匆匆地转身,抱着孩子回屋里了。
小红笑嘻嘻地掩门,欧阳也退开了,海伯不好再往里瞧,只看见奶娘已经走到屋门口,就传来婴儿的哭声。
欧阳笑了,“太好了,哭这么大声,一定没事。”
小红将门飞快地掩上,叫海伯:“海伯,您今早上喂过羊了吗?这只羊估计还能再用两个月,到时候还得麻烦海伯再去找一只来。”
海伯答应着,想起早上还没喂过自家的马和羊,就跟了小红向外院走。
年纪大的人都喜欢小孩子,海伯也不例外,看小红挤了奶,一路小跑地回了内宅,不由跟了过去。小红一进内宅就把门关上了,海伯也不好跟进去。就拿了把扫帚,在内宅外打扫,两只耳朵却都支棱起来,听院内的动静。那婴孩似乎很安静,只哭了两三声,就没了动静,是到了暖和的地方,睡着了,或是在喝羊奶?
过了一会,内院的门又打开了,是小红和奶娘两个人,捧了食盒,看见海伯在门外,都笑着招呼他。说是该吃早饭了。这些天欧阳住在宅子里,一直都和海伯一处吃饭。水幽寒对他们俩的饭食没有厚此薄彼,海伯就享了口福。心里暗自夸赞水幽寒,做事大方,待人宽厚。
欧阳见了奶娘和小红,一开口就问那孩子怎么样了,奶娘答道:“是个挺招人的小小子,抱在姑娘的热炕上暖了暖,又喝了点羊奶,现在睡了。”
欧阳放心,“那就好。”
奶娘和小红请欧阳和海伯在饭桌旁坐下,摆好早饭,并没有像往日那样离开。
奶娘向欧阳福了一福,“欧阳大夫,我们姑娘和这个孩子很投缘,想留下他,养在身边。不知您怎么看。”
欧阳看了一眼海伯,“这样自然是最好的。这么小的婴孩,我又没成家,不方便照顾,有奶奶愿意收养他,是他的造化。也是奶奶的善举。”
欧阳说了这话,看着海伯的脸色,又对海伯说,“海伯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奶奶和小红走过去给海伯行礼,“请海伯成全我们奶奶,我们不会因为这个孩子给海伯添麻烦。”
海伯赶忙站起来,说起来这位奶奶的身份,虽然李管事那样嘱咐,只要她安安分分在宅子里,自己也不好干涉什么。而且这位奶奶对自己相当的照顾,有事必会同他商量,对他是十分的敬重。这件事,如果他不答应就太不通情理了,就点了头。
奶娘和小红都喜上眉梢。奶娘又请欧阳大夫吃过饭后,去给水幽寒诊脉,顺便看看那婴孩。欧阳自然满口答应,奶娘和小红这才回了内宅。
内宅里,水幽寒正躺在炕上,搂着沉睡的小婴儿上下打量。昨天晚上,可是累坏了。这生孩子真的是力气活。不过看着小家伙红彤彤的小脸,踢蹬的胳膊腿,一切辛苦、风险都是值得的。这个小生命,是她的血中血、肉中肉,她们之间的血缘牵绊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割裂的。
正想着,奶娘端了碗猪蹄花生大枣汤走进来。水幽寒乖乖地坐起来,将汤喝了下去。然后用眼神询问奶娘。
“放心,事情都办好了。有欧阳大夫帮衬,海伯那边也没话说。”
“恩,那就好。奶娘,以前我觉得咱们忍忍也都还好,可是现在有了他,咱们再受制于人,我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
“有了这孩子,就更要忍耐了。姑娘,为了孩子,你也要忍。”
水幽寒低了头。奶娘想的还是让自己忍耐,以后回到侯府去,自己和孩子都能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地位。可她想的是要完全脱离侯府的掌控。看来奶娘的思想工作还得慢慢做。
一会小红也进了屋,看小婴儿已经睡了。忍不住又是好奇,又是欢喜地打量。
“小少爷是贴心的孩子,不吵不闹,还不挑嘴,真是可人疼。”
水幽寒和奶娘也很欣慰,她们的一招瞒天过海,能如此顺利,还多亏了小家伙的无言配合。
奶娘想起刚才的事,拍了拍胸口:“刚才我才走到门口,这孩子就在屋里哭了一嗓子,把我吓的一个趔趄,真怕海伯听出来这哭声是屋里传出来的。那样可就穿帮了。”
小红安慰奶娘,“奶娘,离了那么远,哪里能听的出来。我当时就和海伯站在一起,如果不是知道小少爷在屋里,您那包袱就是个布包,还真听不出哭声是屋里传出来的还是屋外面的。”
水幽寒问:“海伯就一点都没起疑?”
奶娘和小红都摇头,奶娘说:“如果是个生产过的妇人,恐怕瞒不住。他一个男人,哪里懂得这些。而且咱们按照计划,戏都做足了,他不会起疑的。”
水幽寒摸了摸婴儿的小脸蛋,脸上是一片温柔,目光满是坚定,“就是起疑,又能怎样。我就堂堂正正的认了是我生的,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儿子。”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自己要全心全意去守护的人,水幽寒不觉得这个是负担,相反,这还是强大的动力。女人为女子弱,为母则强。面对这样一个柔弱的小肉团,水幽寒切身地体会到这句话有多正确。
吃过了早饭,小红去外院迎了欧阳进来。
欧阳先看了看睡的正香的小宝贝,又给水幽寒诊了脉,掏出几包药,说是产后调理的,让水幽寒每日服用。
水幽寒请欧阳坐下说话,“欧阳大哥,我们母子又欠了大哥一份大大的人情,只盼着有生之年,能够有机会偿还一二。”
欧阳佯装生气,摆手,“小寒,你怎么还和我如此见外。你如果再这样,那我就不再理你们了。”
水幽寒笑着赔礼,“是我的错,我再也不这样了,请大哥不要见怪。”
欧阳也笑,问水幽寒:“可给这小家伙取了名字没有?”
水幽寒点点头,“恩,这个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天麒,麒麟的麒,水天麒。”说着抱起炕上的婴孩,“我的麒儿,麒宝贝,麒宝宝。”麒宝宝被娘亲的骚扰醒了,咧开小嘴,哭起来。
“水…天麒,恩,是个好名字。”欧阳若有所思。
奶娘正从外面进来,几步就走过来,将宝宝从水幽寒怀里抱过去,数落水幽寒:“姑娘,你怎么不轻一点,看吵醒宝宝了吧。宝宝,宝宝,不要哭,奶娘疼你呀。”抱着哄了一会,等宝宝不哭了,才又把宝宝放回到炕上。看着水幽寒面有忧色。
水幽寒故若未觉。宝宝跟她的姓,这是她早就想好了的。这表明了她的态度,无法改变。小红不会有什么看法,奶娘,她会慢慢说服她,至于欧阳,他会怎么想?孩子跟母亲的姓,他站在男人的立场上,会不会觉得男性权威受了挑衅,对她有意见?有意见又如何,水幽寒想,她是很想欧阳能接受她的做法,可是如果不能接受,她也不会委屈自己。朋友也好,情人也罢,她都想两人能够站在同一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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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赚了笔小钱
明天就是腊月十八,正数三九,外面北风呼啸,还飘着雪花,屋里却是暖意融融。水幽寒坐在烧的热热的炕上,头上包着布巾,穿着贴身的棉衣,脚上也穿着夹棉的袜子,身上还围着棉被,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吃完一碗红糖酒酿蛋,水幽寒拿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样的日子过了四十一天了,明天她就能够自由了,水幽寒给自己鼓劲。
没错,水幽寒正在坐月子,非常传统地,没有澡洗,没有水喝,不能下床,更不能通风地月子。水幽寒感觉自己要发霉了,还是在她一再恳求下,这些天里,奶娘才肯拿艾叶水给她擦了一次身,头发是绝对不准洗的。好在是冬天,不然,水幽寒觉得自己一定会发臭。
多了一个小婴儿,她们的日子似乎热闹了许多。她这些天养在炕上,除了吃就是睡,几乎和她家麒宝贝一个待遇,唯一的活计就是和奶娘一起照顾宝宝。小红则包下了院子里的杂事,还卖出了第一茬蘑菇和豌豆苗。是欧阳家的管事来搬的货,都卖给了济水城的酒楼和大户。管事回来交帐的时候,带回来消息,有好几户提前交了定钱,约定年前再送一批菜到城里去。
水幽寒一看,这批菜大约有五六百斤,因为冬天菜稀缺,欧阳家的管事很有经济头脑,帮着卖了个好价钱。水幽寒拿出二十两银子给那管事,说是给他和伙计的辛苦钱。管事起初并不敢收,说他家主子嘱咐了,这就是给自家做事,哪里能再拿她们的钱,和奶娘推让了半天,奶娘就和他讲,这没有让人白干活的道理,这些是给他的辛苦钱,欧阳大夫也是知道的,不会怪他,那管事才接了钱。
眼看着这一茬的菜也可以收了,初步算了算,应该也有二三百两的收益。大头都交给奶娘存起来备用,留下些,也够过个富足的年了。
今天雪大,奶娘和小红也都陪着水幽寒在炕里坐着,手里做着针线,不时聊上几句。水幽寒正在心里盘算这个年要花多少钱,只听“呜哇…”,麒宝贝哭了起来。水幽寒赶紧凑过去,早上刚刚喝过羊奶,现在应该还不饿,那么,恩,果然,水幽寒掀开宝宝的小被子,“又尿了啊,宝宝!”
水幽寒手脚麻利地把弄脏的尿布取下来,拿丝帕沾了点温水,擦干净宝宝的小屁股,白里透红,软软嫩嫩,水幽寒忍不住低下头咬了一口。拿掉了让他不舒服的湿尿布,宝宝不再哭闹,只是不住地蹬着两条小胖腿,黑漆漆的眼睛跟着水幽寒转啊转。一边奶娘已经递过来干净的尿布,水幽寒赶紧给宝宝换上,又摸摸他的小褥子,还好没有尿湿。顺了顺宝宝的小身子,再把小被子给他盖严实。小红停了手里的活计,抢了脏尿片,就倒水洗起来。
现在这个年代里没有纸尿裤,只能用尿布。这个卫生问题,水幽寒还是挺头疼的。虽然她们准备了充足的尿布,可用过一次就扔,似乎不现实。但是怎样都不能委屈了宝宝,水幽寒就和奶娘说好,尿布一换下来,就要及时洗干净,还要拿开水烫过消毒,然后再拿出去晒干了,才能再用。
奶娘疼麒宝贝,自然不用说,谁家的姥姥不疼小外孙那?小红也是非常喜欢宝宝,她知道自己年纪还小,而且没带过孩子,想抱抱宝宝,又怕抱不好,弄伤了宝宝,水幽寒看她瞧着宝宝,两眼都变成了两颗闪闪发光的大星形,就忍不住想笑。
这么乖巧漂亮的宝宝谁能不喜欢那?水幽寒这是标准的母亲眼里自家孩子都是无价宝的心态。可麒宝贝真的很乖啊,水幽寒为自己辩解。因为是第一胎的缘故,水幽寒她没有奶水,虽然有法子可以帮她催奶,可是想到现在的环境,还有以后的安排,水幽寒只好狠狠心,抱歉了宝宝,不能亲自喂你。所以宝宝从出生到现在,都一直在喝羊奶。说他乖巧,就是他嘴很壮,一点都不挑剔,而且平时除了大大和尿尿,只要吃饱了,很少哭闹。
奶娘说这孩子是心疼自己娘亲。水幽寒同意,不过她认为宝宝这样乖巧,自己是有很大的功劳的。要知道她在怀孕期间,可从来都是保持着很乐观向上的心态,而且又是饮食调理,又是劳动锻炼的,把身体养的很好,因此宝宝的身体也好,这样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哭闹了。水幽寒恨不得要告诉天下所有要做妈妈的女人们,可千万注意孕期的心情,心理生理都要健康,这样就能生出健康的宝宝,自己也能少操心。
“水天麒,麒宝贝,麒宝儿!”水幽寒把宝宝搂在怀里逗弄。
奶娘在一边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水幽寒想,奶娘那天就听到自己让宝宝跟自己的姓了,这些天对自己,总是欲言又止,那不如自己把事情再说开些。
“奶娘,你可是不愿意宝宝跟着我的姓?”
奶娘看了看水幽寒,“姑娘,您的想法我也都知道了,只是,一个孩子,不跟父姓,以后怕人家背地里要讲究。”
“奶娘,即使让宝宝姓了楚又能怎样,就是楚家肯认他,可他们会接受我吗?很有可能他们会接走宝宝,那样咱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而他没有亲娘在身边,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奶娘想想我小时候,就该知道。您也许说,这是男孩子,是侯府的长孙,不会有人薄待他,那奶娘有没有想到侯府的长孙,是侯府孙儿辈中最有资格袭爵的,那赵家的姑娘难道以后就不生养了?二房就没有男孙?宝宝在那里,该有多危险。奶娘,我只要想想心里就和刀割一样。再退一步说,楚家连我一起接受了,那也不过是多个在黄连水里挣扎的人罢了。而且,最有可能的还是楚家不接受我们,而且那些害我的人,更会来加害宝宝。”
奶娘沉默。水幽寒知道她也明白这些,只是现在的社会氛围,奶娘从小受的教育,让她觉得即使楚家不接受她们,可宝宝还应该姓楚,这是男权社会根深蒂固地种植在每个人心中的想法。
“不姓楚,就表明了咱们的宝宝和他楚家没有关系,不靠他养,不会去争他的财产和爵位。咱们要的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不是侯府的嫡长孙,只是平民家的孩子,咱们的麒宝贝虽然享受不到祖荫,可是奶娘,男儿本该自强,有本事就自己闯出条路来,如果没有,那么就安贫乐道,做个本份的庄稼人好了。而且奶娘您放心,我总能保他衣食无忧,长大了再怎样都能做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到时候,咱们都老了,就让他娶个媳妇,给咱们生一群的小宝宝,天天围着咱们,那样的日子,就是让我做神仙,我都不换的。”
奶娘呵呵地笑的嘴都合不拢,看着已经睡的呼噜呼噜的宝宝,半天不错眼珠。水幽寒心里暗笑,只怕奶娘已经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了吧。当然,她忽略了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第二十一章 沈九郎(上)
“在山地那边海地那边,有一群蓝精灵,它们活泼又聪明…一起斗败了格格巫,…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怎么飞也飞不高…,…喜洋洋、懒洋洋…”
又是这熟悉的旋律,没错,水幽寒终于又洗上澡了。非常天然环保,也很简单的ju花、艾叶、皂角水,洗头兼洗澡。我想念香皂和浴盐,水幽寒模仿咆哮教主在心里喊。
坐在大浴桶里,用丝瓜络轻柔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身材恢复的粉不错地说。水幽寒心中水仙花朵朵盛开。她按着前世记忆的月子水的做法,和奶娘提前酿了两大坛的米酒,然后又把米酒加热,蒸发掉大部分酒精成份,留下来的就是月子水。月子里,水幽寒其它的水一滴都没有喝过。当然补汤、豆浆、羊奶这些不算是水了。另外,保持营养均衡,食量适度,喝用乌鸡加欧阳配置的药包熬制而成的鸡汤,排净了恶露,也帮助排除了身体里多余的水份。
奶娘的本意,是补的越多越好。水幽寒坚决地抵制住了奶娘将自己喂养成肥猪仔的行为。每样补品的量做的都很多,她都是和奶娘还有小红一起吃,大家一起补。一个月下来,奶娘和小红都圆润起来,气色也好的不得了,恩,这才是有福气的样子吗。
洗完澡,换上新衣,水幽寒在大铜镜前转了个圈,上上下下、前后左右,扭扭腰,再走上两步。很好,稍微有点丰腻的美人,完全看不出是个刚出月子的产妇。
奶娘在旁边帮着她收拾,“姑娘和夫人真是像,夫人当初生下姑娘来,也是做完月子,身材就回复了原样。只是夫人她要操劳的事情太多,累坏了,没有姑娘的身体好。”
噢,原来还有遗传因素在。水幽寒有点欣喜,那以后不是不用很辛苦就能维持好身材。可是又有点失望,难道不是自己的科学坐月子法和自身的努力,才能如此快速地恢复身材。转念一想,水幽寒又忍不住笑了,是不是赚了点钱,压力小了,还有那么点有子万事足的想法,心情太好,所以才会想这些无聊的东西吧。还是好好打算怎么过好日子是正经。
正想着,小红挑了门帘进来,“姑娘,欧阳大夫来了,还带了个年轻的公子,说要买咱家的菜。海伯让他们在前院正厅等着了。”
要买菜,直接派个管事过来就行了,这个是什么人,欧阳竟然亲自领了来。
“奶娘留在屋里照看麒儿,小红跟我去见见他们。”
水幽寒来到正厅,果然见欧阳和一个年轻公子坐在那里正在谈笑,他们看见水幽寒进来,都站起身。
“小寒,这位是沈桥,是我的好友,蓬莱沈家的九公子。子舟,这位就是水夫人。”欧阳给两人介绍。
沈九公子躬身给水幽寒行礼,水幽寒盈盈还了一礼。
“沈桥见过水夫人。振衣兄对您甚是推崇,说是巾帼英雄,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沈公子说笑了,我才是久闻公子大名,寒舍能得公子光顾,蓬荜生辉。”
三个人分宾主落座,水幽寒让小红奉上生姜大枣红茶,“天气寒冷,一杯粗茶,给欧阳大哥和沈公子去去寒气。”
借着喝茶,水幽寒偷偷地打量这位沈九公子,剑眉星目,鼻直口阔,举止洒脱,是个十分俊朗的男子,年纪应该和欧阳相仿。
水幽寒偷偷打量沈桥,而沈桥可是很大方地打量水幽寒。欧阳咳嗽一声,放下茶碗,对着水幽寒说道,“小寒,子舟到济水城买办年货,看到有新鲜的菜蔬,也想买上一些。可惜那些都是人家留着要自用的,没有多余的卖给他。他打听得是我的管事去卖的菜,还以为是我家的出产,就巴巴的跑来找我。我哪里有菜卖给他,就说了这菜是你这里种的,打发我的管事来替他买了就是。他又不依,非要自己来这里看看,我推拒不过,只好来搅扰了。”
沈桥也放下了茶碗,对欧阳说:“你的管事去卖的菜,我自然以为是你家的,不找你找谁。来了才知道,你们竟是替别人卖的,那自然不是一般的交情,我当然要来拜访。”
水幽寒微笑:“我是初来这里,人生地不熟,因为生病的机缘,认识了欧阳大哥。沈公子与大哥是至交,想来彼此相知。欧阳大哥是怎样古道热肠的人,见我们一家几口都是妇道人家,有很多的不方便,对我们很是照拂。我虽是女子,却也知道感恩,承蒙大哥不弃,认了我这个妹妹。”
“欧阳给看过病的人多了,可没见你认了哪个做妹子的。我今天见了水夫人,果然是个绝色美人,欧阳好眼光啊。”
水幽寒瞟了欧阳一眼,见他面色尴尬,遂开口道:“沈公子缪赞。素日听大哥提起沈公子,都是赞不绝口,说沈公子学富五车,胆识过人,崇侠尚义。倒是没说过沈公子相貌如何,想必不是因为沈公子的相貌才与沈公子交好的,定然是意气相投之故。欧阳大哥医者父母心,却还有人持俗见相污,我想沈公子应该不是这样肤浅的人。”
沈桥听了水幽寒的话,脸上的戏虐之色尽去,站起来,给水幽寒端端正正地施了一礼,方又坐下去说道:“水夫人说的有理。沈某与欧阳熟不拘礼,如果有冒犯水夫人的地方,请水夫人看在欧阳的面上,不要与我计较。”
欧阳脸色缓和,水幽寒也就微微一笑,放下这个话题。三个人又闲谈了一会,沈桥才提起买菜的事。
“水夫人也算是奇人了,这寒冬里竟然能种出新鲜的蘑菇和豌豆苗。如果夫人方便,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哪里是什么奇人,一会沈公子见了就知道,简单的很。这冬天不能出产新鲜蔬菜,不就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我就想如果是把屋子弄得和春夏那样暖,是不是就能在屋子里种出菜来。就拿这蘑菇和豌豆苗试了试,果然能成,也是运气好。”
哈?就这么简单?水幽寒从沈桥的脸上能读出这几个字。
当然没那么简单了,要不然水幽寒就不会只弄蘑菇和豌豆苗这两样了。
“咱们领沈公子到暖房去瞧瞧。”水幽寒站起身。这个东西本就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她也没想着要自己一家独占,本来就打算要传给这周围的乡亲的,多个沈公子也无妨。
第二十一章 沈九郎(下)
沈桥和欧阳跟着水幽寒主仆参观了暖房,欧阳是早就看过的,并没有觉得怎样。沈桥见了一箱箱的蘑菇和豌豆苗很是好奇,可也没瞧出这所谓暖房有什么特别,不就是又热又潮吗。
沈桥自己说,他家水路生意多,每年也会从南方运来些过年的青菜,但是长途运输,很难保鲜,所以这青菜就金贵,运到的量也少。他家都是如此,就更不必说其它的大户了。
沈家是大家族,要的量自然很大。沈桥一开口就要全买下。水幽寒请了他和欧阳回前院喝茶,吃点心。让小红招呼他们带来的家人搬运,除了那些已经给了定金的,还得留着自家和欧阳家吃用的,其它的就尽数给了沈家。
眼见天色渐晚,欧阳几次想站起告辞,都被沈桥拿话拦住,欧阳表情很无奈。最后还是水幽寒说,“天色不早了,如果沈公子不嫌弃,就在我这里吃个便饭吧。”
沈桥顿时眉开眼笑,“那我就不客气了。水夫人您直接称呼我沈九就行,或是叫我子舟也可以。”
水幽寒请欧阳陪着沈桥稍坐,自己和小红去准备晚饭。水幽寒想如果要炒菜,用的时间比较长,还是吃火锅比较方便。本来她们打算晚上吃火锅,汤底早就备好了的。水幽寒就开始准备涮锅的菜。蘑菇、豌豆苗自不必说,土豆去皮切薄片,粉丝泡软,鸭血切块,冻豆腐切块,又切了毛肚、白菜心、豆皮。另外还准备了糖蒜、盐水鸭、卤鸡胗、夫妻肺片四道开胃冷盘。沾料自然是拿麻酱、韭菜花、香油、花椒,姜蒜汁等调好。欧阳派管事去到村里买了只羊杀了,水幽寒就挑最嫩的片了几盘子下来,再加上一大盘的鸡翅,一大盘的青鱼丸,水幽寒看看差不多了。又将剩下的羊肉剁了大块,炖了一锅的羊肉汤,炒了一大盆的羊杂,最后又烙了一篮子的白面饼,请海伯去照料欧阳和沈桥领来的家人一起用饭。
这边小红弄好了火锅的炭火,将正厅旁边暖阁的炕烧热,两人就将火锅安放好,请欧阳和沈桥坐下,水幽寒在一边相陪。
等水幽寒示范了吃法,欧阳和沈桥也跟着下了筷子,从一开始的迟疑试探,到后来,两人可以说是运筷如风,羊肉片涮下去,刚刚变色,就会被他们的筷子捞起,沾沾调料,送下肚去。水幽寒不觉发愣,这种情景让她想起前世和公司的要好的同事聚餐,也是如此,不论平常多么绅士、淑女,一吃火锅,就都回归原始人了,为了多几片肉入腹,恨不得将孙子兵法都用上。既然如此,水幽寒也就不客气,施展起多年练就的海底捞月大法,频频将火锅中的肉片捞进自己碗里。这下子,轮到欧阳和沈桥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