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包上有一个黄橙橙的东西,夜晚黑暗没注意到,此刻倒是十分打眼,他走过去拿起来,原来
是魔方的一角。他心里一动,余今惜先前曾打趣过,魔方真是他重要的东西,连探险都带在身边
。此刻这个小角肯定是她留下来的,她想借此传达一个什么样的信息?他飞快的将自己的包倒
了个底朝天,果然,那个他带着的魔方不见了。秦风朗将魔方的一角篡在手心里,狠狠捏着,眉
头紧锁。这个魔方是他的思维空间的房子,是他用来记忆迷宫路径的,每一个人的立体记忆方
法是不同的,他借助这个能迅速将复杂的路径联想记忆起来,而这方法是他独创的,只有他自己
会用,所以他并不害怕孟强死后他们无法从这里逃脱。秦风朗有些咬牙切齿,这个丫头,拿什么
东西留做信号不好,偏偏把他的魔方给拆了…一股怨气无处发泄,秦风朗扭头看见岩石上打呼
噜的孟强,抄起身前的腌制的鹿腿吧唧一下摔到他脸上,半干的血水抹了孟强一脸,他的鼻子被
这突如其来的‘天外飞客’撞的生疼,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本来就肮脏不堪的脸上,这下像从丧尸
之地爬出来的活死人,只剩下两个眼珠乌溜溜的睁着。“亏你这样也能睡得着,你就不怕被老虎
一口咬断脖子。”秦风朗对他这点着实有几分佩服。孟强‘呸’地吐了口吐沫,伸手抹了把脸:“
老子在这火正山见过天帝爷爷,他说我有三条命,老子死不了,怕个锤子!”秦风朗冷笑一声:“和
吴三根火拼差点丢了一条,在密林里踩着火线引爆炸弹又差点丢掉一条,我看你最后一条命要
留到什么时候报销。”“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了你们这样一个强盗团。”他没有从自身找丝
毫原因,把过错全部推卸到他们身上。“我怎么觉得是我们倒霉跟了你这样一个向导?”秦风朗
眉毛一挑,“哪次先动手的不都是你?不过没关系,横人自有横人磨,现在队伍里好说话的人都不
在,倒也省了不少事。”秦风朗将袖子朝上一挽,朝孟强身边走去,孟强胆大暴戾,一副你能奈我
何的气势。“我就问你一句,程琛有没有让你带路到什么地方去,你把那些路径告诉我,我丝毫
不会为难你,相反还会给你干粮和水。”“呸!”孟强吐了口浓痰在地上,他是个粗人,搞不懂他们
这队人的花花肠子,只知道对方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绝对不能说的。秦风朗俊朗的脸庞阴暗下来
:“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真以为你有三条命?放我这里三十条命也让你有去无回。”孟
强嘴里骂了很多不干净的当地土话,秦风朗懒得再去浪费口水说服他,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巴掌
大的盒子,盒子里面海绵垫子上掏出一个手指粗细的玻璃瓶子,里面是粉红色好看的液体。他
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瓶子的盖子,盖子上有一根滴管,他吸了一点点液体,捏住孟强的下颚,灌
了进去,然后用手刀敲击他的喉头,确保他将液体吞咽了进去。“这是什么?”孟强有一丝惊恐,
但更多的还是不以为然。他知道自己多少要受皮肉之苦,泻药?这小子也太小儿科了。没几分
钟后,孟强就笑不出来了,他看见秦风朗拿了一块小石头,沾了几滴那个粉红色的液体,朝远处
那堆尚未熄灭的篝火处丢去,只听‘轰’地一声炸响,冲击波将他的耳膜震得嗡嗡直响。那处篝
火下面的岩石被炸开一个几平米的深坑。“你可能不知道,火箭助推器里的燃料用的就是这个
,一滴这东西可比一克黄金都贵,你也算有口福,估计是古今中外第一个品尝的人,这玩意儿可
真心不怎么稳定,你走路不小心摔一跤,嘭,都有可能肠穿肚烂,粉身碎骨,只有我有稳定中和剂
,怎么样,还不肯说吗?”秦风朗在手里将另外一个小瓶摇晃着。对于这种人,寻常拷打是不起作
用的,秦风朗也不能真的要了他的命,只得另辟蹊径,首先得让他害怕,让他知道自己的渺小,然
后让他知道,活着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秦风朗看见孟强脸上青筋都露出来,豆大的汗珠从
额头往下滑,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溃,这招还是和李翊那家伙学的,别说,心理学似乎还
有点作用,比如说这种拿余今惜丢下的精华液假冒火箭燃料的时候…秦风朗脸上一本正经的可
怕,心里觉得自己真是,太坏了!“你到底说不说?”秦风朗走到山崖边,将手里的所谓‘中和剂’—
—纯露分装瓶摇了摇,眼见就要丢下去。“我说,我说!”余今惜带的这些瓶瓶罐罐在完成了一项
艰巨的使命后,退出了历史舞台…秦风朗给孟强留了些水和干粮,又将所有拿不动的危险的武
器都统统丢进山谷里,这时候也顾不上考虑什么环保,既然救了他,也没必要再杀他第二回,秦
风朗不是屠夫,也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他不喜欢控制别人,同样,更不喜欢被人控制。罗预山
实在是太陡峭了,有些地方不是艾米能上去的,秦风朗在它身上挂了定位器,在这个相对平缓的
地方和艾米分开,艾米有些依依不舍,秦风朗笑着摸了摸它的脖子说道:“别装了,撒欢好好玩吧
!”艾米长号一声,朝密林深处奔去。野兽,阻挡不住的是对自由的向往。秦风朗抬头看着远处
那泼墨般被山火烧的漆黑的山峰,翻过这座山,就能抵达孟强嘴里说的所谓的“天梯”。

38 38后悔

溶洞的黑暗是积年累月不见光线的那种,当人长久处于黑暗的时候,本能会产生出一种恐惧,视
线受到阻碍,嗅觉和听觉就会加倍灵敏,流水潺潺,动物的粪便味道,无一不刺激着梁缘可,她的
神经一直紧绷,整个人疲惫的快到极限了。“李翊,求求你,休息一会儿吧。”她知道如何让自己
的声音听起来楚楚可怜,可惜李翊并不买她的帐,手电筒朝向她晃了两下,光柱又重新回到前方
。她不得不拖着疲惫的双腿,咬紧牙关往前走。漆黑的洞穴赋予人无限的想象力,总觉得前方
有未知的怪物会将自己一口吞掉,梁缘可擦擦脑门上的汗,嘴角无奈的抽笑了下,比起那个让她
恐惧的黑暗,前面的李翊才真的像一个‘怪物’。手电筒的光线终于停止移动,她知道这又到了
路的分叉口,他将特殊的颜料往溶洞的石壁上喷绘了几下,这样只有他的紫光灯能分辨出正确
的回程。他们真的能回的去吗?梁缘可背依在石壁上大口喘气,包里虽然有水和食物可她不敢
像以前那样尽情享用,人真奇怪,拥有的时候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失去的时候才能明白可贵。
“一刻钟,吃饱喝足继续上路。”李翊说完找了处略微干爽的地方,席地而坐。梁缘可走的太慢
,他们不知道到了哪里,自己是否能赶得上,一切都是未知数,他心里有些烦躁。梁缘可从身后
背的物资背包里掏出水和干粮,小心翼翼递给他一份,在离他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坐下来,她不
敢靠他太近,同样也不敢离得太远被他发现。她有很多机会可以逃走,可她连逃走的勇气都没
有,他彻底摧毁了她的信心。“可可。”他在黑暗中抬头看着她。“嗯?”梁缘可立马停下吞咽食
物回应道。“我们这辈子吃过多少鸡鸭猪牛,踩死过多少蚂蚁蚯蚓,你会为这些事情内疚吗?有
人会为这些事情内疚吗?”他问。梁缘可摇了摇头。“你看,你连想都不需要想,马上就会摇头,
可你说为什么我们会因为伤害一个人内疚多年,会以为伤害一个人付出巨大代价?就因为是同
类?螳螂□□的时候,母螳螂会吃掉公螳螂的头,冬天没食物的时候,狗熊会吃掉孱弱的幼崽,就连
小猫都会相互撕咬,你说,它们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吗?”梁缘可不知道怎么回答,最终轻轻
地摇摇头。“你就因为秦风朗喜欢别人,就宁愿他去死,甚至连会造成其他人无辜伤亡都不放在
心上,程琛也是你自幼相识的伙伴,只因为他不愿站在你这边,你说,你比我善良在哪里?”梁缘
可狠狠咬住嘴唇,无言以对,她确实没有在意过别人的死活,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
永远都是自己。“所以,我们是同一类人,别装出一副弱小的模样。”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蹲下
身子来,用手抬起她的头,黑暗中他的眼睛微微发亮,“从最开始,我们就是同盟,你应该放下你
那廉价的羞耻心,不要为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感到后悔。”梁缘可看着他的眼睛,嘴唇微微颤抖
,想获得确认般的问道:“你真的从来就不曾后悔过?”李翊坚定地说:“从来没有。”在他内心深
处,有一道深深的叹息,除了那件事,除了程瑜的死…他从来从来就不曾后悔过,为什么她会一
直出现在他的梦里?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她停留在青春最美丽的年纪,莹白无
暇的脸庞,蔷薇花般莹润的红唇,纯洁幽深的眼睛…她一直看着他,每一晚,每一晚。到后来他
甚至能在白天看见她,她会不经意出现在一处转角,或者衣柜的镜子旁,他准备洗澡拉开的浴帘
后…他是学心理学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是幻象,可无论他怎么自我催眠,怎么治疗,她还是
会出现在他面前,根深蒂固,无法消除。此刻她就站在梁缘可的身边,无声无息的望着他,他扭
过头,将视线专注的对着面前美丽的女子,她的嘴唇应该更柔软,她的气息才是最真实的,他用
力亲在她唇上。梁缘可不敢躲闪,甚至不敢反抗。她能感觉到,他的吻像恶意的发泄,没什么感
情,她有些难过,伸手抓紧他的衣袖,努力去回应,可她的回应没有带来更好的结果,反而被他一
把甩开。他抚摸她精致的下巴,沿着锁骨曲线伸进她的衣服里,他的手指冰凉,她光滑的皮肤本
能的产生颤栗,她那么美好,可无论她多么美好,她身边始终多坐着一个人。程瑜,就那么看着
他。一直。梁缘可发现李翊松开她的衣领,朝向她身边的空气紧握拳头挥了过去,她不晓得发
生什么事情,她觉得李翊说的话无法辩驳,像催眠一样,让她觉得自己和他是同类人,他们本来
就是同盟,如果他能这么坚定的不去后悔,她为什么非要活在自责的罪恶感中?人生如果是深渊
和泥泽,早点踏进去,就早点解脱…李翊一拳挥在空气里后,转过来看她的眼神特别阴鸷,梁缘
可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从地上爬起来,拾起背包,像一只提线木偶,跟着他的脚步,跟着
手电筒微弱的光线,走进深邃的黑暗中。走了不知道多久,梁缘可发现头顶居然出现稀薄的光
,盈盈绕绕的像迷雾般阴沉的光,而潺潺的水流声不知何时消失了,石壁的坡度越来越陡峭,整
个人像山中爬行的地鼠,努力朝着光源前行,此时不用李翊催促,她自觉地加快了速度,甚至有
时得双脚并用向上攀爬。山洞狭窄,堪堪一人通过,李翊就在她前方,光从他身前透过来,梁缘
可眼睛不由眯起来。她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快要到极限,如果不是这微弱的光,她觉得自己快撑
不下去,只想瘫倒在地上,手和脚都不像是她的,只剩下机械的动作。区别溶洞那股死气沉沉的
味道,一股越来越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有种松木的芬芳,梁缘可抬头向前方瞧去,不知何时,李
翊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急忙奋力朝洞口爬去,却见阳光从一米见方的洞口倾泻下来,刺得她眼睛
微痛,在那白色耀眼的光芒中,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带着满不在乎的笑朝她伸出双手。秦风朗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能在这里?梁缘可下意识顺了下凌乱的头发,她晓得自己此刻一定是
灰头土脸,一整晚不眠不休,从阴暗的如同老鼠洞的地方钻了出来,他会怎么看她?她觉得自己
窘迫极了。“可可,来,我拉你。”他的手就在她不远处,指节分明,修长有力。她把手刚伸出去
,就看见阳光下原本纤细莹白的手指现在充满了灰褐色的泥迹,指甲缝都是黑的,她又迅速缩了
回来,躲在洞里阴暗的地方。“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心里蹊跷,难道从溶洞七拐八拐,她最后被
李翊带进了罗预山深处?李翊…想起这个可怕的男人,她不由眉头紧锁,想伸脖子瞧瞧他的踪影
,又怕被秦风朗瞧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快来,我拉你啊。”秦风朗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像温柔的
旋律,敲击着她的心房。她用力将手在裤边擦拭了几下,抵挡不住阳光和心上人的诱惑,朝他伸
出了手。一股力量将她的身体硬生生拉扯了回来,她狠狠跌坐在地上,身体感觉快要疼痛地四
分五裂开来,她定眼一瞧,却是李翊站在她身后。“千辛万苦爬到这里,你以为我会轻易让你送
死?”他目露凶光,抬手朝她脸上就是一巴掌,“醒醒,别着了魔障。”身体和脸庞的疼让她的神经
紧张起来,梁缘可朝前一看,哪里有秦风朗的影子,前方是黑暗的无底深洞,她差一点就跌了进
去,头顶也没有温暖的阳光,她还在那个黑漆漆的洞里。不知为何,一股绝望涌上梁缘可的心头
,这时,李翊掏出一瓶水,直直朝她脸上泼了过来,冷水的刺激让她终于清醒过来。“这是哪里?
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梁缘可失声痛哭起来,声音在洞里回绕,久久不能消散。“可可,马上就
到了。你记住,如果你坚持下来,我们可能会走到一个你永远也想象不到的地方,得到你最梦寐
以求的东西,一旦你松懈下来,就会像刚才一样,被迷惑地将小命丢在这里。”李翊握住她的手
:“可可,你不要怪我对你凶狠,生命永远比那些旁枝末节来的重要,不为别的,就为这个,你也要
跟我坚持下去,开弓没有回头箭。”梁缘可摇摇头,抽泣道:“我最梦寐以求的东西怎么可能得到
。”如果不是为了秦风朗,她怎么可能到这种鬼地方?可是秦风朗却是她注定得不到的。“你刚
才看到了什么?笑的真开心。”李翊不理会她的否认,反问道。梁缘可不敢说她看见了秦风朗,
她搪塞道:“没什么,我只是一时慌了神,我太累了。”李翊自然是不相信的,但他没有继续追问
,他用嘴巴咬住手电筒,俯身在洞穴周围摸索了一番,显然这已经到了尽头,四周都是潮湿的岩
石,终年不见天日的苔藓让石头无比滑腻,哪里有什么机关,又哪里有什么出口——除了那个通往
地底的深洞,他们已经无路可走。李翊掏出地图仔仔细细的看着,他走过的每一条岔路,为了防
止意外,都做过标记,他做事小心谨慎,路不可能走错,那么就剩下两种原因:一是地图本身就是
错的;二是肯定有出口在这附近,隐藏在他无法发现的地方。他痛苦地揪了揪头发,程瑜又出现
了,她站在那无底深洞的洞口,仿佛轻轻一跃就会消失,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双眼睛却像璀
璨的星辰,就那么看着他。李翊闭上眼睛,他的幻觉由来已久,可到了这里越来越严重,甚至无
时无刻都会出现。如果不是他早已经习惯程瑜的出现,他可能和梁缘可一样,被引诱的掉进深
渊里。地图上标注这里到了神女峰的下方,只要越过神女峰,就能找到司虢台。可是怎么出去
?他又不是共工,可以开山劈谷!眼看离最后只有一步之遥,他却不得不感叹命运多舛,他嘴角咧
开,大声笑起来,梁缘可被他的笑声吓了一跳,靠着岩壁蜷缩了起来,在她看起来,自己是疯了吗
?可不是,从父亲冒险盗来秦家的地图那天,从害死程瑜的那天,他就已经疯了,每天夜晚的噩梦
将他逼疯了。他从地下用力抠出一块钟乳石,朝那个无底洞扔过去,石块穿过程瑜的身体撞在
石壁上,又反弹掉进了深洞了,很快就传出一声轻响。李翊垂着头,巨大的失落让本来心细如发
的他没理会这小小的迥异,他从怀里掏出装地图的密封管,很想就这样把这个不辨真伪的东西
也丢进地洞里,却又舍不得,最终叹了口气,把管子旋开,将地图取了出来。地图是淡黄色绢制
,包裹了一层锦缎包边,用特殊的颜料精心绘制,也许是传了很多代的原因,包边磨损很严重。
父亲李君安悉心保管,哪怕他再三恳求,仍只肯给他一个拓本,他一时气恼用仿品将它偷梁换柱
了出来,正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做标注的地图是这个的拓本,他也不晓得为什么一定要
将这个带在身上,为了那莫须有的安全感?梁缘可见李翊情绪好像稳定下来,便鼓起勇气凑到他
身旁,她除了骄纵,其实头脑倒还明晰,也算的上聪明。她知道他们现在似乎到了山穷水尽疑无
路的地步,此时埋怨和绝望是没有用的,她已经踏进过鬼门关,就越来越觉得生命的可贵,在她
看来没有路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他们再原路返回就是了。“要不,我们先到最初那个岔路口往
另外一个方向走看看?”他对她的提议嗤之以鼻:“这不是小孩子走迷宫,四处乱碰运气。”“那你
又有什么好主意?”梁缘可搓着胳膊,即便穿着加绒的冲锋衣,一旦停下来一段时间,透骨的寒意
便将人包围。李翊就着灯光又重新将原版的地图和他标注过的地图仔细对了一番,结果没有什
么出入,路没有错,只可能地图有问题,秦家老爷子那个老狐狸,可能从头到尾就把父亲玩弄在
手心里!李翊对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吐沫,将地图胡乱揉进口袋里,提起背包。此时梁缘可因为
挨不住冷,已经往来路上走去,只听她在前方‘咦’了一声。李翊不由问答:“怎么了?”梁缘可的
声音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恐惧,她叫道:“你快来,这边的洞口为什么不见了!”李
翊一路飞奔过去,两束手电筒的光线合二为一,照在他们来时的洞口,却见原本黑黢黢的洞口此
刻却是坚硬的岩石,水流从苔藓上滴下来,在这静谧的空间里,一滴一滴敲在人的心上,恍若战
鼓的轰鸣。回路,没有了!他们像两只小小的蚂蚁,被夹在一个巨大的山里,前后只有十几米的
空间,两处都是绝境。此时梁缘可才真正恐惧起来,她结结巴巴的说:“路呢?路呢?”就像水汽一
样凭空消失的洞口,李翊觉得这可能只是幻境,他伸手用力击打石壁,指骨的鲜血飞溅出来,到
底这石壁是虚幻的还是手指的疼痛是虚幻的?李翊只觉得心口一热,一股甜腥的气息涌了上来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翊儿,那里处处是危机,却也能让人梦想成真,你一定要小心。”这
是这辈子父亲对他说过的,最慈爱的话,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欲望。“把它给我带
回来。”那个它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这样玩弄自己?李翊用身体狠狠撞上岩石,石壁并没有消失
,仿佛亘古至今就矗立在那里,它是山的一体。

 

39 39钥匙

一级,二级,三级…余今惜低头看着脚下的台阶,走一步数一下,数到一百五十六的时候被横生
出的树干挡了一下,这一打岔让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她觉得自己笨死了,这么简单都无法集中
精神。她希望台阶下面那枚小小的魔方将她和秦风朗牵连起来,对于魔方初学者而言,黄色是
顶面,白色是底面,其余的红蓝橙绿是围绕的四面,每一种颜色代表一个字母,F代表前面,用红
色表示,B代表后面,用橙色表示,R代表右面,用绿色表示,L代表左面,用蓝色表示,U代表顶面,
用黄色表示,D代表底面,用白色表示。秦风朗曾笑话她真是初学者的初学者,他说颜色不重要
,随便哪一面对准你,只要一面确定,其余的自然就会确定,事实证明,玩小提琴的手并不一定擅
长玩转魔方,她一旦将颜色的面重新定义,就怎么也不能用他教给自己的七步还原法将魔方的
六面归位。聪明师傅笨徒弟。余今惜还不知道自己将秦风朗的记忆空间给拆的七零八落,在遭
受被她遗弃的打击后,这个聪明师傅还不得不在丛林中四处搜索她留下的魔方碎块,为了将魔
方还原,操碎了那颗玻璃心…都说亲密恋人之间会有心有灵犀的时刻,可余今惜这个笨徒弟,不
仅没有心有灵犀,还自带损人Buff,亲,不带这么玩的!他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带个魔方进这深山
老林装逼啊?她就不用大脑想想,他秦风朗是那么幼稚的小年轻嘛?他闭着眼睛都能玩转的东西
有什么好显摆的,那是他的记忆空间啊!她把他的大脑带走了,还四处乱丢,一会儿向右,一会儿
向左,秦风朗真想弄点火箭燃料将整个火正山炸平了,把这个笨孩子揪出来狠狠抽一顿屁股。
余今惜此刻觉得屁股有点痒痒的,不晓得是不是被山蚂蝗叮了,她在旁边的石壁上蹭了蹭,向上
望去,似乎快到顶峰了,她小腿已经忍不住开始哆嗦起来,再扭头朝下瞧去,袅袅云烟将石阶的
下半段遮去大半,整个人像在仙境里一样。如果不是身边的人是不苟言笑的程琛,这倒是一趟
美妙之旅,也不怪乎孟强夸奖的神神秘秘。正想着,前面传来程琛低沉的嗓音:“不要乱回头。
”切,他不回头怎么知道自己往回路再看,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手忙脚乱的爬完最
后几步路,她瘫坐在石阶的边缘,哪个姐妹真想减肥的,到这地方溜达一圈,绝对梦想成真,汗水
是每时必须的消耗品,也没有鸡鸭鱼肉补充脂肪。余今惜从最开始‘燃烧吧,小宇宙’,到现在是
‘没烧的,小宇宙’,只差和小宇宙说声再见了。虽然如此,神女峰的秀美还是让人颇为陶醉,那
些辛苦似乎是值得的,云深不知处,说的就是此刻的美景吧,余今惜坐在地上朝四周望去,程琛
站在她前方几步之遥的地方,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她越过他的身影,云蒸霞蔚在太阳的照耀下,
熠熠生辉,这里像与世隔绝的天堂,平整空旷的山顶,凉爽的风,清新的空气,遒劲有力的古松自
岩石的缝隙里生根,还有相互依偎的共生树,一株自岩石里冒出来,和另一株缠绵交颈…“这就
是你的目的地?”她爬起来拍拍手掌的尘土。程琛不再向她伸手,也许晓得那不过是无用功,他
冷冷的说:“这才是开始。”“可是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她走上来才发现,所谓神女峰是一座孤
峰,原先预想会有通往司虢台的路,完全只是想象,究竟程琛要去的司虢台在哪里?他们爬到这
没路的神女峰又是为何?难道前面孟强说的路线完全是糊弄他们的?余今惜有点疑惑不解。程
琛从怀里掏出一个一尺长短的卷轴,余今惜见状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寻宝装备还真齐全,古
老地图都出来了,别说,还真像会儿事。”程琛不理会她的打趣,解开卷轴的细带,淡黄色绢底被
仔细裱在锦缎上,余今惜没有凑过去打量,他却大方的将图递到她眼前,用手指着图上的一座山
峰,自山脚下密密麻麻描绘的台阶倒有几分和实景相似之处,但山峰顶上有一处飘渺的浮桥,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