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雅阳也许是累了,竟然真的没再动她,原飞鱼僵硬着身体在被子里缩着一动不敢动,直到床的另一头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才慢慢放松警惕,沉沉睡了过去。

【2】
第二天,等关雅阳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手机在丢在地上的西装口袋里大声而持续地叫嚣,他扶着沉重的额头坐起身来,陡然发现身边已经空空如也,地毯上属于原飞鱼的衣服也早已不见了。
她竟然不声不吭自己离开了,甚至都未曾叫他一声。
关雅阳皱起眉头,秀雅的五官沐浴在晨光里,上面写满了不悦,眸子里有怒火在跳跃,很是吓人。他光着身子走下床,拣起地上的西装,掏出手机,正准备接电话,紫月微尘恰巧推门进来了。
“一大清早就玩这么重口味,不太好吧,大哥。” 紫月微尘穿着咖啡色的休闲装,看起来家居又随意,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房间里四处打量,然后转头对着关雅阳暧昧地笑起来,“看起来昨天晚上战况很激烈,大哥,就算你寂寞难耐对我的病人下手,也至少应该温柔一些。”
关雅阳不理他,径自接起电话,电话那一头,传来吴秘书着急的声音。“关总,您现在在哪里?今天早上八点有企划研讨会,公司所有的高层主管都在会议室里等着您主持会议…”——
“现在是几点?”关雅阳这才想起今天这个重要的会议,烦躁地拨了拨头发。
“已经九点半了,关总,您看会议要不要取消?” 吴秘书听出他口气中的不耐烦,谨慎地问。
虽然很想冲去原飞鱼家里,问清楚她不辞而别的原因,但是公司里的事情也不能不顾,毕竟这是他跟父亲约定留在S市的代价,是不可以出差错的。
关雅阳皱着眉,将皱成一团的西装外套丢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不用,你让他们先开,我马上就到。”
原飞鱼裹着那套半湿的衣服,冻得直哆嗦,可是紫月工作室里实在没有可让她替换的衣服,所以她只好将就着将衣服裹紧,躲躲闪闪地回了家,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冲进浴室里洗个热水澡,当热水冲刷在身体上驱散清晨的寒冷时,她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换了干爽的家居服出来,将头发吹干,确定身上没有一点关雅阳的气味了,原飞鱼才坐在沙发上, 昨天晚上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记忆中不受控制地回想着他的味道,他的亲吻…
自从再次相遇的那刻开始,她的心就慢慢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连带着一切事情都开始失控,最后竟然演变成现在的局面。她开始有些迷茫,有些害怕,担心自己做的一切会招引来更可怕的后果,就像四年前一样。
她整个人窝进沙发里,双手抱住头缩成一团,压抑地喃喃:“我到底该怎么办?” ——
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原飞鱼本来不想接,但是又怕是馆里打来的,挣扎了好久,才从沙发上爬起来,摸过手机。
手机上显示的是秦乐的号码,她怔了一下。这才猛然惊觉苏晓柏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似乎有些不对劲,可是一时才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原飞鱼盯着手机愣愣地看了半天,才按下接听键。
“飞鱼,我今天和晓柏去看了樱花,我们还租车去了北海道的农家吃农家菜,太开心了,飞鱼,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你真是是我的好姐妹,比我妈对我都好…”
电话那头的秦乐声音欢快,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接着传来一阵流水声。原飞鱼愣了一下,接着意识到她肯定是在厕所里打的电话,眉头皱了皱,但还是忍不住会心一笑,“你开心就好。”
“飞鱼,我觉得晓柏还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啦,当然我说的是情人之间的喜欢,不是姐弟间的喜欢,真的真的。我昨天晚上喝酒喝得太开心了,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我们两个的计划说了出来,我以为他会当场冲去飞机场买机票走人,可是他没有,他只是不高兴了一下,喝了好多酒,回酒店的时候还…还吻了我…”
秦乐的声音持续的亢奋,但是原飞鱼的大脑却猛地“嗡”了一声,接着轰隆作响,心脏猛烈地收缩,浑身都颤抖了一下,几乎握不住手机,“你说…晓柏他吻了你?”
“对啊对啊,而且他都没有提出要回去,只是态度有些奇怪,对我忽冷忽热的,现在正坐在酒店的阳台上吹风,都不跟我说话。你来替我分析一下嘛,他到底有没有喜欢我?还是说他在害羞?我觉得应该是害羞吧…还有还有,为了报答你给我创造这次机会,我也给你制造了一个惊喜哦…” ——
秦乐的语气慢慢由亢奋变得困惑,但是还是透着无法掩饰的甜蜜,原飞鱼却早已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是呆愣愣地盯着客厅的角落,一动不动,直到秦乐自己说够了,挂掉电话很久,她才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木然地将手机丢在沙发上。

【3】
天快黑了,原飞鱼还坐在沙发上发呆,一整天都没有动,也没有吃东西,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晓柏吻了秦乐…
晓柏为什么会吻秦乐?
“飞鱼…晓柏他吻了我…飞鱼,你觉得他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早上秦乐的话,犹如被按了重播的放映带,反复在她脑海里盘旋,晓柏喜欢上了秦乐,愿意跟她进一步发展。这明明是她期望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她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下意识在为苏晓柏找借口,他是喝醉了吧,一定是喝醉了,不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晓柏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他只是个孩子,不会伤害任何人,不会伤害她,更不会伤害无辜的秦乐…
是这样吧?
是这样吧。——
是这样…吧…
她反反复复在心底找个各种借口试图说服自己,心里总存在着一丝侥幸,身上冒出细细的汗珠。不可抑制的烦躁,过了一会儿胃又开始一阵一阵地抽痛,她便起身去房间里拿胃药。
拿了药,从房间里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呆坐一会儿,才发觉没有水,于是再起身到厨房里倒水。她一直都恍恍惚惚,忘记穿拖鞋。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浑然不觉,打开水的时候,甚至连杯子都忘记拿,就直接将水放在饮水机热水龙头下。灼热的热水浇在手上,她条件反射地缩手,这个动作太大,一不小心碰掉了放在饮水机旁边的杯子,玻璃材质的杯子摔下来,发出‘哗啦’一声响,碎成一片。听到这声响,她又是一慌神,一阵钻心的疼痛,殷红的血慢慢从她脚底蔓延出来。
烫红的手在疼。插入玻璃碎片的脚心在疼,胃在疼,心也在疼,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一切都糟糕透了。原飞鱼抬起脚,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到厨房门口就没了力气。整个人跌坐在地止,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
世界明明这么大,有数不清的人,为什么只有她活得这么糟糕?
还是说她活下来根本就是个错误?
如果当年死在车轮下的那个人是她,不是妈妈最爱的飞虎,她是不是就能够早早地投胎成为另一个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变得幸福一些?
关雅阳用不知道是谁寄到他公司的钥匙打开那扇朱红色的防盗门,就看见原飞鱼跌坐在厨房门口,双手捂着脸,哭得快要断气了。脑海中那些早已预备好的兴师问罪的话,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心揪成一团,快步冲过去扶住原飞鱼的肩膀吼:“原飞鱼,你怎么又在哭?”随即他发现她的脚下有一摊血,脚心上还插着好几片碎玻璃片,血迹一直蔓延到厨房里,那里还有一个碎了的玻璃杯,顿时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每次见你,你都很糟糕,原飞鱼,你就不能活得好一点儿吗?”
他又愤怒又心疼地吼,不顾她错愕的眼神,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转身四处寻找可以处理伤口的东西。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任何东西,只得折回客厅,脸色发青地问满脸泪痕的她:“医药箱在哪里?”
原飞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关雅阳,看着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面前,才如梦初醒,相信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满眼眼泪地问:“你…你怎么进来的?”她确定自己没给他开过门,也确定门一直都是锁得好好的。
“先别管这个,医药箱在哪里?你的脚还在流血…”关雅阳蹲下身,捧起她的脚看了一下,有几片碎玻璃插得很深,血还在不停地流,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烦躁地朝她吼,“伤成这样,你没有感觉的吗?为什么不打120…或者打电话给我,哭有什么用?”吼了几句,他看着原飞鱼脸上的泪痕,烦躁地叹了口气,将她重新抱起,身体再次腾空,往门外走,“算了,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原飞鱼惊叫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抓紧他的衣领,使劲摇头,颇抖着声音哀求:“我不想去医院,不要带我去医院…” ——
关雅阳满心满脑全是她脚心上的伤,那些血淋淋的碎玻璃几乎是插在他的心口上,让他心痛难当。他抱紧怀里颤抖的人,不理会她的抗议,一声不吭,飞快走出去。——
一路上不知道闯了几个红灯,到达离原飞鱼家最近的一家医院才短短五分钟而已,关雅阳就已经紧张得满头大汗,一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紧紧捏着原飞鱼的手,还不停地侧头询问:“很疼吗?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原飞鱼早已疼得麻木,看到关雅阳满头大汗,一副方寸大失的样子,忍不住心头一暖,鼻头发酸,眼泪再次盈满了眼眶,轻轻摇了摇头,“不疼…”
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真好,可是,关雅阳,你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不值得…她这想着,一不小心又哭了出去,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用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不疼为什么还哭成这样?原飞鱼,你就是这么爱逞强…”她的眼泪让关雅阳又是一阵心慌,好在这个时候医院已经到了。他打开车门走出去,再绕到另一边将她抱出来,飞快冲进了急诊室。
医院里医生和护士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再加上原飞鱼的脚上还滴着血,还以为是什么重病患者,等进了治疗室才知道只是被玻璃碎片扎伤了脚,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还是认真地替她处理了伤口。
在拔除原飞鱼脚心上的玻璃碎片时,关雅阳始终握着她的手,随着医生的动作,脸色一阵一阵发白,弄得陪在一旁的护士忍不住关切地问:“先生,您没事吧,您看起来比您太太还疼。”
重新回到原飞鱼家里,天已经黑透了,关雅阳将原飞鱼放在沙发上,偶然间瞥到沙发上的茶几上放着一瓶胃药,刚刚平复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吃胃药?胃不舒服吗?刚才在医院里为什么不说?” ——
“没事,今天是因为没怎么吃饭胃才会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没事了。”原飞角说话的声音很轻,整个人窝进宽大的沙发里,脚被包得像个粽子,显得十分碍眼,但是还是疼得无法着地。手上的烫伤也被医生细心处理过了,胃疼也慢慢感觉比刚才好多了,所以她也不算是撒谎,“是真的。”她抬起头重申一遍。
可是关雅阳并没有因为她的辩解而放松一些,脸色反而更加铁青,说起话来简直是咬牙切齿:“你的意思是说,你没吃饭,空腹吃胃药?”
确实是什么都没吃,可是原飞鱼看着他铁青的脸又不太敢说实话,“也不是没吃。”
“原飞鱼,你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关雅阳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厨房。
为了制造出自己真的想出去旅行的假象,原飞鱼特意将厨房的食物全部拿出来,分送给楼上楼下的邻居,冰箱清空了擦洗一遍,也没有再购进新的食材,关雅阳在里面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找到,只好打电话叫了外卖。
那家高级餐厅的效率很高,外卖很快就送了过来,热气腾腾的人参鸡肉汤,清淡的小菜被弄成十分精美的样子摆在水晶一样透明的玻璃盘中,还有一道糖醋鱼。很丰盛,且全是原飞鱼以前爱吃的。
米饭是用小木桶装的,一颗颗米粒蒸得莹白剔透,让人垂涎欲滴。这也是原飞鱼最喜欢的。以前胃口好的时候,她甚至能连吃三大碗,直把自己撑得弯不下腰来,每每都让身为男生的关雅阳为她捏一把冷汗。——
“就算是喜欢,你也不用吃成这个样子吧,现在又不是三年自然灾害。”那一次他们一起去吃自助餐,关雅阳看着原飞鱼吃下四碟龙虾之后又吃了三碗米饭,末了还在甜点区抓了两个甜筒一左一右地啃,终于忍不住扶额抱怨。
“你不懂,你不懂…好吃的东西不多吃一点,万一下次吃不到了怎么办?”她一边啃着甜筒一边朝他翻白眼,感觉着食物慢慢堆到嗓子眼,无比满足。
最终她吃到再也吃不下,扶着墙走出来,才觉得这一餐真是圆满了。
关雅阳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来回摸了两圈,坏笑道:“肚子都大了,看来想赖也赖不掉了,我们还是早点选个日子,奉子成婚吧。”

那些回忆伴随着饭香味飘远,原飞鱼再回神时,自己已经被抱到餐桌前。关雅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西装,衬衣袖子高高挽起,替她装了一碗饭,拿好了筷子,又拿小碗装了几勺鸡汤小心地凉晾,推到她面前。
他的脾气不是很好,经常会生气发怒,说一些冷言冷语,便是真要是温柔起来,也能够温柔的骨子里,让人招架不住。
以前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将她照顾得很周到,那样的画面即使在回忆中也是充满了温暖的,她从小独立习惯了,其实并不太喜欢被人照顾,但是唯独喜欢看他,每次坐在他的对面静静看着他被香气包围,秀雅的五官也变得柔和起来,让那一顿饭变得无比享受。——
他们两个挨坐在桌旁,谁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很静,她能清楚听到客厅里怀旧款钟表发出的滴答声…
她静静地看着那一桌子的饭和坐在一旁的关雅阳,表情有几分呆滞,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但她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夹起几粒米饭放进嘴巴里。
关雅阳看她开始吃饭,脸色放松了许多,夹起一块糖醋鱼,细心地去掉鱼刺,放进她的碗毕,“你最喜欢吃的那家餐厅关门了,不知送这家餐厅做的鱼合不合你的胃口。”
原飞鱼看着沾染着酱料的雪白鱼肉,皱了皱眉头,“自从进了水族馆,我就不再吃鱼了。”
这是实情,并不是她在矫情,在她所在的水族馆里,起先是馆长和潜水组、驯养组的人不吃鱼,到了后来连售票处的张姐也将鱼完全戒掉,并没有人定什么规章制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水族馆的工作人员不能吃鱼”慢慢成了馆里不成文的规定。
关雅阳准备夹下一筷鱼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站起身,端起那盘鱼,倒进厨房的垃圾桶里。
“关雅阳…”原飞鱼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抬起头无措地看他,他秀雅的眉目间没什么表情,面容冷冷的,看不出真实情绪:“你不是也很喜欢吃鱼吗?我不吃也不用倒掉…”
关雅阳站在餐桌旁,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上沾染到的酱料,声音变得淡淡的,“鱼这种吃起来这么麻烦的东西,我从来都没喜欢过。” ——
“你不喜欢?”原飞鱼一愣,记忆中每次跟他一起出去吃饭,他都会点鱼,怎么会不喜欢?“你不喜欢,为什么还每次都点?”
“因为你喜欢。”他坐回凳子,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原飞鱼再次怔住,低下头又吃了几口饭,胸口有一阵莫名的疼痛在慢慢涨大,眼眶也跟着变得湿湿的。
曾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她竟然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又或者说,她从来没有留意过,一直以来她的心思全部在苏晓柏身上,而他在她身边,一直扮演着追逐者的角色,宠着她爱着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一转身他永远都在。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宠爱的都有恃无恐。
她在他身边永远处在被宠爱的位置上,竟然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的糟糕。
眼前的美味,突然变得很讽刺,她放下筷子,低着头不敢看他,小声问:“关雅阳,你不恨我吗?”
“你觉得呢?”关雅阳看她,墨色的眸里许多缠绕不清的情绪,将她放下的筷子拿起来重新塞回她手上,“现在我不想说这个,你先把饭吃完。”
吃完饭,原飞鱼被抱回客厅的沙发上,然后一杯热气腾腾的果茶递到她手上,而关雅阳则一刻都没有停歇,就挽着袖子清扫厨房里的玻璃碎片。
他并不太会做家务,清扫的动作有些笨拙,但是却十分认真。等一切清理好了,他才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坐在原飞鱼的旁边,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看财经新闻,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果茶和咖啡的香气掺杂在一起,弥漫在两个人的鼻息间,虽然谁都没说话,电视里面财经新闻也无聊透顶,但是依然让人觉得很温馨,原飞鱼有一瞬间在幻想,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障碍,真的能够结婚,是不是每天都能一起吃饭,一起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过上这种温暖而幸福的日子?——
“关雅阳…”原飞鱼捧着细瓷的杯子,试探地叫了他一声,声音有些局促,“我也想喝咖啡。”
“不行。”关雅阳头也不同,一口否决了她的要求,“晚上喝咖啡不利于睡眠。”
“那你为什么可以喝,”她不满地抗议,那种被娇宠的声音和语调仿佛很久没有从她的喉咙里发出过了,弄得她的喉咙生涩不堪,微微发痒。
关雅阳端咖啡杯的手僵了一僵,秀雅的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地表情,回头看她一眼,又飞快看向电视,“我呆会要回公司加班,有点事情还没处理完。”
“事情没处理完,为什么突然来我家里?还有,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原飞鱼喝了一口果茶,问出在心里奇怪了很久的问题。
“不知道是谁将你家的钥匙寄到了我公司里,还附了张卡片上而写了你家地址,说要我好好照顾你。”其实他今天早上收到的是一个包裹,包裹里有一张卡片,一枚钥匙,还有一套女性内衣。他是在办公室里拆开包裹的,正巧吴秘书和公司财务部的几个主管都在现场,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套内衣,并且用奇怪且暧昧的眼神盯了他半天,他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哭笑不得。他放下咖啡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想应该子秦乐的恶作剧。”内衣的尺寸跟原飞鱼的一样,除了秦乐,他真得想不出来还有谁既了解原飞鱼,又这么无聊。——
原飞鱼突然想起来,早上秦乐给自己打电话时说起过,她要给自己一个惊喜,那么惊喜莫非就是关雅阳?
想起这个,她又连带着想起秦乐在电话中说到苏晓柏吻了她的事,脸色突然变了变,缠绕了她心头一整天的可怕想法,又席卷而来,她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怎么了?”关雅阳感觉到她的异样,回过头来关切地问,“伤口又在疼了吗?
“没…没有。”她努力将那些不好的情绪压下去,挪了挪身子,放下手里的杯子,“是秦乐没错,只有她有我家的备份钥匙,她昨天去日本旅行了…跟晓柏一起。”
“我知道。来之前派人查了他的行程,知道他不在,我才敢来。他好像不太喜欢我,我不想让你为难。” 关雅阳说着,勾了勾唇角笑了一下,笑容很浅,却颇是无奈,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的苏晓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交集,唯一的几次见面也是在原飞鱼的陪同下,也没发生过什么冲突。只不过他不喜欢苏晓柏看原飞鱼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总觉得苏晓柏那种热切的眼神不像是姐弟之间该有的,而且每次只 要有他在,苏晓柏就故意对原飞鱼表现得很亲昵,原飞鱼也无比宠他,这一切都让他感觉不舒服,但真正让他确定,苏晓柏不喜欢他,是另外一件事。
苏晓柏十七岁生日,秦乐在KTV定了一个包厢,为他办生日派队,原飞鱼也很开心。特意要苏晓柏请了班上同学一起去玩,那一天来了很多人,少男少女们唱歌吵闹,一直闹到凌晨。——
他中途去洗手间,在走廊上碰到了苏晓柏,苏晓柏喝着一罐啤酒,脸很红,靠在洗手间门口的走廊上,伸出一只脚挡住了他的路。
“晓柏,你不进去吗?大家都在等你切蛋糕。”他有些意外,但是努力保持着风度,淡笑着跟他说话,“再不切蛋糕,飞鱼就要喝醉了。”
“我姐喝醉了也跟你没有关系。”没想到苏晓柏竟然冷冷地直视着他,说出让人意外的话,“你对她来说永远都是外人,我们才是一家人。从小到大都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生活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破坏我们?如果没有你,她永远都只会跟我一个人说话,我讨厌你,关雅阳。”
他只当他是小孩子的占有欲,尴尬地笑了笑向他解释:“我从来没想过要破坏你们,以后我和飞鱼结婚了,她也永远是你姐姐,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你们不会结婚的。”苏晓柏猛地将手里的啤酒罐朝他丢了过去,目光阴冷地瞪他,“我会向你证明,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和我姐也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后来他父亲关易丰在英国替他安排好了学校,并且联系好了导师,催促他去英国读研,他十分崇拜那个导师,很想跟他一起学习,但又放不下原飞鱼,他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心烦,也忘记了跟原飞鱼提起那件事。
原飞鱼大二的下半年,关易丰按捺不住,亲自飞回S市来抓人,他将原飞鱼带去给关易丰认识,抱着一线希望提出,要将原飞鱼一起带去英国读书。关易丰年轻时白手起家,拼搏了半辈子才创办了丰华集团,很欣赏原飞鱼刻苦独立的性格,于是满口答应,并承诺会派人照顾好苏晓柏的起居。——
原飞鱼自然不放心留下苏晓柏一个人,有些犹豫,愁眉苦脸地跟他说:“我跟晓柏从来都没分开过,真的有点不舍得。”
“那你就舍得跟我分开吗?”他有些不开心,语气也跟着急躁,“晓柏都十八岁了,已经成年了,你还要怎么照顾他?难道连我们结婚之后,你也打算跟他一起住,把我丢在一边吗?”
“我们从小相依为命,你是无法理解这种感情的。”原飞鱼嚷了回去。
“对,我无法理解,你们的感情深,那我们呢?我们两个的感情算什么?逢场作戏吗?”他已经开始冷笑了。
“关雅阳,你不可理喻。”原飞鱼当着关易丰的面狠狠揍了他揍一拳,转身跑掉了。
那之后他们呕了很久的气,不通电话不见面,即便在学校里碰到也装作没看见,各走各的路。
英国那边的学校来电话催了好几次,最终还是他自己沉不下气,主动跑去找她讲和,原飞鱼还是气鼓鼓的,送了他一记白眼:“你明知道我重视晓柏,也很重视你,最受不了你乱吃醋的样子。”
“那你到底是选你‘重视的’,还是‘也很重视的’?”他勾着她的手,有点孩子气的逼问。
“本来我想选‘重视的’,但是后来想一想‘也很重视的’那个人说的没错,人总要长大的,我干预太多也不好,所以我决定跟我‘也很重视的’那个人走,”原飞鱼摇头晃脑说起绕口令,“而且,我也已经征求‘重视的’的同意,‘也很重视的’同志,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原来你早决定好了,那为什么还装作生气的样子,折磨我?” 他气得咬牙切齿,捏着她的脸揉来揉去,”原飞鱼,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好莱坞的一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