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确实是策划组急需的,因为工作强度关系,两方组员连续几个通宵,在酒店开会也比较方便。
“你认为我是在戏弄你吗?”boss大人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晃悠,说的话却让卫吟有些真假难辨。
虽然工作这方面的火气暂时消散了,但当卫吟拎着boss大人强调给他带回去的小东西,去办理退房手续时,又情不自禁的想要抓狂。
在前台小姐瞄向塑料袋的闪烁目光中,卫吟知道自己肯定被当成贪便宜的小职员。如果只是来一次的酒店她才管不着别人怎么看呢,可是问题是,这家协议酒店,她往后要经常过来开会,据说要开到整场活动结束为止,小半年的时间啊!
boss大人,你实在是太恶劣啦!
卫吟垂头丧气提着塑料袋,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着,她掏出来看,是条短信,她的小房东石思煦发来的。
“今天周末,记得晚上报菜单哦!”
一个捉摸不透的boss大人,一个嗷嗷待哺的刺头小鬼,简直是职场和生活的双重折磨。
卫吟长叹。她时常觉得自己可以用很哲理的话去总结一些问题。比如,女人和男人绝对是两种不同的生物,他们的区别不仅仅是谁上谁下这样简单的问题;领导和职员更是两种不同的生物,他们的区别却仅仅在于指使和被指使。
作为女人和职员的共同体,卫吟觉得鸭梨(压力)很大。
笑吟吟的微博:这世界上为什么我就不能遇到些温柔贤淑的男人啊!
不解释
回去的班车像沙丁鱼罐头把卫吟挤了个半死,好不容易到达公司,下班打卡的钟声已经欢快的响起。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除了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名言与伟大的阿Q精神同时作为有力支撑,卫吟还能怎么办?
快到夏至,天黑的越来越晚,好像时间慢慢被延长,其实依旧是二十四小时,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秒。卫吟趴在办公桌前,脑袋耷拉着,想喘口气休息一会儿再走。
格子间,小小的角落,玻璃分隔的世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前进方向,谁也不会在乎一个不起眼的新进职员的喜怒哀乐。倒是linda迈着轻盈的步伐,拎着小包婀娜多姿的从她身边经过,轻轻拍了下卫吟的肩膀,微笑着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周末了,不早点下班约会去啊!”
“刚回来,等下就走,周末愉快!”约会?鬼都没有一只可以约,卫吟露出一抹苦笑。说到周末,卫吟马上想起来要给小刺头报菜单这茬子事情来,顿时头大起来。
“呵呵,对了,听说你下周就要开始参加专案会了?”linda修长的眉毛不经意的向上轻轻挑起,带着一丝试探的口吻。
卫吟点点头,虽然前途未卜,但有事情参与总算是好的进展吧?只是,为毛消息传得这么迅速,和装了光纤一般…
“加油!”linda唇角微抿,这抹笑倒有些说不出的味道。
不加油能行么?卫吟耸耸肩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等着下锅了。
绞尽脑汁想出来一周的伙食计划,卫吟觉得这比答辩还有难度。她虽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在家有父母,学校有食堂,纸上谈兵尚可,还真是缺乏实践经验。在有限的能想出来的菜式中挑选自己能应付来的,光想想头都大起来。
人人都是刀俎,只有我是鱼肉啊啊啊!卫吟在心里长叹。果然国外家庭主妇月薪2000美金是有科学依据的,这也是一门技术活,起码也是蓝领等级。这样算起来,卫吟觉得她不仅不应该支付房租,石思煦还得倒給她工资才对——只是幻想总是美妙,现实却是残酷的。
没想到回到‘石府’,明明早就过了放学的时段,先前还发短信催促她的石头小少爷却不见踪影,卫吟以为他又跑去跳舞,也不甚在意。一天的奔波让她疲劳的躺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几分钟后就沉沉睡去。
卫吟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黑暗慢慢吞噬着周遭,明明意识晓得应该起来准备晚餐,身体却倦怠的连根指头都不想动弹。她揉揉眼睛按亮了枕边的手机,屏幕上的钟表显示的时间已经过八点,居然睡过了吃饭的点,她赶忙强撑着身子爬起来。
房间还是寂静一片,石思煦显然还没回家,卫吟拨了个电话给他,可是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这小屁孩去哪里鬼混了?也不晓得回来吃饭!卫吟蹙着眉坐在床边,思考着晚饭到底是做还是不做,依着自己的懒惰程度,能凑合一顿自然是好,可想到石头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在外面吃些乱七八糟的毕竟不干净卫生,而且他的爱好跳舞也是体力活,难保晚上不会饿。她十七八岁的时候,妈妈恨不得像喂猪一样喂她,晚餐后还有宵夜,临睡前还在保温杯热一杯奶叮嘱她半夜起来上厕所后喝。相比较而言,石思煦在这个考大学的关键时刻,身边居然没人照顾,卫吟想了想还是起身走进厨房。
拉开冰箱,卫吟皱起眉头,里面也并非空荡荡的,然而除了雪碧还是雪碧,整排的满了冷藏室,只有几颗鸡蛋安静的立在门上的蛋槽里,上面的日期还是半年前。
打开橱柜,卫吟的眉头皱地更紧了,柜子的角落里凌乱的丢了几盒方便面和方便粉丝。出来上大学前,妈妈是不让她吃方便面的,说那是垃圾食品,她不听话嘴馋偷偷地泡来吃,然而毕业后,没有了谆谆叮嘱,一个人生活,再也不是为了解馋而是为了果腹,泡面吃到想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卫吟叹了口气,况且她连巧妇的边都沾不上,走回卧室拿了钱包去采购原料。
一小碗鸡蛋羹嫩黄细滑,一盘青笋翠绿,一碟番茄切片撒着糖,红白相间分外好看,电饭煲温着米饭,茶几下一提牛奶尚未开封。虽然是最普通的菜式,却是卫吟这么大以来做得最好的一顿饭,不晓得为什么,她心里有些难受,依仗着妈妈曾经做过的记忆去重复,不知为何涌上难以遏制的思念之情。
卫吟并非刻意的等待石思煦回来一同吃饭,只是突然没有了食欲,她歪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心不在焉的换着台,最后停在了某个电影节的颁奖典礼上。
最佳女主角毫无疑问被气场强大的国际女星龚凡禾摘得,镜头下的她光彩熠熠,丝毫看不出来已经是近四十岁的人,卫吟看着人家比较着自己,心里唏嘘不已。就在电视里龚凡禾上台领奖准备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房门锁“咯噔”一声轻响,门开了。卫吟故意不扭头去看,都几点了,这小屁孩还知道回家哇!
“…感谢我的家人,感谢制片方和导演选择我参与这部影片,当然还要感谢编剧创作出这么一个精彩的角色…”房间里只有从电视里传出的国际龚温柔的声音。卫吟见半响没人吭声,按奈不住的转头,看见石思煦杵在门口,像被施了点穴**般一动不动的瞪着电视。
“怎么了?”卫吟不解的问道。
他被她的声音惊醒般两三步走上前“啪”地一声将电视关掉,铁青着脸毫不掩饰的化身为咆哮帝:“谁让你看电视的!”
卫吟一愣,嘴巴张了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这孩子怎么和吃了枪药一样?要依照往日的性子,她肯定摔门就走,可是毕竟石思煦在她眼里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她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居然沦落到是个人都能让自己受气的地步,卫吟不由心下黯然,站起身子,也没说话,静静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和你置气的。”半响门外传来他的声音,有些艾艾。
不是故意置气?卫吟苦笑一声,他这火烧火燎的性子,倒是燃得快熄得也快。可自己平白被当成出气筒,实在憋屈。虽说年纪大也应该大度,没必要和小孩子计较什么,可今天奔波忙碌了一天,本来她就疲惫不堪,心情也不甚好,卫吟坐在床边最终没有吭气。
“我看到你做得饭了,别生气了,出来一起吃吧。”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啊!卫吟心想,早知道献殷勤的下场是这样,她才不要关心小屁孩吃不吃得好,泡面又没有毒,吃不死人。
卫吟对自己有些着恼,和小孩子生什么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看着桌子上憨态可掬的加菲猫水杯,撇着嘴,气早就消了大半,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委屈,心想,这年头果然是好心没好报。
这会儿,想要起身开门吧,又觉得拉不开面子,卫吟思忖着,算了,什么面子不面子,吃饭皇帝大,受气也就罢了,凭什么自己辛辛苦苦做好饭还要饿肚子?她站起来走到门旁,嗖地拉开门,却未曾想到那个惹她生气的祸根居然倚门站着,这下可好,惯性的结果是小屁孩坚硬的脑门正磕在了卫吟的鼻梁骨上,精准的程度那叫分毫不差!
卫吟只觉得一股热流蜿蜒而下,她全身上下最自豪的地方就是这个挺拔的鼻子了,不由心里哀嚎道:我这是倒了哪门子的血霉啊!
石思煦看见卫吟鼻子流血也唬了一跳,急忙从裤兜里掏出纸巾一把給她捂上,嘴里喊道:“仰头,赶紧!”
卫吟翻起白眼,一把将他搡开冲向卫生间,这孩子,纸巾连鼻子带嘴的盖上,想捂死她啊!从来不曾像此刻这般后悔住进这里,居然倒霉升级到上演“血染的风采”了,这往后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止住鼻血,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红红的鼻头,想了想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卫吟仰天长叹了口气。
门外石思煦紧张的问:“好点了没?用不用去医院啊?”
卫吟吊着脸走出来,没好气的说:“流点鼻血就要去医院,你还让医生活不?”
“这不是担心你呗,医生巴不得多几个你这样的,一卷卫生纸就能治好的病,何乐而不为。”石思煦见她并无大碍,为了缓和气氛,贫起嘴来。
卫吟不理他,自顾的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吃。目不旁视,专心致志。只觉旁边的沙发陷了下去,一个热乎乎的身子挨了过来,她皱皱眉,不动声色的朝旁边挪了挪屁股。没想到石思煦敌退我进,跟着又挪了过来。
“挤什么啊,大夏天的,你不热啊!”卫吟放下筷子,瞪他。
石思煦一脸可怜的呶呶嘴:“饭还没給我盛呢。”
卫吟气绝:“你自己没长手啊!”
石思煦可怜兮兮的说:“刚不是撞着头了么,手脚不灵便了。”
小正太拿出杀手锏,这个娇撒的那叫一个曲折婉转,大眼睛长睫毛一眨一眨,那个委屈啊倒像是卫吟如何如何虐待他似的。卫吟心里吐着血,觉得是个人看到这厮的模样,都会被上帝耶和华召唤了,指点了,感化了,越来越圣母了。
她狗腿的拿起了饭勺。
在石思煦热切的目光注视下,狠狠的敲上了他的脑袋。
“嗷~卫吟!”小正太再次化身为咆哮兽:“你棒子剧看多了吧,饭勺都能用来敲头,脏死了!”
卫吟嘿嘿地笑着,哼,小子,想让她变圣母,还早几百年呢!
石思煦迎着橙色的吸顶灯光,看着专心致志吃饭的卫吟,表面上别扭着他那张帅气的脸,心里却有一处不自觉的暖了起来,就像那嫩滑的鸡蛋羹,烫着喉咙滑进胃里,余味悠长。
自始至终,他没有解释进门时突然发神经的原因,她也不曾询问。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不想言说的事情,他不想说,她便不问,他以为,她把他当成人一样尊重着。
实际,于她,却是未曾放在心上吧。我们绞尽脑汁想知道的,想掌握的,想了解的,不过是因为在乎。
笑吟吟的微博:我们都是妈妈的宝贝,可我们离开妈妈,就不再是宝贝。
白毛女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一大清早,卫吟边收拾材料边哼着凄苦的歌谣,大有被地主压榨的劳苦人民大众的架势。
半个月啊,她整整半个月没有休假,跟着策划部连轴转, 而且纯粹就是个打杂的,端茶递水扫地抹桌,晚上回去还得伺候小少爷的吃喝,卫吟从早到晚心里苦哈哈的流淌着宽面条泪。
工作吧,有苦难言,生活吧,一塌糊涂,这就是卫吟真实的写照啊!难怪她一大清早就cos喜儿在庄严肃穆俏无一人的会议室里狼嚎。
要赶在开会前把相关的文件资料摆放到每个人的位置,还要准备消暑避夏的饮品,人手一份康师傅酸梅汤,在桌上摆放的整整齐齐。昨天卫吟自个儿私吞了两瓶,结果薄命的胃无福消受,今早直接拉肚子了,吃了两粒诺氟沙星,似乎也不管用。
至于她还有哼歌的精神完全是苦中作乐啊,卫吟在心里把自己歌颂了一把,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啊!是超现实的浪漫主义精神啊!
呕,胃被她恶心到了,一个劲的翻腾。
会议室没有卫生间,揉着肚子,卫吟朝酒店的公共卫生间撒丫子飞奔去。小偷跑路什么速度,她就什么速度。
可惜,卫吟的倒霉期遥遥无期的持续着,总之,当她看到女厕前面挂着黄色维修的牌子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人有三急啊啊啊!她无视牌子,扭动门把,然后,她绝望了——门居然锁了!
她“噔噔”地跑下一层,恨不得长个飞毛腿,可是,当她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同样的位置,她看到了同样的牌子,同样的锁。
老天,你玩我是不?卫吟心里呻吟着,刚好看见楼梯间有清扫人员,忙不迭地跑过去。
“阿姨,卫生间怎么锁了啊,两层都锁了。能给我开一下不?”疑问句说成祈使句的味道,因为她的心肝肺都在颤,强烈提醒着她:快憋不住了啊!
拖地的阿姨笑眯眯的说:“呀,闺女,你不知道啊,今天附近地铁站开工,市政停水,要两个小时哦,没水的。”
酒店居然也会停水?原来市政面前果真人人平等,于是,卫吟杯具了。
“阿姨,麻烦您給开下门吧,我急。”卫吟几乎带着哭腔了,闹肚子的滋味,大家都懂得。
清洁工阿姨不紧不慢的拖着地,“唉呦,我说闺女,没有水啊!”
卫吟满头黑线,心里有个怪兽在狂吠:“我拿口水冲还不行咩?”不过,这话始终还是没有厚脸皮的说出来。事实证明,能上大学的好孩子卫吟还是有点灵机一动的本事的,正应了那句“穷则思变”的古话,她每周都要在周末的时候給抠门的**oss施清扬办理退房,周一的时候再重新入住,商务标间是有两张电子门匙的,她刚好拿的那张还没有交給前台。
标间是有厕所的,这个厕所是木有上锁的,标间的主人施boss是还没有来的。
厕所,没有什么时候在卫吟眼中如此可爱重要的存在啊,她也不再和清洁工阿姨争执有水没水的话题,扭头又“噔噔”地蹿上了楼。
有对比才有真相,如厕完,按下按钮,“哗——”一声,水箱里仅有的库存消耗完。
卫吟心里那个舒坦,得意洋洋的忘记了压在她头顶的两座大山(施boss和石少爷),翻身农奴把歌唱,对着镜子激情飞扬的吟诗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啊!”
她忘了她本命年衰神俯身的体质。
果然,乐极生悲了。
整理好衣服,卫吟的爪子还没有搭到卫生间的门上,只听外面“滴”地一声轻响,分明是电子门匙开门的声音,她的手和摸了烫山芋一般嗖的又撤了回来。
boss!卫吟咬牙切齿的想:为毛永远都是下午参加会议的**oss今天这么早来了啊,老天爷,你是故意欺负我的!
什么是做贼心虚,看卫小妞此刻的表情就知道了。她畏首畏脚的缩在门后,心里天人交战着,是大大方方的走出去,还是找机会溜?这一犹豫,就错过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大好机会。
门外传来施boss的声音,轻柔,低沉。
说话声将卫吟死死定在了门后。
“嗯……我知道了,明天我去机场接你。”
“她?好得很,你来了不就知道了么。”
“放心吧,我怎么会欺负她,明天见了再说。”
boss在通电话,并不是如往常对待她一般惜字如金。卫吟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听了这几句话,也没往心里去,她现在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脱离窘境。
只是老天爷永远都站在她的对立面。怕什么偏偏来什么,她听见**oss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朝卫生间的方向走来…
原来,会内急的不仅仅是她一人啊,原来,**oss也是食人间烟火,吃五谷杂粮的。
早知道这样,她应该把自己连着那库存的最后一箱水,一起冲掉…
施清扬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明明是只有他一人的房间,却说不上来有种奇怪的被入侵的错觉。他想,最近自己太敏感了吧。
两指掐了掐眉心,因为项目的审批,他最近也是颇费了些心力,暑期档眼看在即,节目还不能放宣传出去的话,整个月的工作等于白做。
家里的气氛很是微妙,早餐时父亲和母亲又开始相互指责了,他实在不愿多待,早早的开车出来,一时也无处可去,想来想去还是来到酒店。
解开衬衣的扣子,他准备冲个澡后,稍微休息下。
推了下厕所的门,没开。
再用劲,终于开了。
商务房的洗手间还算宽敞,洗浴和马桶,洗手池是分割开的,单独有个小间,里面还贴心的有层浴帘。
卫吟黑着脸躲在浴帘后面,这是神马情况啊啊!为毛等她清醒,已经下意识的在里面了。她和boss前嫌未释,又来这一遭,被发现的话,她真不用在盛世混了,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一定是被幼稚的石少爷同化了,智商直线下降啊!
空气啊,你为何什么声音都要传播涅?卫吟低下头,哀怨的看着白瓷浴盆。boss大人,你可知道,最后一箱库存的水,早已“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施清扬当然听不到卫吟的心语。
boss大人,还是,如厕了。
卫吟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长叹了一声,有感而发,吟诗一首:“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综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要死了,卫吟脸红了。她被自己,恶心了。
还没恶心死的卫吟,听到boss大人按冲水按钮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她抿着嘴,差点憋出内伤来。
洗手间有无绳电话,卫吟接着听到boss大人拨通客房服务电话:“马桶坏了,冲不出水,派人来修一下。”
“什么?停水?哦,知道了。”
卫吟心花朵朵开。这下,boss大人要安息了,她很快也要解放了。客房休息区和卫生间所在的地方有个过道,她有把握不惊动boss大人溜出去。只是,她偷笑着咧的嘴还没合拢,下一秒,一只手拉开了帘子。
“还不出来!”boss大人英俊的脸,出现在帘子那边。
卫吟,呆了。
“还没看够?”施清扬挑挑眉,不怒而威。如同被美杜莎石化的卫吟解了诅咒,眼珠子转了下,同手同脚的从浴缸里爬了出来。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卫吟此刻的心情,那就是羞!愤!欲!死!
“施总,我…”
没等卫吟解释什么,施清扬抬起手摆了摆:“出去。”
一向刻薄的boss大人不晓得今天吃错了什么药,简单干脆,这两个字说得不咸不淡不轻不重。
卫吟顿时解脱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当她还没走到客房门口,boss大人低沉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等等,记得两小时后来这里,冲厕所。”
boss大人果然还是boss大人。永远那么睿智,犀利。
卫吟觉得自己现在身兼数职,文员小妹,石少爷的保姆,外带兼职一次的马桶清洁员。她本来好歹也是统领后宫三百作者的小编啊,人家都是扶摇直上,为何到她这里,就变成这样了?
累了一天,伺候完石少爷的晚餐,卫吟摊在床上,打开忽略已久的笔记本电脑,登录MSN,不出所料,小人欢快的跳跃着。
消失好久的裴昱给她留言:妹子,哥要回国了,惊喜吧?
卫吟挺尸了,什么惊喜啊,明明是惊吓!
笑吟吟的微博:
boss大人,不仅是披着羊皮的狼,还是披着羊皮的狐狸,凶恶又狡诈!
小竹马
说起来这个被卫吟遗忘到爪洼国的裴昱,卫吟还真是哭笑不得。
如果说大部分女孩成长的过程中都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玩伴,那么裴昱应当算得上卫吟的小竹马了,只可惜绝对没有“郎骑竹马来,床前绕青梅”的诗情画意。
裴昱比卫吟大两岁,是卫吟妈妈闺密的儿子,也是卫吟长达十六年人生中的邻居。男孩子当然会调皮捣蛋些,可他不仅调皮捣蛋,偏偏还有个鸡婆的热心肠。所以,卫吟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在饱受裴昱“热心肠”荼毒的情况下,长大的。
比如说,小时候住大院,邻居养了下蛋的大母鸡,五岁的卫吟好奇的蹲在鸡笼边观察它“咯咯——哒”的叫唤,母鸡伸着脖子瞪圆着鸡眼瞅着这小丫头,偏偏七岁的裴昱出来看到这一幕,以为母鸡要啄他的小妹妹,一个石头丢过去“英雄救美”,却砸在了卫吟脑壳上,肿了馒头大的包…
比如说,八岁那年,贪玩的卫吟发愁期末考试后回家会挨“竹板烧肉”,知道了小妹心思的裴昱便自作主张把她包里的成绩单改了,只是这个粗心的家伙只改总成绩没有改单科成绩,害的原本无心的卫吟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
再比如,十二岁的卫吟初潮来了,单纯的和猪一样的裴昱看见她裤子上不小心染上的血,以为小妹得了病,一把捞起来就往校医院跑,这种事情,小姑娘家的怎么好意思解释,气的卫吟想找个坑把他埋了…
终于,卫吟十六岁的时候,这个人生中让她如此悲摧的小竹马在她的殷殷期盼中,出国了。卫吟是打心眼里想要放鞭炮欢送的,当然表面上还是要依依不舍的,否则她亲爱的母亲大人怎么可能饶了她。
临走前,裴昱忧心忡忡的说:“妹子,哥不在,有人欺负你怎么办啊?”
卫吟直翻白眼:就数你欺负我的次数最多好不好?
裴昱摸摸她的脑壳,“妹子,哥走了,你要挺住,等着哥给你带个金发碧眼的嫂子回来。”卫吟囧了,感情小哥是为了泡妞才出国的。
直到裴昱走后,卫吟才觉得自己灿烂的幸福的人生终于拉开了序幕…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祸害又要回来了,卫吟顿时觉得2012可能提前降临在她身上。小竹马长大后的迫害力,卫吟打了个寒颤,比boss大人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卫吟一夜都没有睡踏实,数次被噩梦惊醒。
清晨,机场。
施清扬斜斜的靠在出关的栏杆旁,人来人往,独他像一幅远离喧嚣的画。但很快,这幅画就被破坏了。
“Steven!”施清扬朝里面不远处东张西望的男子叫了声,然后招招手。
那男子理着平头,大眼,黝黑的皮肤,唇红齿白,看见他,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拖着行李过来就是一个熊抱。
“Antony!你丫还活蹦乱跳的啊!”
施清扬默了。这句综合了英语,北京腔和东北味的开场白,让他很无语。他不活蹦乱跳的,难道是鬼来机场接人么?
“还是哥们够意思啊,我給小妹发了信息,那家伙压根没有理我。”
那个他六年没见的小妹此刻正在公交车上,被摇晃的风中凌乱着。
“先去酒店休息下吧。”施清扬道。
回答他的是肩上狠命的一记铁砂掌,男子豪爽的嘹亮的声音响起来:“哥们有的是体力,休息毛,直接去公司!”
施清扬:“…”
Antony是施清扬,Steven自然是卫吟那个一辈子都不想见的竹马哥哥裴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