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的句号?\\\"艾米是不会说话的,也听不懂她的忧虑,鼻子里打着哼哼,喷了她一脸热气。
\"你也觉得不对是吗?可是我不得不跟着程琛,如果不跟着他,找到父亲的最后一丝希望就会破
灭。其实,我心里清楚,苍茫大山,这么长时间,就算他在这里,也没有生还的希望。最明智的选
择还是和秦风朗回襄城,我喜欢他不是吗?\"艾米伸出爪子不停扒拉着她的裤脚,她握住,柔软
有力。\"可是,他说过,我不聪明,因为不聪明反而更懂得坚持不懈,这也许是吸引他的唯一优
点了。我体内有我父亲的基因,似乎也在走上和他相同的道路,我有时候在想,这是不是就是传
说中的命运?可命运不就是性格选择最卑劣的错误吗?艾米,我这个人太坏了,明明是自己停不
下来,却总是在别人那里找借口。\"她心里彷徨,眼中像暗夜里璀璨的寒星,闪烁着最后一丝亮
光,脸颊被江风吹的冰凉,手中却有细密的汗珠沁出,紧紧握住艾米的爪子,想要攫取一点力量
,她明白自己早已做出了选择,就像被无形的鱼线捆绑住的木偶。从襄城到泗水,从泗水到虞江
,看似偶然,看似每一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却又仿佛被一双手狠狠在背后推着,无法后退,无法
停止,只有走下去。如果是错的,还要走下去,最终那个结果如果是她一个人承受,倒也罢了。
艾米扯了扯她的衣角,似乎觉得这里黑压压的无趣,三窜两跳下了岩石,余今惜只得跟着回了营
地。回到帐篷,梁缘可已经钻进了睡袋,秦风朗帐篷的风灯也熄灭了,沙滩椅上孤零零摆着一只
被主人遗弃的魔方,炉火噼啪地发出微弱地声响,余今惜就着火光摆弄了几下,堪堪拼出一面红
色,其它地颜色七零八落,索性一股脑将它拆了开来,随心所欲地将六面颜色按着自己地想法拼
装上去,终于成了。若是秦风朗瞧见,会不会笑她野蛮暴力?可是做完破坏,她的心情却莫名地
开朗起来,她想,管它什么捷径,管它聪明不聪明,条条大路通罗马!这一晚,余今惜睡得很不踏
实。江风越吹越大,呼呼刮过,而身侧的梁缘可辗转反则,半夜发出阵阵呓语,她轻轻唤了她两
声,却没有回应,披着衣服坐起来,却发现睡袋里的人蜷缩成一团,再伸手去摸额头,滚烫。余今
惜赶紧将她摇醒,\"你发烧了。\"梁缘可努力睁开眼睛,目光迷离,面色潮红,拉住余今昔的胳
膊,那手指却冰凉,挣扎着坐起来说道:\"没什么大碍,别惊醒他人,我吃了感冒药,睡一觉就好
了。\"余今惜咬咬下唇,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明天你留下来吧,这个样子怎么爬山。\"梁
缘可惨然一笑道:\"你不懂的,人生若没有一件事让你折腾,也没什么意思。\"\"你就算跟着去
又能有什么结果,你们相识那么多年,若他喜欢你,早就喜欢了,不差这么一刻。\"梁缘可垂着
头,也不晓得听进去没有,余今惜觉得自己把话说的有点重,她对她并无恶感,心里甚至还有些
佩服,颜面自尊这些东西有人看得比生命都重要,她却如此坦荡的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我
有时候在想,如果你不出现,也许秦风朗最终会和我在一起。\"她低头像是自语,双手紧紧抓住
睡袋的一角。余今惜不知道怎么回答,拿了瓶水递过去,她旋开瓶盖,喝了一口。\"你答应让我
跟来是出于自信吗?还是怜悯?\"余今惜想了想,说道:\"都不是,我只是不太会拒绝别人。你这
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又何须别人的怜悯。\"她低头轻笑一声,\"余今惜,你明知道我喜欢
风朗,却对我没有丝毫防备,你真是愚蠢。\"对她尖酸的评价,余今惜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膀,淡
淡的回应道:\"谁知道呢,也许我是大智若愚。\"她伸手去摸梁缘可的额头,许是发了汗,体温
渐渐降了下来。\"好好睡吧,明天看状态,如果出现别的症状,我是不会让你上山的。\"\"余今
惜。\"\"嗯?\"\"其实我真的希望你是大智若愚而不是愚蠢,否则输给这样的你,我岂不是更可
悲。\"余今惜淡淡一笑并没有做声。你以为自己真的能安安稳稳走完这一趟罗预山吗?这句话
梁缘可当然没有说出来,重新躺进睡袋里,满身冰凉。余今昔也许是个好人,可惜,好人通常没
有好报。

 

30 30嫉妒

天空那道金色的霞光照耀整个山谷,郁粹的深蓝色夜空仿佛被利刃劈开,只在那刹那,露出灰色
迷离的内里,然后朵朵白云冒了出来,江面上水汽蒸腾,远山青翠,尖顶直冲云霄,像一幅安静写
意的神秘画卷,慢慢展现在眼前。余今惜一晚上没有睡踏实,早起顶了两个黑眼圈,揉揉眼睛,
身旁睡袋里的梁缘可却不见了踪影,门帘外面有隐约的人声,她低头瞧了眼手表,不过六点。虽
然状态不佳,但仍然强打起精神,囫囵吞了几口凉水,整个人才算真正清醒过来,舒展了下腰身
,那抹酸困像是从骨骼里直达皮肤。钻出帐篷,炉火早已经熄灭,天色大亮,艾米倒是精神抖擞
,见到她亲昵的扑了过来,余今惜从背包里掏出最大号的火腿整个丢过去,心想真是亏待这孩子
了,明明是老虎,现在却只能当成小狗将就着喂着这等吃食。环顾四周,孟强,程琛和吴三根显
然已经整装待发,秦风朗独坐在一旁啃着压缩饼干,唯独不见梁缘可和李翊的踪影。女人出门
在外不像男人那般方便,最明显的就是如厕问题,憋了一整晚的晨尿让余今惜面如土色,也顾不
上管他人行迹,偷偷找了处帐篷后面隐蔽的地方,正要蹲下来,身后却有人叫她的名字。余今惜
扭过僵硬的脖子,抬头看见面前一包面巾纸,顿时脸色涨成猪肝一般通红,秦风朗边啃着饼干边
道:“别在这里,那边伸头就能看见。”他神色清明,倒没有丝毫戏谑之意,余今惜顺着他手指的
方向瞧去,果然看得见程琛的半张脸,迎着光,模模糊糊。她再左右张望,江沙绵延,四处皆是空
旷无比毫无遮拦之处,总不能让她刨个坑钻进去吧?不晓得梁缘可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可是她
十分着急,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咬咬牙道:“你背过去站那边给我挡挡。”她又加了句:“不许回
头!”清晨的光将他的影子淡淡印在沙地上,矮矮的,圆圆的,余今惜躲在影子里蹲下来,觉得这
辈子的尴尬都在此刻用完了,起身的时候那张雪白的面纸尤其碍眼,她用脚尖将沙子拢起来,试
图消灭罪证。“别藏了,风一吹就干了,你非得立碑,学艾米占地盘吗?”余今惜被他突然出声,弄
得脚下一抖,这下可好,碑没立成,面纸倒被一脚踢飞,湿哒哒的皱在沙地上,秦风朗却走近,伸
手从背后环住她僵硬的身体,把头垂在她肩膀上,声音里充满笑意:“没什么好害羞的,否则在野
外,生存不下去。”她狠狠地将手在他脸上搓了几下:“我没洗手。”哼,逮着机会笑话我,看我不
恶心死你!“我不嫌弃。”余今惜被打击的完全无话可说,师傅就是师傅,她觉得自己跳不出他的
五掌心…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在丛林里,一个月不洗澡也是常事,只怕见到那时的我,你连认
都认不出来。我不想让你经历这些,但你若执意,就必须把羞恼抛到脑后,活着才是关键,其他
都是虚无。”她瞬间明白他这番举动绝无捉弄之意,倘若她在最亲近的他身边都无法从容自在
,又何谈在苍茫大山中度过这举步维艰的几日?孟强那边已经开始拆解帐篷,将所有不带的物资
转移到车上,有吴三根在,程琛自然做甩手掌柜,沙滩上的蘑菇一朵朵消失,梁缘可和李翊也从
越野车那边徐徐走来,身上换了便捷的登山服。余今惜走过去,瞧着梁缘可得脸色虽然苍白,精
神倒还好,便问道:“你好些了?”梁缘可点点头,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身后的秦风朗,可他神色却是
淡淡的,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走吧。”梁缘可和身旁的李翊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简单的
吃了些早餐后,一行七人便向着虞谷深处走去。这条峡谷蜿蜒曲折,罗预山的阴影笼罩下来,蔽
天盖日,将晨光隔绝开,像是怪兽垂涎的舌头平铺在地上,而他们如同自投罗网的食物,一点点
走进五脏六腑之中。峡谷石滩没有像江边岩石那般滑腻,但更不好行走,这也是为什么此处荒
无人烟的原因之一。车开不进来,路不好修,这些重达数吨的石头多如繁星,无处安置。孟强毕
竟是当地人,又年轻力壮,在前面领头,拿了钱财,尽心竭力的给他们讲述此地的风土人情,可惜
一队人各有各的心思,听得心不在焉,无人回应再好的说客也提不起精神来,很快队伍就悄然无
声。余今惜和梁缘可落在最后,李翊帮着背了女神的大半行李,半人高的登山包将他的腰压的
有些弯。余今惜听了秦风朗的话,虽然轻装上阵,但细腿瘦胳膊力气有限,没出一个小时也和梁
缘可一般气喘吁吁,峡谷穿堂风凛冽,但一点也不觉得寒冷,出了满头大汗。前面的人没有丝毫
停止的意思,两个女人只能咬牙撑着。一个上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峡谷却走了不到三分之一
,孟强体谅姑娘们,找了处有水源的地方停下来让大家休息。男人们尚且还好,余今惜喘着粗气
将背包往石头堆一扔,也顾不上石头上成年累月堆积的灰尘,大刺刺的就想躺下来,被秦风朗一
手捉住。“这时不能躺,躺下就起不来了。跟着我呼吸,三长两短。”余今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微微闭上眼睛,山风在耳畔呼呼作响,她的呼吸遏制不住的急促沉闷,胸口像压了一块沉甸甸
的大石头,她有些后悔当初副科为何没有报美声,那样可能气会长一点。三长两短,吸气,呼气
,原本最平常的动作此刻做起来都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是渐渐地,那痛苦随着周身淋漓的
大汗排出体外,野外新鲜的空气在毛孔每一处渗透进来,衰竭的体力也重新得以补充。“大家一
定很累,可是这段峡谷最好趁天黑前走完,到时候我们在山脚下露营,那里有避风的溶洞。初夏
这里的风很劲,尤其到了晚上,帐篷都会被吹跑,所以没办法在峡谷中驻扎。”孟强在溪水细流
里抹了把脸,给大家分发中午的口粮。艾米窜上岩石盘踞一方,显然对远远抛过来的火腿十分
不满,吭哧吭哧用爪子拨拉一下,滴溜溜滚到了下面的缝隙里。余今惜瞧了瞧后面沉默不语的
梁缘可,她的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背靠着一块巨大的岩石,胸前急速起伏,看样子随时摇摇
欲坠。李翊卸下沉重的包袱,走过去对孟强说:“这样走下去,两个姑娘估计受不了啊。”孟强皱
着八字眉,满脸愁云,嘴里说道:“所以村里没人接这个活,这条道就少有娘们来,老爷们都经常
半途而废。实在不行,你们分出来两个人把她们送回去?再走下去就真的没办法回头了,别看这
峡谷直通通一条道似的,乱石堆寻不出来路,越往里走越宽阔,几人高的大石头往那一堵,活脱
脱像个大迷宫,若不是凭着几代寻山人留下的一点标记,真是进不去出不来。”李翊回头瞧了眼
余今惜,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问题,目光重新回到梁缘可身上,她一言不发,好不容易平定了
气息,头也左右摇摆了一下。见她们都这样坚定,孟强也不好说什么。这下再次出发,孟强已经
打好招呼,不到傍晚是不准备歇息的——空气里隐约传来一股潮湿的味道,倘若天公不作美,此时
要降下雨来,真是天黑就要在这乱石堆里过夜了。越过体力的极限,余今惜如同一个机器人般
,前进是唯一的目的,梁缘可和搀扶她的李翊最后垫底,一行七人在这空旷的峡谷如同穿梭的蝼
蚁。石堆硕大又凌乱纷杂,余今惜想起了幼年时随父亲去过的黄花阵迷宫,传说皇帝在后方的
凉亭举旗,而一众宫女在迷宫里奔走,最先走出迷宫的人便能得到恩赐。他们的皇帝就是巍峨
耸立在后方的罗预山,可是想要从罗预山中得到那枚恩赐的小旗,却并不是穿越迷宫这么简单
。古代印度《倡只律》中对‘罗预’有这样的释义:一刹那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
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罗预其实是一个时间概念吧,余今惜隐约记得父亲曾对她说过,一刹那
只有0.018秒,所谓一念之间原来如此短暂,而一个罗预是多少时间呢?也许不过寥寥114秒。1
14秒,你可以用肉眼审视这座大山,却永远走不进去。身后的梁缘可和李翊依稀只看见一个影
子,孟强在前面喊了一声,让大家稍微走慢一点,虽然天空已经零星飘落了几丝雨星,但是团队
必定是一个整体,在大自然面前,必须携手共进。秦风朗默默地接过李翊沉重的背包,正要往前
迈开步伐,衣角却被不停喘息的梁缘可紧紧抓住。李翊借故往前走了几步,旋开水瓶狠狠灌了
几口水。“你,你曾经说过的话,全,全然不作数了吗?”她喘得很厉害,用尽全部力气才说出这么
一句。秦风朗站住身子,蹙眉道:“哪句?若到而立之年彼此未婚未嫁那个?”她摇摇头,洁白如编
贝的牙齿狠狠咬住下唇,片刻松开后说:“原来你一点都不记得,算了。没事了。”她耿耿于怀多
年的话,对他却像过眼云烟,若说他没有心也罢了,她却偏偏隔着帐篷听到他对余今惜说的那一
番话…他可以比谁都用情,只是那份情不在她身上。她眼前是一片朦胧,似乎多年前,那个朝气
逼人的男孩,蹲下身子,用满不在乎的口气对她说:“哭什么,要是被人欺负就哭个死去活来,有
什么出息。你比她们生的漂亮,那不是你的错,是她们嫉妒。”嫉妒是世界上最无耻的情绪,人
可以因此变成魔鬼。年轻的秦风朗在她的幻觉里逐渐消散,可是他的话似乎还长久在耳边回荡
:“梁缘可,这样吧,谁在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们!”彼时,秦风朗的父母还健在,他也没
有被爷爷逼迫的与世隔绝变成现在这副冷淡的样子。现在那个欺负她,让她伤心地人变成了他
自己。她明明一直在他身边,可命运似乎从来不让他们更进一步…望着秦风朗远去的背影,梁
缘可对朝自己走来的李翊轻声说:“你瞧见孟强观察的标记了吗?记住路径了吗?”“嗯。”“今晚
去清除他的记忆吧。”“那样,除了我们,其他人都回不去了。”“程琛和秦风朗不在了,旁系血缘
只有你一个,别说你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坏人都由我来做,真正心里早在觊觎的人是谁?”每个
人心里都住着一只魔鬼,只是展开黑色翅膀的时机未到…

 

31 31因果

虞谷越走越宽阔,终于走过最艰险的乱石滩,路开始平缓起来,但多有河道,溪流漫过浅滩,两边
的陡峭的石壁一览无余。零星的雨丝渐渐变大,一行人穿了冲锋衣,登山鞋,踏水而过,地上只
有乱七八糟的鹅卵石,身后嶙峋的巨石迷宫渐行渐远。天色也昏暗下来,周遭多了半人高的灌
木从,天空那一线罅隙传来辄辄的声响,抬头望去,却见黑点似的几只怪鸟盘旋而过,不知踪影
。“快到了,大家坚持啊!山谷里日落后一点光都没有,撑过这半个时辰就能到罗预山脚下的溶
洞了,有一整夜的时间休整。”孟强在前面喊话,给走了一整天的众人带来了希望。最美的风景
似乎总在前方。一路上孟强很负责的给大家讲解虞谷的趣闻,无非是像大象和飞鹰的怪石,深
不见底的奇特溶洞,高不可攀的雪峰…他的口才很好,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像说书人一般将景致
变成了传奇的故事,可惜前面几个男人没什么兴趣听,只有余今惜饶有兴致的搭几句话,他便放
慢脚步走在她身边。“佛教从隋唐开始盛行,尔后大江南北遍布寺庙,香火旺盛,唯独这一处寂
静无声,你知道为什么吗?”余今惜好笑的看着孟强卖关子,问道:“为什么?”“这里是神统治的地
方,岂能容外来的主子抢了地盘。”他将声音压低:“千年前这里也曾有信徒花了大笔银子想在
山上新建寺庙,可据说当时刚挖了个地基,顿时山风大作,当晚就起了无名大火,将半座山都烧
个精光,你看那见处黑压压的山峰了没?”余今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见一处山峰像
泼了墨汁一般,远处都是郁郁葱葱,唯有那处光秃秃的。心里却不以为然,千年前的事情哪里还
有什么考证可言,许是乡亲为了增加此处的神秘感,口头流传编改的故事罢了。她笑道:“既然
如此,这里又为什么叫罗预山?”孟强叹了口气:“那是外面人叫的,我们当地人是不这样叫的。
”“那你们叫什么?”“火正山。山里每隔数十年都会起一场大火,那火光冲天,附近渔村的老人们
可都是见过的。”天降大火什么的余今惜自然是不信的,多半是山里某些植物经过高温曝晒后
产生了自燃。虞谷最后这段路程就在这神神秘秘的侃大山中走过了。秦风朗带着艾米一直在
他们前方不远处,和最前头的程琛拉开几十米的距离,就听远处吴三根叫了一声“到了”,大家顿
时都松了一口气,松懈下来后,这几十米路居然比前面一整天的徒步还难熬,最终还是三三两两
聚集到了洞口。艾米一路淌水,肚子上的毛都湿漉漉的,这一下子撒欢了往前冲去。溶洞硕大
,感觉开进一辆卡车都没问题,不远处就是上山的路,孟强一脸微笑喊道:“姑娘们好好休息下,
等下老爷们负责安营扎寨。”说是安营扎寨,不过卸了包袱将睡袋掏出来,在洞内找了处避风干
爽的高地当做暂时驻扎地。此时没有了野外炉子,想要烤火就得自力更生,外面的灌木林子被
雨淋得湿透,溶洞里寸草不生,里面深处黑漆漆一片,孟强冒着雨捡了些半干的柴火进来,放在
通风处吹着,这一折腾天色就暗了下来,最后一道微弱的光也被罗预山庞大的阴影笼罩了起来
。打开应急灯,队伍里带了五个,考虑到后面还有几天,开头最好节省着用,灯光也调到最暗,众
人四下坐着,潦草的吃了一些果腹的东西,都有点恹恹的。火堆在孟强的一番折腾下终于生了
起来,微弱的火光将众人的脸照的橙黄,影子印在洞中石壁上,虚晃晃的。余今惜帮着往火堆里
添柴火,火星噼啪作响,她笑着对孟强说:“这里不是火正山吗?怎么火点不旺?”孟强‘嘘’了一声
:“我的姑奶奶,话不能乱说,山火要烧起来那可是生灵涂炭。”梁缘可插话道:“这也不能说,那
也不能说,迷信!”孟强对美女是没有招架余地的,讨好的说道:“出门在外就讨个吉利呗。”程琛
照例离秦风朗坐的远远的,没有在火堆旁凑热闹,倒是吴三根取了半湿的衣服鞋子过来烤火,洞
里的气味顿时纷杂起来。秦风朗半眯着眼睛靠在石壁上,艾米守在洞口,一伙人也算各得其所
。余今惜对着孟强朝里面呶呶嘴:“你先前不是说的溶洞里面有灵验的许愿石,什么时候带我们
看看?”“折腾了一天,你不累啊?还有这个精气神?”“既然来了就看看呗。”她低头看看手表,时
间尚早,放到城市,这会儿连真正的夜生活还没开始呢。孟强问了问其他人,梁缘可摆手说不去
,李翊倒很有兴致的样子,秦风朗自然是去的,所以那厢程琛便没有动作。这一队人真特么奇怪
,既然组队出来游玩,本该有说有笑,倒像冤家仇人一般,兵分两路,死活不理,孟强心里泛着嘀
咕,可他毕竟是拿人钱财的外人,总不好多嘴招惹事端,既然有人愿意去,就领头站起身来。不
去的人安顿好在这里看守包裹,他们三男一女两手空空,轻装上阵,朝溶洞深处走去。“我可先
说好了,这里头特别深,光线也不好,更别提现在是晚上了,其实黑压压的也没什么看头,到了里
头千万别大声喊叫。”“为什么?”李翊问道。“洞里深处有大量的蝙蝠,被惊着了成群结队往外
窜,保不定伤着人。”强力手电筒的光线发散出去,近处亮堂,远方仍然是幽深的黑暗,千万年形
成的钟乳群,像怪物嘴巴里的利齿,有的上下合拢,有的远远分离,似乎一闭合将能将人咬个粉
碎。踩着薄薄的积水,四个人前后往深处走,空气里还有凝聚的水珠自壁顶往下流淌的声音,滴
答,滴答,敲在人的心上,说不出的沉闷。走了小半个时辰,李翊悄悄抱怨了一句:“这里没看出
来有什么好玩的。”孟强拿灯光照去,伸手指着前方道:“你看那条像玉柱垂立,再看那一堆像白
云滔滔,灯光一打艳丽多彩,可惜这里没有开发,没这个条件,白天的时候洞顶有些地方是可以
透光的,那时候你再看,真是千奇百怪的石头要多少有多少,也能称得上壮观二字。”李翊觉得
没什么意思,嘟囔着:“走一整天看这么一个黑乎乎的破洞,真是坑爹。”余今惜却步伐轻快起来
,洞里不时散落的水滴有些落在她的皮肤上,凉爽出一股莫名的惬意,她走近些,摸到一根耸立
万年的石柱,上面还有细密的水珠,将掌心贴上去还不够,连脸也贴了上去。秦风朗从后面拽住
她的衣服,将她从石柱上扒拉下来,示意她朝前方看去。手电筒的灯光照耀下,前方不远处是一
个巨大的平台,上面推着早已腐烂不成样子的各种东西,居然还有几个插着香灰的碗,要么遥远
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带着些东西来朝拜——真让人不晓得是感叹精神可嘉还是愚昧无知…“这就是
你说的许愿石啊?”余今惜张大嘴巴,表情十分惊讶。孟强点点头:“你莫瞧这看起来普通,在我
们当地还是颇灵验的,好多外地人走一遭都为来这呢。”就这么一个看起来和水泥板一般无二
的平台?余今惜将灯光对过去照了照,没想到往上一扫,平整的石壁上居然还有模糊的线条。她
走近些定睛一瞧,那是一组雕凿很深的壁画,不晓得经过了多少年头,虽然有所腐蚀但依然能看
清,线条简单却栩栩如生。这幅壁画有四幅,像是描述了一个诡异的故事。第一幅是名女子模
样的人,身旁躺着一个双眼紧闭的孩子,女人对着远处大江叩首,似乎祈求着什么;第二幅是一
个蛇身人面的怪物嘴里衔着一枚珠子,分江而至;第三幅是女人赤裸着身子,表情狰狞痛苦跪倒
在地,那枚珠子在她腹中发光;最后一幅是女人躺倒在地似乎死去,肚子被剖开,珠子消失不见
,而原先那个躺着的孩子却笑着在她身边拍手。余今惜觉得周身泛寒,秦风朗也看了这几幅话
,蹙眉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壁画上的女子上身是衫、襦,下身束裙,肩加披帛,余今惜曾在父
亲的考古笔记中看到类似的图案,似乎标注是唐代女子的常服,她记性不好,看了很多随时就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