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质问,他不就是这样的吗?
她不介意他的移情别恋,不介意他口中的所谓的人都有追求更美好的东西的本能,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的借口,但是她最介意的,是他的欺瞒。
“我说过的!”她泪流满面,她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激动,“我说过的,若是将来有一日,你不再爱我了,你爱上了别的女子,请你告诉我,不要骗我!”可是你现在做的是什么?
瞒着我,和别的女子交往一个多月,带着我的相机,去了我们约定的地方度过你们美好的假日!
还口口声声地说,早在一年前,他便对她没有了感觉。
既然没有了感觉,为什么还要在她面前假装!
还是…
如今他嘴里的,才是谎言,为自己的过错而找的借口!
“我不知道!”秦羽无奈却不耐烦地,“我想,只要我不去找你,不和你联系,我们之间就会慢慢淡忘…我也是为了你好,怕伤害你…”
嗬,借口啊!
小攸苦笑。
这样,便会慢慢淡忘了吗?
她起身,不再看对面的男子一眼。
“我想尹少爷要交代的事已经交代完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我并没有见过你。”
她转身,仓皇而逃。
她知道,那些记忆又要涌上心头了,下一秒,怕就是要控制不住泪流满面。她不能…不能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她是勇敢的,坚强的,即使一个人,也能好好的生活的!
她飞奔下楼梯,已经感觉到眼泪充盈了眼眶。
再快一些,她要离开!
“小姐!”服务生在她面前挡住。
忽如其来的惊吓,让她眼中的雾气消失。她呆呆地立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个面带微笑的服务生。
“什么事…”难不成,是要她来为今晚的咖啡买单吧?
尹大少爷,该不是这种人吧?
服务生笑,语气礼貌:“尹少爷请您等一下。”
她转头,看到尹树站在二楼的金色栏杆边上,对着一个看起来像是经理的男子说了什么,那男子恭敬地哈腰点头,匆匆奔下楼梯。
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到她面前。
“季小姐,尹少爷请您务必收下这个。”
她接过。
竟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是橱窗里模特身上的那一条。

心疼:那个宛若天使的男子

夏末的早晨。
空气中弥漫着盛夏才有的炎热。
这就是江南的夏,总是对这个世间那样的恋恋不舍,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打到脸上,鼻尖上冒出细细的汗,小攸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窗外的树依然是那样郁郁葱葱的绿,仿若毫不把秋天放在眼里。
阳光太刺眼了。
她转了个头朝教室里。
教室里却空无一人。
所有的同学,都跑去音乐学院那边,要一睹今日新入学的那位大人物的风采。唉,如果不是早上喝了变质的牛奶,搞得她现在肚子像打鼓一样,时不时就要去厕所报到,她也好想去看一看那个大人物呢。
教学楼前,一辆白色跑车轻轻停下,围观的人群中发出轻微的尖叫:
“许年恩!许年恩来了!”
远处传来喧哗声,那些闻讯赶来的许年恩的歌迷,早就已经在音乐楼前面拉开了阵势,呼喊声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小攸的心底也有一丝丝的激动。虽然她并不迷恋许年恩,但能和他同校,说出来实在是一件很拉风的事情。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狗仔队潜伏在教学楼外面呢!
这么想着,嘴角不禁漾开一丝丝浅笑。
关于许年恩,媒体的报道详细到无所不有。
天才少年许年恩,十五岁上初中,十六岁上高中,十七岁就获得本市高考状元的桂冠,不负众望进入景安大学修习音律。
富家子弟许年恩,是鼎鼎大名的银日集团的二公子,身价过百亿。银日集团的名声,恐怕是再孤陋寡闻的人都略有耳闻。
歌坛新秀许年恩,十六岁出道,便发了首张个人专辑,大卖两百万张,五个月后便在本市最大的音乐厅“音之乐”举办了首场演唱会,盛况更是十年来前所未有的。
许年恩是所有父母眼中好孩子的榜样,是所有青少年心中的梦。
几十名保安齐齐冲到白色跑车边上,将白色跑车团团围住,拉起人墙将激动的人群与许年恩隔离,开出一条不宽的小路直通音乐学校大楼。
在所有崇拜,羡慕,嫉妒的眼光中,许年恩从左边走下跑车。
他站在那里,羞涩地笑着…
身后的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白色的衬衫上映照着淡淡的阳光…
他有干净的笑容,黑白分明的眸子,略显苍白的容颜,令人疼惜…
清爽的短发被阳光染成金黄色…
小攸从窗子里远远地望过去,看不清楚那人群中的瘦弱的人儿,却有些失神,心中不由惊叹,许年恩本人要比海报更——干净。
没错,就是干净。第一眼看到他时,小攸就毫不犹豫地用了干净这个形容词。
像是三月里的梨花,洁白无瑕,捏起一瓣盖在眼睛上,还能看到春天淡淡的阳光,蓝蓝的天空,和细细的云。
女生们忍不住发出阵阵低声的尖叫。
天啊,是许年恩呀!
是她们心中的天使,最完美的存在,无法替代的许年恩呀!
你看他的皮肤,那样干净白皙的脸,如细瓷一般的精细,如蛋白一般的嫩滑,掐一下仿佛都要滴出水来;你看他的眼睛,那样浓密微翘的睫毛,那样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你的时候,那样细细淡淡的忧伤,令人心疼——
他简直就像是漫画里才能出现的美少年,被好事调皮的神带到了这个世界上!
在激动喧哗的人群中,许年恩仿佛见怪不怪,淡然地展现一个笑,却灿烂温暖如春阳,洁白的齿,折射出春阳的光芒。
一时之间,刺痛了小攸的眼。
刺痛了她的心。
奇怪。
小攸惶恐地,将手捂在胸口。
肚子的疼痛似乎已经消失不见,被胸口的疼痛所取代。
为什么…
为什么忽然会有这么心痛的感觉,毫无来由的。
哎哟!
肚子肚子,真的是疼死了。
小攸有气无力地扶在墙上,一手捂住肚子,因为拉肚子,脸色已经铁青,加上一头披散的乱发,简直跟一个女鬼没什么两样!
唉…
蹲厕所蹲得她两脚发软,都要站不住了。
依她看,还是先到前面那个小亭休息一下,坐一会儿,养精蓄锐再迎接下一次的——蹲厕所。
主意打定,小攸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向不远处那个小小的凉亭。
景安大学不愧是号称贵族学院的大学,这校园中的景致也是别致,有水池的地方,必有绿树成阴,小亭三四处,供学子休憩。
“年恩…”有女孩子细细软软的声音传来,温柔甜腻如同和路雪的冰淇淋。
“年恩?”小攸迷迷糊糊地,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肚子的疼痛上,一时分不出心思来琢磨“年恩”这两字背后的含义,依然挪动脚步往小亭进发。
终于到了!
小攸微微舒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在小亭的柱子上。
周围是碧绿的蔓藤,将小亭两边的视线密密挡住,只留了入口的空隙。此时靠在边柱上的小攸,便清清楚楚地听到亭子里传来的对话。
有人?
她小心地探出脖子去,果然看到两个白色的身影。
完了,打扰到人家花前月下,真是罪该万死…
可是这个时候要她离开,她真的是走不动了!
“年恩…”依然是那个甜美的女孩子的声音,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嗯?”应答她的,是一个轻柔的男生,低低的一声,竟让亭子外的小攸忽地想起年幼时候,家门前那一条清澈的小溪。
春日的小溪,飘着五颜六色的花瓣…
粉的桃花,白的梨花…
红的杜鹃…
黄的…
等等!
年恩?
许年恩?
“年恩,最近你都好忙,没有时间陪人家…”女孩子嗔怪道,身子却已经软软地依附到了男子的手臂上。
她背对着小攸,因此看不到她的脸。
只是许年恩的脸,小攸却是看到了。
那样干净…
阳光在他的背后,光线给他镀上一层华丽的金色光圈。
下巴处柔和的线条…
被阳光映成金色的发,微微在风中颤抖,如小儿最温柔的触摸…
莫名其妙的,腹部的疼痛感再一次转移到了心脏的位置。
许年恩只轻轻一笑,笑声纯净清亮:“你知道的,作为一名歌手…”他笑着,用双手捧起女孩的脸,眼中温柔,简直要把躲在亭子外面的小攸都融化了。
真是…
相配的一对。
虽然看不到女孩的脸,却从那姣好的背影中,她就可以断定必定也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
只是,心中的疼痛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疼痛感觉,她已经许久未经历了。
为什么偏偏是在今天,两次看到许年恩,她的心脏就疼痛了两次?
忽然,亭子里传来不敢置信地倒吸一口冷气。
“你的眼睛!”是许年恩的声音,却不复温柔,艰涩而尖刻,仿佛看到了什么最可怕最残忍的东西。
小攸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探出头去看。
只见许年恩双手钳住那女孩的双臂,一脸愕然地盯住女孩的脸,声音是颤抖的:“你的眼睛怎么变成这样…
女孩的声音亦是颤抖,带着一丝恐惧和莫名其妙:“我…我只是去做了个小手术,把眼睛拉大了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不是吗?
眼睛大一些更好看些,不是这样的吗?
就算不是,他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安宁委屈地,一撇小嘴,泪珠便忍不住流下。
这样便好了。
每次只要她一哭,再用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年恩,他就会心软,他就不会责怪她了。
她心底甜蜜地笑着。
“我没有说过吗?”
许年恩眯起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看不出是什么色彩,柔和的下巴线条也逐渐僵硬。捧着女孩的手,垂到身子两侧。
“我最喜欢的,便是你的眼睛。如今,既然眼睛已经不是从前的眼睛,那么——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
他挺直脊背,微微扬起下巴,冷然地吐出这句话。
和平日在公众面前的他,判若两人。
“年恩!”女孩不敢置信地尖叫。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粗壮的:“你是什么人,躲在这里偷看!”
小攸被吓了一跳,转身却看见四名身着黑色西装的魁梧男子,面色铁青地站在身后。
是许年恩的保镖吗?
“我…”急忙为自己解释,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亭子里的两个人,“我只是路过,想休息一下…”该死,舌头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了结,“我不知道…有人…”
那四名男子的脸上,写着满满的不信任。为首的一个,伸出手来便要去抓住她。
该死的!
少爷和安家二小姐约会,命令他们退开远一些,没想到却退得太远了,连有人闯入都没有发现!这名女子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该不会是哪家八卦杂志社的狗仔吧!
要是不抓住她,他的饭碗可是保不住了!
“啊!”小攸尖叫了一声,本能地转头便跑。
再没有其他的逃跑路线,她别无选择地往亭子里冲去。
亭子里的一对璧人,此时被这突发的状况弄蒙了。许年恩的嘴唇依然抿得紧紧的,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危险的光芒。安宁则是一脸泪痕,呆呆地望着窜过来的小攸。
慢慢地,许年恩微眯的眼睛睁开,脊背挺得更直,脸色冷然地看着他失职的保镖们满头大汗地在这个不大的亭子里,追着一名女孩乱跑。
心底,竟忽地漾开一丝莫名的欢愉,嘴角的线条亦缓和了许多。
小攸冲到栏杆边上,映入眼帘的是碧色的湖水。
唉!
这亭子竟是傍水而建的!
最后一丝“跳亭逃生”的希望破灭,她有些绝望地回过头去,瞪着凶神恶煞冲过来要抓住她的大汉们——
天!
现在她最想知道的,是她究竟是怎么个死法!
退学?记过?
惶恐地睁大了眼,她心底飞速地计算起来。
说起来,她也是上过几节游泳课的,现在天气炎热,应该不会感冒…池水是人工建造的,肯定不会很深,如果跳下去的话,虽然她的游泳课成绩烂到不行,但应该有希望游到对岸…
许年恩立在一边。
原本带了笑意的嘴角,忽地凝固。
白色衬衫的袖口,有金色的袖扣闪闪发亮。
垂落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渐渐握紧。
关节隐隐发白。
夏末的风…
吹动他白色的衬衫,微凉。

是春日。
家门前的小溪,飘落着许多各色的花瓣。
他在浅浅的小溪里,和调皮的鱼儿们嬉戏,冰凉的溪水浸润他的身子。
她蹲在溪边,眼角满满都是笑意。
“不下来吗?”他一边忙着捉住那些调皮地搔他痒痒的小鱼,一边朝着她喊。
她摇头,惋惜地:“我不会游泳。”

微微张嘴,有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发不出声音来。
小攸一咬牙。
不管了,总是要拼一拼的。
被他们抓住的话,记过怕是免不了了——她不能被记过!她需要景安大学不菲的奖学金来维持她的学习和生活!
甚至——
她有可能被退学!
她不能!
这是父亲用生命换来的,她不能被退学!
一脚踏上长椅,她转身。
连深呼吸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闭上眼睛…
“啊——”随着安宁的一声尖叫,小攸忽地感觉到,身后一暖。似乎有什么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纤瘦的手臂,环上了她的腰。
有一张光洁的脸,轻轻地贴上她的耳朵。
湿湿的,带着温度。
心忽地没有来由的慌张。
落入水中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
碧绿的池水,倒映着…
蓝天,白云。
郁郁葱葱的树木。
一掠而过的飞鸟。
和他的…
白色衬衫。
天,蓝色的;云,白色的;风,甜甜的。
河对岸的果树,在这个时候,被枝头的花儿们打扮得粉*嫩的,粉红,粉白,粉黄。
小溪也穿上了花瓣做的礼服,唱着欢乐的小曲。
小小的他光着脚,坐在院子前的矮泥墙上。紫色的牵牛花从身边蔓延而过,蝴蝶,蜜蜂,结着伴飞过。院子里,哥哥正在看书。他不知道那些写满字的纸有什么好看的,没有牵牛花的香味,也不像苹果,甜甜的。
姐姐从屋里出来,手里提着水桶,里面装的是他昨天在水田里玩耍弄脏的衣服。他吐吐舌头,一溜小跑到姐姐跟前。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洗。”他接过姐姐手里的肥皂和刷子,一蹦一蹦的。
哥哥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揉乱他的头发:“小家伙,想去玩水才是真的呢!”哥哥的笑在嘴角漾开,满是宠爱。
姐姐也笑着捏捏他的脸蛋。
姐姐笑起来真是很漂亮呢,两眼弯弯的像是天上的月牙一样,就是春天的花儿也比不上。小小的他看看哥哥,又看看姐姐,心里很是得意,他的哥哥姐姐都很漂亮呢,对他也很好,难怪小朋友们都很羡慕了。
溪边。水面飘满了花瓣,有梨花的,桃花的,也有迎春花,牵牛花…
他迫不及待地跳下水,溅起朵朵水花,惊得溪底的小鱼们四处逃散。
啊,凉丝丝的溪水,香飘飘的花瓣,真的很像在洗花瓣澡呢!他从水里钻出来,姐姐已经开始洗衣服了。看见他冒出头来,她笑:“还说要来帮我洗衣服呢,自己先洗上了!”
他扮了个鬼脸,不好意思地游到岸边,爬到大石头上,将小小的身子贴到被春阳晒温的石头上,霎时间温暖传遍了全身。
春天的太阳真的很温柔,像哥哥的笑容一样。他仰躺在石头上,看到的是…
蓝色的天空,飘拂着白色的云,还有*嫩的花瓣不时地随风飞过…
溪水快乐地奔跑,唱出悦耳的歌声…
姐姐洗衣服的声音…
真的…
很动听。
他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他自己的房间,熟悉的白色房顶,一盏金色的水晶小吊灯在头顶,折射出万丈光芒。
他转过头去,那有一扇窗,紧紧地闭着。
猛地剧烈咳嗽起来。
“小少爷,您醒了!”女佣小琉推门进来,带着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手上端着金色的托盘,盘子里是一只白底描金的瓷杯,杯柄用薄金包裹住,是欧式的风格。
“谢天谢地!”小琉笑着,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这是您的药。郝医生吩咐了,您一醒来便要吃药。”
他的表情疏离,仿若无闻。
眼睛盯着紧闭的窗子,轻轻地:“打开。”
小琉一愣,旋即明白了少爷的意思:“不行呀少爷!郝医生说了,您不能再吹风了…虽然是大夏天,您也知道您的身子弱,怎么能跳到水里去呢…”一边絮絮叨叨地,一边将手中的药端过来,递到许年恩面前,甜甜地笑道:“少爷,吃药吧。”她的眼,因为笑而弯成了两弯月牙。
“打开。”表情依然疏离,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小琉无奈,只好放下药,去打开窗子。
这个小少爷,她伺候了他七年,倔起来的时候还是和孩子一样。唉,的确也还是个孩子,他才十七岁不是吗?
白色的窗子打开,光线伴着和风,一下子涌进这不大的屋子。
风里,带着一丝丝的甜味。
是…
桂花。
他身子一颤,急忙将身子都蜷缩进被子中,将鼻子紧紧捂住。
是桂花!
桂花开了!
才恍然想起,又快要中秋了呢!
“少爷,吃药吧。”小琉不依不饶地。
过了许久,许年恩才从被子里出来,坐起身子,接过小琉手里的药。白色的药丸,在手心散发着微苦的味道。
将药放入嘴中,喝水,吞下。
白色的药丸随着温水顺着咽喉而下。
他的神色宁静。
小琉放心地收拾好托盘:“好了,我再去请郝医生过来看一看。”说罢转身便要走。
“她呢?”许年恩忽地出声,眼神不再恍惚,直直地盯住她。
她?
小琉疑惑地。
少爷是说,害他落水的那个女孩吗?
“肖管家已经在处理了。”她甜甜地笑道,“少爷请放心,肖管家说,不会再让她出现在您面前了。”可怜的女孩,听说她是景安大学的学生,这下子恐怕要被退学了吧。
瞳孔猛地收紧。
“不。”他摇头,“让肖管家来见我。”他不要,不要以后再也见不到她。
是墨蓝色的制服,金线滚的边,严谨的一丝不苟的风格。肖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敲了敲门。
许年恩把视线从窗子外的天空收回来,点点头示意他进来。
“少爷,对于处置那名偷听者的事,您有指示?”肖管家望着他,眼神却是关切的。从少爷回家之后,他便成了少爷的私人管家,从小看着他长大,心中早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只是碍于许家家规森严,与身份上的差距,他从不敢表现。
“放她走。”许年恩轻若无闻地,嘴角是宁静的笑。把头放在巨大的软枕上,压住了一只眼,只用另一只看着肖管家,“不怪她,是我自己要跟着跳下去的。”
“可是她偷听了您和安小姐的谈话。”肖管家忧虑地。
少爷身为许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加上歌手的身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是娱记们关注的焦点,自然大意不得。
许年恩摇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疲惫。
他闭上眼,表示自己已经作了决定。
肖管家恭敬地:“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微微躬身行礼,他退出房间。
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搭在金色的门把手上,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一片洁白之中,只有他乌黑的头发才能让人认出他在那儿。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小少爷…
他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带上门。
听说大少爷不久就要回国了,希望到时候,小少爷能开心起来。
山谷里吹来与夏日不符的凉风,小攸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回身,许家的大门在面前缓缓关上,“哐当”一声。她夸张地长叹一口气,转身茫然地面对着这寂静的山谷。
天啊!
许家再有钱,也不需要把别墅建到这僻静的山谷来吧!
公交车?
没有!
出租车?
影子也见不到!
难道要她靠着两条腿,走出这座不知道什么山吗?
无力地垂下头,她再次转身望着眼前这座如浓缩版城堡一般的欧式别墅。岁月的痕迹清晰,虽然经过精心的保养修护,依然可以看到外墙上的斑驳。碧绿色的蔓藤在墙上肆意横行,一片郁郁葱葱。
听说,许家和尹家一样,都是景安的大家族,都有着悠久的历史和贵族的血液。
许年恩…
在她纵身跳下的那一刹那,从她身后抱住她,一起落入水中的,居然是许年恩!
为什么?
见到许年恩的时候,毫无来由的心痛,和许年恩不顾一切地和她一起跳入水中…
她和许年恩,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陌生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奇妙的…
感应。

尾戒:永恒不变的古老咒语

或许是昨日掉落水中感冒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小攸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这也便罢了,心中却总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感觉。
好像,是要发生什么事。
许家,会这样轻易放过偷听许年恩谈话,又拉着许年恩一起落水的她吗?
“小攸!”
她应声回头,喊她的是班长周蕾,带着满脸歉意的笑:“我把文件掉在第三音乐厅的钢琴上,你帮我去拿来好吗?”一边为难地,“方才辅导员叫我去办公室,我一下子走不开…你看这教室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了。”
这才发现,教室里的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跑了个没影。
连林七月那个家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小攸站起来,带着明亮的笑容:“没关系,我帮你去拿。”
周蕾满脸感激,却不离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小攸咬唇。
“还有什么事吗?”明亮的笑容,渐渐地渗出几丝冰凉。
周蕾下了决心似的:“小攸,你知道最近我们班级参与了最优班的评比,两年四个学期,最优班一直是我们班的囊中之物。”眼里有了一丝不忍。
发生了这样的事,错并不在小攸吧?
只是她作为班长,也只能这样了。
“我不希望,在这时候因为班级里某一个人的私事,影响了评委老师对我们班的印象。”
终于把话说出口,她松了一口气。
小攸别过头,笑容已经消失,表情生硬。
“我明白。我去音乐厅拿文件。”只是说话的语气依然恬淡。
第三音乐厅,在音乐楼的二楼。
有长长的露天回旋楼梯,苍郁的常青藤沿着回旋的栏杆攀缘而上,将原本是黑色的栏杆点缀着青春活泼的绿。
只能说,景安大学的景观设计师,果然是一个天才的艺术家。
小攸站在音乐楼前,忍不住发出轻微的赞叹。
只是,若没有尹、许两家巨大财力的支持,再天才的艺术家,也无法将自己手下的设计化作现实吧。
夕阳在天边。
今天是周一,按照景安的规定,周一学校里是不能举办任何文娱活动的,因此才放学,偌大的校园便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往日应是最热闹的音乐楼,此时也显得有些寂寥。
她推开音乐厅巨大沉重的木门。
厅里一片黑暗。
厚重的窗帘将室外的光线完全挡在外头,露不进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