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脸。
“你干什么呐!”卫吟有些不自然的伸手将他的脑袋拨拉到一边去。
石思煦露出一个秒杀人的可爱的笑:“你不是把我当小孩子么?还害什么羞?”
“我哪里有害羞!”卫吟强词夺理。
石思煦见她嘴硬,又把脑袋凑了过去,学着楼下三岁阿宝的声音:“阿姨,我要亲亲,我要抱抱~”
卫吟伸出指头在他脑壳上狠狠弹了一个暴栗:“滚!”
石思煦“哈哈”笑着站起来:“阿姨,我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明天给我做好吃的吧。”
卫吟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把将他抱住:“啊!真的?少爷,恭喜恭喜,金榜提名,明天下馆子,阿姨给你买好吃的。”
石思煦别扭的挣扎了一下,她的怀抱在这盛夏,腻的发甜。
他们之间,彼此都没有注意到,在一起,越来越自然,也越来越随意。
卫吟摊在床上才发现,刚才光顾着高兴,也没问石少爷考上哪个学校,她困倦的胳膊腿都不像是自己的,本来想起来问问,扑腾了
两下,睡着了。
梦里,是光芒四射的舞台,她家的石少爷站在中心,追光灯打在他的身上,那么耀眼,小少爷说:我能拿奖,感谢CCTV,感谢MTV,
感谢苹果台,感谢我的爸妈舅老爷,最后我还要感谢我家的小阿姨——喂,说得就是你!
卫吟在梦里,咧着嘴笑了。这孩子,没白疼他。
笑吟吟的微博:吾家少爷初长成,养在胡同人人知。天生帅气难自弃,回眸一笑秒杀人。
老女人
卫吟没有想到的是,隔天下班回去,还没等她給小少爷下馆子庆祝,一个不速之客就杵在门口等她。
她的表妹吴敏君。
稚嫩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敌意,像被抢夺了最心爱的玩具的小孩。
“君君,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情?”卫吟假装没看见表妹快要冒出火的面容。
“姐,你是不是和石思煦住在一起?”吴敏君不打算说废话,上来就开门见山,兴师问罪。
卫吟正在犹豫掏不掏房门钥匙请表妹进屋——毕竟是租住的地方,她也知道石思煦对自己这个表妹没什么好感,不想带进去让彼此难堪。
她微微一笑:“嗯,我在这租住,怎么了?”
吴敏君跺跺脚:“你,你不要脸!”
卫吟眉头皱了起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是你姐,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她看在亲戚的面子上对这个妹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并不代她就没有脾气任人侮辱。
吴敏君‘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要告诉我姨,你和人同居,还欺负我!”
卫吟的脸拉了下来:“你一个女孩家,思想怎么那么肮脏?别说我和石思煦根本没什么,就算有什么,你管的着?为了不耽误你学习,我才从你家搬走,你还要我怎么样?睡大马路上?”卫吟从兜里掏出电话:“你要打是吧?现在就打啊,我是一个成年人,我可以为我的任何行为负责!”
哼,威胁她?她虽然寄人篱下时委曲求全,也不代表就是软柿子任人捏。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她也豁出去了。
吴敏君恨恨的看了卫吟一眼,这番话压根没有听进去,只知道她整天想方设法要接近的心上人,让她表姐住进了自己家,她亲眼看见他俩有说有笑的进进出出!当她是傻瓜啊,她可没白看那些年下男和大龄女的恋爱小说。
卫吟见表妹不说话,以为她只是一时冲动,也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重,正待讲些什么缓和气氛,吴敏君却出其不意,推搡了她一把。
此时卫吟恰恰站在楼梯台阶边沿上,身后没有落脚的平衡点,她的手臂徒劳无力的划拉两下,想要抓住什么,却被身前的吴敏君避开了。于是,卫吟一个倒栽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只听‘咚’地一声,撞在了拐角的墙上。恰巧卫吟今天还穿着棉质宽下摆的连衣裙,裙角被风掀起来,啪在了她迅速肿起大包的脑袋上。
卫吟心想,天旋地转,眼冒金星都是什么狗屁形容词啊,真撞上了就一个字——疼!
火辣辣的疼,疼的她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
许是这边动静实在太大,惊扰了里面的人,卫吟听到防盗门‘吱呀’的开启声,翻起的裙子还盖着她的脸,她虽然目不能视,羞愤万分,却疼的实在没心情去管这些,她摊在那个角落,只觉的自己快要死了。
模模糊糊中,听到快步下楼的脚步声,一个人影蹲在了她面前,她知道定是石思煦,蒙着脸的裙角被他掀开放下,卫吟的眼睛还有疼出的泪,朦朦胧胧的,夕阳从楼梯间的窗户照射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的光,他在这微光中,轻轻地,将她抱了起来。
原来,他真的不是小孩子了,力气大到足可以轻易将她温柔的抱起。
她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绮丽的想法,因为疼痛占据了大半的意识,从前那次摔晕了,也是被他这样抱着送去医院的么?她到底是应该感谢他还是怨恨他?毕竟是因为他而受到的无妄之灾啊。
“我不想再看到你。”石思煦连看都没看吴敏君,怕再撞着受伤的卫吟,小心翼翼的侧着身子上楼。
吴敏君定定的站在那里,不甘心的叫道:“石思煦,你眼睛瞎了么!我有什么地方不如这个老女人?”
老女人?负伤的卫吟被这句话打击的内牛满面了,她一直以为二十二岁的自己是青春一朵娇花呐!
石思煦挑挑眉:“你连老女人都比不过,还不快滚!”
稍稍缓过劲来的卫吟气的想吐血了,石思煦,你才老女人呐,你全家都是老女人!
吴敏君还真有一股执拗劲儿,伸开手臂拦住去路:“石思煦,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不说清楚别想进去!”
卫吟张了张嘴,想劝劝妹妹,可终究说不出什么话来,说她误会了?再解释她妹妹这个坏脾气未必能听进去。到这时,她也不再怨恨妹妹害自己跌破了头,反而挺羡慕吴敏君的——这么执着有精力的喜欢一个人,也只有这个年纪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疯狂和热烈,即便痴缠,也绝不卑微。而她,永远也做不到…没有浓烈的爱与恨,只有平凡的像白开水一般的生活,日复一日,岁岁年年,然后老去…
“我喜欢她,就凭这点,你便不如她。”
不是不好,只是不是喜欢的人,再好也看不到眼里去。什么时候明白这点,便也长大了。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喜欢上我!”她表妹,下了战书…
直到进了屋,老女人卫吟还没有晃过神来。石思煦将她缓缓放在床上,手轻轻按着踝骨,膝盖,手肘等关节部位,边按边问她:“疼么?我检查下有没有脱臼,有特别疼的地方说一下,害怕是骨裂。”
卫吟艾艾地说:“我,我就头疼。”
石思煦‘扑哧’一笑:“猪头撞墙上了,能不疼么!我刚说那话是开玩笑的,你看那情况,你妹坳的很,每个说法她不死心,我总不好违心说你‘倾国倾城,温柔体贴’这类的假话吧?会遭雷劈的。”
卫吟泪奔,你才猪头呐,最好雷劈死你个千年大祸害!
“我喜欢她…”他这么说,在她的面前,毫不回避的直白的说,即便是玩笑话,那个时候,他的语气那么认真,认真到卫吟几乎有一刻屏住了呼吸,心口怦怦直跳。
她在这之前,从没想过喜欢或者不喜欢的问题,在她眼中,原本只是小孩子的他,仿佛突然一夜之间长大了。她却不能承受这样的喜欢,她不想把自己的人生搞得复杂起来,她没有表妹那种精气神儿。这一点,她挺鄙视自己。
卫吟没有发现,石思煦说笑后半掩的眼眸里并没有丝毫的笑意。
石思煦其实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但他不想破坏他们之间现在的相处模式,毕竟,这样的生活,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晚饭时,不再是泡面,面包,除了可口的饭菜,还有陪伴的人;晚睡时,客厅的保温杯会有一杯温热的牛奶;晚归时,家里有盏小小的灯光在那里守候。
这些,也许别人同样可以给予,但似乎又有什么是不同的。
不同的是做这些事的人是她吧,如果不是她,他还会这么期待么?石思煦星眸半闭,一辈子那么长,诺言什么的最是苍白无力,即便是喜欢,他也希望是用行动证明的,而非说出来的。
只是,她不会明白吧,她还把他当小孩子么?其实小孩子早已经长大,一个人的生活,没有理由不成熟。
石思煦坐在床沿,抬起头,目光轻柔的看着呲牙咧嘴,没有形象的卫吟,他的瞳孔很黑,这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像婴儿般纯净。
似乎有人说过,如果喜欢,最难看的样子也是可爱的,如果不喜欢,再可爱也会觉得是装模作样。
卫吟没有存那么深远的心思,只是摊在床上不愿动弹,反正自己什么糗样子没被他看见过,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还疼么?”
卫吟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肿的和包子一样,能不疼么?她继续呲牙咧嘴。
石思煦凑过去,轻轻摸了摸那个肿块,卫吟倒抽了一口气。
“等下去医院拍个片子吧,别脑震荡了,本来就不聪明,撞傻了就更没人要了。”
卫吟伸手将他的爪子拨拉到一边去,有这么对病号讲话的吗?
石思煦也不着恼,把手收在腿上,俯身低头在她额角轻轻的吹了口气:“乖,这样就不疼了。”
卫吟瞪大眼睛,他把她当三岁小孩么?
可是她却该死的,为了这么一个小动作,彻底的,萌了。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卫吟难得碰到楼下的苏菲,这家伙瞅着卫吟脑袋上的大包一个劲儿的笑。
“我说,妹子,猪撞树上了?”
“呸,你才撞树上了呐!”
“那就是你半夜蒸包子,贴自己脑门上了?”
卫吟给了她一记粉拳,这家伙,贫嘴的没边了。
“说真的,好些日子没见,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最近怎么样啊,除了微博,连QQ都没见你怎么上。”
卫吟沮丧个脸,指着自己脑袋:“你也看到了,大事小事不断,就差点看不到你了,每天比拉磨的驴子都累,起早贪黑的,哪有心思整那些呐!”
苏菲将她拉到角落,瞅了一圈四周无人,低声问道:“你们领导折磨你了?”
卫吟想了想,说折磨吧,也算不上,好像现在是自己甘心情愿比较多。她摇摇头:“我这是自作孽啊!”
看着上班的时间所剩不多,卫吟也不敢和苏菲闲聊太久,随便说了几句近况,约了中午吃饭再聊后,便拎着包朝电梯走去。
只是,她脑门上包,实在太显眼了,就像家暴的产物,她怎么觉得周围的目光,都带着几份怜悯啊!
出了电梯,刚走进办公区,卫吟撞上迎面而来的**oss,她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本子将鼓着大包的脑门遮了起来。谁有她凄惨啊,受个伤和做贼一样,这大包,她倒真希望是蒸包子蒸出来的,否则别人问起,她该怎么说呐?
被表妹推下楼撞墙上了…
表妹为什么推你啊?
她怀疑我抢了她明恋的对象…这样的话,她怎么说得出口啊!
真是越想躲什么偏偏来什么,往常**oss和看透明人一样看她,今天**oss却停在了她身边。
“你的脑袋?怎么了?”**oss颇具玩味的看了她一眼。
“啊,没什么啊!”卫吟装傻。
施清扬拉下她举着笔记本的胳膊:“肿的和包子一样,这叫没什么?去医院检查了么?”
卫吟摇摇头,昨晚懒得动,今天赶着上班,还没顾得上。
施清扬眉头微皱:“跟我去医院。”
“啊,可现在是上班时间啊!”
施清扬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抓住她的胳膊朝外面走去。卫吟内流满面,她残存的形像啊…
于是,流言漫天飞,号外,号外!策划部的wendy被潜规则啦!
笑吟吟的微薄:谁再和我提包子,我和谁急!
恶趣味
boss大人是人民币的象征,借卫吟十个胆也不敢忤逆自己的衣食父母,只是庆幸boss大人并没有八卦的问起脑袋上的伤从何而来。
卫吟乖乖的跟随着boss大人去了最近的医院,被一向冷漠的领导关怀,她有点受宠若惊,想来也只是托了裴昱的福气。
菜市场一般的门诊楼热闹非凡,拍CT的地方更是人满为患,难得boss大人看起来不急不躁,卫吟提着兔子胆去排队挂号拍片。她其实很想对施清扬说,boss大人啊,你老人家回去休息吧,实在劳烦不起您的大驾啊。
话憋在嗓子眼,看着坐在候诊室角落闭目养神的**oss,说不出口。
候诊室冷气开的很足,他靠在蓝色的塑料靠椅背上,眉毛微蹙,坚毅的下巴刮的干干净净,挺括的衬衣上珐琅领针折射着淡淡的蓝光…无论他在哪里,卫吟都觉得他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仿佛和任何人的距离都很远,很远。即便看起来他和裴昱是好友的样子,却也没有表现出更多的热情。
也许生性便是如此吧,卫吟想。
终于等到她进去做检查,卫吟低头看表,居然已经快十一点,幸好boss大人很安然,很自在的坐在角落,没有不耐烦。
出了检查室,手上捏着检查结果,卫吟急匆匆的朝施清扬走去。
“如何?”
卫吟耸耸肩膀:“局部水肿,轻微脑震荡,什么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我呀,比小强还小强,顽强着呐!”
早知道就不来了,浪费时间不说,被boss大人这么‘特殊照顾’,回去还不晓得办公室如何解释呢…
“小强是谁?”
卫吟瞪大眼睛看着他,有种天外来客的错觉,她咂巴了下嘴,突然也觉得自己的比喻有些不对劲,哪里有人说自己像蟑螂的。
“小强么,就是指顽强啦…”她打着哈哈,搪塞的解释道。
“噢,原来小强是顽强。”施清扬的脸上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卫吟觉得那声‘噢’的含义甚是意味悠长,一向自诩皮糙肉厚的她的脸庞不由烧的红了起来。她拿着病案装模作样的扇了两下,嘴里解释着:“真热,今天也太热了。”
施清扬看着这姑娘边扇纸边自顾自的朝外走,不由嘴角朝上轻扬,裴昱总说他妹子傻的可爱,他看可爱也许未必,傻却是肯定的——因为她走错了方向,往里面住院部走去了…
但是这么个傻姑娘,却并不让人讨厌。像什么呢?施清扬站在那里也不动,瞅着她又红着脸转了回来——他想起来像什么了,像他从前养的那只苏格兰牧羊犬:犯了错时,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会讨好的看着你;惹急了时,狂躁的挥着爪子在你身前转着圈;好心情时,蔫蔫的趴在身前任人顺着毛…
走错路的路痴卫吟红着脸转悠了回来,看着气定神闲等着她的**oss,有些着恼,他肯定是故意地,明知道她走错了也不叫住她。只是不晓得她若是知道此刻**oss在脑海中把她和那只叫‘英雄’的苏格兰牧羊犬重叠在一起,会是什么表情啊!
boss大人,你真是恶趣味啊恶趣味!
因为走出医院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临近中午吃饭的时间,施清扬看了看手表,便自作主张去了公司临近的餐厅。
时候还稍微早了点,餐厅大堂只坐了寥寥几人,他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小狗腿卫吟也只能跟着坐了下来。
他们这桌附近有台立式空调,冷风恰好对着这里拼命的吹,卫吟看见boss大人的眉头又微蹙了起来。她便按了铃叫来服务员。
“小姐,麻烦把身后那台空调关掉好么?”
“好的。”
正在看餐单的施清扬抬头看了她一眼,卫吟朝他微微一笑。
施清扬看多了各类笑容,冷艳的,明媚的,讨好的,毕恭毕敬的,幽默的,假装的…可此刻面前这个傻姑娘的笑,是自然的,清澈的,她有颗不着痕迹的体贴的心。
施清扬并没有问刚还一直喊热的卫吟为什么叫服务员关掉空调,他是绝顶聪明的人。
两个人难得相安无事的吃完饭,卫吟擦擦嘴,白吃果然是爽啊,那油炸大虾又酥又脆,真想打包一点給小少爷尝尝。
“吃饱了?”施清扬问。
“饱了。”吃这么多还不饱,她又不是猪…
“那就好,你这份的钱从午餐费里扣吧。”
“…”卫吟嘴巴张了张,牛内满面,她要打包啊啊啊!
“对了,上午算你请病假好了。”施清扬又甩出个炸弹来。
这下轮到卫吟呆若木鸡了,病假要扣50%的工资,最主要是拿不了这个月的全勤奖了。
作孽啊,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啊!剥削劳动人民的血汗钱啊!
boss大人,你太可恶了,早知道让空调把你吹死算了!
盛世娱乐本来要运作的选秀栏目,因为时间档期的问题,暂时被搁置,策划部又重新回到公司本部上班,但这并不代表卫吟开始悠闲了。她被分配去跟进公司最新准备筹拍的电影,卫吟的职位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场外策划’——其实就是一跑腿打杂的。
编剧毛素平人还在美国,剧本现在只有一个大纲,女主角定了国际龚,导演请了最最富盛名的石易谋——据说这两个人若干年前曾有一腿,国际龚就是石易谋一手捧红的,这样的铁三角组合出产的作品,想必大家都会很期待。
卫吟看了剧本大纲,还有一个重要的女性角色人选尚未确定,留着这个空位就是吸引投资商的,大部分的电影都有人愿意砸钱捧人,公司自然乐意。
剧本的名字暂定为《双城》,讲述两个女人截然不同的人生,一个放荡不羁,一个保守内敛,可最后的结局却殊途同归。毛素平的作品总有些宿命的意味在里面,无论人物如何苦苦挣扎,如何付出,终究敌不过命运的捉弄,人在时代面前永远不过是沧海一粟。
说实话卫吟不太喜欢这个剧本,有些太悲观太黑暗了,而且卫吟觉得一个男性编剧即便才华横溢,也终究代表不了女性视角。
盛世娱乐是想让这样一个作品去国际电影节参选的,剧本文艺的味道浓厚。公司的出品迄今还没有一个作品获得国际影展的奖项,这次动用了大手笔,想来是势在必得。
卫吟最近总是在思考,如果是她来写这样一个题材,她会表现什么?每个人的风格都不同,若她是编剧,可能就不是这样灰暗的色调。这也和个人经历有关吧——她听闻毛素平出名前的人生很是坎坷,几次大起大落。
卫吟只是一个年轻的,稚嫩的小人物,她知道自己的局限性,也真心实意的想好好学习。可惜,远在美国的毛大叔啊,不晓得什么时候才回国——卫吟只好先充当跑腿的角色了。
人永远都要朝前看,管它是不是命运,走过去才能知道。
顶着大包的脑壳,拖着酸疼的身板,捂着空空的荷包(该死的boss大人,那么贵的CT是她自己掏的腰包啊),带着受伤的小心灵(被本来约好中午一起吃饭却因为看病放她鸽子的苏菲一顿臭骂),卫吟终于挺到下班,走回家了。
什么叫身心疲惫——她这就是真实的写照。
那又酥又脆的油炸大虾啊,卫吟哀怨的想着,小少爷没有口福了。
饭还是要做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卫吟进门就摊在自己床上,一不小心踹翻了床边放的提包,里面的资料抖了一地也懒得去拾捡。
“你怎么又搁浅了?”石思煦拿了罐雪碧来冰她的脸。
“讨厌,拿走,冰死了!”卫吟连举手推开饮料罐的力气都不想费。
石思煦笑着转身将饮料放在桌子上,低头帮她把地上散落的文件拾了起来。目光不经意间扫了眼,看见那张纸上的名单。他停了下来,将那张纸抽了出来,仔细的看了一遍。捏着纸张的手很是用力,青色的血管在他手背上浮现出来。
“你们公司要拍新电影?”他问,没有抬头。
“嗯。”卫吟有气无力的回答。
半响没见石思煦开口,她有些奇怪的问:“你蹲那里干吗呢?”
石思煦缓缓站起来,用一种他从来没有过的慎重的口气对她说:“你不参与这个电影可以吗?”
卫吟觉得奇怪,他从来没有问过她工作的事情,猛然这样一说很是突兀,她想起来那天看电视被他发脾气的时候,正是这部电影的主演龚凡禾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她不禁问道:“你不喜欢龚凡禾?”
石思煦点点头:“不喜欢。”
不仅是不喜欢,也不仅是讨厌,是恨。
卫吟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抿了抿嘴,半天说出一句话:“对不起。”她要工作,不能任性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向提出这个无理要求的他,开口道歉。
石思煦也没有再强迫她,长长的睫毛垂下,遮盖住眼睛,“他俩又在一起呢。”他轻声嗤笑了下,“上一次合作的电影是八年前吧,那时候我才十岁呢。”他将手中的资料平整的放在桌上,转身准备出去。
这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服。
他扭头,看见卫吟那双真诚的眼睛。
“你想说什么么?只要你想说,我愿意倾听。”
笑吟吟的微博:越有钱的人越抠门啊,他们随便拔根汗毛也够我们穷人吃一年的,可偏偏还要把我们穷人的心肝肺,脾胃肾都压榨的一干二净…为富不仁啊,画个圈圈诅咒你!
打是亲
石思煦看着拉住他衣服下摆的手,纤细的手腕不盈一握,他缓缓转过头,脸上却带着笑。
“没什么啊,我只是看他们不爽而已,一个拍的烂,一个演的烂,还好意思上国际拿奖,真丢人啊。”他耸耸肩膀:“你还不知道吧,我考上了电影学院导演系,所以喽,我可是对电影和演员都有资格说两句的。”
“啊,怎么是导演系啊,你的姿色上表演系都绰绰有余啊!”
“切,什么姿色,说得和娘们似的,我一个大老爷们那叫阳刚。”
“你比我都白,阳刚个鬼。”
“男人不要看肤色,要看肌肉的,不信我脱了给你看!”
“滚…”
两个人恢复了从前的相处模式,贫嘴逗乐,相互抬杠。卫吟看到石思煦那满不在乎的笑容,知道他不想说心里话,也不愿勉强他。
太坚强和太脆弱的人,都很难向人打开心扉,前者怕同情怜悯,后者害怕失去…
不论石思煦是哪一种人,卫吟都知道,他有一块自己的领域,暂时并不想让任何人触碰。
卫吟虽然没有七窍玲珑的心,起码的察言观色还是有的,她也算得上是仔细体贴的女孩,在一起生活了这些日子,除了自己和他那群一起跳舞的朋友,再没有人来过这里,一个正常的十八岁的男孩应该是怎样的生活?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她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哪个亲戚来看过他,难怪那么随意的自己就能做主让她住进来。
在卫吟现在看来,石思煦就像是一个孤儿,像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没人管。
你看到他,那么俊秀阳光出色的一个男孩,你将他和任何悲惨的词汇都无法联系到一起,然而当你和他一起生活,才发现,他那么招人心疼,似乎除了舞蹈,他什么都没有。
卫吟并不知道,当一个女人开始心疼一个男人的时候,往往不经意间已经把他放在了心上,无论是哪种感情,即便不关乎风月爱情,也总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只是,没有恋爱过的卫吟并不知道,她也放任自己把这种心疼慢慢扩大,像发酵的酒,越来越醇厚。
她对他的称呼,从石头,石家少爷,我的小少爷…也一步一步,亲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