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姒听柳三太太这样说,就放下心来。看来柳三太太也是记住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了,这次应该不会厨房刚到手上,就又被夺了回去。如今她们与柳三太太算是互为臂膀,柳若姒不希望柳三太太再失去管家的权力。
“厨房里头那些事,我早都留了心,大概心里有数。你是不留心的,针线房还罢了。那里并没多少事。每月核发月钱,听着简单,里面可有不少事。”柳三太太就又关切地对柳二太太道。
“婶子都打听到了什么?”柳若姒就问。
“你知道咱们每月该哪天发月钱?”柳三太太就问。
“难道不是每月初五?”柳若姒就道。
“这说起来是没错。咱们每月初五都能拿到钱,可下面的人,却并不是这样。”柳三太太挑了挑眉。眼神意味深长地道。
柳府中包括主子下人在内,每月都有定例的月钱,按照柳府一直流传下来的规矩,本来应该是每月初二就发下来的。但是到了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的手里,渐渐地就变成了初五。
这还是主子,以及主子屋里伺候的有体面的丫头嬷嬷们,大多能够在初五准时拿到月钱。而其他的下人…
“有初十的,还有十五的,有的时候,就说前面账房里银钱短缺,拖到二十去的都有。这家下都被她们把持了,都是敢怨不敢言的。”柳三太太就告诉柳二太太和柳若姒。
“总听她们说艰难。真的就艰难至此了!”柳二太太叹道。
“说什么艰难,不过是她们耍的鬼把戏!”柳三太太冷笑,“那该发下来的银钱,她们早按着日子从前头支领了来。不往下面发放,不过是她们拿着那些钱。送到外头,去吃利了!”
“放债!”柳二太太惊道。
“你们在府里,不会一点影儿也不知道吧!”柳三太太就道。
“这样的事,她们哪里敢让我们知道。”柳若姒就道,“我娘又不管事,我们这院子里的银钱,发的还算应时。”
“也就是瞒着你们,还有老太太那里。”柳三太太道,“你们都不管事,所以不知道。”
“也有些疑心,只是不敢信是真的。这样没天理的事。她们是缺吃了还是缺穿了,平时也没少了搜刮,银钱就那般亲切?”柳二太太皱眉,又问柳三太太,“可有证据?”
这样的事情,不是能够空口白牙地说的,必须要有实证。
“如今这差事到了我娘的手里,她们怕是忙着要湮灭证据。”柳若姒就道。
“是了。”柳三太太就点头,随即站起身,“都交给我。这是外头的事情,让他们男人忙去。”
柳三太太说着话,就匆匆地告辞走了。
“…如此胆大包天,”送走了柳三太太,柳二太太喝茶压惊,“本想着她们好歹也是大家子出来的,谁知道,竟连这样的事情也办的出来。”
“娘,你到现在,也该认清她们了!”柳若姒就道。柳二太太吃亏就吃在自幼养尊处优,被保护的太好了,太相信人。
“可不是。”柳二太太叹气。
少顷,柳二老爷从外面回来,告诉柳二太太和柳若姒,说是柳三老爷已经回来了,且已经将衙门的事情办好了。
“做了画影图形,出了二百两的花红,明天就发到下面个州府去。就算他逃离了京城附近,总也能找到他。”柳二老爷说道。
“一个好酒烂赌的人,到了哪里,只怕也改不了。这样的人,有画影图形,又有花红,抓到他,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柳若姒也点头道。
“正是。”
郑三儿背后的人,应该不会想到,他们会下这样大的力气来捉拿郑三儿吧,柳若姒心中暗暗的想到。
“爹,大太太和大/奶奶说的,郑三儿的动机,爹你相信吗?”柳若姒就问柳二老爷道。
“不信。”这一次,柳二老爷没有迟疑,虽然,他也明白,他这样的回答意味着什么。
“爹,咱们家里,有谁知道,而且能拿到毒马草的?”柳若姒又问柳二老爷道。柳若姒听跟着荣成翰的那个军汉嘀咕,毒马草是长在北面的草原上的,京城附近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柳若姒不相信郑三儿能弄到这个东西,那必定是背后指使他的人给他的。
“你们后宅只怕没人知道这些,更没地方去弄这些来。”柳二老爷沉思半晌,“…大郎如今并不在家中…”
听柳二老爷这么说,柳若姒就知道,柳二老爷和她想到了一处去。没错,他们都怀疑柳玉江。这个家里,要说有谁有机会知道毒马草,并且拿到这种东西,非柳玉江莫属。柳玉江虽是兵马司的小吏目,他在衙门里,是可以了解到毒马草的。如果他有心,也能拿到。
至于说柳玉江如今在城外某处差事,并不在府中…
“并不能就此排除他的嫌疑。”柳若姒就道。本来,柳玉江这个时候去办什么差事,就有躲开长房里面麻烦事的嫌疑。很可能,他并没有去办什么差事,又或者已经回来了,只是觉得还不是时候回府,因此躲在了外面的某个地方。
为了知道家里面的情况,柳玉江必定与柳大/奶奶有联络。这样,整条线也就串联了起来。
“以后要加倍小心…”柳二老爷嘱咐柳二太太和柳若姒。
柳若姒点头。
“俗话说,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总是防备,怕也不是办法。得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柳若姒沉思着道。
而这个法子,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想出来。
“对了,马中了毒,你们是怎么去庄子上的?”柳三老爷这个时候终于抽/出空子问道。
“多亏遇到了好人。”柳二太太就将遇到荣成翰,荣成翰怎样看出马是中了毒马草的毒,又怎样将战马借给了她们的事,都跟柳二老爷说了。
“原来是这样。”柳二老爷就道,“如果不是遇到了他们,只怕这个时候,咱们还不知道那马是怎么回事。多半是当做吃坏了东西了。”
“可不是。”柳二太太就点头。
柳若姒也不得不承认柳二老爷说的没错。想必,那背后下手的人也没有想到吧。若是一般的吃错东西,只怕她们还怀疑不到柳玉江的身上。
“说了回来就立刻将马还回去。”柳二太太就道。
“战马可贵重,竟换来给你们母女拉车了。”柳二老爷就道。
“我也说使不得的。”柳二太太道。
“在边军眼里,战马就是他们的性命。可怠慢不得。赶紧打发妥当的人将马好生送回去,我再写一张帖子。”柳二老爷就起身去写帖子。
“…正好从庄子上带了些土物回来。不算稀奇,好在还新鲜。姒儿,你来,帮娘挑一些,一会打发人一起送过去。”柳二太太就招呼柳若姒。
见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又是写帖子,又要送土物,偏她还阻止不得!柳若姒就懒懒的。
“你去玩吧,娘自己挑。省得你粗心,娘可要挑最好的…”柳二太太见柳若姒慢吞吞的,也没多想,干脆地道。

第一零三章 挑拨

京城 东城 永靖王府 春晖院 上房
永靖王妃坐在坐在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盅香茶,慢慢地喝着,一双眼睛却不由得去看在塌下坐着的儿子荣成翰。
贵妃榻下两侧各四张花梨木的椅子,椅子上都是湘妃色半新不旧的弹墨椅袱。荣成翰就坐在左手第二张椅子上,此刻他已经摘去了帅字盔和一身麒麟软甲,玄色战袍也换成了青色暗纹的锦袍。这锦袍穿在他身上,十分合身,却是王妃刚让人送给他,让他穿上的。荣成翰在椅子上端坐,腰背挺直,目不斜视,宛若还是在军中。
屋中雅雀无声,这母子二人不说话,伺候的大小丫头们谁都不敢言声。
半晌,永靖王妃慢慢地放下了茶盅。
“你父王嘱咐你的话,你都好好记下了?”
“回母妃,都记下了。”荣成翰道,语音干脆,没有半句废话。
“既回来了,依旧住你的云水居吧。…接着你的来信儿,就给你收拾出来了。缺少什么,就打发人去你二嫂那里说。”永靖王妃又慢慢地道。
“是。”这次,荣成翰更直说了一个字。
“…还是原来那些伺候的人。紫菀年纪太大了,年前她娘老子来求,就配了人。如今也做个管事的娘子。你要是还让她伺候,就让她回你那院子里。”
“但凭母妃安排。”
“刚才听外面人进来说,柳翰林家里送了帖子来,还送了些庄子上的土物?”
“是。”
“你才回来,怎么他家就上了门。柳翰林平日里…清高的很。”
“进城的路上,凑巧遇见了柳翰林夫人的马病了。我借了匹马给柳二太太。”
“哦…柳二太太…”永靖王府哦了一声,又沉吟了一会,“这样巧。你回来,并没什么人知道。就只柳翰林夫人一人?他们有个小女儿…”
“没有在意。”荣成翰干巴巴地道。
“只柳翰林夫人一个人?帖子上分明…”永靖王妃是看了柳二老爷送来的道谢的帖子的。
“翰林夫人身边还带了个小姑娘。”荣成翰只得道,不由得看了永靖王妃一眼。既然看过帖子,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这样问他。
“那必定是他二人的掌珠了。”永靖王妃这么说着,一双眼睛却眯起来。着意打量荣成翰的神色。
荣成翰的脸上一派端肃,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真是巧那。”永靖王妃道。
荣成翰没有说话。
“你既遇见了她们母女有困难,帮忙是理所应当的。人家还送了礼过来,也不可简慢了,要送个回帖,再送上一两样回礼。”
“是。”荣成翰道,“母妃,我带了几个人回来。他们家都不在京中,外面住着恐不方便。请母妃的示下,能不能安排在前面的客院中。”
“这有什么。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多谢母妃。”
荣成翰似乎没什么话说了,母子二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柳府
柳若姒有些赌气,回了自己的绣楼,吃饭的时候,被柳二太太打发人来叫。她才又往柳二太太的屋子里来。柳玉汶虽依旧住在前院书房,但回到府中,都是同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一起用饭的。
柳玉汶就听说了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去庄子上,马匹中毒倒闭了的事情,脸上就带出了担忧和关切,一面就给柳二太太和柳若姒道惊。
“幸好并没出什么事。那下毒的人太可恶!”柳玉汶的神态和语气中除了担忧,还有义愤。
柳玉汶是个聪明的孩子。因早早地没有了爹娘,在那样的兄嫂跟前,他的心智也被迫得飞速成长。平时凡事都肯留心用意。在柳家住了这么久,一些事情他也慢慢的都知道了。他也慢慢地领悟道,原来他兄嫂那样苛待他,却还是容易打发的。这大宅门内暗处的刀光剑影,才更加凶残可怕。
而这一切,有很大一部分缘故,是因为柳二老爷和柳二太太没有生出儿子来。
想为这样亲切待他的伯父和伯娘还有姐姐分忧,也想从此以后。能够更加名正言顺地享受这一份家的温暖和家人的关爱。
想到那天柳若姒的提议,柳玉汶的心里已经暗暗地打定了主意。
小丫头们正进来询问,是否要摆饭,打发去永靖亲王府的人就回来了。柳二老爷对这件事情很是看重,一来是感激荣成翰帮忙,二来也不肯缺了礼数,因此派去永靖亲王府上的,是平日跟随他极为得力的一个秀才出身的幕僚兼管事。
这管事回来禀报柳二老爷,说是王府那边收了马和送去的土物,另送了回帖和回拜的礼物命他拿了回来。
王府回拜的礼物,是两篮子南面上进的佛手瓜。
“倒是稀罕东西。”京城中每到应季,也有南面的瓜果贩卖,但是这个时候,这样新鲜的佛手,却是市面上没有的。柳二太太就十分的高兴,倒并不是因为佛手瓜稀奇,而是因为永靖亲王府这样回礼。
“都说王妃是一等的贤德人、能干人,果然是名不虚传。”
柳二太太就打发人,将两篮子佛手都送去了柳老太太的院子里,一面就吩咐人摆饭。
这边刚摆了饭上来,柳老太太那边又打发人过来了。两篮子佛手,柳老太太只留下了一篮子,另外一篮子又给柳二太太送了回来。
柳老太太打发来的人,是大丫头芍药。
“老太太这两天正觉得胃口不大好,这佛手老太太看见了十分喜欢,就留了一篮子。另外一篮子依旧给二太太。”除了送回一篮子佛手,柳老太太还送了她份例里的两盘菜过来,一盘是给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压惊的,另一盘却是柳二老爷爱吃的。
“老太太很高兴,直夸太太和三姑娘孝顺。”芍药交代完了柳老太太的话,又笑着对柳二太太和柳若姒道。
这么看来,柳老太太还真是非常高兴。
打发走了芍药,柳二太太又分出一些佛手来,打发人送去给柳三太太,随后,想了想,就又分出两份来,让人给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那送去。
都安排好了,几个人才到桌边坐下,吃了晚饭。
晚饭后,柳二老爷就带着柳玉汶往前面书房去了,说要考校柳玉汶的功课。柳若姒依旧在柳二太太屋里,陪着柳二太太说话。
送出了佛手,柳三太太那边很快就送了回礼过来。然后,柳大太太也打发人送了一篮子的鲜桑椹。
柳大/奶奶则是带着一小篓子的茯苓亲自来给柳二太太道谢。
寒暄过后,柳大/奶奶竟主动将话题转到了马匹中毒的事情上头,说了一番唏嘘又自责的话。
“咱们内宅的妇人懂得什么,就是有人将那什么毒马草拿到我面前来,我也不认得。这件事,必定要查个清楚。”柳大/奶奶颇为激动地道。
“自然的。三老爷已经去衙门里头,把事情都办好了。想来,找到那奴才,就是早晚的事情。”柳二太太就道。
“…我和太太回去,仔细想了想,这奴才就是恨怨我们,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莫非是,背后有人支使不成?”柳大/奶奶却又道。
柳若姒不由得重新打量起柳大/奶奶来。这正是她们的怀疑,且怀疑的对象就包括柳大/奶奶。柳大/奶奶竟然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什么缘故那?
“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柳若姒就问。
“也只是猜测。这毒马草都说极难得,京城中从来不曾见过的。咱们一直在京城里头,哪里见识过这些。必定是那外头回来的,见多识广的带回来的。”
柳大/奶奶的话意有所指,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就都听出来了。
“会是谁那,我们并不曾得罪过谁。”柳若姒却偏装作没听明白,故意说道。
“三妹妹还是年纪小,不知道这世事的艰辛,人心险恶。人要害你,还哪里必定要你得罪过他?…咱们都是家里娇生惯养的,一直都在京城里头,并不知道外面的险恶。在外面做官的那些人,有什么没经过没见过的。哪里像咱们天子脚底下,他们是什么样凶恶的事情经见过,也做得出来的。为了升官发财,什么没天理的事情都肯做的,连带着后宅,可不像咱们心慈手软,胆小怕事的。”
柳大/奶奶这话里说的越发的分明了。
“婶子和三妹妹只想想,如今出了这件事,咱们可都没好处。老太太那里,虽没说什么,心里怕是怪我和大太太,没有把这个家管好了,才出了这样的事。婶子和三妹妹不用说,差点丢了性命的。…三婶子自打回来,就想要管家。如今,也只有她,是得了意了。”
“是我和大太太管家,出了这样的事。婶子和三妹妹但凡有一点糊涂的,只怕就跟我们生分了。咱们两下里不和睦了,这家里,还能是谁的天下那!”
柳大/奶奶这些话说的,竟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比如说这毒马草,一直在外为武官的柳三老爷自然有机会认得,也有机会拿到。
“还有一件事,婶子怕是不知道。原本今天,我是打算要去相国寺,给太太上香祈福的…”

第一零四章 姨娘

“多亏家里有事绊住了,才没有去。要不然,这个时候,恐怕我也不能在这里跟婶子,还有三妹妹说话了。”柳大/奶奶唏嘘着说。
柳若姒一直仔细听着柳大/奶奶的话。柳大/奶奶给了她们两个选择,或者说是两个猜疑的方向。一是柳三太太一伙为了离间她们和长房,设计了这次的中毒事件。二是柳三太太设计了这次事件,为的是害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她们不过是顺带的。
柳大/奶奶说的乍一听起来,都颇为有理有据。然而,柳大/奶奶却忘记了,柳三太太这么做的动机,根本就站不住脚。
她们早就跟柳三老爷、柳三太太达成了一致,柳三太太根本就无需再耍什么手段来离间她们和长房的关系。柳三太太要想在柳府内掌权,要想在于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的斗法中占据上风,就必须要得到她们的支持。柳三太太即便是要害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也绝不会顺便饶上她们。
而且,柳若姒始终相信,柳三太太还是有些真性情的人。
听完了柳大/奶奶的话,柳若姒就和柳二太太交换了一个眼色。
“大嫂,你说的这些,可有确实的证据?”柳若姒就问柳大/奶奶道。
“这…这还要什么证据,只要想想…”柳大/奶奶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大嫂这话就说的差了。”柳若姒就正色道,“这是什么事,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且关系着一家子的骨肉。没有确实的证据,胡乱猜测,是什么用心?大嫂历来管家,难道就是凭着这样的猜测行/事的?那也就怪不得,如今家里会乱成这样!”
柳若姒的话一点也没有客气,柳大/奶奶的脸上就十分下不来。脸色一红一白的,尴尬的说不出话来。
“别怪你妹妹说话直了一些。”柳二太太看柳大/奶奶这个样子,忙就道,“她也并非是冲着你。实在是今天这件事情。太不像话了。你妹妹她也是吓坏了。”
“只不过,你妹妹有一句话并没有说错。这为人行/事,总是要秉承一个正字,才不会害人害己。你当家理事,更要谨慎。世上的事情,都有因果,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就得恶果。你还年轻,前面的路还长。不要误了自己。”
柳二太太的话说的颇为语重心长。即便是知道柳大太太和柳大/奶奶心术不正,对自己一家不怀好意,但是柳二太太内心里,还是希望柳大/奶奶能够改邪归正。
柳二太太的话,无疑给了柳大/奶奶一个台阶。她也只好讪笑着囫囵受了这些话。
“是,三妹妹今天受了惊吓,不拿我撒气,还能拿谁撒气。总归,是没有拿我当做外人…”柳大/奶奶又说了两句闲话,就告辞走了。
“娘的一番金玉良言,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看着柳大/奶奶走了。柳若姒就和柳二太太说道。
“盼着她能听进去一二,若是她能改了,以前的事情,也就既往不咎了。”柳二太太就道。
“就怕她利欲熏心,一条路走到黑。”柳若姒想。
转天,柳三太太过来。柳若姒就将柳大/奶奶来怎么挑拨的,玩笑着跟柳三太太说了。柳三太太气的差点儿跳起来。
“这混账、毒妇,饶是她们下黑手害人,还想着要撇清,将黑锅往别人的身上扣!我定不能饶了她。走,咱们这就找她们算账去!”
“你且坐着安生些吧。”柳二太太就笑着止住柳三太太,“她来挑拨,并未指明了说你。”
“可这分明就是说我。”柳三太太道,只差没说她的名字而已,这又有什么区别。
“她怎么说,也不过是浪费唇/舌。我只想着,今天能来这里,如此挑拨我们,改天就能去婶子那里。”柳若姒就道。
柳三太太也算聪明能干,就是有的时候失于浮躁,是点火就着的脾气。这样的人,正是比较容易受人挑拨的。
“或不是她们去,暗里买通了别人,怕婶子一时不查,着了道。”柳若姒接着道。
“放心吧,但凡我也不能那样糊涂。要是好坏人我都分不清楚,我也白活了这许多年了。”柳三太太就道。
大家笑谈了半晌,又说了一会家事,就都往柳老太太处来。柳大太太如今病情“好”了许多,不再整天躺在榻上,每天都会挣扎着到柳老太太处来请安。
柳大老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海棠和婵儿身份的事情,就再次被提了出来。
柳三太太闻讯,就立刻邀了柳二太太,带着柳若姒和柳若姗到柳老太太处,坐在一边看柳老太太和长房要如何了断这段公案。
柳老太太依旧在榻上端坐,榻下左手坐着柳大老爷,右手依次坐着柳大太太、柳二太太和柳三太太。柳大/奶奶、柳若媛、柳若娟,还有柳若姒和柳若姗都在稍远处的短炕上坐着,一面摆/弄花样子,其实注意力却都在柳老太太那边。
海棠带着婵儿,跪在柳老太太的榻前。
海棠的脸经过这些天的精心调制,已经大有起色,除了浅浅的几道抓痕,其余都恢复的极好。柳若姒以及柳府的众人这才看到了海棠的真面目。
“还真是个美人。”柳若姗小声地在柳若姒的耳边说道。
海棠确实长的很美,但也并没有美的多么动人心魄,只能算是个一般的美人。柳若姒记得,柳大老爷房里曾有两三个通房,其中就有颜色不输给这海棠的,也没听说柳大老爷如何的宠爱。
如今的海棠,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破了相,然而,看柳大老爷对海棠,却并不见半点儿的怠慢。
她们几个在短炕这边叽叽咕咕的,那边柳老太太已经发话,要给海棠和婵儿一个身份,正问柳大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这么吩咐,媳妇还有什么说的。”柳大太太就起身,“那天,媳妇就想着要定下这件事来了,只是媳妇身子不争气,耽搁了几天。”
柳老太太见柳大太太这么说,就很高兴,觉得柳大太太终归还是贤惠的,虽闹了几天的脾气,终于还是想明白了。
“这样就好,一家子,就得这样和和睦睦的。”柳老太太就吩咐海棠,“去给你太太敬茶。”
海棠起身,就要给柳大太太敬茶。
“慢着。”柳大太太却伸手拦住,“媳妇有一件事,不得不禀报老太太知道。”
“什么事?”柳老太太问。
“关于她的身世。”柳大太太就指了指海棠,说道。
柳若姒在旁边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敏感了,柳大太太似乎一直避免称呼海棠的名字,甚至,都有些不愿意去看海棠的那一张脸。
“海棠的身世?”
“是。她说她是良家女,可媳妇所知,并不是这样。”柳大太太就道,“毕竟是要放进屋里,服侍大老爷的人,媳妇不敢不仔细。…有人来告诉媳妇,她并不是良家女,而是青楼女子。”
“老太太,咱们家的规矩,历来不许青楼女子进门的。”
“果真是这样?”柳老太太就问,一面看向柳大老爷和海棠。
海棠立刻就在柳老太太跟前又跪了下来。
“奴不敢在老太太跟前说谎,奴确是良家女子。”
“你凭什么缘故说这样的话?莫要被人瞒哄了。”柳大老爷就问柳大太太道。
“这样的事,并不敢空口白牙的说。”柳大太太就道,一面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户籍的抄本来,递给了柳老太太。
“这不是良籍?!”柳老太太也颇识得几个字,看了看,就说道,一面就递给柳大老爷看。
“是假造的户籍。正是这户籍上的人家来媳妇面前揭发,”柳大太太又指着海棠,“与她并无关系,不过是得了她的银钱,才将她记在这户籍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