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来待多久?”车上,施清扬问道。
裴昱在后座摊的四仰八叉,笑嘻嘻的说:“哎呦喂,我屁股还没捂热呢,就提回去的事啊!不走了,不想走了,还是故乡好啊,故乡的汽车尾气都是香的。”
施清扬:“…”
“对了,我那妹子,你照顾的怎么样?”裴昱想起来一茬是一茬。
施清扬专心的开车,头也没回道:“你那妹子,和你一样,神人。还用得着别人照顾?”如果不是冲着好友的面子,早开除十回八回了…
“你一直替我保密着吧?没说和我认识吧?哈哈,等下去给她一个惊喜!”裴昱听着施清扬的打趣,也不着恼,依旧笑眯眯的,眼睛拱成一个月牙儿。
公交车上的卫吟不知怎地,只觉一阵阴风袭来,背后突然就凉飕飕地,她要知道boss大人是应了竹马哥哥的要求,如此“好好关照”她的,肯定会感谢裴昱十八代祖宗。
“不先回家?”施清扬问。
“把公事先处理完呗,反正怎么样都要在这里转机。真是和尚不急太监急,我妈都没催我,你急个毛!”裴昱绝对是个欠扁的。
施清扬嘲笑道:“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吧!出去没几年,话都不会说了。”
裴昱摸摸下巴:“还真是,管他皇上还是和尚的,反正都没你急。”
施清扬:“…”
这是好友么?明明是损友吧…
初夏的知了那是叫起来没完没了,卫吟被这声音聒噪的心烦意乱。没曾想刚到酒店的会议室,就被linda一个电话叫回了公司,一路上公车那个颠簸,把昨夜惊吓过度的卫吟颠得昏昏沉沉的。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难道boss大人的火气是延时发作的?
卫吟战战兢兢回到公司,先跑去人力资源部linda那里打探消息。
集淑女文静时尚于一体的办公室之花linda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只是说:“施总让我通知的,具体什么事情我哪里知道呢!”说完还给了个“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让下卫吟更加纠结了。
清凉的冷气阵阵吹来,卫吟后背冒着热气,站在boss大人办公室的门外,举起手,又放下,再举起来,又一次放下。
boss大人,和谐你全家啊!卫吟心里流着泪诅咒着,不带这么折磨人的,慢刀子杀人,那叫凌迟啊…
就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那扇庄严肃穆的大门却“哗——”的一声打开了,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一只手将尚未反应过来的她拖了进去,如同盘丝大仙拖小动物一般。
门,又关上了。
卫吟总算明白了为何祈祷要说“阿门”了。
文艺少女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真相了。
“哈!小妹!惊喜不?”盘丝大仙裴昱得意洋洋的瞅着呆若木鸡的卫吟。“我可是一下飞机就来找你的,够意思吧!”
“裴,裴昱哥哥?”一向自诩聪明伶俐,舌灿莲花的卫吟被‘惊喜’的话都说不利落了。
一记铁砂掌拍了她一个踉跄,始作俑者笑嘻嘻的说:“呀,几年不见,小丫头片子长大了!怎么样,想哥哥我不?”
卫吟被这一掌拍的差点内伤,这是神马情况啊,难道昨晚的噩梦还没惊醒?卫吟很想大喝一声“恶灵退散”!只是脖子微转,眼角余光瞥见boss大人亮晶晶的眼睛,她吞了口吐沫,把话咽了回去。
“想,怎么不想啊,日思夜想,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啊!”安全第一,卫吟狗腿了。
为什么这个冤家会出现在这个城市,出现在这个地方,谁給个解释啊!
“小妹,坐啊,站着多累啊,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呢,这会儿头晕脑涨的。”说完自己摊在施清扬那张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小妹啊,哥累啊!为了早点见你,连着工作了三天没合眼呢!”
施清扬瞥了他一眼,是谁说过自己有的是体力啊!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家伙,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那啥,Antony,給倒杯水呗,看把我妹热得,空调温度也不说调低点,瞧你抠门的。”
能使唤动boss大人?卫吟眼睛亮了。
只是施清扬气定神闲的瞅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卫吟从那眼光中看到了“哪凉快哪儿呆着去”一行大字。原来,眼神会说话是真的。
“咳咳”裴昱清了清嗓子,笑得那叫一个奸诈:“某人的合约哦…”
只见冷面boss施大人抬起尊贵的手指,按上了桌上的分机:“Rose,倒两杯冰水来。”
Rose是**oss的私人秘书。裴哥,你好有面子呐!卫吟眼睛又一亮:有猫腻!
“小妹,你愣着干嘛?怎么不说话啊?Antony有没有欺负你哇?都是自家人哇,以后你也叫他哥得了,叫了不吃亏。”裴昱自顾自的说着,颇有点男版王熙凤的泼辣劲。
卫吟一头黑线,和boss大人一家人,会便秘的…
“咦?你走前发誓要带回来的金发碧眼的大嫂呢?”卫吟发现当初有宏图大志的竹马哥,形单影只。
裴昱愣了下,“什么金发碧眼的大嫂?”说完旋即反应过来,一脸沮丧的说:“还不是你干妈,威胁我说我要找了就和我断绝母子关系,那可是我亲妈啊,没办法,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只能舍了你大嫂。”
卫吟一头黑线,这家伙,‘忠孝不能两全’是用在这地方的么?
卫吟提心吊胆的闲聊了一阵,话题无非是绕在‘你什么时候回家啊,什么时候回国外啊’这类上,结果自然被裴昱“和尚不急太监急”的数落了一番。
幸好没多久,裴昱就被实在不耐烦的施清扬拖着去酒店放行李,倒时差。
约好了明天中午的洗尘宴后,卫吟总算长舒一口气,从boss大人的办公室遁走。
酒店客房,裴昱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喏,你要的东西,兄弟我差点连美男计都使上了啊,够意思吧?”
裴昱这个家伙,绝对的一份功劳要往两份里说,你听他的话,永远要打个对折。
施清扬也不反驳,只上下大量了他一眼,颜上难得带着一丝笑:“龚凡禾眼光要这么差,我还签她做什么。”
这句话如果让卫吟听到,她肯定会感概的长叹:boss大人,您永远是犀利的代表啊!
施清扬仔细的翻了翻手中的合约书,不置可否的说:“条件还是那么苛刻。”
裴昱耸耸肩膀,丢了颗花生豆到嘴里:“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大牌,大明星呐!”
施清扬合上文件,抬头正看见裴昱在那里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丢花生豆,眉头微蹙:“小心别卡了。”
刚说完,一颗豆飞过来砸在他身上,裴昱感叹道:“豆的乐趣,你不懂啊!”
施清扬:“…”
笑吟吟的微博:竹马的威力,杀伤力可媲美TNT,真的,谁了解谁知道。

 


有追求

所谓的洗尘宴也不过是随便吃了点耳熟能详的中华名小吃,油煎,黄闷,红烧,清炖,把裴昱这个海龟吃的满嘴流油,直叹“社会主义好啊!”
席间裴昱多次嚷嚷着要“感情深,一口闷”,当然在二比一的阵容下被强烈的驳回了,卫吟和睿智的代表施**oss压根木有給他这个机会。
总算裴昱还知道要回家看爸妈,蹭完一顿饭,就被施清扬连人带行李打发到了机场。
机场,人来人往。
很少有离别的场景如此欢快的,起码,卫吟是在心里放着小鞭炮的。
趁着卫吟跑腿去买饮料,裴昱哀怨的对施清扬说:“Antony啊,你怎么能这样子涅?要用得时候待我像大爷,用完了就弃什么履来着!”
施清扬眉头微蹙:“弃之如履。”
“对,你怎么能这样涅?做人,要厚道撒!”
感情这家伙在国外肯定没少用电驴下国产电影看。
“…”施清扬压根不鸟他,只用眼角瞥了他一眼,一幅“任山崩地裂于眼前,我自岿然不动”的表情。
“算了,我和你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较什么真呐!”裴昱挠挠头:“那啥,我回去安慰老妈几天,卫吟那毛丫头你就帮忙照顾着呗,就当我这次卖身为你搞来合约的附加报酬啦!”
施清扬抬起头瞄了一眼远方的卫吟,眉毛轻轻一挑,淡淡的说:“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有这么高调连损带求人的么?卫吟又被竹马好心办坏事滴陷害啦…boss治不了损友,迁怒啊,拿她开刀还是小菜一碟的…正付款买饮料的卫吟不知为何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心里感慨,机场的冷气好足啊!
“妹子,等我回来哦!很快的!”临走前裴昱笑眯眯的对卫吟说。
哥,我求你,别回来了…卫吟勉强撑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裴昱哥啊,代问干妈好啊!回去好好孝顺她老人家,多陪陪干妈啊!”别再和空降兵一样突然出现在面前,吓得她心肝肺一起疼了!
千年祸害裴昱终于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回程的路上,冰山boss面无表情,卫吟小心翼翼的坐在后座上,屁股都不敢多挪一下——所谓淫威,就是这样了,只觉得越坐越热,机场高速上,密封的车厢里,她这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施总,那个,你忘开空调了。”卫吟好心的提醒道。
施清扬头也不回,回了很经典的六个字,瞬间让卫吟泪流满面。
他说:“汽油不要钱么?”
“…”
这时候,卫吟才想起来,机场买饮料的钱还是她这个小狗腿支付的,身价过亿的boss大人啊,你如此小气为哪般啊啊啊!
从此,boss大人完全颠覆卫吟对炫富铺张浪费的富二代的看法,卫吟认为,boss大人应该参加类似‘资本家是如何迅速积攒财富的’这类的演讲,肯定能红遍全中国。
演讲的内容只有三个字:抠!抠!抠!
少了一个裴昱,两人一路再也无话。施清扬回到办公室,想了想,还是給秘书室打了一个内线电话。
“Rose,快下班时叫Wendy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Wendy是卫吟。
施清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室内的清凉隔断了外面的暑气,他拿起遥控器,将空调关掉。浑身的关节酸疼,自从一次野外探险被冻伤后,他就吹不成空调,冷风像小刀一样刺着骨头,有外人在的时候,他尚且能忍,开车就不行了,一旦疼痛,很容易出事。只是,他不说,没有人知道,他也觉得,没有必要让人知道。习惯了独自一个人去默默承受一切,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什…什么?施总找我?”卫吟接到秘书室Rose的电话,舌头顿时大了起来。
“什么事情啊?”
“啊?你也不知道…”
卫吟挂掉电话,看看手表,离下班还有五分钟,香蕉你个芭乐,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施清扬,有事回来的路上不说,故意玩我是吧?
卫吟整了整衣服,俨然一幅准备战斗的模样,在心里盘算了下对白:施总啊,下班了,不占用您宝贵的时间啊!
哼!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用“下班时间”这四个字堵的她内伤吐血,现在怎么不下班时间了?
卫吟磨蹭到下班铃声响起的时候,敲响了boss大人办公室的门。
“进来。”
boss大人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若不是这么一个人,卫吟还是很欣赏这种嗓音的。受迫害受刺激太深,她实在对boss大人无爱啊无爱。
热。进到boss大人的办公室,卫吟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boss大人在办公室,洗桑拿么?卫吟心里翻着白眼,不会是小气的连这里的空调都舍不得开吧,boss大人,我实在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坐。”
话语是boss大人的一贯风格,简单干脆,能单音节结束的觉不双音节。
施清扬看了卫吟一眼,那目光有说不上的意味,卫吟顿时觉得自己像是案板上带宰的肉。
‘坐’完之后,施清扬半响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文件。
见他不说话,卫吟也只好干坐着,额头沁出密密的汗,可boss大人坐在纯木的写字台前,一幅“我自清凉无汗”的样子。他不热么?卫吟想,省钱可能只是boss大人懒得解释的借口吧,没有谁愿意委屈自己,尤其像他这样的人。
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卫吟素来不是一个能沉得住气的人。
“施总。”
“嗯?”
“下班了…”后面半句‘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被卫吟吞了下去,她胆小的愣是没挤出来。淫威啊淫威。
施清扬从文件里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女孩,白皙的面孔热得两颊微微泛红,眼睛晶亮,单纯的什么心思脸上都能一览无遗。他合上文件,食指关节点了点桌子,笃笃两声算在开场白。
“盛世招聘的头一天,你在公司楼下,望着顶楼的广告牌,看了很久,你还记得吗?”
卫吟愣了,她没想到boss大人叫她来是为了这件事。
她艾艾地点点头。
“你为什么看着广告牌流泪?”
他看到了?卫吟一脸尴尬,那时候她的样子一定像个白痴,也难怪boss大人一直不怎么待见她,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上面有两句话,你现在还记得么?”施清扬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可供研究。
卫吟当然记得自己第一天应聘时,曾经站在盛世集团大楼下,仰望楼顶那块拉风的广告牌,上面是那么一句激励人心的话——让我们面对现实,让我们忠于理想。
她看到泪流满面。
虽然现在广告牌已经被换掉,可这句话却牢牢印在她心里。
卫吟低下头,并没有回答施清扬的话。这么矫情的话,她说不出口。
“那个广告牌,是我让人放在上面的。”
卫吟猛然抬起头,面前的施清扬仿佛和印象中又冷漠又小气又自私的**oss有点不一样。
“我一向是公私分明的人,虽然裴昱让我照顾你,但我不会单凭好友的一句话,随便招人来我的团队。其实,我认识你,了解你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你站在那里看那两句话的时候,我想,起码你是一个有追求的人。有才能的人便街都是,但有追求的人却越来越少。”
卫吟垂下头,有些汗颜。
“其实,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自己能干什么,想干什么。我虽然年轻,有的是时间,可时间总是会被无情的蹉跎掉,如果,我还是浑浑噩噩的这样下去的话,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想干什么。”
施清扬微微一笑,这几乎是卫吟第一次看见boss大人的笑容,人们形容笑容使人‘如沐春风’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卫吟看着他,突然觉得,boss大人不再那么可恶了。
“裴昱总是夸他妹子很有趣,我想我是明白为什么了。”
卫吟有点茫然的看着他,boss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呐?是夸她难得有自知之明么?
施清扬也不再啰嗦,将桌上一份文件递给卫吟:“回去看看吧,这是龚凡禾和我们公司签约后,准备筹拍的第一部电影,你跟着编剧毛素平好好学习吧。当然,公司现在这个‘天生我才,华人梦想’的项目你还是要继续参与的。”
卫吟几乎是晕晕乎乎回到家的,也不晓得是在办公室热得还是被boss大人最后那句话給激动的。
毛素平,素有华人鬼才编剧之称,那得是多大的腕儿啊,她一只小虾米能有这样的机会,简直比孙悟空吃蟠桃还要高兴啊!
裴昱哥,万岁!boss大人,万万岁!
施清扬三大棒加一个甜枣就收服了卫吟这个小喽罗。
boss大人一出手,就知有木有啊!
卫吟乐呵的连石少爷的晚饭都忘记准备了,自个儿躺在床上,傻笑。
石思煦回家就看到一张笑眯眯的脸,这和往日卫吟苦大仇深的苦瓜脸反差甚大,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的心情甚好,不禁有些疑惑。
“瞧你高兴的,买彩票中奖了?”
卫吟摇摇头:“俗!”
“路上捡到钱了?”
“俗!俗!”
“升职加薪了?”
这个虽然不太中,但兴致也差不多啦,卫吟走过去拍拍石少爷的肩头:“女人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这家伙直接,唱上了。
石思煦满头黑线。
“晚饭呐?锅里么?”
“啊!我的大少爷。”
“怎么了?”
“忘了做了…”
“…”
笑吟吟的微博:让我们面对现实,让我终于理想。本人要崛起啊!

 


大明星

卫吟着实高兴了几天,才发现高兴的有点太早了。工作依旧那么忙碌,石少爷也越来越难伺候,大明星的剧本就像那天上高高悬挂的馅饼,看得见,吃不着,饿死人,急死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浮躁的心却慢慢沉静了下来。
快接近伏天,高考成绩早下来,提前录取的批次也早已公布,邮政的高考通知书也陆续开始投递。
卫吟始终没有问石思煦关于学习方面的任何问题,她算算时间,高中的期末考试应该也结束了,她想,如果考的好,他自然会讲,考得不好,他不愿说,也不好提了让他难受。
卫吟看石思煦天天闲晃,认识这段时间,从没见他学习。不由有点鸡婆的想管管闲事,但一直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谈话时机。
这一天,卫吟累个半死回到家,倒头栽倒在床上,真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但是想到嗷嗷待哺的石少爷,她咬咬牙,又爬了起来。
没想到进了厨房,却看到石少爷在里面不晓得忙活什么,一股子糊味迎面而来,呛得卫吟直咳嗽。
“咳咳,我的大少爷,你这是玩什么啊?咳咳。”
一个箭步飞过去将煤气灶的火关掉,打开抽油烟机,卫吟这才发现一锅蛋炒饭已经变成焦黑的颜色,再一看石少爷的脸,白里透红,细密的汗珠沿着发际滑下。
“你饿了?等不及我回来做饭?”刚才还看见他在里屋上网,不过躺了两分众的功夫就放火烧厨房了…卫吟很无语。
石思煦也没解释什么,有点气恼的说:“煮方便面我很拿手,这个蛋炒饭怎么会粘锅?这什么破锅什么破米啊!”
卫吟朝锅里一瞅,笑了,呲牙咧嘴的笑:“我的大少爷,你用生米蛋炒饭啊,不糊真对不起你!”
石思煦挠挠头:“这有区别么?”
卫吟给了他一个白眼:“区别大了!生米是干的,没有水分啊,炒炒变成爆米花了。煮熟的米才可以用来蛋炒饭啊!”
“‘生米煮成熟饭’就是这个道理?”
卫吟默了。石少爷,你是怎么学的语文啊!
“喂,你别像训小孩一样教育人行不?自己才屁大点年纪…”
屁大点年纪?卫吟没理他,这小碎娃还蹬鼻子上脸了!
“喂!你这什么意思?干嘛不理我?”石少爷委屈的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給快累成神经病的某人做顿饭,还被无情的耻笑了。
卫吟搓搓牙:“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吗?你‘喂’什么‘喂’啊!有没有礼貌啊!不叫姐也起码叫声名字啊!”
“谁叫你的姓‘卫’啊,难道你更愿意让我叫你‘吟’?”
卫吟只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这个时代,流行说这么冷的笑话么?
“吟,吟吟,小吟吟…”石家少爷叫的那个亲切动人。
卫吟挫败的扶额,香蕉你个芭乐啊!神啊,你发道闪电劈死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吧!
这下,卫吟除了要做饭,还要收拾被石少爷抖得一团乱的厨房,心里那个怄,就差泪流满面了。
石思煦从厨房外探了颗脑袋进来:“真的不要我帮忙?”
帮什么忙啊,越帮越忙才是!卫吟赶苍蝇一般挥挥手:“出去,出去。”
石思煦咬咬下唇,她总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实际上若不是她把自己当成孩子,也不会这么放心大胆的和自己一起居住生活吧。这个人,明明自己累个半死,明明脾气暴躁,却还是努力的,小心翼翼的生活着,笨拙的照顾着他。真是个傻瓜。
他倚在门框,默默的看着她在里面忙碌,她的速度并不快,也算不上熟练。多久不曾有人这样单单只为他而忙碌着?为他的一顿饭而专心致志的忙碌着——他早就忘记了。在她面前,他仿佛真的又变成了小孩子,连脾气也是。
和她争吵,拌嘴,说冷笑话,这是从前不曾有的生活。他其实不知道自己究竟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对他而言,世界应当还很辽阔,往后的人生中,他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她不过是那茫茫人海中的一颗小水珠,却在他心里激起了重重的涟漪。
他想时间就这样静止下去该有多好,只有他们两个人,只有这个她为他忙碌的时刻,会一直在记忆中延续到永远。他真是自私,是遗传么?他心里轻嗤了下。
吃过饭已经很晚,石思煦很主动的刷了碗,这让卫吟感动的差点想摸着他的脑袋夸一声“乖孩子”。
平常晚饭后,两人都是各干各的事情,卫吟一般都躺在床上安慰她劳累一天的四肢,脑补明天的工作任务,有时候还幻想下各类故事情节,比如某一天中了彩票五百万大奖,该如何分配…这家伙从来不买彩票,却有这等想法,果然真是幻想。
石思煦一般则是出门跳舞或者闭门跳舞——卫吟没有见过比他更热爱舞蹈的孩子,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这孩子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练舞,所以才会跳出那么热力四射,激情澎湃,富有感染力的舞蹈吧?这点,卫吟还是很佩服石家少爷的,有时候还带了一点心疼在里面。他的手肘,膝盖常常有青紫色的伤痕,这边好一点,那边又出来,在白皙的皮肤上煞是显眼。
今天,卫吟反常的没有吃完饭就摊在床上畅游幻想的世界,石思煦洗完碗筷也没有出门跳舞。
双方彼此都有点想交流的意思在里面,就等着对方开口了。
“石头…”
“卫吟…”
两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半响后嘴巴一张,同时叫了声。
“什么事?你先说。”
“你先吧,不都说女士优先么。”
“咳咳…”这孩子,把这句话用这儿了,卫吟转了转眼珠,不晓得自己要说的话会不会招来反感,她这么大的时候,最烦别人说什么好好学习之类的话,好像考不上大学就没有别的出路似的。但是,有个破文凭总比刚成人就在社会上逛荡的强。住了这些日子,卫吟见他也没人管,这些话没人唠叨他,于是卫吟,鸡婆了。
“我说石头啊,虽然现在放暑假,我看吴敏君她们早就开始上补习班了,这十来天,我看你连书都没犯过一页,明年就要高考了…”
“等等,你说什么?”
卫吟看见石思煦有些错愕的眼神,细若蚊蝇的说:“书都没翻一页。”
“不是这个,下一句!”
“那啥,明年就要高考了…”
石思煦捶桌:“谁说我明年高考啊?”
卫吟一见这丫激动了,忙不迭安抚道:“别急啊,你不是和吴敏君一届么?”
“吴敏君,谁啊?”
“我表妹啊!”
“啊,那个跟屁虫?谁和她一届啊!你听谁说的啊!”
卫吟纳闷的说:“你不是和她同学么?”
石思煦翻了个白眼给她:“鬼才和她一届!我早高考完了。我早成——人了!你究竟把我想得有多小啊,你家少爷我今年十八啦!”
吟见他激动的样子,扑哧一笑,学着他的口气重复着:“我早成——人了,哈,说得你以前不是人一样。”
石思煦心里有些着恼,看见对面女孩笑得得意的样子,眼睛咪成了新月,忍不住站起身弯腰逼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