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初额头滑下一滴冷汗,片刻才回:知道了亲妈。【微笑】
回复完,她把手机重新装回衣兜里,准备离开单位去坐地铁。就在这时,停车场的方向却传来一阵喇叭声,嘟嘟嘟。
阮念初回头,瞬间眸光微闪,愣住了。
那是厉腾的车。驾驶室的车窗落下一半,他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直接。
今天下午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她以为他早走了。琢磨着,阮念初神色狐疑地走过去,挤出一个笑来:“这么巧啊厉队,又见面了。”
厉腾淡淡的:“巧什么,等你大半天。”
“……”阮念初一怔,道:“你找我又有什么事么?”
厉腾说:“你让我上下班都跟你一起走,忘了?”
这件事的确她提过,但提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分手。阮念初开始还有点迟疑,转念想想,又觉得只是顺路蹭个车,应该也没什么。分手之后也是朋友,他都这么坦荡,她也该大气些。
于是弯弯唇:“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不过今天就算了吧,我要先去附近的超市买东西。你不用等我了。”
“那正好。”厉腾说,“我也要去超市。”
“……那还真是巧。”阮念初呵呵干笑了两声。
“上车。”他伸手给她打开车门。她见状不好再推辞,定定神,坐进了副驾驶室。
厉腾把车开出了演出团,经过大门口时,站岗的哨兵立刻神色肃穆地敬了个军礼。阮念初也头回沾光享受了回首长级待遇。
她有点受宠若惊,眼观鼻鼻观心,腰杆儿挺得笔直。
“去哪个超市?”厉腾忽然问。
“柳荫大道上的沃尔玛。”阮念初回答,“离我家不远,离你家应该也不远。就在你平时从总军区回家的路上。”
他极淡地嗤了声,“我回家不走那条路。”
阮念初闻言皱了下眉,很不解:“怎么会。你家和我家不是一个方向么?”
“不是。”一个城南一个城北,隔了十万八千里。
“你之前明明说顺路。”
厉腾转眸瞧她,挑了下眉,“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阮念初一愣,想都不想地脱口而出道:“原来我们不顺路。那之前你为什么天天送我回家,今天还专程等我等那么久?”
他反问:“你觉得是为什么。”
他这么奇怪的人,任何奇怪的事被他做出来,好像都会变得很正常。阮念初瘪嘴,目光落回手机屏幕,用很低的音量嘀咕:“谁知道你成天抽什么风。”
厉腾开他的车,慢条斯理道:“姑娘,我抽我的风,你脸红什么。”
“……”话音落地,阮念初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抬起手摸摸左脸,摸摸右脸。两边脸蛋的温度很正常。
旁边那人低笑出声。
阮念初茫然,呆呆的,反应几秒才意识到他在逗她,当即气结,咬咬唇瓣低斥:“老这么逗我好玩儿么?看我人傻好欺负是不是?你怎么这么坏啊?”过分,坏蛋混蛋鹌鹑蛋!
“嗯,我是坏蛋。对不起。”
“……”认错认这么快,打自己的脸真的不会痛吗?阮念初一头无语,无语,心说他这是真抽风吧。
厉腾嘴角弯着道弧,扫一眼中控镜,那姑娘从脸颊都脖子都染成番茄色,雪白的皮肤晶莹如玉,这回是真红透了。
傍晚时分,超市里人不算多。阮念初比照阮母发来的清单一路扫荡,没多久,日用品和生鲜蔬果就装满一车,堆成了座小山。
她拿着手机走在前面,东张西望;厉腾推着购物车走在后面,面无表情。
数分钟后,阮念初的战斗告一段落,一回头,购物车被塞得满满当当,全是她的东西。她给阮母发了条语音:买好了。然后便把手机揣回兜里。
厉腾说:“买完了?”
“嗯。”她点头。
“那走吧。”他转身把车推向收银台结账。他不喜欢人多的环境,超市太吵,要不是为她,他连五分钟都不愿意待。
阮念初忽然想起什么,追上去,“喂!”
厉腾顿步看她一眼,“又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也要买东西么?”她低头在购物车里找半天,不解地问:“你要买什么呀?拿了么?”
他在原地站片刻,转身,随手从最近的货架上拿了一盒打折的小熊饼干,扔车里,语气挺淡,“买好了。走。”说完就径直结账去了。
阮念初嘴角抽了抽:“……”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觉得,这个男人今天怕是中了邪。
自那以后,阮念初的生活似乎忽然就发生了一些变化。厉腾的中邪程度越来越严重,随之而来的,她和厉腾的交集,莫名也就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每天早上七点半,他都准时在她家小区门口出现,接到她,把她送去单位,每天下午五点半,也会准时去接她下班。
这种和谐又诡异的相处,一直持续到了这个星期六。
这天是小雨,初秋的云城空气湿冷,整个城市像被笼在薄雾里,街景模糊。直到午后,雨才停。
阮念初和厉腾一道去往玄安镇。
小星很有天赋,短短几节课程之后,已经大致学会识简谱,阮念初很开心。课后回到市区,她连吃晚饭的时候都禁不住赞叹,“小星已经会自己识谱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学会识谱,真的很难得耶。夏姨也好开心,她说果然名师出高徒。”
这番话,夸徒弟,顺便把自己也夸了一通。
厉腾闻声抬起眸,目光落阮念初脸上。她两手托腮一脸傻笑,脸蛋儿粉粉的,大眼晶亮,眉眼弯弯,看起来娇憨可爱。视线下移,他注意到她涂了口红,偏暗的红色映衬雪白的皮肤,又很妖娆。
这个女人对他有种致命的吸引力。无论容貌,性格,还是那副曲线曼妙的身体。她是他暗无天日里的一场春梦,他对她执念太深欲念太重,一旦卸去伪装,他想象不出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对面,阮念初低头喝了一口汤,调整坐姿,雪白的长腿在桌下交叠。
厉腾盯着她看,眸色深沉如海。
她把一块牛肉夹进碗里,正要吃,忽然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这一抬头,刚好和他的目光撞个正着。
阮念初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奇怪,你老看我做什么?”
厉腾食指敲了敲桌面,垂眸,“没事。”
她笑了下,感叹,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你知道么,我有时候特别想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是个矛盾集合体。冷冷淡淡,像一块捂不热的冰;又铮铮硬骨恣意野性,像天上的鹰。
总之,她一点都看不懂这个男人,却又对他充满好奇。
对面那人静几秒,笑了下,语气漫不经心的:“真想知道?”
她点头,“嗯。你可以告诉我么?”
“可以。”
这个回答在她意料之外。阮念初愣了下,眸光闪动,“那你在想什么?“
“我满脑子都在想,“厉腾转了下打火机,撩起眼皮,直勾勾地盯着她,“阮念初。”
她皱眉,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他说:“意思是,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第29章
话音落地,他们对视,周围空气似乎都有几秒钟的安静。
然后阮念初噗的笑出声来,率先移开目光,“这句话挺幽默的。不过,你下次开玩笑别用这种语气,别人听了容易当真。”说完抓着包,边往大门走边说:“对了。我晚上和乔雨霏有约,你不用送我回家。”
谁知厉腾也站起来,“你们约在什么地方见。
“‘大离’居酒屋,剑南路那边。你总不可能又‘顺路’要去那儿吧?”
厉腾没什么语气地说,“不顺路。我送你过去。”然后结账出门。
阮念初皱眉,片刻之后,面朝他的背影问出心里的疑惑:“厉腾,你为什么一直跟我待一块儿?”回忆这几天,她除了在家和在演出团,其余时间,他就全在她边上打转。
有些滑稽的是,他们已经分手,如今这当普通朋友的相处时间,反而比他们做情侣时多很多。
可厉腾已经走远,她问的话,他好像没有听见。
阮念初无奈,只好跟了过去。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她又问一次,“刚才我问的话你没有听见么?我问你,这几天为什么一直和我待在一块儿?”
厉腾把车开上马路,淡声:“两个原因,一个为公一个为私。你想听哪个。”
阮念初困惑,“什么为公为私?”
他说:“为公,我目前手上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如果你出了任何事,我负全责。”
“……任务?保护我的安全,你的意思是有人要伤害我?”她狐疑。
这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神奇剧情。难道这就是三十三岁和二十六岁之间的交流代沟?
厉腾神色如常地点头,道:“所以你最好乖一点。除了在自个儿家和在单位,其余时间,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阮念初认真思考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又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想伤害我的是什么人啊?”
“坏人。”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她忽的反应过来:“需要保密?”
“知道就好。”
“那这个就先不问了。”这个原因既然不能明说,那就只能选择略过。片刻,她转眸看着厉腾冷峻的侧颜,接着问他:“为公是任务,那第二个原因呢?为私是什么?”
厉腾没吭声。
她眯了下眼睛,压低声,故意作出副打听八卦的语气:“你个人原因也要保密?”
“因为我想经常见到你。”他忽然这么答。
“……”这一次,阮念初是真的呆住了。以她对厉腾的了解,怪人做怪事,理由也必定千奇百怪。但这个答案的惊悚程度,依旧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而在之后,情形更是疾变。
夜幕垂落,车水马龙,厉腾忽然一打方向盘,把车开往到路边,停下。阮念初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转过头,只见他垂着眸,嘴唇紧抿,神色看上去比平时更沉肃冷然。
她眼睛微微瞪大,放在腿上的双手,无意识收紧。心跳忽然变得急促。
“……”阮念初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气息略不稳,“你突然停车做什么?”
厉腾抬眸看了眼这个城市的斑斓霓虹,语气冷静得不寻常:“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稀罕的女人是谁。”
阮念初眸光跳了下。
他侧过头,视线定定盯住她的眉眼,“那女人就是你。”
她:“……”
“七年前送你走的那天,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得把你忘了。如果咱俩真有缘分,除非天意。”这番话,压在厉腾心里整整七年,此刻才终于得见天日。他嘴角的弧度有些自嘲,“阮念初,你本事真够大的,能让人像发了疯一样地惦记你七年。你要不要猜一下,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此时,这人目光不似平日的冷静,露骨直白,带着极强侵略性。
阮念初脑子嗡嗡的,瞬间只剩下空白。好一会儿,才迟迟回过神。她挪开视线,用力呼出一口气,干笑了下,试着动唇:“你又在开玩笑了。别总拿这种事寻我开心,这样不好。”
厉腾说:“我没跟你开玩笑。”
“你怎么不是跟我开玩笑?”阮念初自己都没想到,她瞬间的反应会这么激烈,“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知不知道分手是什么意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现在突然跑来跟我说你喜欢我七年?”
如此自相矛盾反复无常,这人怕是真神经。
车里有一瞬死寂。
她一通咆哮发泄完,舒服了点,只满目怒意地看着他。
厉腾闭眼捏了捏眉心,再开口,语气低沉:“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
“别跟我说对不起。任何人都有道歉的权利,任何人也有不原谅的权利。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必须选择原谅吧。”阮念初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转头看窗外,摆摆手,“……好了,我不想再跟你谈这个。厉队长,麻烦您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厉腾坐着没有动。
她平静了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他的车,扶额,然后推开车门就要下去。
厉腾说:“去哪儿。”
“我不要你送我。”
“回来。”他眉皱成川。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鬼才理他。阮念初顿都没顿一下,直接就走上了街沿。这里离居酒屋已经不远,她决定走过去。
“……“厉腾闭眼,用力砸了下方向盘,暗咬牙,最后下车跟了上去。
夜幕下,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中间隔了十来米。
走出一段距离后,阮念初忍不住回头,没好气道:“你要一直跟着我是吧?行,那你就跟着吧。”
说完一转头,一家电器商城外面在搞商业活动,主持人拿着话筒唾沫横飞,往台下扔着小布偶。围观的大妈大爷很兴奋,欢呼着,挤破脑袋跳起来抢。
阮念初闪身就窜进了抢布偶的队伍。
人头攒动,大家都在努力地蹦。阮念初也把两手高高举起,努力地蹦。
厉腾在旁边站了会儿,忍无可忍走过去,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出了人群。
她愤愤去甩他的手,甩不开,不由气道:“你干什么?”
“阮念初我告诉你。”他箍紧她的腕子发狠一捏,嗓音极低道,“你心里有不痛快,有气有火,打我骂我怎么朝我撒都行,别拿自个儿安全开玩笑。有人想害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她皱眉,用力挣开,“厉腾我也告诉你。你那些神神叨叨的套路我搞不懂,也配合不起。你喜欢我是么?但是我不喜欢你,一点儿也不。所以拜托你今后别再来找我。因为这朋友咱们是当不成了。”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夜晚的秋风凉凉吹过。阮念初吸了吸鼻子,裹紧外套,发丝被风吹得乱飞,鼻头也被吹得通红。
厉腾捏了下拳头,追上去。
*
大离是云城很出名的一间居酒屋,开在老城区,老板是东京人,食材新鲜,价廉物美,生意常年火爆。阮念初到那儿时,乔雨霏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一见到阮念初,乔雨霏就指着手表抱怨起来,“约的八点,这都超小一钟头了,你刚才是偷鸡去了还是摸狗去……”说着余光扫到后面进来的厉腾,当场石化。
这两人不是分手了么,怎么还会一起出现?乔雨霏很茫然,压低声猜测:“什么情况?你们这是,又复合了?”
“怎么可能。”阮念初笑了下,神色如常道:“那个人不重要,不用搭理他。”
话虽这么说,但出于礼貌,乔雨霏还是跟厉腾隔空用眼神问了个好。厉腾冲她很淡地点了下头,坐在离阮念初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上。
服务生过来给他们点餐。
乔雨霏没吃晚饭,点了一些刺身和手握寿司,阮念初点的却全是酒。
乔雨霏听她点了那么多瓶酒,有点儿发憷:“欸,虽然日本酒度数不高,但你这酒量,喝不了那么多吧。”说完朝服务生道:“少拿两瓶。”
“喝不完打包。”阮念初拂开乔雨霏拽服务生的手,“就那么多,先上来。”
“……”乔雨霏拗不过,神色微变,有些不安地看了眼后面那桌的厉腾。
他眼神直直盯着阮念初的背影,眸色未明,茶杯举在唇边,迟迟没喝。
其实今晚乔雨霏约阮念初,是想跟她聊一聊自己新撩上的小鲜肉,请她做个参考。然而很不幸,这场饭局却演变成了阮念初的失恋痛饮升级版。
几十分钟后,八瓶清酒全都见底,阮念初一个人喝光六瓶,已神智不清。
她两颊潮红,忘记自己身在何方,拽着乔雨霏的手口齿不清道:“你知道么?我、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想通,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就把他当个普通朋友……我什么心态都调整好了……”她说着,一下子从位置上站起来,摇摇晃晃,抬手扶住额头,“可是厉腾他居然又跑过来招惹我了……”
“……”乔雨霏嘴角一抽,赶紧起来把她搀住,安抚道:“嘘,嘘,你喝多了,先坐下。坐下。”
“我没喝多!”阮念初一把推开她,“我酒量老好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一推,阮念初推开了乔雨霏,自己也跟着踉跄摔倒。
落地之前,一只宽大手掌稳稳托住她的腰窝,终止了她的跌势。
厉腾捏住她的胳膊,说:“时间不早了,回家。”
“……”阮念初皱眉,怎么也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嘴里咕哝:“谁啊你。”
厉腾没理她,直接扣住她的腰把人抱起来,视线看向乔雨霏,冷淡道:“我先送她回去了。”
乔雨霏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那就麻烦你了。”停顿几秒,没忍住又说:“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厉首长,在一段感情里,女人的抗打击能力往往不如男人。你好自为之吧。”
厉腾没有说话,抱着怀里的醉鬼转身离开。
车停在一公里以外,这段路,他只能抱着她走过去。
晚上十二点左右,老城区这边的行人已经不多。街道冷清清的,唯有秋风凉寒,在大街小巷肆意穿梭。
阮念初在厉腾怀里蜷成小小一团,脸颊蹭蹭他,忽然拧眉说了句话:“我……我难受,想吐……”
他只好把她放下来,半拖半抱地弄到路边。
厉腾指指垃圾桶,“吐吧。”
“……”阮念初目光迷离,大脑只剩下一团浆糊,打了个酒嗝,然后抱着垃圾桶就是一阵剧烈呕吐。
好一会儿,她才稍微舒服了些,闭上眼缓气。
厉腾一手扶住她,一手在她背上轻抚,“还想不想吐?”
阮念初没有回答。她烂醉如泥,哪里还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他便拿出纸巾,把沾在她嘴边的脏东西给擦去,眼神专注,动作轻柔。
擦到一半,阮念初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厉腾抬眸看她。
她两边脸蛋红红的,大眼水润地瞧着他,忽然促狭地笑笑,手指勾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挑,调戏道:“小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如跟姐去勇闯天涯?”
厉腾:“……”
阮念初又打了个酒嗝,眨眨眼,忽然推开他,跌跌撞撞地坐到路边。
厉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很平静:“回家了。”
“我才不跟你走呢。”她咯咯地傻笑,手边刚好有一个禁止停车的标志牌,她伸手抱住,脸软软地贴上去,闭着眼皱眉咕哝:“你谁啊。是坏人怎么办?”
厉腾静默数秒,弯腰半蹲,和她低成同一高度,“我是厉腾。”
“厉腾……”阮念初眉头的结皱得更紧,摇头,“厉腾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谁不好,非要是厉腾?我最不待见的就是他。”
厉腾看着她绯红的颊和醺然的眉眼,弯唇,手指轻抚她的脸颊,声音很低,“你这么不待见他,他又那么喜欢你。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七拐八绕弄得阮念初头晕。她还是摇头,含糊地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倒有个办法。”
“嗯。”她语气淡淡的,傻笑,“你说。”
他低头吻她的眉心,闭上眼,嗓音低柔得要命,“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我追你,你赶都赶不走。好么。”


第30章
凌晨一点左右,阮母听见按门铃的声音,叮咚。她正坐在客厅里边看深夜频道,边等阮念初。一听见响动,立刻裹着衣服过去开门,嘴里不住抱怨:“你这死丫头片子最近怎么在搞什么?要么夜不归宿要么玩儿这么晚,你……”
不料门一开,阮母当场愣在原地。
门外的自然是阮念初。只是,还多一个人。此时,她女儿正四仰八叉地挂在那人身上,一身酒气,又挥手又傻笑,嘴里还胡言乱语。
阮母顿时黑脸。这幅模样,明显是喝得烂醉。
“这孩子怎么……”她皱眉,然后才把视线转向厉腾,目光疑惑:“你好,请问你是?”
厉腾礼貌地问好:“阿姨你好,我是厉腾。”
阮母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所以只反应两秒钟,她就明白了,脸上随之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哦,原来是厉腾啊。”
当初介绍阮念初相亲时,刘阿姨就对这个年轻的空军上校赞不绝口,今日一见,阮母才知刘阿姨所言不虚。这厉腾,别的不说,光长相就她就能打出个满分。
这时,厉腾捉住怀里那双乱舞的小手,朝阮母笑了下,“阿姨,今天念初和朋友聚会,喝得多了些。您别生气。”
阮母生平头一回见准女婿,心情激动,哪里还顾得上生阮念初的气,只摆摆手说:“不气不气。”边说边侧身让开一步,去扶阮念初,嘴里道:“你叔叔睡了,来厉腾,搭把手,和阿姨一起把念念扶进去。”
“阿姨你歇着,我来。”说完,厉腾略弯腰,一手横过阮念初的腰,一手从她的腿弯底下穿过,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我还能再喝十瓶……”阮念初稀里糊涂地冒出句话,脸红红的,一边念叨还一边比划,“来划拳!四季财五魁首六六六……”
“……”阮母冒火,照着她的手臂就是一掐。
阮念初虽醉,但疼还是一样的疼,顿时“哎哟”叫出声来,眼泪打转。
厉腾垂眸,问怀里的人:“你又怎么了?”
“喝醉了嘛,谁知道她发什么神经。”阮母还是笑着,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来,说,“厉腾,这边走,念念的屋在最里面。”
这晚,阮念初确实醉得不轻。以致于,当厉腾把她放到床上时,她甚至还抱着他的脖子喊乔雨霏,嗓音嗲嗲,怎么也不肯撒手。
厉腾扒了下她的手,没扒开,又生怕弄疼她不敢大力,只好拧着眉,僵在离她十公分的上方。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最后,是阮母结束了这个局面。阮母拉着脸,上前两步去掐阮念初的腰,挠她痒痒。她怕痒,边推搡边笑得打滚,这才把手松开。
厉腾站直了身体。黑色的衬衣领口被那姑娘抓得皱巴巴,他微侧头,抬手整理了一下。
阮念初也疯累了,闭眼睡去,呼啊呼的。
阮母给女儿盖好被子,转过身,朝厉腾窘迫地勾了勾嘴角,“真不好意思啊。我们念念出这么大洋相,让你见笑了。”
厉腾视线无意间扫过床头柜。上面摆了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女孩儿大约两三岁,小脸圆圆的,花裙子,羊角辫,冲镜头咧着嘴笑。看上去傻乎乎的,连门牙都缺了一颗。
他看着那张照片,轻挑了下眉,“念念?”
“哦,你还不知道吧。”阮母笑盈盈地跟他解释,“这是念初的乳名。她小时候缺牙,那个‘初’字儿的音老发不准。我和她爸就喊她‘念念’。”
“挺好听的。”
厉腾弯了弯唇,看向阮母,“阿姨,今天这么冒昧地上门,实在打扰你了。你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看望你和阮叔叔。”
阮母说,“你看你这孩子,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姑娘给你添了麻烦,我要谢谢你才对。”说着一顿,叹气道,“我这女儿,别看她平时乐呵呵的,脾气上来了可犟得很,怪毛病多。厉腾,麻烦你让着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