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韩-小威武候也好,还是他们的车队也好,确实都带着大笔贵重财物。
然而,山匪们真的是为了劫财?
纪晓棠这个时候当然并不知道,实际上,今天才是山匪们第一次出动,目标正是她和纪三老爷。
而所谓的山匪的第一次出动,不过是某人的手段,假借的山匪的名义。然而这一下,却是歪打正着,使得任安府对这股他们本来并不重视的山匪重视了起来。
而任安府的隐瞒消息,却也正坑害了这些山匪。
山匪们只当自己神出鬼没,却没有想到,他们没出手就已经背上了黑锅,真正要出手了,就已经被强大的对手给盯上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事情已经不可逆转的改变了。
万幸的是,这些改变,对于纪晓棠来说,并不算是坏事。
一夜无话。
第二天,穆洪早早去卫所点了卯,推了件不要紧的差事,就回家来陪着外孙女了。
纪晓棠正好有话要问穆洪。
“年前山匪劫杀富商的事?”穆洪有些奇怪,为什么纪晓棠会问这个。“是祁千户跟你说的?这件事,可是要严格保密的,他竟肯说?”
“是的。”纪晓棠点头,“应该跟我们遇到的是同一股山匪,祁千户肯定是觉得外祖父会跟我说起,所以没必要瞒着我吧。”
“这倒也是。”穆洪就点了点头,就问纪晓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外祖父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什么。”纪晓棠就道,“比如具体的日期是哪一天,伤了些什么人,又死了些什么人?外祖父可曾见过那位富商?他究竟是什么人?”
“让我想想。”这件事,穆洪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相比起别人,他自然知道的不少。
穆洪就说了山匪抢劫发生的日期,纪晓棠略略一算,正好对上韩-小威武候从清远离开的日子。穆洪虽然并没有见到富商一行人,但是听过兵丁的描述,人数和面貌,也与韩-小威武候一伙人对的上。
没有想到,这位贵人回京的路途上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
“那死伤的情况呢?”确定了是韩-小威武候,纪晓棠不由得更急切地想知道更多。
穆洪想了想,就告诉纪晓棠,那富商一伙伤了两个,死了一个。
“据说富商本人也受了伤,好在是轻伤。说那富商在京中很交好了一些贵人,出了这件事,衙门里就不好向上面交代。”因此才对剿匪的事情特别重视了起来。“这件事,是祁千户亲自带人处理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说知

“晓棠这一问起,我又想了想。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是奇怪。”穆洪挠了挠自己的络腮胡须,就说道。
有富商在穆家寨被劫,穆洪作为任安卫所的副千户,也是卫所鼎鼎有名的一员悍将,即便是当时并没有赶上,过后也会被安排参与其中。
可奇怪的就是,上面并没有安排穆洪参加,就是穆洪好奇问了几句,得到的答案也很模糊。而这样一件大事,却安排了年轻的百户祁佑年去处置。
当时穆洪没有多想,是因为祁佑年虽年纪小,官职不高,但是却很有本领,为人也不错,在卫所里人缘极佳。穆洪很欣赏这个少年,并不会去多想为什么祁佑年会被委以重任。
“要是再想知道更详细的,我是说不出了,就替你去问问祁千户。”穆洪就又道。
“外祖父如果听到了什么,记得告诉我就好,倒是没必要专门为这个去问祁千户。”纪晓棠就道,虽然她是很想知道更多,但是明确了那被劫富商的身份,纪晓棠心里就存了顾忌。
不能让穆洪就大咧咧地去问祁佑年,要是犯了什么忌讳,可不是坑害了自己外祖父了。
既然说到了祁佑年,纪晓棠就放下山匪的事情,跟穆洪谈起了这位祁千户。
谈到祁佑年,穆洪就竖起大拇指。
“少年英雄,前程不可限量。如今是没什么大仗可打,要不然,这小子就是个万人敌。”穆洪说道。
纪晓棠知道穆洪很赞赏祁佑年,但却还不知道他对祁佑年的评价会这么高。
穆洪很少这样赞许和高看什么人。这只能说明,祁佑年确实有难得之处。
穆洪将他所了解的祁佑年的事情都跟纪晓棠说了,大部分是说祁佑年如何有勇有谋。
祁佑年入行伍的时候,仅仅是个小卒,很快升迁为百户,现在即将成为千户。这很不平常,但却并不是因为祁佑年上面有人关照的缘故。
任安地界还算太平。祁佑年是几次被抽调去别的州府缉盗、剿匪。累积战功,才获得了升迁。
“我有一次跟这小子一起去缉盗,这小子跟人打起来不怕死。很对我的脾气。可他并不是莽夫,还很懂得用计策。…他出的差事,不管怎样,就没有不成功的。大家伙都愿意跟他一起。做事顺,伤亡少。这小子天生就是当兵将的料。”
“…是北直隶人。家里世代都是军户,他是接了他家老子的班。…他不常说他家里的事,似乎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不知道定亲了没有…。晓棠,你要想知道,外祖父帮你细细地打听去。”穆洪说到最后。就使劲眨了眨眼睛。
纪晓棠眯起了眼睛。
沈氏就嗔着穆洪。
“你当是在你那群莽汉子跟前!当着孙女的面,胡说八道些什么。晓棠不过是因为祁千户救了她。就问上几句,看你都扯到哪里去了,没个正经。看你惹恼了孙女怎么办?”
穆洪忙就对纪晓棠陪笑。
“晓棠别气,外祖父是开个玩笑的。”
纪晓棠虽与这位外祖父相处的并不多,但是已经大概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了,当然不会真的跟他生气。
“你这个脾气啊,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当年闺女的事,都是你这脾气和这张嘴惹的祸。”沈氏见纪晓棠并不生气,也不像一般小姑娘那样抹不开,就放下心来,一面忍不住又埋怨了穆洪一句。
当年的事,是穆洪的一个死穴。
穆洪立刻就不吭声了,脸上表情十分纠结,看着竟有些可怜。
纪晓棠知道,不论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何,谁对谁错,穆洪这些年却一直都在后悔。
沈氏和穆洪都沉默下来,纪晓棠不忍心,忙就另外岔开了话题。
“我还有一件事,要求外祖父帮忙。”纪晓棠就道。
“是什么事,尽管跟外祖父说。”穆洪立刻就来了精神,热切地问道。
沈氏也有些好奇地看着纪晓棠,不知道纪晓棠有什么事能求到穆洪的。
“是这样…,我想起外祖父帮我暗地里找一个人。”纪晓棠就说了从江家出逃的仆役马五的事情。
“是江庆善家的马夫!”穆洪立刻就点头,“好,外祖父一会就出去安排,只要这个人在任安,挖地三尺,外祖父也要替你把他找出来。…这马五形貌有什么特征…”
纪晓棠并不熟悉马五。
“我小叔知道,请了我小叔来问问就知道了。”纪晓棠就道。
没等穆洪和沈氏打发人去请,纪三老爷就和穆家英一起来了。
纪晓棠就让纪三老爷说了马五的形貌特征,穆洪表示记下了。
“这是江庆善请托了你们?”穆家英随后就问了一句。
穆洪和穆家英显然还不知道近期江庆善和纪家之间发生的事情,还将江庆善当做是纪家的一房远亲,得力的帮手。
纪晓棠和纪三老爷交换了一个眼色,都觉得有些事情不能瞒着穆家。尤其是纪晓棠,穆家与纪家,是无论如何撇不清关系的。为了两家都好,江庆善的事情也不该瞒着穆家。
“并不是。”纪晓棠就道,“我想找到马五,就是为了对付江庆善。”
穆洪和穆家英都不由得就吃了一惊。
“发生了什么事?”
沈氏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是江庆善得罪了你,还是做了对不住纪家的事情。”
“江庆善是个白眼狼!”纪三老爷就道。
“有些事,外面还不知道,却不能瞒着外祖父一家…”纪晓棠和纪三老爷就一替一句地将江庆善如何算计纪家的事情都说了。
江庆善不仅觊觎纪家的福地,还帮着顾家想要塞个表妹给纪二老爷。
他们竟然不知道,纪二太太还受了这样的委屈。这些年一直顾忌着纪老太太没有公开跟纪二太太来往,很大程度上是他们都信任纪二老爷。
纪家婆媳之间虽然难相处,但是纪二老爷对纪二太太却是一心一意,总会护着纪二太太。
可竟然有人要给纪二老爷安排表妹做妾,还是在纪二太太怀孕,胎未坐稳的时候。
这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穆洪霍地就站起身,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的更圆了,似乎都冒出火来。
“竖子可恶!何必这么麻烦,我这就带了你两个舅舅灭了他!”穆洪说着就要抄家伙往外走。
他就是这样火爆的脾气。
沈氏、穆家英、纪三老爷和纪晓棠忙都拦着。
“我这个时候去,正好半夜里到,悄悄地灭了他,管保不让人知道。灭他一个江庆善,就如同杀一只鸡般简单。你们就都放心吧!”
“你这不是帮忙,你这是给闺女一家招祸!”沈氏拦着穆洪说道,“你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听听孙女和三老爷还有什么话说。”
大家一番相劝,才让穆洪慢慢地压下了火气,重新坐下来跟纪晓棠、纪三老爷说话。
“一个江庆善,还用不着外祖父脏了自己的手。”纪晓棠说道。
又商量了一番,穆洪和穆家英答应会全力帮助寻找马五,然后撬开马五的嘴,深挖江庆善的底。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纪晓棠和纪三老爷初来乍到,昨天的宴席已经非常丰盛,然而穆洪和沈氏却还觉得太简了,今天特意安排了正式的接风宴。
除了穆家诸人,穆洪还请了祁佑年作陪。
祁佑年这次没有推辞,早早地就来了。
与纪晓棠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不同,祁佑年这次为赴宴特意收拾了,朱红熊罴补子常服,腰间扎着锦带,头上戴着玄色幞头,…竟是丰神俊朗、神采奕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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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好友

穆洪性子豪爽,家里没那么多“酸儒”(穆洪语)的讲究,而且因为祁佑年救了纪晓棠的缘故,已经将祁佑年看做了自己人,因此只摆了一桌宴席。
沈氏对祁佑年也十分热情。
“当时慌忙,还没有好好谢过祁千户。”纪晓棠则是正式地给祁佑年见礼。
祁佑年就往旁边让了让,意思不肯受纪晓棠的礼,随即忙又还礼。
“…在山里藏了两天,就是为了抓那几个贼人。当时的样子,只怕冒犯了晓棠,还请晓棠不要见怪。”祁佑年说的是当时他衣衫破烂,浑身脏兮兮的事。
这么说着,祁佑年似乎就有些不好意思。想来他今天特意收拾一番过来,也是想到了当时的情形的缘故。纪晓棠却心中暗笑,当时祁佑年可是一点儿也没不好意思。
或许当时的情形下,没有顾上吧。
“这是咱们的本色。”穆洪就大笑道,“这个祁千户你不用担心,我们晓棠不是那样扭扭捏捏的丫头。”
祁佑年就点头,一面忍不住偷偷瞧了纪晓棠一眼。
“穆叔,你我同袍,如果穆叔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阿佑好了。”祁佑年就对穆洪拱手道。
穆洪听了,就十分高兴,也不假装推辞,就亲亲热热地喊起阿佑来。
“你们同袍,当同辈相交。”穆洪又对祁佑年道,“你只称呼我一声老哥哥,最为妥帖。”
“这样却不妥,还有两位穆兄在此。”祁佑年就笑着看了穆家英和穆家豪兄弟一眼。
如果他与穆洪同辈相称,那么比他年长的穆家英和穆家豪就得叫他一声叔叔。说起来,他们也是同袍。
“那也好。”穆洪想了想,也就认下了祁佑年这声穆叔。
“这样论起来,岂不是我最吃亏。”纪晓棠就笑道。
“这个无妨,各论个的好了。”祁佑年就笑,一双眼睛又弯成了月牙。他说话常常带笑,只有对着纪晓棠笑的时候。眼睛才会弯成月牙。“晓棠还是叫我阿佑。”
对于这件事。大家的看法就有了分歧。有的说纪晓棠要叫祁佑年一身叔叔,有的说不该叫叔叔,该叫舅舅。也有的说,平辈称呼最好。
“还是平辈称呼,我怕晓棠将我叫的老了。”祁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见他这样,大家都是哈哈一笑。就再没人争论这件事了。
纪晓棠随即就叫了丫头锦儿和绣儿进来。她往府城来,身边不能没有人服侍。就将屋子里两个大丫头都带了来,另外还有翠儿和碧儿两个小丫头也跟了来,如今都在耳房服侍。
锦儿托着一个锦绣的包裹,绣儿则托了两个锦匣。
“并不是给你的谢礼。我听外祖父说。你一个人在这里,想来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打理,这里是些衣服尺头。还有日常用的东西,都是你能用的着的。”纪晓棠就对祁佑年道。“阿佑你若是不收,就是不认我和我小叔做朋友了。”
不是谢礼,而是朋友之间的赠送。祁佑年本不想收,这下却不能不收。
“男子汉大丈夫,钱财都是身外物。你要是推辞,就不是英雄本色了,我也瞧不起你。”穆洪就虎着脸道。
这下,祁佑年不收都不成了。
纪晓棠准备的东西都十分贴心,知道祁佑年刚刚升任副千户,很多东西需要置办,纪晓棠这份礼里面已经都准备齐全了。
除了尺头等日常所用之物,那包袱里面还有五锭元宝。
银子不多,祁佑年收着没有任何负担。
一众人说着话,不由得都越发亲近,等酒席摆上,气氛就更加融洽热烈。
穆洪好酒,穆家两兄弟自幼在行伍里头,也都颇有酒量,纪三老爷也是个能喝的。至于祁佑年,就看他笑眯眯的,只说酒量不行,但却也跟着酒到杯干,一直都笑眯眯的,脸色不变。
很快,这几个人面前的酒盅就换成了酒碗。
“今天就放开了让他们喝吧。”沈氏就笑道。
沈氏、纪晓棠、穆大奶奶张氏还有穆万杰面前都摆了小酒盅。
纪晓棠就发现,不仅张氏颇有酒量,就是沈氏在几杯酒下肚后,也是神态自若。
“咱们娘儿们不学他们,咱们随意喝喝,驱驱寒气罢了。”沈氏就道,一面暗暗观察纪晓棠。
纪晓棠就跟着沈氏喝了几盅,竟然也没觉得怎样。
沈氏笑眯眯地给纪晓棠夹菜。
“你娘随了你外祖父,颇有些酒量的。你只怕是不知道。”沈氏低低的声音对纪晓棠道。
纪晓棠露出吃惊的表情来,随即就笑着点了点头。
沈氏轻轻一声叹息。
毕竟有女眷们在场,穆洪几个虽然高兴,却也并没有完全放开了量,且还特意保持了些斯文。这主要还是怕吓到了纪晓棠的缘故。
等到撤下酒席,穆洪已经将祁佑年和纪三老爷当做了自家的子侄了。
这两个人酒量好,对了穆洪的脾气。在穆洪看来,若是不能喝酒,那也就不是男子汉,更不会是真英雄了。
从那天起,祁佑年就隔三岔五地常往穆家来,成了穆家的常客。
纪三老爷和纪晓棠在穆家住了下来,隔天纪晓棠就只留下大管事纪忠、武师傅李子玉,并几个贴身服侍纪三老爷的小厮长随,将其余众护院都打发了回去。
纪晓棠还写了一封书信,让护院带给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
至于信的内容,纪晓棠和纪三老爷商量了很久。
“遇到山匪的事情,要不要说?”如果说了,就怕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会担心。可是不说,就真的好吗?
“是非常事。非常时,还是要让家里知道才好。”纪晓棠想了想,就道。
想想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维护一时虚假的太平对纪家众人根本就没有好处。
这么商量定了,纪晓棠就在信中将山匪的事情说了,并且透露了她自己的猜测。这些山匪就是冲着她和纪三老爷来了。
只怕不是为了劫财,而是为了害命。
纪晓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目标。但是纪三老爷肯定是的。
纪三老爷浪子回头。又参加科举过了县试。有人将纪三老爷当做了威胁,要在纪三老爷还没成气候之前,就先除掉纪三老爷。
至于这个人是谁…
纪晓棠在信中提醒纪二老爷。要时刻关注清远县内的动静,并处处小心。

这一天,纪晓棠刚去纪三老爷处看了一会纪三老爷写字、背书,就回到主院上房。陪着沈氏说话、做针线。
沈氏好不容易生了个闺女,结果出嫁后还不能来往。娶的大儿媳妇虽性子爽利,也孝顺,却完全没有小女儿态,并且也并不曾给她生个娇滴滴的孙女。如今纪晓棠来了,沈氏心底的某些渴望终于能够得到满足。
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也非常疼爱纪晓棠,但是纪晓棠却还没有这样被宠溺过。
沈氏的身上似乎有一种特质。让接近她的人忍不住都柔了脾性。就是纪晓棠在沈氏身边,也忍不住会将音量压低。
这也就怪不得像穆洪那样火爆脾气的人。却能在沈氏一句轻言细语下就安静下来。
纪晓棠正跟沈氏说着纪二太太的事,就听见了穆万杰的声音。
随即就有小丫头进来禀报,说是祁佑年来了。
今天穆洪父子三人都有差事,因此并不在家。
祁佑年叫了穆洪和沈氏穆叔、婶子,已经被看做是穆家的子侄,因此能够到后宅来。
沈氏就忙说了声请。
话音落地,穆万杰的咯咯的笑声和说话声就在院子里了。
小丫头打起帘子,祁佑年一手提着两包点心,一手抱着穆万杰从外面走了进来。
“今天正好没差事,在附近过,正好看见小杰在外面玩…”祁佑年笑着道,一面将两包点心递上来,“是婶子爱吃的陈记的栗子羹,还有晓棠和小杰爱吃的葫芦巷芸豆卷。”
陈记和葫芦巷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再往这城东的北关坊胡同来,这就几乎将整个任安城都绕了一遍了。
可是祁佑年又说他是在这附近路过,似乎是因为看见了穆万杰才往穆家来的!
沈氏也不揭穿,就笑眯眯地让小丫头接了点心包,一面让祁佑年坐,让小丫头送茶上来。
穆万杰这才从祁佑年怀里跳下来,撒娇地在沈氏的怀里打了个滚,就腻在了纪晓棠的身边。
“阿佑最近在忙什么?”沈氏就问。
距离上一次祁佑年来穆家,已经是四天了。这在纪晓棠来了之后,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
“上峰安排了差事,往平安县去了一趟。”祁佑年回答的很简洁,他这是刚从外面回来,收拾利落了,又跑了一圈买了沈氏和纪晓棠爱吃的东西,就上门来了。
为了差事离开任安,这在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别说是四天,一去两三个月、甚至半年的时候都有。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他急切地想要回来。
看到任安城门的时候,祁佑年的心是雀跃的。
等进了任安城,他就知道,他思念的并不是这座城,而是此刻正在城中的某个人。
终于看见了纪晓棠,虽然两人还一句话都没有说上,但是祁佑年却觉得,他心中的某个缺口终于被填满了。
他本就来的勤,其实并不需要额外找借口。可正因为这样的心思,历来心有成算,磊落大方的他今天就有一点心虚,所以才说了方才那样自相矛盾的话。
“我听外祖父说了,这次的差事很有些危险是不是?”纪晓棠早已经放下手中的针线,笑盈盈地问祁佑年。
“危险是有一点儿,”祁佑年就道,虽然没有否认,却说的轻描淡写。“不过都解决了。”不仅成功解决了,还比原计划提前了一半的时间。
“没有受伤吧。”沈氏就忙问道。这样的事,对她来说也是熟悉的。穆洪、穆家英和穆家豪都有这样的时候。她只关心他们是否安好,至于他们具体办的是什么样的差事,她却从来不问。
“婶子放心,我好好的,并没受伤。”祁佑年就道,说着话还故意活动了一下手脚,示意他说的是真的,让沈氏放心。
“回来可还有什么事,一会就在家里用饭吧。”沈氏就很自然地道。
祁佑年也不推辞。
他在任安并没有置办宅邸,平时就住在卫所衙门里,虽也有几个亲兵服侍,吃的却是军营的大锅饭。
“晓棠姐,陪我去吗,陪我去吗,可好玩了。晓棠姐每天在家里就不闷吗?”沈氏跟祁佑年说话,另一边穆万杰就拉了纪晓棠的胳膊,又是怂恿又是央求的。
“你要去哪里啊?”沈氏就转回头来问。
“去估衣巷,那可是城里最好玩的地方。晓棠姐来了这些天,还没去过呢。”穆万杰立刻就道,“那里我熟,我带着晓棠姐去。”
“你一个小孩子,还要别人带,说什么带你姐姐去!”沈氏就嗔道,一面却又想起来,穆万杰说的也不错。
纪晓棠来了府城数天,真的还没出门逛过。她就顾着跟纪晓棠说话了。
穆家父子近来都有差事,另外还要帮着纪晓棠找人,就很忙。至于纪三老爷,则是每天在他那个院子里闭门读书。
纪三老爷对外说的是谢绝一切访客,自然也就不能带纪晓棠出门玩。
至于纪三老爷谢绝一切访客的缘故,倒并不都是为了念书。纪晓棠押题,纪三老爷只要将纪晓棠准备的答案默记于心,再将字好好练一练就行了。谢绝访客,主要是怕有人闻名而来,要跟他以文会友。
等考过了乡试之后一切都好说,但是现在纪三老爷却不能在人前露底。
这件事,穆家人也不知道。
“等你舅舅们回来,让你舅舅们带你去。”沈氏就道。
“爹和叔什么时候回来。今天估衣巷有舞狮哩,错过了就看不到了。”穆万杰就不肯,“让阿佑叔陪我们去不就行了。”
穆万杰就指着祁佑年。
祁佑年笑容不变,脸却微微有些发热,虽然穆万杰这句话就是他教着说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情窦初开

沈氏对祁佑年的印象非常好。
但是要不要去估衣巷,这还得看纪晓棠的意思。
“晓棠,你要不要去逛逛估衣巷?”沈氏就笑着问纪晓棠。
纪晓棠没有立刻回答。她先是看了一眼穆万杰。穆万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跟小狗似地看着他,满是期盼,让人不忍心拒绝。而祁佑年…
祁佑年正有些紧张地偷偷看纪晓棠的脸色,正好纪晓棠的目光转了过来。两个人目光相触,祁佑年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即便他的麦色皮肤并不显脸红,但是这下却也遮掩不住了。
祁佑年虽脸红,但是却并没有回避纪晓棠的目光。
“我还是想陪着外祖母。”纪晓棠笑了笑,轻声说道。
祁佑年眼睛中的光亮瞬间就是一暗。
穆万杰可就不答应了,他抱着纪晓棠的一只胳膊,无论怎样都不肯撒手。
“晓棠姐去吧,你陪着祖母什么时候都行了,咱们就出去玩一会就回来。”为了让纪晓棠出去玩,穆万杰甚至还拉上了沈氏,“祖母也一起去吧,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沈氏就笑。
“祖母上了年纪了,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沈氏就道,“晓棠啊,你这些天一直陪着我,也该出去逛逛。有阿佑陪着你们,我也能放心。”
沈氏就让纪晓棠出去逛府城。
穆万杰又一直的央求。
纪晓棠最后就笑着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瞥到祁佑年。祁佑年的眸子又熠熠放光了。
穆万杰就欢呼了一声。
让祁佑年稍坐,纪晓棠就往耳房来换了衣服。如今是乍暖还寒的天气,纪晓棠就换了一件湖蓝色的锦缎夹棉袍,外面披了橘红色的披风。为了在外行走方便。她还卸掉了多余的钗环,头上只插了两只珠钗,在镜子里瞧着打扮利落了,这才回来。
有祁佑年伴着,倒并不用带太多的人。纪晓棠就只带了锦儿和翠儿两个丫头,沈氏又安排了四个小厮跟着伺候。一行人就告别了沈氏,从穆府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