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安澜有点意见,以他花花公子的阅历,第一眼他就判断出这个俊美的男人也是花花公子。然后我一再地保证与安澜是很纯洁很纯洁的友情,他才作罢。可是,我与安澜有过纯洁的友情吗?我想从前没有,将来也不会有。我对他的好奇,他对我的思慕,全是最原始的男女之情。只是隔在我们中间的不是一捅就破的窗纸,而是毛玻璃,还是防震加固的。也许我们终生就这样子好奇下去,想想也不错,一种离奇的感情。在父亲的指点下,我的交际舞大有长进。他说我遗传了他的交际舞天赋,这真叫人惊讶。
记得大学时我也学过一阵子,混号叫作“踩不准”,因为从来没有踩准过拍子,跟跳舞的男伴就象在拔河。而方屏的混号:“踩死你”,因为她喜欢穿高跟鞋,一踩就将舞伴踩的痛苦不堪。
得到父亲的称赞,我渐渐地喜欢上了交际舞,并且很快地发现了用武之地。
又一次接到制作精美的请柬,同样来自温森,他们公司三十周年志庆,是个舞会。
两个多月前,温森公司的内衣品牌旗舰店开业时,我也曾接到他的请柬,不过那时我正潦倒,没有兴致去那种富贵逼人的地方自惭形秽。而且一件内衣几千元,我觉得,不如直接去买黄金,打个胸罩出来好了。这两个月,偶而也会和温森一起碰个面吃吃饭。现在我们很象是朋友,话题也不再是寒喧性质,有时候他说他的英国生活,我说我的那些糗事。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情妇,有次我问他为什么找不着?每年有很多漂亮小姑娘加入这个职业。
他笑着说虚席以待我。我知道这是玩笑,但挺受用。究其本质,我是个虚荣的女人。生活似乎正走在一条康梁大道上,我心平气和,时常微笑。偶而会在午晚梦回时梦到前事,醒来时候也不会再流泪,但心中依然有一丝难以排遣的惘然。
历史总是会重演(上)
温森公司舞会的前一天,我带着奔奔去逛街,买点流行服饰。奔奔走在大街上很雀跃,几次从女孩们的裙底钻过,吓得她们尖叫连连,害得我也被大家白眼有加。从来不知道奔奔有如此流氓的爱好,真是狗不可貌相。街边有人卖串好的栀子花,我弯身蹲下,想挑一串挂在胸前。奔奔忽然轻吠一声,不等我反应过来,挣脱我手里的牵引带,往旁边一条小街一蹿。我顾不得再买花,赶紧追上去。“奔奔,快站住。”它边跑边轻吠,全身的毛都扬了起来。幸好它很胖,跑起来也不快。我看着它跑进一间网吧,心里诧异到极点,奔奔向来是安静的,莫非是遇到前主人?
走进网吧,正好看到奔奔咬着一个人的裤管。那人背对着我,弯腰下去轻抚奔奔的头,说:“奔奔,你怎么在这里?”“裴永俊!”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转过身来,果然是裴永俊。看着我的眼神有点诧异,还有点例如久别重逢的喜悦。他头发剪的很短,身上的T恤、裤子洗的很干净,在这空气污浊的网吧里,他清新的象雪后的天空。
“你…你怎么在这里?”裴永俊笑了笑:“我在这里上班呀。”我有点发懵,想了想,才说:“你出来一下,我们说会儿话。”他转身跟网吧的另一个网管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跟着我走到外面,说:“这个…你们还好吧?我忽然走了,没碍你们事吧?”我摇摇头,说:“没事,我跟漂漂都很担心你呢,又一直联系不上你。你怎么也不给我们打电话呢?”他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也是刚回深圳的。”“我上次给你老乡打电话了,他说,你跟桃子回老家结婚了,是真的吗?”
提到桃子,裴永俊的眼神黯然了,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一种不祥之感潜上心头,我问:“你是不是与桃子分手了?”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垂着眼睑,看着地面。这个姿态已经说明问题了,我心里有种犯罪感,说:“对不起。”“不关你们的事情。”“你其实可以去我们那里上班。”虽然条件也不算太好,但总比网吧工作强点。
裴永俊摇摇头,说:“不用,在这里也挺好的,我能学到不少东西。”“也好,如果你想来,我随时欢迎你。”我说,“暗夜之狼出版了,稿费我们给你留着呢,你哪天来取一下吧。”“这个都是你们写的,跟我没什么关系。”“没有图片,最美的文字也引不起轰动的,所以,怎么能说与你没有关系呢?”
裴永俊还是摇头:“我什么都没做呀,图片也是你们交钱拍的,而且我在你们哪里学到了不少东西,白吃白住了那么久。”他越是如此朴实,我越是难受,说:“这样吧,我们一人一半吧。”“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拿钱去进修吧…”裴永俊微微动容,犹豫着。“如果你还是认为不好,这些钱就算是我借给你的,去学点东西吧。”我看他有所心动,就不再给他犹豫的机会了,“就这么说定了,你现在就跟我回公司一趟吧,漂漂看到你会很高兴的,你正好也可以问问她怎么学才能更快入门。”说完,我攥着他就要走。“我今天是上早班,得晚上才有空。”“好,晚上我再过来接你。”我牵着奔奔走了,又回到热闹的商业街,可是失去了逛街的兴致。我知道人与人相处就是互相影响的过程,可是真不想对某个人的生活产生决定性的改变。倘若没有停车场的那一幕,会不会裴永俊依然是那个三句不离桃子的裴永俊?而桃子也会喜孜孜地期盼着她的永俊哥建好大房子娶她?我无从知道答案,也无法确定对错。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按照“存在就是合理”的谬论,我就当这一切都是合理的。至少,这样子想会比较心安理得。漂漂看到裴永俊,果然很高兴。不过只高兴了几分钟,因为裴永俊拿出小本子,一个一个问题地问她,饭局变成了教室,贪吃的她自然是高兴不起来了。我问裴永俊,在网吧时候,有没有人说他象暗夜之狼呀?他说不少人说象,但没有人认为是他。裴永俊收下了一半的稿费,但坚持给我写了一张欠条。他说,这部分钱,一半他要来上夜校,另一半他要攒下来,将来他还是要给桃子盖个大房子的。没有永俊哥的大房子是不是桃子所想要的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开始欣赏裴永俊了。
漂漂也是。裴永俊走后,她大发感叹:“他现在怎么越来越帅了呢?为什么我会比他大五岁呢?”“现在流行姐弟恋,你去试试吧。”漂漂假装两眼冒光:“真的吗?”“是的,去吧,我全力支持你。”“你要怎么支持我?”“我会在他面前举个条幅,上面写着,漂漂最棒,不爱漂漂还能爱谁?”
“你如果真的这么做,我就真的去追他。”我自然不会真的这么做,漂漂自然也没有去追他。但她会时常大发感慨,我生君未知,君生我已老。幸好我已经习惯她的间歇性泛滥的文艺细胞。温森的舞会是可以带个舞伴的,我想拉漂漂一起去。但她说,跳舞哪有在魔兽世界里当德鲁依好玩。我只好一个人去了。舞会很讲究,会场精细华贵,象好莱坞片子里演的那种英国老式舞会,一板一眼,却又让人觉得是那么回事。我比洁西丝先到,很好奇地等着她,因为她事先打电话告诉我,将会带一个令我震惊的舞伴。我想了很久,设想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除非她带E.T来,否则我都不会吃惊的。
我一直没等到她,所以就跟温森先跳了一支曲子。跳第二支时,刚转过个身,就看到洁西丝冲我抛媚眼。然后她转了个圈,将她那位身材挺拔的舞伴转到我面前。我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脚步踉跄,踩住温森的鞋。他疼的阿唷一声,我松开手,环顾四周,洁西丝带着她的舞伴已转的不知踪影。被七寸高跟鞋踩中的滋味肯定不好受,温森忍着痛,依然耐心地问我:“飞飞,你怎么了?”
“你看到洁西丝的舞伴了吗?”“是的。”温森疑惑地看着我,“你也应该认得。”我是认的呀,昨晚才跟他吃过饭呢,可是我想不明白,叫裴永俊吃饭都费了一番口舌,洁西丝是如何拉他到舞会来的?“温森,我要休息一下。”温森点点头,看着自己的脚,说:“正好,我也要休息一下。”我看着他黑亮皮鞋上的尖鞋印,歉意地笑了笑。挤出舞池,我站在旁边,很快地发现了洁西丝与裴永俊。我冲她拼命地使眼色,她明明看到,却只是笑着,直到一支舞跳完才跟裴永俊一起走过来。看到我,裴永俊有点不自在,自告奋勇去帮我们拿酒。“洁西丝,你怎么把他拉到舞会来的?”“那还不简单,我告诉他,从小到大,没有人揍过我,桃子是唯一的一个。后来,他很不好意思地说要替桃子道歉,我说道歉也要有诚意,于是他就来了。”没错,这正是洁西丝的作风。只是她莫免太过积极,我昨晚才告诉她,碰到裴永俊了,今天她就冲过去找他了。洁西丝似是知道我在想什么,说:“从小到大,这么多男人追我,也只有他为我出拳。飞飞,我现在最喜欢就是他,然后第二个才是你。”“啊,洁西丝你太伤我心了。”我假装心碎地说。“这是事实,飞飞,我可不想欺骗你纯真的心灵。”洁西丝漫不经心地说着,目光停留在不远处自助餐桌前吃东西的裴永俊身上,“飞飞,你觉不觉得他越来越英俊了?”“是呀。”“飞飞,你说我追他怎么样?”我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洁西丝,你说过的,你上初中时候他才学走路。”
“没关系,我会把母爱加进去的。”我彻底无语了。洁西丝笑的很得意,很张狂。“洁西丝,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温森走了过来,鞋子一片锃亮,整个人也是锃亮,真象童话里的王子。“这么美丽的舞会,我能不高兴吗?温森。”“没错,洁西丝,赏个光。”温森冲洁西丝伸出手。洁西丝妩媚一笑,两人转进舞池里。我走到自助餐桌,问裴永俊:“要不要跟我去跳舞呀?”他皱眉,说:“我一点都不会,洁西丝硬拉着我来的。”“没关系,咱们跳慢四,就象走路。”我拉着裴永俊走到舞池边跳起慢四,尽管这个曲子并不是慢四。这让我回忆起大学时代,与方屏一起跳舞的时候,我们也经常乱来。想到她,我又想起,她冲同学要了我的手机,却一直没有联系我。这个女人,我从来没搞懂她想要干嘛。
裴永俊小声地说:“我们还是不要跳了吧,大家都在看我们。”我环顾四周,果然很多人看着我们,的确也值得看,因为我们不但是走路,而且是机器人在走路。“看就看吧,说明我们魅力大。”他无语地看着我,也许正在估量我的脸皮厚度吧。好不容易一曲结束,他赶紧逃了。
我从侍者手里拿了一杯酒喝着,哇,好辣,从喉咙一直烧到小腹,跟着小腹又升起一股火蹿向四肢,全身顿时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刚才你跳的是什么舞?”温森手拿一杯酒走过来,眼睛里满是忍俊不住的笑意。
“超现代主义后未来流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独步天下的僵尸舞。”我顿了顿,“我是这舞的掌门人。”温森咧开嘴巴,露出十六颗雪白的牙齿,我认识他也有几个月了,从来没有见过他笑的这么开心。他把酒往桌子上一搁,向我伸出手,说:“请掌门人赏个脸,陪我跳一支舞。”
我将手里酒喝完,放下酒杯,将手伸给他。舞曲也正好响起,是一曲华尔兹,他拉着我转进舞池里。酒精让我变得没心没肝,而且喜气洋洋。我说起大学里跳舞的趣事,并且告诉他当时的混号叫作“踩不准”。他哈哈大笑,说:“我不介意你踩不准,就算踩死我也无所谓。”我心中一动,本想说“踩死你”另有其人。正好是舞步的转圈,等我转回来,这句话给转没了。
华尔兹是很美的交际舞,我不停地转圈,有种快要飘起来的感觉。我想自己的眼神一定变得轻佻,因为温森看着我的表情变得很专注,眸子没有移开过,搁在我腰际的手也变得十分有力,象是要攥住我的整个人,又象是要证明什么。我变得爱说话,喋喋不休地说着小时候的梦想,想找一个很会跳舞的男人做男朋友。
温森低下头,凑近我耳边说:“我的舞跳的很好。”我的头微微后昂,看着他傻笑。他又低下头,凑近我耳边说:“飞飞,不要把自己变成萝卜挂在我鼻子前面好吗?”
我心中一荡。这样的夜晚,音乐,醇酒,舞池,有哲林影子的温森,还有低姿态的情话,我怎么能够不醉呢?何况我的理智早睡着了,身体里涌动的是荷尔蒙与酒精,这是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温森…”这本是心里最后的挣扎,可是说出口就变成软绵绵的呢喃,完完全全地泄露了自己的底气。温森满意地笑了,凑到我耳边,低低叫了一声:“飞飞…”他把气呵到我耳朵里。
我一阵酥麻,几乎酥倒在他怀里。彻底完蛋了,要做出一些令自己后悔的事情,我知道,但体内的荷尔蒙与酒精却得意地狂笑着。
一支舞曲结束,温森将我带离了舞池,引我去角落的椅子上坐下,他给我拿了杯酒,然后凑近我耳边低声说:“我去交待几句,马上就过来,你别走开。”他是主办方的主事者,不可能一个招呼不打就走人。我低低嗯了一声。他轻轻拍着我的脸颊,用亲昵的口气说:“一定要乖乖等我哦。”他这种口气,就象是对宠物说话,而我居然还呆呆地又嗯了一声。温森走开后,我坐着发愣,酒杯子映着我的脸,绯红绯红。心跳的很慌,这可不是因为害怕,完全是期盼的。潜藏在叶静飞性格深处的轻浮,今天终于逮着机会大唱主角了。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忽然地想到了安澜,当年我明知道安澜的不可取,还不是浑浑噩噩地动了心,跟今天的情形何其相似。倘若不是方屏,我跟安澜之间一定会有故事发生的。安澜也说过,如果当时我们两个上了床,他会毫不犹豫地撇开我。现在,我同样浑浑噩噩,同样对着一个明知道不可取的男人动了心,但再也没有方屏阻止我的心动。我微微叹气,仅有的意识提醒着自己会后悔的。但后悔是明天的事,人生偶而总是需要后悔一下。做的太完美,上帝以为你要篡位呢。
我这般地胡思乱想着,忽喜忽忧。身侧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想来是温森回来了,我微笑着扬起脸,微笑转眼变成惊愕。方屏似乎很满意我脸上的表情,得意地打着招呼:“嗨,飞飞,好久没见。”她跟以前一样妩媚,隔着她几米的后面,温森正穿过人群走来。我看看方屏,看看温森,然后快乐地笑了。
历史总是会重演(下)
“飞飞,你变了。”“你可一点没变呀,看来采阳补阴大法练的不错呀。” “啧啧。”方屏扬眉而笑,“嘴皮跟刀片一样。”“难道你只发现我的嘴皮象刀片吗?没看到我眼里还射出箭吗?”“哦,是伤心小箭与温柔一刀吗?”方屏笑嘻嘻地问。我一时怔忡。大学时代,有阵子我爱看温瑞安的武侠小说,方屏很不屑,一看我捧起温瑞安的小说,就用讽刺的口气说,哟,飞飞又在修炼伤心小箭与温柔一刀了。多么鲜活的记忆呀,在脑海里铺陈开来。我忽然难过起来,我们两个怎么弄成这样子了呢?我们曾经真的很要好。
温森已经走到近处,见我神情异样,关切问:“飞飞,你怎么了?”又看着旁边的方屏,问:“这位是?”方屏妩媚地笑着:“你好,我叫方屏,是飞飞的大学同学。”温森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艳,说:“你好,我是温森,很高兴认识你。”“温森,我可以请你跳个舞吗?”方屏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象是玉雕琢而成,指甲上精心描绘的紫色五瓣花,既神秘又性感,一如它的主人。温森有点犹豫地看着我。我一向有成人之好,安澜那时如此,自然也不会亏待温森。“拒绝美丽的女士是不地道的,温森。”“那你等我一会儿。”温森对我说完,执起方屏的手,转进走进舞场。我另拿一杯酒,重新坐下,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两人。方屏的舞技还是跟大学时候一样烂,无愧她的“踩死你”混号。不过温森一早说过,就算踩死他也无所谓。那句话是对我说的,但我想用在方屏身上也是合用的。方屏永远喜欢象小姑娘一样地快活地眨着眼睛,而我想当年看着她与安澜一样地看着她与温森,慢慢地喝酒,觉得开心极了。有人抽走我手里的酒杯,说:“飞飞,不要喝太多了。”我抬头,看清是安澜,愣了愣,问:“你是跟方屏一起来的?”“是她打电话叫我来的。”忽然觉得心里很堵,我去抢他手里的那杯酒。安澜手一移,我抢个空,生气地说:“快把酒给我。”“你已经喝多了。”我横他一眼,说:“我喝多了,跟你有关吗?”安澜皱眉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一喝多,整个人就变得很轻浮了?刚才你在那个男人面前搔首弄姿的…”“安澜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只是喝多了酒轻浮,你可是自始而终都轻浮的。我愿意在男人面搔首弄姿,是我的自由,与你半点关系也没有。”安澜的脸色变了,全身隐隐散发出一种薄怒。可惜我在他面前向来无所顾忌,轻哼一声,转身从侍者手里拿过一杯酒,一仰脖子喝光。看也不看安澜一眼,我施施然地往门口走去。洁西丝跑了过来,说:“飞飞,你要走了吗?”我还没有回答,她忽然看着我的后面愣住了。
后面有什么呢?转头,我看到阴沉着脸的安澜。他看到洁西丝也是愣了愣。
“唉,你是以前住我隔壁的…”洁西丝还没有说完,安澜一皱眉,森冷地打断她:“不是。”跟着就攥住我的胳膊往外走。“你干嘛!”我用力挣扎,可是安澜的力气大的惊人,在洁西丝的口瞪目呆里,我被拉进电梯里。电梯直下到地下停车场,我终于挣脱了安澜。鞋跟敲打着地面,叮叮咚咚,特别响亮。
“叶静飞,你不应该是这种轻浮的女人。”我转身怒视着安澜:“谁规定我不可以轻浮?我没有男朋友,喜欢别的男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如果这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的话,我送你回舞会。”“神经病。”我咒骂一句,不再理他,转身往自己的车子走去。安澜拉住我往停着他车子的方向走去:“你喝多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我想甩开他的手,但确实喝多了,手脚发软,全身无力。“你看你,以后真的不要在外面喝酒了,你每次喝完酒确实比较轻浮。”
我觉得很冤枉,又不是一次两次喝酒,但我只在两个人面前轻浮过,一个是安澜,因为我对他动心过。另一个温森,因为他身上有哲林影子。“我再轻浮也比不过你,怎么样,你跟方屏还时常打友谊赛吧?”安澜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笑,说:“你在为这个生气?”我哈哈大笑,说:“我有哪门子气好生呀?”安澜依然笑,将车门拉开,说:“好了,上去吧,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心生恶念,歹毒地问:“为什么不再打友谊赛了?”安澜终于恼怒了,一拍车门,说:“叶静飞,你有完没完呀?”我正拎着裙角,一脚踏进车里,车门被拍了回来,夹住小腿,我嚎叫了一声。
安澜连忙将车门拉开,连声说:“飞飞,你没事吧?”我疼得只有一只脚站着,本来就喝了酒全身无力,这下更站不稳了。安澜揽住我的腰,拉开后车门,将我扶上车,握着我的小腿用力地揉搓一会儿。“还好,没有出血,只是有点淤青。”
当时撞过来那一下确实很疼,但其实夹的并不严重。我背靠着厚实温软的真皮后座,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不想说话,只想睡觉。“飞飞。”我懒洋洋地转动着眼珠,看着安澜。他脸上没有一惯的温和如四月天的笑容,他的眼睛黑的出奇,象长着倒钩般把我的眼神给钩住了。究竟是他靠近我,还是我靠近他,这个问题恐怕谁也无法回答。当他的唇贴上我的唇,我轻轻叹息了一声,心里浮起了一种奇怪的满足。剥掉道貌岸然的正经,我得直说,对他我是有所好奇,有所渴望的。虽然这种好奇与渴望因为爱上哲林而消亡了,但现在它又复苏了。午夜花荫下,那个绵长的亲吻从记忆中走出来,与此刻重合。太过熟悉的吻,太过熟悉的感觉,我都几乎怀疑起来,我与安澜难道只吻过一次吗?莫非在彼此的大脑中都演练无数次了?
他吻的温柔,我回的缠绵;他吻的热烈,我回的奔放。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从后背到胸部,又缓缓地滑向大腿;我的手在他身上游走,从脖子沿着脊梁下滑…虽然我只有小学毕业水准,但是绝对不是吃素的。多么新鲜的事情呀,我可从来没有在车后座打过友谊赛的,不知道方屏有没有?
方屏!我睁开了眼睛,身子也一下子僵住了。安澜感觉到了,松开我,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方屏。”这两个字象是被施了魔法,一说出口,情欲便哗哗地退潮了。安澜完全地松开我,在一边坐下,沉默着,不看我。我看着自己,裙子的吊带滑到胳膊上,露出大部分的胸,上面还有浅红色的吻痕。再看安澜,衬衣扣子解开三四个。是我干的吗?我果然不是吃素的。“飞飞,我不是纯洁的人,但也不是你所想的放荡成性的人。那时候,你在我眼里,跟其他女人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我碰了方屏…但现在的你不是其他女人,为什么你就不能忘记呢?”
我也想忘记呀,可惜偏偏这件事在脑海里记忆特别深刻。“安澜,她是我同学四年的好朋友,我们上下床,每天粘在一起,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泡帅哥。我看不起她的简单哲学,她看不起我的道貌岸然,可是我们彼些维护,以前我们真的情同姐妹。”我叹口气,心里堵堵的,“你是她碰过的呀。”“难道你就没有碰过我,现在我们这样子,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认为只有上床才叫碰?”
“终究是有点区别的。”安澜难得地锐利起来,从眼神到话语:“你可真虚伪呀,你的思想早碰过我了,却还要惺惺作态。”我被他的话刺着了,大声地说:“是,我的思想早碰过你了,但是没有最后一步,我就可以说,我与安澜是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安澜的声音很冷,“很好。”他跳到前面的驾驶座,发动车子。车子象猎豹一样地冲出停车场,奔驰在街道上,沿途不停地闪烁着抓拍的闪光灯。我心惊胆战,又黯然失神。车子在小区门口戛然停下,我几乎整个人撞到前面的座椅上。安澜不说话,直直地瞪着前方。“安澜,我走了。”我放柔声音,有点乞求原谅的味道。他还是不吭声,直直地看着前方。绷紧的肩膀,抿紧的嘴角,甚至连头发都是线条森冷的。
我跳下车,刚关上车门,车子呼的一声蹿了出去,一股回旋风后挫,扬起我的裙角。我看着安澜的车消失在霓虹闪烁的前方,心里仿佛压上一块千钧巨石。拖着沉甸甸的脚步,我回到家里,漂漂正在书房里玩魔兽世界,头也不抬地问:“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走到她身后的沙发坐下,问:“漂漂,我是不是一个虚伪的人?”“人有时候都会虚伪一下的。”她停下敲打键盘的手,转身看我,“飞飞,你怎么了?”
“我觉得我真是个虚伪的人。”我苦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倒在沙发上,很快地睡着了。
”我被他的话刺着了,大声地说:“是,我的思想早碰过你了,但是没有最后一步,我就可以说,我与安澜是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安澜的声音很冷,“很好。”他跳到前面的驾驶座,发动车子。车子象猎豹一样地冲出停车场,奔驰在街道上,沿途不停地闪烁着抓拍的闪光灯。我心惊胆战,又黯然失神。车子在小区门口戛然停下,我几乎整个人撞到前面的座椅上。安澜不说话,直直地瞪着前方。“安澜,我走了。”我放柔声音,有点乞求原谅的味道。他还是不吭声,直直地看着前方。绷紧的肩膀,抿紧的嘴角,甚至连头发都是线条森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