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次日醒来时,尚萌萌顶着鸡窝头坐起身,发现自己睡姿实在不能直视:四仰八叉,床上的枕头被她踢飞两个在地毯上。她的金主不知去向。
打了个哈欠,她拿起长裙,发现裙子正面被撕开一道口子,只好翻了个白眼捡起穆城的衬衣重新穿上。
刚刚下床,敲门声响起,一个嗓音隔着门板传入,“尚小姐。”
“请进。”
门开了,是昨天那个表情神态都略显怪异的中年女人,送来一套崭新干净的女装,并对她说:“先生出门了。他让尚小姐回家收拾行礼,晚上会有人去接你。”
意料之中的事,她丝毫不惊讶。进了浴室一边洗漱,一边随口问,“穆先生有说以后我住哪儿么?”
妇人道,“穆宅。”
尚萌萌挑眉,指指地板确认:“这儿?”
她的意思是指这个大宅,然而那个中年女人的理解却有偏差,摇头,平静道,“先生说你的睡相实在太糟,不能和他住一个房间。我们会给你另外安排卧室。”
“……”%&@……

第10章

妇人姓霍,是穆宅的管家,所有人都喊她霍姨。
霍姨是个寡言的人,放下事先准备好的裙装,交代完穆城吩咐的话后便转身,离开了卧室。尚萌萌洗漱完,拎起床上的裙子看了眼,很浅很淡的蓝色,盈着窗外阳光,满满青春又糖果的气息。
她皱眉,不喜欢这么嫩的颜色,无奈没有第二个选择,只好手脚麻利地将那件裙子穿上,拿起包换上高跟鞋,径直开门出了穆家大宅。
坐出租回公寓的路上,尚萌萌一边挂着耳机听歌,一边看着窗外发呆,忽然隔着包察觉到一阵震动。
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两个出人意料的字:老妈。
尚萌萌眸光闪动,整个后背顿时脱离座椅直立起来。别过头,清清嗓子,吸一口气再吐一口气,她接起电话,笑容灿烂如春光,声音也轻快:“喂,妈?”
尚母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和尚萌萌记忆中一样温柔,“萌萌,吃饭了么?”
“……”尚萌萌皱眉,拿开手机看了看显示屏,中午11点40,的确是饭点。她腹中空空,嘴上却答得从善如流,“嗯,吃了啊。妈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么?”
电话那头停顿了2秒钟,尚母继续开口,声音对比之前明显沉了几分,仿佛不安:“你转过来的钱,我收到了。”
她唔了一声,随意道:“收到了就好。你先把家里亲戚的钱还上,再拿一些给爷爷他们,剩下的自己留着。”然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继续说:“每天闲着没事儿就去跳跳广场舞,旅游旅游什么的。”
这回尚母沉默的更久,好一会儿,尚萌萌才听见她妈喊她,“萌萌。”语气十分平静。
“昂?”她应了声,猛地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拧眉,嗓音压低,“姓刘的那伙人又来找你了?”
“没有。”
尚萌萌松了口气,“那你这么严肃干什么?”
尚母沉声道,“你打到我卡上的那些钱,怎么来的?”
“……”日照下,她素净的面容波澜不惊,嘴角勾着笑意说:“挣的啊,您家闺女可没本事抢银行。”
“怎么挣的?”
“美女,”尚萌萌伸手捏眉心,声音半是疲乏半是撒娇:“我说过,我们这一行混好了就前途无量,我比以前挣得多,证明我比以前有名气啊。”等了会儿,她妈半天没回话,她复又正色补充:“不信你去网上搜‘尚萌萌’,火着呢。”
“……”
良久,听筒中传出一声叹息,忽然就微微哽咽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我这个当妈的没有一天不担惊受怕。别太辛苦,身体要紧。实在太累就回临水吧,咱们也别东躲西藏了,和姓刘的说清楚,欠的钱妈妈和你一起慢慢还。”
华南路到了,出租车驶过十字路口,尚萌萌给钱下车,顺手关上车门。
她听着她妈的声音,一阵失神,紧接着笑了下,边走边说:“你女儿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么?贪生怕死惜命如金,怎么可能不爱惜身体。哦,对了,从今天开始搬回家住吧。姓刘的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尚母愣了下,“什么意思?”
她面色如常,答得也云淡风轻,“钱我都还了完了,”一边摁下电梯按钮。
电话另一头传出极其明显的吸气声,似乎极其纠结,好一阵子才低声问:“萌萌,你是不是拿了孟家的钱?”
从接起电话到现在,每一秒钟,尚萌萌脸上的笑容都保持得很好。唯有此刻,岌岌可危。
她浓密的睫毛略颤,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语气却很决绝:“妈妈,你放心。我现在过得很好,那些钱也和孟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叮”的一声,电梯到一楼了。
隔着一条电话线,尚母顷刻间泪如雨下,“都是你爸害了你……”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呲呲电流声中。
尚萌萌只当没听见,笑得阳光灿烂,“我进电梯了,信号好差,听不清楚。先挂了,最美的少女你要保重身体噢,么么哒!”
说完拿下手机,靠着镜面墙壁,满脸疲色。
季如烟最近对陈粒的迷恋达到巅峰,尚萌萌刚打开门就听见客厅里在放《虚拟》,女声带着丝丝沙哑,调子悦耳,有点小清新,又有点神经质,说不出的感觉。
刚踢上拖鞋,秦静涵的大嗓门儿就响起了,兴师问罪的口吻:“哟,回来了。昨儿个夜里整宿未归,去哪儿了啊?”说完“咔擦”,啃下一大口的苹果,嚼得响声异常清脆。
尚萌萌累得话都不想说,没理,回房间拿了换洗衣物,一头就钻进洗手间洗澡。
水声哗啦啦传出,秦静涵半眯了眼,啃着苹果道,“奇怪,认识她这么久了还没见她在外头过过夜,哪儿去了。”
季如烟眼皮子都懒得抬,敲着键盘慢悠悠道,“她出门前,在我那儿拿了一个安全套。”
“噗……”
秦静涵始料未及,满口的苹果全喷了出来。
温热的水流稍微舒缓了身体的酸软疲乏,尚萌萌在花洒底下呼了口气。
她昨晚初经人事,无奈她的金主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一晚上要了她无数次,次次又凶又狠,以致她几度怀疑自己会死在穆城床上。
好在她最后还是没有死。
没有死,当然就得继续好好活着。
关上水龙头,尚萌萌拿毛巾擦身上的水,不经意间扫过镜子,里头映出的纤腰长腿肤色很白,只是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是好的,青青紫紫吻痕交错,看上去极其淫糜,颓废。
不由自主的,昨夜的某些画面走马灯般闪过脑海。
“……”尚萌萌满脸绯红,拿毛巾捂住脸懊恼地爆了句粗,披上浴袍回房间。
脖子上吻痕遍布,明显到她想翻白眼。尚萌萌无语,换了身卡其色长裙后还专门系了一根用以遮挡的丝巾,然后才开始收拾行李。
拉开衣柜,里头挂着她常穿的裙装套装,不多,大概7、8套。她看都不看,抓出来叠好,整整齐齐放进行李箱。这时一阵敲门声突兀响起,她手上动作不停,口里随意道:“哦,我今天就要搬走。”
季如烟斜靠着门框没做声,秦静涵却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看看尚萌萌,再看看她摊在地上的行李箱,迟疑道:“……不是吧,萌萌,你这刚交男朋友就准备同居啊?”
“……”Exo me?男朋友?
这个说法令尚萌萌被呛了下。她侧目,看向季如烟,挑挑眉:你是这么跟她们说的?
季如烟摊手,用口型道:不然怎么说?
……好吧 。
尚某人呼出一口气,只能干笑,“……同居有利于增进男女双方的感情,也有利于男女双方身心和谐发展。”
秦静涵瘪嘴:“以前都没听你说过,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谁啊?”
“呃……你们不认识的。”
“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
她额角滑下一滴豆大的冷汗,呵呵道:“我和他还不是很熟耶……”
“都同居了还不熟?”
“……那下次我找机会让你们见见吧呵呵。”
尚萌萌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绰绰有余。收拾完后点了份辣子鸡外卖,刚刚吃完手机就响了。她嘴唇辣肿,一边吸气一边看手机,这回屏幕上不再是陌生号码,而是两个冷冰冰的大字:金主。
尚萌萌懵了会儿,想起来,昨天她存了他的号码。
秦静涵这时正好说话,遥遥道:“荣伊要晚上才回来,萌萌,一起吃个饭再走吧。”
“……”她捏着手机沉默会儿,摇头,笑笑道:“下次再回来请你们吃饭。我应该现在就要走了。”
来接尚萌萌的是姜力,到穆宅时穆城并不在家,霍姨带着一个佣人模样的年轻姑娘来给她提行李,一路上到三楼。
她的房间,就在穆城卧室的隔壁。
“先生和二爷一起去S市出差了,明天晚上才会回来。晚餐时间会有人来请小姐下楼,如果有其它需要,你可以随时告诉我们。”说完这句话后,霍姨挥挥衣袖,带着小姑娘离开了。
走得太快,尚萌萌嘴里那句“谢谢”都没来得及出口。
“……”真是又冷又酷来去如风。
搬进金丝笼的第一天,金主不在家,也就意味着她今晚不用给衣冠禽兽侍寝,天大的喜事。思忖着,她心情转晴,以致后面整理衣柜和梳妆台时都在慢慢悠悠地哼歌。
今夜不是十五,月亮却出奇地圆。和记忆中,某个夜晚的月亮,完美重叠。
……
月凉如水,盛夏的晚间有聒噪的蝉鸣,也有拂面的微风。尚萌萌站在孟家大宅的庭院中,却浑身冰凉犹如置身冰天雪地。
“井然,芝然下周一就要回国了。”孟母端庄雍容的脸上笑容透出一丝讥讽,目光扫过她,续道:“你还不打算和尚小姐说清楚么?”
“妈……”
“怎么?你觉得不好开口么?那我来替你说。”孟母上前两步,朝尚萌萌微微一笑,“井然下个月就要和宋家千金订婚了。尚小姐,你和井然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短了,应该知道,他是个心肠软的好孩子,有些话他不告诉你,是不忍心伤害你。”
“你的情况我查过,所以我一清二楚。今天在这儿,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只要我还活一天,就绝不允许我儿子,娶一个吸毒犯的女儿。”
“妈!够了!”
“孟井然,你要气死我么?你是孟家的继承人,你的婚姻绝对不能成为你的污点你明白么!”
……
“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挡在你前面。”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你一起完成你所有梦想。”
“尚萌萌,我们分手吧。”
……
尚萌萌从梦中惊醒过来,午夜梦回,睡裙冷汗浸透,脸上也湿漉一片。她呼吸还有几分不稳,双眸定定地注视着前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蓦地,一双修长的手臂从背后环住她,她无意识地蜷成小小一团,怔怔的,后背贴上一副温度灼人而宽阔有力的胸膛。
男人的脸隐在一片暗影中,手指慢条斯理地抚摩她滑嫩的颊,“做噩梦了?”
“……”尚萌萌没反应,月色下,那张小脸上的表情呆滞,忽然神神叨叨地说:“原来关于他的一切,已经是噩梦了。”
“……”
他沉默片刻,支起身,掰过她的脸面向自己,黑眸静静居高临下俯视她。薄唇缓缓贴近她的耳垂,嗓音低沉,语气带着些诱哄意味,强烈的亲昵而危险:“宝贝,告诉我,你在想谁?”

第11章

他靠得很近,语气散漫,黑眸中的目光却很深。高挺的鼻尖几乎和她小巧的鼻头紧贴,浓烈熟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穆城体格本就高大,这种姿势几乎将尚萌萌完全笼在身下,手臂撑在她脸颊左侧,呼吸喷在她的唇瓣上,很痒。
她的双眼起先迷茫,似乎才回过神,原本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终于眸光闪动,定定地看向他。
……他怎么在这儿?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霍姨说过,他和黎景去了S市,要明天才回来。
“你怎么……”尚萌萌微怔,蹙起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目光扫过周围,摆设布置,是她的房间无误。
这下她更惊悚了——这个大爷不仅神出鬼没提前回了家,还大半夜无声无息爬到了她床上?
穆城挑眉,捏住她的下颔略微抬高,嗓音平静:“现在是我在问你话。”
“……”
他问的什么?尚萌萌茫然了几秒钟,然后想起来,他问的是她在想谁。
在想谁……
讨好金主是本分,很快,她娇柔勾起笑,纤白的小手软软地缠上穆城,勾住他的脖子微微使力,红唇凑近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当然在想你啦。”
喊完这嗓子之后,尚萌萌有点反胃。她实在对自己肃然起敬,居然能说出这么恶心的一句话。
她洗了澡,全身都是香的,这种气味很清甜也很爽利,窜进穆城的鼻腔,带动喉结轻微滚动。他眯了眯眼,修长五指箍住那张小脸,粗粝指腹摩挲那柔嫩的颊,“想我什么?”
这束目光一如往常精锐如狼,直勾勾盯着她,像能直接把她心事看穿。
“……”尚萌萌默:想你打脸来得太快仿若龙卷风。勾了勾唇,软软的小手往下滑,不甘示弱地回道:“想你——器大活好。”
穆城眸色一深,挑眉,“尚萌萌,你想死?”
光线昏暗的原因,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格外黑亮。
她一阵晃神,密密麻麻的吻已落下来,温度滚烫。
尚萌萌也就语言上能占点便宜,实战上头生涩得很,不消片刻就双颊绯红头昏脑涨,迷糊中问:“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扣着她的双手,嗓音沙哑得紧绷,“你睡着之后。”
“……不是要明天吗?”
“提前了。”
穆城随口答道,粗糙大掌掐着她的腰,低头寻找她红嫩的嘴唇。她眸光一黯,想歪头躲开又只能忍住,眼观鼻鼻观心,硬着头皮由着他将唇印上来,舌尖探入,姿态强横,毫无章法不知节制地纠缠。
她明显僵硬,他抬眼,黑眸沉沉,语气格外平淡:“不喜欢我吻你?”
“……”尚萌萌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不是。”
穆城高大的身体却直了起来,十指也松开对她的钳制,淡淡看着她,道:“我对强暴你没兴趣。”
“……”
尚萌萌一时愣住。抬眸打量穆城,月色下他的脸半边在明半边在暗,嘴角轻微上扬。
盛夏夜晚,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虽目前为止接触不多,但这个男人的喜怒无常却是毋庸置疑的。他露出微笑,绝对不意味着他心情好。
屋中开着冷气,温度仿佛跌至零下。尚萌萌隐约觉得不妙,忖度须臾后,她心里骂了句脏话。纤白胳膊主动缠上他的脖子,学着嗲声嗲气道:“你这么凶做什么,吓到人家了呢。”
她一把嗓子是水乡养出来的娇软,刻意嗲着说话,甜得腻人。
穆城握着她的纤腰,低头欺近她的唇,挑眉,“就这样?”
“……”妈的。
此时此刻,尚萌萌想杀人。
花钱的是爷,她忍。给自己做了番思想工作,她咬咬牙心一横,忽然仰高脖子就朝穆城的唇亲了上去。
嘴唇相贴的刹那,还好,没有预想中的那么难以接受。尚萌萌的十指在他脑后收握成拳,犹豫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舔了下那张薄薄的唇瓣,撬开唇齿。
穆城眼底一黯,没有给她更多的时间摸索,直接将她捉到身下压了上去。
尚萌萌原以为金主已经消气,动了真格才知道,自己是痴人做梦。
他强势蛮横,狠得跟她欠了他几个亿似的,几乎把她往死里折腾。后半程时尚萌萌几乎一直在哀哀地求,穆城难得地耐着性子哄,仍令她死去活来。
等结束时,尚萌萌全身的骨头都被一根根拆散。
她疲惫至极,依稀感觉到有人亲了下她额头,然后床榻另一侧凹陷的位置明显一轻。
她松一口气。
不睡一起是好事,这个男人精力旺盛得吓人,谁知道后半夜会不会直接把她弄死。
穆城随手替她盖好丝被,起身,刚走到房门口时却听见一个声音,慵懒柔媚,带着浓浓睡意:“穆先生,请等一下。”
他回过头。
尚萌萌一截藕节似的手臂滑出被子,绸缎似的黑发在枕上铺陈开,中间是白净的一张脸,笑容随意,轻描淡写:“之前那些钱,应该只是酬金的一部分吧。”
算得还挺清楚。
“要什么?”穆城嗓音平静,开门见山。
她托着下巴思考,未几,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混我们这个圈子的,需要什么您肯定清楚。看着给吧。”
穆城静默须臾,随后盯着她,面无表情地扔了一句话,“你这么听话又卖力,我当然不会亏待你。”说完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门被重重甩上,又是巨大的一声“砰”。
大床上的尚萌萌翻了个白眼,伸了个懒腰滑进被子里——天天这么摔,穆宅的这些门质量一定没得说。
虽阴晴不定,在床上也极其禽兽不如,穆城却是个极其守信的人,承诺给尚萌萌的好处,果然到位。
第二天刚独自一人吃过午餐,她就接到了陈姐的电话,说是一个国际一线品牌Ramu想和上娱的尚萌萌小姐洽谈有关代言的合作事宜。对方诚意十足,下周就会派人来B市,据说机票都订好了。
挂完电话之后,尚萌萌整个人都还有点懵逼。
那个品牌她是知道的,一流中的一流,亚洲区几年来的代言人全是国内或者日韩的一线女星。
忽然被这么大的一个馅饼砸中,她接受起来,一时半会儿有点困难。但是很显然,这是托她金主的福。
穆城的大腿果然粗壮。
忖度着,她朝长形餐桌的对面举了举手里的咖啡杯,好似那儿坐着一个人般,挑眉腻腻道:“承蒙回顾,多谢老板。”然后慢悠悠地啄了一口。
客厅里的立钟很快转了大半圈,夕阳西下,天边被染得火一样红。
暮色低垂的光景,尚萌萌正坐在沙发上听歌玩儿阴阳师手游,一阵细碎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她掀了掀眼皮,见是昨天帮她提行李的小姑娘,叫小菱。
“小姐。”
“昂?”她随口应了声。
小菱接着道:“先生刚刚往家里来过电话,说是晚上要在外面用晚餐,让你现在上楼去换衣服,阿力回来接你。他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大约30分钟后到。”
尚萌萌的视线终于从手机屏幕挪开,困惑道:“出门?先生有说去哪儿么?”
小菱摇摇头,“只听说是三爷请了朋友吃饭,具体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小姐快上楼换衣服吧。”
金主是电,是光,是唯一的智障,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所以尚萌萌自如点头,乖乖上楼换礼服,盘头发,化妆,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拾掇了一番。
须臾,镜中一袭素雅米白,却美艳逼人。
姜力今天开的车又换了,和之前的几辆一样,市价都在八位数左右。当然,尚萌萌知道,车不是他的,是她家金主的。
坐进去之后,她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叹,这车哪儿是辆车,分明是辆飞驰着的人民币。
到达目的地后,阿力回头笑了笑,“小姐,到了。”
尚萌萌礼貌地道谢,整理仪容推开车门,抬眼一望,只见车停靠的地方是一所摩天大厦脚下。直达旋转大门的阶梯很长,走在阶梯上的人皆衣着光鲜气度不凡,非富即贵。
她眯了眯眼,知道这是在B市名流圈子里很出名的一个高档会所:天骄。视线抬得更高,看见阶梯尽头的角落处,站着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纯手工定制的高级西装被宽肩窄腰完全撑展开,长腿笔直,身形高大,气质冷峻。
尚萌萌呼出一口气,面上绽开得体笑容,款款走上阶梯。
穆城安静矗立。视线中,她穿的是米白色长裙,纤细妖娆的一条,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不多时,尚萌萌终于爬完了楼梯,她累得半死却仍旧勉强维持仪态,悄悄喘了口气后朝他笑着招手,“嗨,穆先生,晚上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着她。她走近,在距离他两步远的位置站好,尽量用一种很轻松也很自然的语气问,“唔……你在等我?要一起进去?”
忽地,穆城伸出右手,替她将滑落的一缕耳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俯身,薄唇紧贴着她的耳垂,亲昵无比地低哑道,“今天很漂亮。”

第12章

即便脸皮厚如尚某人,此时此刻,也忍不住一阵窘迫。得到绅士赞美的淑女理应含笑道谢,尽管穆城是禽兽不是绅士,她也不是淑女,但这种境况,貌似除了“多谢”也没第二句话能缓解尴尬了。
“……”她双颊绯红,嘴角上扬,“谢谢。”姿态表情都很淡定,只是两手掌心却已汗湿。
穆城直起身,距离稍拉开,属于他的气息便也跟着远去些许。她紧绷的弦略微放松,唇角仍旧挂着笑容,抬眼,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很淡,黑眸之中的笑意却一闪而逝。
尚萌萌笑容一僵。
刚才那句“你很漂亮”,是他故意的?回敬昨晚她的那句“器大活好”?
她竟然因为这句话脸红?靠。
下意识地咬住下嘴唇,她眯了眯眼,开始慎重思考,自己要怎么凶狠而优雅地报复回去。
就在这时,大厦门里走出来了一个清瘦男子,穿着天骄的工作制服,朝穆城所在的方向疾步而来,到了跟前恭恭敬敬地喊了声“老板”。
边儿上的尚萌萌愣了下,然后回过神,后知后觉地想起,天骄大厦也是穆氏旗下的产业之一。
这时清瘦男子继续道,“三爷和二爷已经到了。三爷还问……”停顿了下,然后才为难而支吾地说出下半段话:“大、大嫂到了没。”说完,视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过一旁那个穿米白色长裙的漂亮女人。
尚萌萌脸上那抹明艳曼丽的笑,僵住,停留在一个极其鬼畜的弧度上。
穆城却只是瞥了她一眼,而后收回视线进了大厦,一言不发。
“……”@#¥%。
吃饭的地方在天十九楼,这一层不对外开放,历来只服务穆氏集团的私人聚会,就连电梯都是单独的VIP贵宾通道。
尚萌萌表情僵硬,跟在穆城身后进了电梯,余光瞥见门口的电梯小姐向他们鞠躬,微垂着头,神色恭谨地摁下了一个数字键。电梯门关。
她咬咬牙,吸了口气,抬起头直视前方。
电梯内部四面都是镜墙,电梯门的那面映出两张脸,一张眉眼平静神色冷漠,一张眼神飘忽尴尬无比。
“那谁……”尚萌萌清了清嗓子,目光看向镜子里的穆城,把那口气极缓慢地呼出来,干笑道:“三爷他们,有点儿误会。”
穆城黑眸微掀,通过镜面淡淡和她对视,“那是他的事。”
……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尚萌萌被噎了下,蹙起眉,嫣红的唇瓣略微开合,想说什么,但是“叮”一声轻响,十九楼已经到了。
他收回视线,迈开长腿径自走出电梯,一点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
“……”尚萌萌白眼乱飞,朝那高大笔挺的背影比了个“low”。
三天之前,穆氏投资的一个西藏项目赚得盆满钵满,作为该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易江南春风得意,组织了今晚的内部聚餐——整个天骄的十九层全是穆氏的员工,三爷放了话,今晚吃好玩儿好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