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这是…谢伯伯的朋友。”纪晓棠就向愣在一边的纪三老爷说道。
“哦…哦…,”纪三老爷一时还没明白,但却还是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也就站起身,先摆手让伙计退下,“我们认识,不关你的事。下去吧。”
小伙计早看出小威武候一行不是寻常人,同时也怕得罪纪三老爷。听纪三老爷这样说,正是巴不得的,赶忙陪笑一溜烟地走了。
等小伙计走了,纪三老爷才向纪晓棠询问。
“晓棠。这位是…”
“小叔,这位是谢伯伯的朋友。”纪晓棠不知小威武候这次打算用什么身份,因此只说他是谢知县的朋友。又在朋友两字上加重了音量。
纪三老爷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这一位,肯定就是留在县衙的那位京中贵客。
“在下姓韩。不过是一介商贾。”小威武候突然说道。
“韩…老爷…”纪三老爷的眼角就是一跳。
“纪三老爷客气了。”韩-小威武候语气淡淡地,嘴角却微微翘起,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我比三老爷年长几岁,三老爷不嫌弃,就称呼我一声…韩大哥。”
“相请不如偶遇,韩老爷请上座。”纪晓棠不等纪三老爷叫韩-小威武候大哥,忙就将人往上座让。
韩-小威武候也并不客气,迈步就到上首,大马金刀地坐了。
“…换新茶。”纪三老爷也知道这个人来历不寻常,并不会真的因为他一句话,就会亲近。
纪晓棠和纪三老爷都还站在桌旁,等小伙计送上新茶来,纪三老爷亲自为韩-小威武候倒茶。
“都坐吧。”韩-小威武候点了点头,这才慢条斯理地道。
纪晓棠和纪三老爷交换了一个眼色,这才道谢坐了。
韩-小威武候一进门,就反客为主。
然而纪晓棠却根本并不放在心上。
所谓礼多人不怪,这位小侯爷来历不凡,目的不明,再多的小心也不算过分。
在桌边坐下,纪晓棠飞快地扫了一眼跟着韩-小威武候服侍的人,就发现里边并没有县衙的人。
“韩、韩老爷这…”纪三老爷跟韩-小威武候搭话。
“三老爷何必如此客气。”韩-小威武候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叫我一声韩大哥就是。”
“韩、韩大哥,小弟纪文达。”纪三老爷本就是不拘小节的性子,见韩-小威武候如此,也就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韩大哥这也是特意来听新书的?”
“并不知道有新书,从茶楼下路过,看见这里面热闹,一时兴起走了进来。”韩-小威武候就道。
“原来如此。韩大哥好运气,这新书着实不错。”纪三老爷就笑道。
韩-小威武候不置可否,目光却从纪三老爷身上落到了纪晓棠的脸上。
韩-小威武候一点儿也不隐藏自己的目光,就这样打量了纪晓棠半晌。纪三老爷在旁边就有些不自在。他虽然听了纪二老爷的嘱咐,对这位京中贵客十分小心、礼遇,但是看着这个人明晃晃地打量他小侄女,他还是忍不下。
纪三老爷正要发作,韩-小威武候却适时地收回了目光。
“纪小弟,这是令…侄?”
“哦,正是。”纪三老爷略一犹豫,就点了头。
“韩大叔是第一次来清远?”纪晓棠不想任韩-小威武候继续问下去,就将话茬接了过来。
韩-小威武候被纪晓棠的称呼噎了一下,随即竟然笑了。与方才嘴角微翘的神情不同,这是一个真正的笑容。
韩-小威武候的牙很白,眼睛很亮。
“正是。以前一直没有机会,清远人杰地灵,早是知道,早该来了。”一笑过后,韩-小威武候答了纪晓棠的话。
“穷乡僻壤,韩大叔过奖了。”纪晓棠也微微一笑,韩-小威武候噎了一下的那个表情,可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大家略寒暄两句,注意力又都集中到听书上头。
“想不到,竟然有这样新奇好听的书。”韩-小威武候微微眯起眼睛,低沉着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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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说古论今

听了一会书,韩-小威武候就点头赞道。
纪三老爷和纪晓棠都礼貌地附和。
“大宋齐家,竟然还有后人留在世间。”韩-小威武候又感叹了一句,接着目光一闪,看向了纪晓棠和纪三老爷,“纪小弟,纪家侄儿,两位对此怎么看?”
韩-小威武候此刻的兴趣显然是从听书转到了闲谈上。
纪三老爷和纪晓棠都不好冷落了他,只得找话陪着。
“不过是说书人编出来的,不能当真。韩大哥家里那边,没有说书的?”纪三老爷就道。
“说书的自然有,这本书却是第一次听。”韩-小威武候就道,语气中就有些冷淡,似乎是对纪三老爷的答案不大满意。
“哈,或许是真的也未可知。”纪三老爷就敷衍地道。
“这么说,是那哀帝瞒着世人留了后手。”韩-小威武候就道。
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了哀帝末年的宫廷秘史上。
当年大宋都城被谢广德带兵攻破时,哀帝自忖没有生路,又不甘受辱,就在皇宫里放了一把火,将整个皇宫付之一炬。哀帝自己没有逃,连同他的一众嫔妃以及所有的子女,都死在那场大火中。
这末代皇帝一家子算是以身殉国了,当时跟哀帝这一大家子殉国的还包括几位名臣,以及宫内一些忠于哀帝的宫女和太监。
大宋哀帝齐轩,虽然做皇帝做的极不成功,但却极有文名,流传于世不少的诗作。但是比起这些诗作。他最有名,最广为人知的,却是那封《罪己书》。
这是哀帝在都城被攻破之间写下的。《罪己书》中,哀帝例数了自己的几大罪,而说白了不过是感叹生不逢时,大宋沉珂已久,天灾人祸。无力回天。
从这封《罪己书》中不难看出。哀帝齐轩是个颇有才气且自命不凡的孤傲男子。他最后之所以带着众嫔妃和儿女们身殉皇城,除了不想让亲人遭受侮辱之外,也是一种对天命的绝望。
那些年。哀帝虽然苦苦支撑,内心却感觉到了大宋的气数已尽。
他的前辈祖先虽然也有功于天下,但是到了后期,却很出了几个昏庸的郡王。对民不聊生的局面负有不可妥协的责任。
而哀帝本人并非是皇室嫡枝。
到了大宋末年,不仅国运衰微。皇室在子嗣上面也十分为难。
哀帝是被上一任皇帝过继为嗣子的。而哀帝的嗣父,也是过继的。
大宋最后的三代皇帝,都是过继。到了哀帝那一代,血统足够纯正。有资格作为皇帝嗣子的,已经不足三人。
大宋灭国,哀帝自焚之举。更是将大宋齐家的嫡枝一举断送。
后来大燕建国,各地也有拥齐家宗室子弟为主的。但经过大燕数年不留余力的追剿,大宋皇室终于湮灭无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而这茶楼里的新书,说的却是哀帝还留有一枝嫡亲血脉在世上。哀帝不仅留下了自己的血脉,还留下了一个富可敌国的宝藏。
新书的传奇,就是围绕着哀帝的后人以及这个宝藏展开的。
纪晓棠觉得这书新鲜有趣,但要是说到其真实性,纪晓棠只会付之一笑。
“韩叔叔,”纪晓棠笑着开口,“这闲书,不是这样听的。”
“哦,那该怎样听?”韩-小威武候极有兴趣地看着纪晓棠。
“这说书人所编,不过全都是为了附和听众的口味。百姓们爱听什么,他们就说什么。皇室贵胄、富可敌国的宝藏,这两条神秘而遥远,却也最能吸引平民百姓。韩叔叔瞧瞧今天茶楼里这些客人,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哦…”韩-小威武候将信将疑。
“韩叔叔出身富贵,或许不能完全体会。”纪晓棠就道。
“不,我觉得你晓棠说的很有道理。”韩-小威武候就道。
纪晓棠今天并没有跟韩-小威武候通名报姓,可韩-小威武候却好无迟疑地叫出了纪晓棠的名字。
方才好在没有假装不认得这小威武候,纪晓棠心中暗想,他果然是记得自己的。
“可是这两样,如果是说当朝,难免就要犯忌讳。可是将这些安在隔了多年,中间还有大燕的大宋哀帝、齐家身上,就不至于犯了忌讳。毕竟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中间又隔了大燕。而大宋末年,正是这天下最为纷乱的时候。乱世枭雄,可不是更让人听了欲罢不能!”纪晓棠又继续说道。
“说的有理。”韩-小威武候若有所思地点头,目光又在纪晓棠的脸上打了一个转。
“确实是这个理。”纪三老爷也笑道。
“也就是如今天下承平,大家伙不愁温饱,过惯了好日子,才会喜欢听这样的书。”纪晓棠却突然脸色微变,慢慢地说道。
方才还高高兴兴的,只是一转眼的工夫,纪晓棠的情绪似乎就低落了下去。
韩-小威武候看着纪晓棠的侧脸,不觉心中就是一动。纪晓棠一张脸眉目如画,只是身量还未长成。韩-小威武候见了纪晓棠两次,对纪晓棠的印象是个小美人坯子,说到底,还是个小丫头。
可如今,纪晓棠的一张俏脸却染上了淡淡的清愁,那本不该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让人忍不住伸手想…
韩-小威武候的手伸到一半,突然醒过神来。他两边看了看,好在纪三老爷和纪晓棠都没有察觉。他也就假装端起茶杯,掩饰这一瞬的尴尬。
“想不到晓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觉悟。”茶略沾唇,韩-小威武候就放下了茶杯。
“纪小弟,若是你,愿不愿意相信这书是真的。或者。如果让你做这书中的主人公,这样的身世,这样大的一笔财富,你愿不愿意?”韩-小威武候的目光又转到纪三老爷身上。
“啊?”纪三老爷显然没有想到韩-小威武候会这样问。
“韩大哥,这事我可没想过。”纪三老爷回答的很诚恳,“谁好好的没事想这个。”
“如果让你现在想想呢,你愿不愿意?”韩-小威武候却并没有就此罢休。又问了一句。
“哦…”纪三老爷竟真的微微低头认真想起来。随即抬头一笑,“挺有意思。”
“纪小弟的意思,是愿意了?”
“我可没说我愿意。”纪三老爷就摆手。“做这个主人公虽然有趣的很,但是也…惨的很。”
就算是空有一个世人眼中的高贵血统又能怎么样,到底身世飘零,亲人缘上浅薄的很。
“我是不肯的。”纪三老爷哈哈笑。
“那宝藏。纪小弟也不想要吗?”韩-小威武候微微眯起眼睛,他神色依旧和煦。只是微微眯起的眼睛里还是泄露出一丝精光。
“宝藏,哈哈,这个…”纪三老爷虽没完全说出口,但是心意已经足够让人知道了。
这样的宝藏。谁不想要呢。
“那前提也是真有这所谓的宝藏。”纪晓棠慢慢喝了一口茶,幽幽地道。
“晓棠有什么见解?”韩-小威武候问纪晓棠。
“…只是略读了一些书,抛砖引玉。韩叔叔不要见笑。”纪晓棠略谦虚了一句,这才接着说道。“大宋哀帝勤政节俭,这事众所周知,不论是正史还是野史,对此的看法都是一致的。大宋末年到了哀帝的手里,早就国力衰微,国库空虚。试问,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富可敌国的宝藏,哀帝当时怎么可能不拿出来拯救社稷。反而要留给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的幼童,图什么复国大计。这不是非常可笑的事情吗?”
“普通百姓尚且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何况一国之君。”纪晓棠对所谓宝藏的说法,根本就不屑一顾。
韩-小威武候默然不语。
纪三老爷倒是笑呵呵地,很为纪晓棠的学识和口才而与有荣焉。
纪晓棠扫了一眼韩-小威武候,见他神色略端肃,就不肯再继续说,而是微微一笑。
“这说闲书,不过是图人一笑,赚几个养家糊口的钱。我们听书的人,听过一笑就够了,竟在这里正儿八经地讨论起来,正可谓是闲人听闲书了。”
“正是这样,正是这样。”纪三老爷就笑道。
韩-小威武候没说话,脸上却也露出了微笑。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韩-小威武候注目看着纪晓棠,“晓棠有这样的文采见识,足可见纪大人平时教导的工夫。纪大人如今赋闲在家,是可惜了。”
“韩叔叔过奖了。”纪晓棠微微垂头。
“今天我很高兴。”韩-小威武候就道,“出来的匆忙,身边也没带什么东西。”
韩-小威武候说着,就看了一眼自己的扇子,抬手就将扇坠解了下来,递给纪三老爷。
“这个给纪小弟,算是做兄长的一点儿心意。”
纪三老爷却是识货的,一眼就瞧出那扇坠是羊脂玉,玉色温润仿佛最上等的羊脂,且雕刻的太极鱼极为精美罕见。
纪三老爷先就推辞不肯收,后来见韩-小威武候坚持,他就没有继续推却,道谢将扇坠接在了手里。
“韩大哥有空,还请到我家坐坐,容我二哥和我做个东道。韩大哥要是想在清远转转,也尽管找我。这清远,我是处处熟悉的。”纪三老爷爽朗地道。
韩-小威武候微笑,却不置可否,一面转眼看纪晓棠。
他自然知道纪晓棠是女孩子,给了纪三老爷见面礼也就够了。
韩-小威武候似乎是想了想,又从腰间摸出一枚小印来递给纪晓棠。
“这是给晓棠的见面礼。”
纪晓棠自然不肯伸手去接,最后,还是纪三老爷替纪晓棠接了。
纪三老爷将这件事想的很明白,既然是京中的贵客,他一介白身不用提,他大哥和二哥却都是官身,礼尚往来,稍后请这位贵客往家里做客,再送上厚礼,也算是结个善缘。
纪三老爷本就是个爽朗,爱交朋友的性子。
纪三老爷刚收了小印,就要重提邀韩-小威武候做客的话题,就听得楼梯上一阵纷乱。
“江大爷,江大爷,小的是小本生意…”纷乱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茶楼掌柜和伙计的叫喊。
江大爷…,是江庆善来了。
听着那纷乱的脚步声,显然并不是一个人,纪晓棠的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飞快地看向韩-小威武候。
江庆善只怕是冲着这位韩老爷来的。
很快,纪晓棠的猜想就得到了证实。
江庆善带着一伙人,手里都拿着家伙,杀气腾腾地冲到了雅间外,就被韩-小威武候的手下人给拦住了。
江庆善却是一眼就看见了韩-小威武候。
“是不是这个人?”江庆善问身边一个抱着胳膊的小厮。
原来那小厮就是跟随江兴龙服侍的人,当时胭脂巷出事的时候这小厮也在场,是见过韩老爷的。这小厮显然也在那时受了伤,如今还没痊愈,就被江庆善拉来认认。
“是,就是他。”那小厮探头往里一看,随即就缩回头去,显然心有余悸,嘴上却对江庆善应着。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江庆善本来就双眼通红,如今更是几乎要滴出血来。
“抓住他!打死勿论!给我儿子报仇!重重有赏。”江庆善朝身后带着人挥手,就带了头要往里面冲。
江庆善的眼睛里只有韩老爷,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还有纪三老爷和纪晓棠在。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江庆善自己又报仇心切。加上江庆善,这一伙也有二十来个人,都挥舞着手中的家伙往前冲,然而却被韩老爷手下几个人拦在了门口。
眼看着仇人就在眼前,几乎触手可及,却偏偏就寸步难行。
江庆善这个时候似乎才看见还有纪家的人在场。
“小叔。”江庆善就冲纪三老爷喊,“侄儿代兴龙谢过小叔。不是小叔,侄儿却寻不到这贼人。小叔,快帮侄儿把贼人抓了。”
韩-小威武候神色不变,纪三老爷却变了脸色。
纪三老爷如何不知道,这是江庆善要将他拖入局中的手段。听江庆善所说,似乎是纪三老爷打发了人给江庆善送信,泄露了韩老爷的行踪。
韩-小威武候神色虽没改变,他手下人看向纪三老爷的面色就有些不善。

第五十二章 律法

没等纪三老爷发作,纪晓棠就沉下脸来,将茶杯不轻不重地往桌子上一顿。
“江庆善,原来你看见了我小叔在这里。当着我小叔和我的面,你就带着人这样喊打喊杀!江庆善,你还真是将我纪家看在了眼睛里!”
“还不让你的人都住手!”
纪晓棠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外面喊嚷的人顿时就都低了嗓门。
江庆善在门口就是一愣。他没有想到发话的是纪晓棠,更没有想到纪晓棠会这样说。
虽然往纪家跑了一趟,要求纪二老爷替他出面,但是同时,江庆善自己并没有放弃搜寻韩老爷一伙人。他在清远经营了这么多年,眼线自然不少,而且这一次他还放出了悬赏,每天都有人给他送消息,只不过那些消息都没有什么用处。
今天,他正在甄氏的灵前闷坐,就有人来禀报,说是发现了韩老爷一行的踪迹。
韩老爷一伙人上了悦来茶楼,而且还跟纪三老爷坐在了一起。
江庆善顿时又恨又怒,立刻就召集了人手带上家伙过来寻仇。
即便是已经知道韩老爷来历不凡,但是仇恨却迷住了他的眼睛。江庆善当下只想着报仇,至于之后,嫁祸于人这种事,他并不是第一次做。
因此,到了茶楼上,他虽然看见了纪三老爷,却也只装作没有看见,只想着先抓住了仇人报仇再说。
可是他带着二十几个人,却和对方几个人僵持不下。江庆善情急之下又生一计,要拉纪三老爷,也就是纪家下水。
如果能够让纪家也蹚进这趟浑水里。江兴龙的仇就更有希望报得,而且,他也正好借韩老爷的手削弱、铲除纪家。
江庆善了解纪三老爷的脾气,只要纪三老爷发话,他就有把握将纪三老爷扯进来,让纪家再脱不了干系。更好一点儿,当场就可以让纪三老爷与这所谓的韩老爷翻脸成仇。
但是。发话的却是纪晓棠。
纪晓棠的几句话。顿时就让江庆善酝酿好了的一肚子阴谋诡计都成了泡影,根本就无法可以施展。
听了纪晓棠的话,放弃寻仇。江庆善不甘心。江庆善隐约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方虽然工夫好,但人数却少。只要他这边的人豁出命去,今天未必就不能拿住仇家。
然而如果违逆了纪晓棠的话。就将他放在了纪家对立的立场上,无形中为纪家撇清。也让他从此之后再难依托纪家,借纪家的势。
江庆善面色狰狞地挣扎了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
“都住手。”江庆善朝身后的人喊了一声,一面就定定地望向纪三老爷。“小叔,求小叔给侄儿做主。”
“江庆善,我爹爹是怎么跟你说的。你都忘记了不成?我爹爹告诉你,事情交给衙门。自然能分辨是非黑白,查个水落谁出。若是你占理,自然有国法为你做主。若是你不占理,国法不饶你,我爹爹自然也不会徇情包庇你。”
“你不听我爹爹的劝告,带着这些人,明火执仗地闯进茶楼来抓人,还说什么打死勿论!江庆善,你将国法置于何地?”
“眼看着寻仇不成,又说什么要我小叔给你做主?你这是置我小叔,置我纪家于何地?”
纪晓棠语音清脆,一句句落地有声,整个茶楼上下此刻都鸦雀无声,只听纪晓棠一个人说话。
“说的好!”韩-小威武侯拍掌赞道。
纪晓棠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看着江庆善继续说话。
“江庆善,原来你在我爹爹面前装腔作势,却是保藏祸心。你今天这番所作所为,知道的,是你眼大心空,胆大妄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纪家纵容的你这等无法无天!”
“江庆善,你是什么意思?”纪三老爷立刻就接上了话茬,对着江庆善怒道,“你现在就给我交代清楚!”
江庆善面色通红,额头的青筋直跳。他挣扎了半晌,虽然心里万般的不甘愿,还是垂下了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小叔,侄儿冤枉。兴龙的伤,还有你侄媳妇,侄儿心里憋屈。侄儿对小叔,对二叔,对纪家忠心耿耿。小叔原谅侄儿一时糊涂吧。”江庆善嘶哑着嗓子道。
“你的忠心,倒是奇怪的很。”纪晓棠冷笑。
纪晓棠一开口,就将江庆善将的死死的。
江庆善胸口憋闷,却不愧是个最识时务的狠角色,当下就不接纪晓棠的话,只寻着纪三老爷说话。
“小叔,这人就是打残了兴龙的罪魁祸首。不知道他怎么花言巧语迷惑了小叔,小叔万不可上了他的当。兴龙的伤,总不是假的。小叔吩咐一声,就该将这人送去衙门法办?”
“你这是吩咐我做事?”纪三老爷不耐地道。
“不敢,侄儿不敢。”江庆善嘴上说着不敢,神色之间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韩叔叔,江庆善所说,是否属实?”纪晓棠扭头问韩-小威武候。
纪晓棠问的寻常,在众人看来,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跟着小威武候的人没有想到,纪晓棠敢这样当面直接问出来。
就连江庆善也没有想到。
江庆善认为,纪家肯定比他更清楚这韩老爷的底细。纪家不敢得罪这位韩老爷,撇清还来不及,怎么会出口直接询问。
难道,纪家竟然真的敢招惹这样一位贵人,打算为他做主?
“韩叔叔…”纪晓棠又问了一声。纪三老爷只比他大了几岁,她自幼叫惯了小叔的。而这位小威武侯虽然年轻,看着也是弱冠年纪,官场上论起来,也很当得起她的叔伯辈了。
何况,还是韩-小威武候先跟纪三老爷称兄道弟的。
“哦,”韩-小威武候抬手摸了摸鼻子,他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纪晓棠,随即抬手向跟随的一个手下示意。
那个手下就上前一步,向纪晓棠叉手行礼。
“…是江兴龙带着人先寻衅,江兴龙先动的手…”
一开始大家还只是拳脚争斗,是江兴龙先起了歹意,借着谢安的身子做掩护,想要向对方下毒手。只是对方工夫好过他许多,江兴龙没有刺中目标,反而刺死了谢安。
随后,事情恶化。江兴龙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刀枪无眼,他们人多势众…”
何必解释这么多呢,只要说江兴龙意图行刺,这个江庆善还敢喊什么报酬,这江家一家就算是苟存了性命,也是充军发配的下场。
韩-小威武候的手下心中如是想,却还是遵照主子的吩咐,将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江兴龙伤在混乱中,究竟是哪个、或者哪几个动的手,又或者只是意外,谁也说不清。
纪晓棠就暗暗点头。
这个版本,倒是跟纪家探听来的大体相符。至于江庆善说的那个版本,实在是不足采信。
江兴龙是自己找的倒霉,韩-小威武候只是没惯着他而已。
“虽是这样,国有国法,我大秦律法不容怠慢。”纪晓棠心知韩-小威武候身份特殊,因此特意抬出大秦律法来,“到底还是该去县衙将事情说清楚,自然有知县大人依法分辨。”
纪晓棠要韩-小威武候去县衙投案。
本该欣喜的江庆善此刻却没有丝毫欣喜的表现。他只是抬起头,目光阴郁地在韩-小威武候的脸上扫过,似乎是不忍或者是不敢多看韩-小威武候,随即就躲开了视线,重新低下头去。
跟着小威武候的人也都吃惊极了。
若是别人,不知道他们主子的身份还罢了。这位纪家的小姑娘分明是在县衙见过他们主子的。难道她还想不明白,江庆善之所以找不到他们,并不是他们躲了起来,而是因为他们就住在县衙。
知县大人想要遮掩住他们的行踪,江庆善这才找不到他们。
知县大人都装聋作哑,根本就不敢在他们主子面前问起这件事。这纪家的小姑娘却好,不仅问了,还让他们家主子去投案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