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护病房一到晚上,禁止喧哗,整个区域都异常安静,也十分冷清。久病床前无 孝子,人的耐心总是有限,在最薄弱的时候能看出本性。病房陈墨只来过两次,一次是送钱,另一次是找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临时起意走到这里来。
推开门,看护阿姨 坐在沙发上打盹。实在是无聊,伺候的老太太又不能交流,也难怪她如此这般消耗时间。陈墨也没叫醒她,径直走到病床前,在看护的椅子上坐下来。
房间光线昏暗,只 有氧气机的声音,还有两人微弱的鼾声。陈墨扭开加湿器,细细的白雾飘飘散散,他伸手将摊开的被角仔细的掖好。
安乐的奶奶,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安乐吧。陈墨将老人瘦骨嶙峋的手塞进被子 里,她无意识的哼哼两声,灰白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脑门上布满皱裥,面颊上有大片的老人斑,胸膛微微起伏,薄弱的生命力,衰败。
陈墨突然觉得有些 难受,他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去,却看到门口站着安乐,不知道站了多久,默默地看着自己,微弱的灯光下,眼睛晶莹的泛着光。
他张张嘴,头一遭 感到词穷。曾经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就会走她走过的路,爱她爱过的人,他颇感微词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原来,真的,喜欢她就会变成她。这样的感觉蔓延到四肢,最终变成行动。陈墨 走上前一把揽住安乐的腰,紧紧抱住。压在他的胸膛上,似乎两个人的心跳融合成同样的频率。
他低头用下颌蹭着她柔软的头发,安乐挣扎扭动了□子,听到看护阿姨咂巴了下 嘴,僵住。
四个人的房间,安 静。陈墨伸手抚摸她的脸,安乐又羞又恼,这不是公寓可以为所欲为,抽手想推开却被紧紧禁锢住。
陈墨将她轻轻压在墙上,低头含住她的唇。先是试探的沿着她的唇形描绘,轻咬 了下她的下唇,她微微张开,他便立刻侵入进去,放肆的撩动。
他的唇舌温暖炙 热,带着迫不及待,像是渴望甘露的饥渴者,深陷。
澎湃的男性气息将 安乐包围,无法呼吸,心跳加速,缺氧的快要昏阙的时候,陈墨才放开她。看着满脸彤红的安乐,他眼里是得逞的笑意,有着从来没有的调皮,像是吃到最甜美糖果 的孩子。
“你要死吗!” 安乐瞪了他一眼,声音却低的微不可闻,没了发怒的气势,倒似娇嗔。轻轻拉开门,将陈墨推了出去。
“我在外面等你。”陈墨眼睛闪过氤氲,迷迷蒙蒙。
安乐也不理他,转 身,伸手按住跳动地心脏。走到病床前,摸摸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他刚才这样看着奶奶,她在背后看着他,不知为何,一瞬间不能呼吸。
这个时刻让她觉得 恶心的世界,她喜欢的两个人,在一处,这画面凝住的像在梦里。安乐捂住嘴巴,她喜欢的?
“吃晚饭了吗?”夜风中的两个人漫步,陈墨问道。
安乐点点头,“你 呢?”
陈墨揽住她的肩 膀:“我不想吃饭,我们回家吧,我想吃你。”话音未落被安乐一把搡开。
“你可以在不要脸一点!”春天才是发情的季节啊,天寒地冻的,说的话让人起 鸡皮疙瘩,安乐腹诽。
“我的脸都给你, 我只要你。”陈墨解开大衣的扣子,将她拉近怀里,挡住夜风,紧紧圈住她的腰不容她再闪躲。
“不要脸!”
“我只要你。”
“…”
暗夜的脚步是两个人,相拥的身影在路灯下拉长,交织成一个,渐行渐远。
相拥
皮蛋瘦肉粥,台湾风味,加一点肉松,盛在黑瓷碗中,看上去清淡爽口。腌制的酱瓜,细细的切成薄片,在透明的小碟里绕成圈。
说着不吃晚饭的人,坐在桌前,嘴角微微上扬,拿起搪瓷小勺挖着粥,咸香的味道在口中随着味蕾扩散开。
害羞了吗?这个女人,迫不及待的叫来外卖想将自己喂饱,难道以为这样就会放过她?陈墨瞅了眼卧室,门紧紧闭着,安乐在里面换衣服,他在脑海里想象着那个 画面,突然觉得热血澎湃。
食物补充了体力,虽然一场格斗后陈墨浑身酸痛,但是他不介意再劳累一晚,年轻,就这点好。
偏偏等他吃完最后一口粥,站起来准备吃他真正想吃的某人时,门口发出“滴”地一声开锁声。永远喜欢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的孟行,转着车 钥匙笑嘻嘻地走进来。
“老大!”他泰然自若的走近,顺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片酱瓜送进嘴巴咀嚼,眉毛很快皱起来:“呸,真咸!”
门锁该换个密码了,陈墨想,立刻,马上,必须。他思忖着将现有的密码锁改成指纹辨识的,防贼防盗防孟行。
“站着干嘛?坐啊!”孟行咂吧下嘴巴,瞅着陈墨,“还有吃的没?饿死我了,那杜依依真难伺候,我怀疑她故意折腾我!老大,我要诉苦,我要回报,我 要…”
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孟行絮絮叨叨,整句话陈墨就听进去两个词‘坐啊’和‘我要’。老天都知道,他是准备做也很想要,立刻、马上、必须——可眼前这个碍 事的嘴巴一张一阖,犹如唐僧念咒般,让人那个心烦意乱。
听到外面的动静,安乐推开我似的门出来,打了个招呼:“小五。”
“乐乐!”孟行冲过去就要熊抱,被陈墨揪住了后领子,推坐在凳子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孟行递过去个哀怨的眼神:“人家不都是‘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怎么到我这里就沦落成‘老婆如手足,兄弟如衣服’啦!”
“乐乐,你抢我手足,就把你独门的绝学教我几招,我好去偷别人的衣服。”
这几句衣服和手足的关系转换学说,听得人晕头转向,安乐顿时感觉额头上出现三道黑线。孟行绝对是那种越搭理他越找不到北的人,根据这些日子的接触经验, 安乐沉默以待,只递了个白眼过去。
明显,‘老婆’这个词取悦了陈墨,他拍拍孟行的肩膀,用动听而温柔的口气,说着疑似威胁的话:“小五,既然你下午遭受了摧残,不想再被摧残一轮,现在就 应该聪明的赶快回去自己的窝里休息。”
“我不累啊,哥们晚上喝两杯吧,酒吧还 存了我的黑方。”孟行嘿嘿一笑装傻,唇边荡漾着两个小酒窝,很喜庆。
孟行练就了十来年察言观色的本事,他绝对是故意的,每当陈墨那张冷漠的脸冰封瓦解之时,他就觉得很开心,这符合他损人不利己的特色。实际上,他们都是一 样的人,只不过带着不同的面具,嬉笑的,或者淡漠的。从亲近的人那里看到最真实的表情,就会觉得,原来生活,还不是那么糟糕。
安乐对孟行的提议倒是极为赞同,巴不得陈墨赶紧离开,以免自己被生吞活剥,附和着道:“今晚天气挺好,适合出去遛遛。”这话说的失误程度几乎快赶上那句 经典的‘今夜阳光明媚’了。
陈墨揉揉额角,餐桌上的射灯洒下明亮的光,英俊的脸上不动声色,只抬起手,在指节那里按了几下,发出‘格格’的骨头摩擦声。
孟行看到这阵势,反手将桌上的酱瓜碟子抓起来,滑溜的身子一转,朝门口奔去,闪人之际还不忘扭头丢下句:“春宵一刻值千金,有人恼羞成怒了,哈哈!”
酱瓜,咸而脆,嚼在嘴里‘咯嘣’地响,孟行靠着门背,发了一会儿怔,公寓的隔音做的很好,他也没想听到什么。欢喜过后,接踵而至的却是落寞。那种全世 界,只剩他一个人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孟行垂下头,挪开步子,狭长的走廊,灯一盏盏亮起,又一盏盏熄灭。
安全通道的门‘哐当’的打开,黑暗的楼梯间感应的灯瞬间明亮,什么时候,他也能找到一件可以变成手足的衣服?孟行在心里默默的想,这世界上,幸运的人, 总是少数。
安乐将洗净的瓷碗放在厨柜的底层,弯腰,露出一截背,灯光下白皙细腻。陈墨依在厨房门框边,看着她,身体有些燥热。走近她,脚步轻盈,伸手抚摸上她的 背,修长的手指,灵活的钻进衣服里,沿着脊柱慢慢攀升。
“别闹!”安乐扭动了身体,往前面靠了靠,腰部自然向前弯曲,臀部却因此微微翘起。无心的诱惑反而更具风情,陈墨的眼睛染上了氤氲的光。
喜欢是很难言说的情绪,感觉却可以身体力行。陈墨揽住安乐的腰,从后边紧紧拥抱,身体严丝密合。灰色的棉质T恤覆在手背上,柔软,而掌心下覆盖的肌肤细 滑,徐徐向上,带起一串战栗。
安乐咬咬下唇,灵活的手指在她的背部温柔的抚摸,似乎具有魔力般。她感觉内衣的搭扣被轻轻撩开,紧接着他的手环过来,在身前一片空荡无依的地方,包裹住 了她的,炙热。
细碎的吻,沿着脖项,如蝴蝶的触须,安乐的身体紧绷,此刻‘别胡闹’三个字居然卡在喉咙,被施了魔法吗?他灵巧的舌尖在她的耳垂绕着圈,呼吸的热气喷在 耳廓里,她的心跳无限放大,似乎满世界都是‘嗵嗵’地响声,连同那颗跳跃的心,被他紧紧握在手中。旋转,摩擦,她似乎听到微弱的呻吟从自己口中发出。
害羞?多久没有的情绪…
“不要在这里…”
“吃东西为什么不能在厨房,呃?”陈墨暧昧地说着,最后一个强调,异常的婉转向上,很勾人。
“我不是你的食物。”
“不,你是我唯一的食物。”最后一个字消失在唇边,他扭转过她的脸,潮红,目光落在鲜艳的嘴唇上,他低下头,吻了上去,将她来不及吐出的辩驳与抗议,统 统吃了下去。
她的腰抵在洗碗池的边沿,有水渍浸湿了一截衣衫,清凉,而身前的手,撩拨着所有感官,那点凉意瞬间被蒸发掉,身体似乎只有火一样的热,溢出。那点火的罪 魁祸首,眼里有迷醉的光,吸走了所有她能呼吸的空气,仍不知餍足。
陈墨将流理台上的东西朝里面一推,拦腰将安乐抱起,大理石材的面板,刚刚够坐一个人,头顶是蓝色的吊柜,她用手撑住,逼仄的空间,似乎更能让人兴奋。这 是本能。
陈墨的身体很矫健,动作迅速的褪去自己的衣衫,日光灯照耀下,宽阔的胸膛,麦色的肌肤闪着漂亮的光泽,他总是给人瘦弱的错觉,而只有安乐知道,他身体里 隐藏的可怕的力量。
她看着他,目光没有游移也没有闪躲,像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乌黑的瞳仁清亮。
陈墨吻了下她的眼睛,薄唇轻启:“对,就这样看着我。”安乐,永远记得,不需要怯弱,不需要躲避,就这样看着我。
陈墨伸手推高她的衣服,一把拉去,莹白的肌肤完全暴露在空气里。他看着她的眼睛,内心有个声音在徘徊,安乐,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半个,当我进入你的时 候,我才感觉到完整。
这样煽情的话,陈墨不会对安乐说,但他总觉得,她,能感受到,那种两个人在一起的完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能忘掉一切,可以自私到极点,什么都不用 想。
此刻,安乐坐在一米多高的柜台上,低头看着陈墨,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放纵?不是;爱?她不敢确定。她从来不思考太多不确定的事情,她更愿意相信诚实 的身体。
他给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合二为一的那种,圆满的,充盈的感觉。抵死缠绵的需要,像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共犯。
吻,是最好的催 情 药剂,她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当他进入的时候,安乐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在战栗,她双手紧紧抓住陈墨的肩膀,那半月般浅白的咬痕,在他肩胛上隐约地浮现。他的呻 吟很低沉,拉起她纤细的脚踝,圈在腰际。动作由慢到快,逐渐疯狂起来,汗水从他额角渗出,凝成一滴,跌落。
安乐只听见自己身体的叹息,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了一点。烟花般迸发,最终,只有粗重的呼吸提醒她还存在,还在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世界,活着。
浴室里充满了氤氲的水气,镜子渐渐模糊起来,照不出人像,只有虚影在晃动。欢爱似乎无止境,从厨房的台面到客厅的沙发,不用等待明天般,两个人都是体力 很好的,但安乐已经撑不住,半眯着眼睛,任由陈墨抱去浴室。
泡沫,浓郁的玫瑰花香,是孟行恶作剧的产物,只要她喜欢便好。陈墨伸手试了下水温,将她放了进去,听到满足的一声轻哼。他笑了笑,两个人都逞强,结果做 到最后,变成谁先认输的考较。他也跨进浴缸,水花四溢,丰富的泡沫将两个人笼罩起来。
他知道她没有睡,清洁身体的时候,她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也许更因为短暂,愈发甜美。像水中的泡沫一样,会不会有冷却破灭的时候?安乐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脸覆盖出阴影,陈墨俯身吻 了吻。
“最近,你像变了个人。”安乐听到自己这样说,浑身散架般酸楚。
薄薄地雾气中,男人露出灿烂的笑:“也 许,这才是本来的我。”
“你不也像变了个人?”
安乐睁开眼睛:“也许,这不是原来的我。”
她像一朵花,慢慢绽放,崭新的姿态,面对同样的世界。可是,盛放的时间,又有多久呢?
“陈墨,我会拿到那块地,所以不要管我,不要约束我。”
“我可以不要那块地,你也可以管我,约束我。”
简单
橱窗明亮,黄色的射灯照的衣服色彩愈发鲜艳,搭配的首饰折射着璀璨的光芒,模特头微微抬着,喷塑的表情冷峻高傲。安乐站在专卖店的走廊外,止住脚步。
“有看上的?”秦凌云在她身侧询问。
安乐摇摇头:“太艳了,不适合我。”
秦凌云指了指中间那套蓝色系的丝质裙装,立体剪裁,看上去高雅大方:“试试那套吧。衣服不穿在身上,永远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说完大步走了进去,对营 业员微微笑道:“把橱窗那套蓝色衣服拿中码的出来。”
安乐跟着他的脚步一同迈入,明天的那场宴会,她并没有说给陈墨知道,今天的课业结束后,秦凌云便带她来选购衣服。
“虽说是宴会,但不会像电视里看到的那样夸张,冬天不能穿着太暴露,会给人感觉做作,可是也要有自己的风格,才能让别人记住你。衣服,至关重要。”
安乐仔细的聆听着,她自问不是有品位的女人,年轻稚嫩,曾经身上的衣服图方便和保险,永远是灰色和黑色。而现在,和从前的力图遮掩和不受关注相反,让她 选择出挑的服装,实在是难题。
秦凌云的眼光无疑是很好的,男人的审美和女人大相径庭,而漂亮的衣服,女人除了为取悦自己,更多是为取悦男人而穿。不管衣服里包裹怎样的灵魂,‘气质’ 这个词大多数情况下,是可以用金钱塑造出来的。
柔滑的面料摸上去有些冰凉,安乐从营业员手中接过衣服,在殷勤的指引下,步入更衣室。整面墙体镶嵌着巨大的镜子,满足爱美女性的天性,安乐将门扣好,抬 头看了看上方,确定没有什么摄像头之类的,开始脱衣服。
当一个人潜意识里充满了被害意识,是万难对周遭的环境和人产生信任感的,安乐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突兀,也不管这里是多高级的商场,她总是习惯性 的,保护自己。包括秦凌云,她也并不怎么信任,否则也不会在上课时包里带着匕首。
这个世界上,有谁能获得她的信任呢?她拼死也要挽留哪怕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年光阴可活的奶奶,还有能开放身体迎接的陈墨。也许,就这两个人了。可是,他们 都不确定能在她身边停留多久。
时间有限,如果在最快乐的时候,能和最想在一起的人一同死去,未免不是幸福的极致,可惜,她没有那么自私,好死不如赖活着,而且还要活的更好。
安乐的人生格言无非三个字“忍,熬,活”,忍过去,熬下来,就能活着。
拉链在腰际以下,安乐侧着身子努力的往上拉,幸好身体柔韧,胳膊的伸展能力不错,这时候她才知道,为什么刚刚营业员说要进来帮忙 。服侍穿衣服的在她印象中,只有三岁以下的小孩才需要。
衣服刚刚合身,最近衣食无忧,胖了一圈,倒将衣服撑的前突后翘。安乐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女人味,可是镜子里出现的那个人,一点也不像自己,腿在裙子的 包裹下显得笔直修长,收腰的剪裁,钩勒出女性的曲线。
走出来立定的站着,秦凌云拍拍掌:“很漂亮,适合你。”
“那就这件好了。”
秦凌云摇摇头,眉毛轻挑:“小安,作为学生你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可是做为女人,你是我见过最失败的。”
安乐心里鄙夷着‘又来了’,他们这类人总是妄想以自己的哲学去打动别人,让别人膜拜,然而在她看来,这些说教一文不值。
“作为女人,要有‘下一件更好的’挑剔心,只有在实践的选择搭配中,品位才会得到锻炼,眼光自然会更加精准。你才会知道什么对你而言更适合,能发挥你最 好的一面。”秦凌云双手在胸前环绕,系腰带的黑色中长风衣,看似休闲,银质的装饰扣在等下闪着亮光,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来岁。
这个斯文的男人,实际上已经四十多岁,足够做她的父亲,可一点都不显老相。
足足逛了一圈,安乐小腿都有点抽,最终还是选了第一次试穿地衣服,她在心里骂了句‘折腾’。
女人为美丽总要付出代价,可能是时间,精力,或者别的什么。
晚饭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安乐的手机在衣兜里振动起来,她掏出来一瞧,屏幕上闪着‘缺德鬼’,她接起来:“孟行,什么事情?”
“乐乐妹子,晚上没事,陈墨那家伙说要去酒吧玩,让我打电话叫你声,地址就上次那家,我去接你不?”听筒里传来孟行笑嘻嘻的声音。
“不用,我知道地方自己过去就行。”
“快点过来哦!我们都在这里了。”
安乐瞧了眼秦凌云:“秦老师,要不要一起去酒吧喝一杯?陈墨孟行都在。”这是纯粹的客套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秦凌云微微一笑,摆摆手道:“我就不去了,有我这个年纪大的在,你们玩不开。不过记得,明天还有事情,不要喝的宿醉,会影响形象。”
安乐点点头。
陈墨正开着车往公寓驶去,忙碌了整天,见了几个重要的人,他在想办法,将安乐从这个套中解脱出来又不影响整体计划的办法。
最初,因为安乐的机灵,也因为她有这样一门‘便捷’的手艺,陈墨多方考虑,觉得她是适合参与的人。与标相关人员的游说看上去是首要的目的,但实际他们想 伺机窃取标的。这样的事情不败露则罢,一旦稍有差池,最终的黑锅注定要她 来承担,而这点,安乐本身也心知肚明。
高风险带来高回报,从来都没错,钱这一关最难过,为了区区百元将人至于死地的也大有人在。然而世事难料,千算万算,陈墨没有算到自己的真心,会为一个棋 子,不可控制的跳动。此时此刻,他万难再让安乐去涉险。
可是如果计划不能成功,他面临着巨大的赔付压力,父母那里自然是不能过去,即使他不和杜依依在一起,父母也决不可能接纳安乐。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两难,人生的路上总是会遭遇左右挤压。陈墨并不特别在意,他从一个外放热情的人,经过十多年的隐忍和历练,早就学会不动声色。
某种程度上,他和安乐是一类人,从儿时那次经历生死关头的绑架后,他就明白,这世界上没人能帮你的时候,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呼吸到最后一口空气前,不绝 望,就有希望。
电话的振动声响起,安静的车厢很清楚地感觉到,再有一个转弯就到家了。陈墨接起电话,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老大,我在老地方酒吧,乐乐正往我这里赶 呢,她说想尝尝我存的黑方,你来不来呢?”
合上电话,孟行打了个响指,两个人都搞定,心里独自偷乐,这招叫什么?‘声东击西’?不对,他想了半天也没有归纳总结到三十六计里面,就懒得浪费脑子。 柠檬水在嘴巴里打了个圈,清新。
这两个没良心的男女,偶尔也补偿下他幼小地孤独地心灵吧,孟行笑嘻嘻的朝酒保说:“把大爷我的好酒拿出来,等下倒我这杯记得多参些矿泉水哦,小费大大的 有。”
只是,孟行算得巧妙,忽悠了两个高智商的男女,却万万没有料到,这两人心有灵犀的程度,这个夜晚,他还是注定要一个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地继续孤独下 去。
陈墨和安乐倒是没怀疑孟行使诈,都赶赴约定的老地方,凑巧城里堵车,两人在酒吧门口给撞见了。
“咦,你不是在里面喝酒么?出去拿东西?”安乐疑惑地看着陈墨。
“小五说你和他在一起,你还没进去?”陈 墨还没来得及锁车,看到安乐神色柔和起来。
两个聪明人眼睛转了转,立刻明白起来,相视一笑。
陈墨握住安乐的手,朝身边揽过来,拉开车门:“走,不理他,让他好好反省下,我们约会去。”
夜风寒意侵人,路边的积水结了薄薄一层冰。这么冷的天,安乐想不到有什么地方好去,但也不想这么被人忽悠来,让孟行的心意得逞。
其实时日久了,对孟行讨厌的感觉早就烟消云散,她能看得出来孟行是个寂寞的人,可是,这份寂寞不会被他们派遣掉,热闹人群的孤单比 独自一人的寥落,更难忍受。
安乐知道这点,想必陈墨也是如此想,他们都是这样熬过来的。而孟行,自有他的归宿。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陈墨边问边发动车子,顺手打开暖气。
“这么晚能去哪里啊?你想吧。”
“去看电影吧,然后去泡温泉。”
像所有情侣那样,手拉手,捧着爆米花和可乐,在熙熙攘攘地人群里,拥抱。最简单的幸福,陈墨突然向往起来。
“好。”
这个字敲在他心里,承诺般,暖暖地。
艳遇
大部分城市的夜晚都是霓虹闪烁,分外妖娆,即使是萧素的冬天,多少都有几分喜庆。酒吧是夜的孩子,随着城市夜晚的来临而绚烂。
孟行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吧台前,而是选了里面的卡座。身后靠着灰色软骨头的软垫,身前是彩色的玻璃茶几,下面亮着一盏柠檬黄的灯。孟行百无聊赖地看着这 盏灯,它照着桌上的玻璃杯,晶莹透亮。
两人的电话再打都是关机,聪明的他很快知道为什么,重色轻友,他在心里骂了句,垂着头独自饮着他的黑方。
美酒与英雄通常都是寂寞的,他对自己说。美酒倒是真的,英雄?他嗤笑了声,‘行百里者半九十’,他的人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行走到一百步。如果这世 界上要论半途而废的英雄,他当之无愧。
孟行喜欢喝酒,是因为他酒量实在不佳,晕晕沉沉是很奇异的感觉,整个世界都会旋转,人影变得模糊,只有这时候,才觉得真实。但他又厌恶这样像是自暴自弃 的行为,内心很是矛盾。所以,喝多的时候,他的酒品更加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