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七月冷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姑娘没这个美国时间跟你这样的王八蛋耗着。”
秦羽的脸色有一丝尴尬,犹豫再三还是说:“小攸,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小攸冷笑:“怎么现在又有话要跟我说了?当初你不是说,你已经没有话要跟我说了,让我不要缠着你吗?”
心底有一丝丝的疼痛泛开来。
果然,还是不能完全不在乎当初的事情。她能原谅不爱,但是却不能原谅被欺骗和被背叛,不能原谅他背叛了她的信任。
秦羽深深呼吸:“不要这样,我真的有话要说。”
小攸看着他,良久的沉默。
久到七月觉得,是时候该自己出马下逐客令了,她才轻声地:“就这最后一次,以后,请你永远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天台。
今天没有阳光,天上是淡淡的云彩。深秋的风带着干燥的气息,还有原处枯叶的萧瑟味道。好像是小时候,村子外的稻田的味道。
小攸站定,回身对上秦羽的目光。
“有什么话,快说吧。”
秦羽低垂着头,好像在思考该如何说出口。小攸冷冷地望着他,压抑住心中不断涌上的心痛。她想,她能坚持住的,她能在他面前做到恬淡。
“小攸…”他终于开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在小攸的耳里听来,早已经不是原先的温柔,空荡荡得像一片沙漠。“对不起,我…”
他顿住了,无助地望着小攸。
手指微微收紧,她展开一个淡淡的嘲笑。
“今天叫我来,只是为了道歉吗?对不起,我永远无法原谅你。”你的欺骗和背叛,我无法原谅。
她转身要离开。
“不!”秦羽在身后一把拉住她。
小攸发现,这一刻,她的手在他的手里,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温暖,只有——厌恶。
“小攸,原谅我好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秦羽低声哀求着。
她愣住,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好像看到一丝希望,秦羽急忙道:“我知道我错了,安静只是我一时的意乱情迷,我爱的还是你…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的,可以像以前那样!”
在那一刻,小攸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忍不住泪流满面,她笑,有多少泪,唇边的笑意就有多灿烂。她又哭又笑,看着那个神情望着她的男子。
天哪…
季小攸…
这就是你曾经爱过的男子啊…
这个就是你当初为之哭,为之心心念念,为了没能留住他的心而不断地责怪自己的男子啊!
到如今,才发现他是这样的不堪,这样的丑陋。
在对她作出那样的欺骗和背叛之后,又可以毫无廉耻地说出这番话。
以为自己打动了小攸,秦羽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将小攸紧紧搂入怀中:“我会更加疼你,更加照顾你…我们骑车,去杭州,去千岛湖…”
却被小攸猛地推开。
眼中的光芒冷然,小攸面无表情,眼眸中是深深的不屑:“秦羽,你让我很失望,不,是绝望。你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傻子,当初居然会爱上你这样一个无耻的男人。现在,你可以滚了,永远,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转身,大步离开。
泪流不止。
却不是为了他,不是为了失去的那段爱情,是嘲笑自己,嘲笑自己当初的有眼无珠,嘲笑自己当初为了这个男人,几乎夜夜哭得肝肠寸断。
傻,多么傻。
秦羽愣愣地站在那里。
她居然拒绝了他。
他原本以为,如今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愿意再和被尹树抛弃的她在一起,她应该是感激涕零才对,没想到她居然拒绝了他,这样的坚决。
从天台的一角走出一个粉色的身影。
安静带着满意的笑容,步履也因为计谋得逞而轻快起来,她燕子一般地飞到秦羽身边,搂住他的脖子献上一个吻:“亲爱的,谢谢你。”她的声音是甜腻的,几乎要将秦羽的骨头都融化了。
好像从方才的打击中一下子苏醒了,秦羽露出笑容,伸手紧紧地搂住安静纤细的腰肢,低下头去索取更多的报酬。安静敏捷地躲开,嗔怪着:“好了,光天化日的…”
秦羽低声:“都做好了吗?”
安静扬了扬手中的相机:“谢谢你,羽…”唇边满满的得意,眼底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又恢复了柔弱的样子,“你愿意帮我这样的忙…”
秦羽温柔地,一边恣意地亲吻着安静雪白的颈脖,一边低声呢喃:“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是有苦衷的,我愿意帮你,为你做任何事情…”
喝下最后一口牛奶,许年恩带着满足的笑容起身:“爷爷,奶奶,爸爸,还有哥哥。”说到哥哥的时候,声音不由得明亮起来,“我吃饱了。”
许老爷子点点头,哦了一声。
许老夫人则用了极其宠溺的眼光看着他,一边嗔怪道:“不要太累着自己了,累了就休息,咱们家又不缺那些钱。”
许年恩亦附和着:“奶奶说得对,肖管家,你要多看着一些。”
肖管家连忙应下。
许年恩乖巧地点头,便随着等候在一边的经纪人吴姐离开。
许老爷子放下手中的报纸,指着上面的报道:“这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年锦看了一眼,原来是年恩和那个姓季的小姐的照片,给登到了报纸上。
“哦,我已经在处理这件事情了。年恩现在是明星,是公众人物,媒体关注一些也是正常的。以后我会多注意,必要的时候会采取手段。”
许老爷子点点头,又漫不经心地:“最近公司的事情怎么样?做得还习惯吗?”
“爷爷放心吧,一切都在正常运作之中,我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许年锦礼貌却疏离地,“只是公司事务的确有些繁忙,我想再请一位助理。”
许老爷子点头:“交给人事部去办吧。”
许年锦摇头:“爷爷,其实助理人选我已经有了。只是她需要下周才回国。”对上许老爷子探究的眼神,许年恩正色回答,“她是我在英国读书时候认识的同学,非常优秀。”顿了顿,又说,“也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许老夫人来了兴趣,“是什么样的人?家里是做什么的?”
提起自己的女友,许年锦的眼中有了几分温柔:“她叫李娅奈,家里是在法国做化妆品生意的。至于她是什么样的人,见到了您自然就知道了。”
许老夫人把目光转向站在一边的一名老妇人:“巧姐,你对这个李娅奈可有印象?”
巧姐是当年许老夫人的陪嫁丫头,一生侍奉在许老夫人身边,对上流社会的人际关系也是一清二楚,她只略略地想了想,便舒眉道:“回夫人的话,这李家怕是西安李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李小姐的母亲,应该是南京王家的女儿。”
许老妇人点点头:“这么说起来,家世也配得上我们家。”便不再说话,专心去喝碗里的粥。
许年锦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便是大户人家的悲哀吗?处处计较身份背景,处处细心算计。正是这样的家庭,才逼得母亲走投无路,带着当年十岁的他和三岁的妹妹,还有尚在腹中的弟弟离家出走啊!
正是这样的家庭,才导致了如今他的家破人亡,导致了妈妈和妹妹的死,导致了年恩久治不愈的抑郁症啊!
他发誓,他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年恩,他唯一的亲人年恩。
秋意越来越浓。枝头上的叶子已经枯黄了大半,校园里每个角落都飘落叶,袅袅如蝶。这个时候最受校园情侣青睐的,便是北校区前面那条长长的大道,两旁种满银杏,黄的叶子,银白色的树干。
大理石地面上落满的银杏叶子,像一把把小小的扇子。
小攸将脚踏车停好,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教学楼前有一排宣传窗,围着满满的人群。小攸的心里莫名其妙地抽紧——上次,安静伪造的“人工流产书”也是被贴在这个地方。
她摇摇头。
应该不会再是她了吧。
她和尹树已经是井水不犯河水,最近关于尹树和偶像女星乔可洛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安静应该不会再对她做什么才对。
这时候有人看到了她:“季小攸来了!”。
好像咒语一般,围在宣传窗前的人纷纷转过头来,直直地盯住小攸。那些目光,是不屑,是愤怒的,像一把把利剑,直直地穿透小攸。
“不要脸,居然还敢到学校来!”
“哼,当初装成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没想到她才是真正的狐狸精…”
众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小攸站在那里。
宣传窗上的玻璃折射出太阳的耀眼光芒,看不清楚里面的内容,却依稀可以判断是一组照片。
她咬紧唇,慢慢地走过去。
人群主动朝两边散开,大家避之如瘟疫,却好不吝啬她们愤怒的目光,女生们握紧拳,恨不得上去将她推倒在地,狠狠地揍一顿出气。
她走近,终于看清楚了照片上的内容。
她和尹树,在简陋的小店里面对面而坐,麻辣烫的锅子冒出热气腾腾…
她和许年恩,手牵手走在夜晚的路灯下,他微笑地侧着脸,认真地看着她…
最后一张,是在学校的天台——她在秦羽的怀抱里。
周围传来刺耳的议论声,许多不堪的话纷纷涌进她的耳朵。小攸忽然理解了一个词叫做如芒在背,身后的每一道目光,都凌厉得好像要把她千刀万剐一般。
她呆呆地站在布告栏前,那种无力感忽然再一次涌上心头。
她咬紧牙,甚至能在周围的喧闹声中听到牙齿的咯咯作响。心里有疼痛蔓延而出,一丝一丝的,是细微的,却绵延不断。
这时周围的议论声忽然停止,数秒之后又转化作轻微的吸气声。阳光把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在布告栏的玻璃上,小攸忽然就笑了。
她没有回头,只轻若无闻地:“我没有想过,你会这样对我。”
身后是一阵沉默。
这沉默让小攸的心越发地寒冷。
真是奇怪啊,明明才是秋天,怎么好像到了腊月一般的冷呢。
“对不起…”秦羽终于开口,声音清晰响亮,“可是小攸,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我爱安静,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没用的。”他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无奈和委屈,“虽然现在尹树又看上了别的女人,不要你了,但是你也不能再来破坏我和安静啊…”
秦羽的声音渐渐远去,在她耳边化作一阵烦乱的嗡嗡声,好像有千万只蚊蝇在耳边扑扇着翅膀,她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她只听到自己心底的冰凉。
最后的一丝信任,都被瓦解。
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句:“贱女人,滚出景安,滚出去!”
好像开了闸的洪水,呐喊声此起彼伏:
“滚出去——”
“不要给我们丢脸——”
“居然连纯洁的年恩都不放过,无耻——”
“狐狸精——”
“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活该被尹少爷抛弃——”
景安的学生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愤怒中,其中尤以女生为甚,她们许多人都是尹少爷的追随者,又是许年恩的歌迷,一心认定了季小攸引诱了尹少爷,如今又去招惹她们心目中纯洁无瑕的王子许年恩。
她们挥舞着拳头,将小攸包围在布告栏之前。
一定要为尹少爷和许年恩好好出一口气,她们心里这么想着。
不远处的楼上。
空旷的休息室。
白管家垂手恭立在一边,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七上八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少爷越来越…
可怕了。
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时时刻刻都把情绪藏在自己的心里,而被称为尹少爷独特标志的漫不经心的浅浅笑容,也让人心底一阵阵发凉。
而现在这副抿了唇,瞳孔缩紧的表情,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忍不住回过头,瞄了一眼散落在茶几上的照片。
全部都是那个叫做秦羽的男子抱着季小姐的照片。
尹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凉爽的秋风将他的白色衬衫吹得鼓起来。他的瞳孔是深深的黑色,盯着不远处布告栏前发生的一切。
他的手搭在栏杆上,被秋风吹得冰凉。
他看着她走到布告栏前的背影,却看不到她的表情。他看到那个叫做秦羽的男子走到她的身后,却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他真的是恨透了这种感觉,恨透了季小攸带给他的这种感觉——明明那么渴望知道的事情,却总是无法掌握。
然后秦羽离开,周围的女生如发了疯的小兽一般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如潮水一般将那个瘦弱的身子包围在布告栏前。
他终于看到了她的表情,悲伤的,绝望的,无助的却倔犟地昂着头,迎着众人的目光。
他心中剧痛。
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
他要去救她——
即便她还不能忘记那个男子,他也不介意。他会等着她一点点地忘记,他会努力一点点地取代那个男子在她心中的地位。
小攸将身子紧紧地蜷缩起来,任由雨点般的拳头重重地落在自己身上,任由发了疯的女生死命地扯着她的头发,她感受不到疼痛。
眼前掠过的不是女生们愤怒的脸,而是记忆里一个个可怕的画面。
狂风暴雨的天气,满地的狼藉,七横八竖的尸体在泥土与雨水中模糊不清,许多尸体都被泥土中的沙砾磨得露出森森的白骨,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面目…
父亲面无血色地躺在医院的太平间,他的腹部是一个巨大的窟窿,血迹早就干涸化作黑色的一片…
他决然地将她扔在深夜的市区街头:“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们已经完了…”
打死她吧,打死吧…
活着也很痛苦…
如果死了,就能到天堂去和妈妈,哥哥还有弟弟相聚了吧——如果可以的话,那就打死她吧!
她不要活着了。
妈妈,哥哥,小和…
来带我走吧。
你们扔下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我活得很辛苦啊…要坚强地生活着,还要承受失去你们的痛苦和寂寞,我活得很辛苦啊…
香槟色的房车戛然而止。
年老的管家恭敬地将车门打开,从车子里出来的年轻男子有着绝美如蔷薇,却纯白如春梨的面容,好像工艺品一般精雕细琢的五官,却有着晨露一般的清新。
阳光把所有美好的光线都照耀在他的身上。
方才还激动愤怒如小兽一般的女生们忽然都安静下来,挥舞着的拳头都愣在半空中,数秒之后,齐刷刷地背在身后,整齐地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许年恩…”
有人激动地小声尖叫。
小攸蜷缩在
她们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办,居然让许年恩看到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一定会吓着他的吧。她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这样想着,纷纷为自己方才的不雅举动懊恼不已。
许年恩的脸上,此刻是冰冷的神情。
干净的脸上没有羞涩恬静的笑容,只有眼底的怒意,强烈得几乎能把冰山都融化。他大步地走到小攸身边,毫不犹豫地蹲下去紧紧地抱住了那个在瑟瑟发抖的身子。
他震惊地发现她的身子冰冷,竟然有死亡的气息。
好像那日,在大雨中,人们从怒吼着的江水中打捞起失事的车子,那一具具冰凉的尸体的气息。
他紧紧地抱住她,想要把自己身上的热量传给她一些。
要保护她,要保护她。
这是这一刻他脑子里仅存的一个念头。
小攸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他把她从地上抱起,虚弱的身子微微一晃,几乎要撑不住。肖管家急忙上前,想要从少爷手中接过女孩子,然而在接触到少爷坚定的眼神之后,缩回了伸出去的手。
他从未见过少爷这样的眼神。
印象中的少爷,纯白干净得像个孩子,脆弱得无时无刻都要人保护一般。但是此刻的少爷,好像忽然之间长大了,变得强大,变得足够去保护别人。
人群中有人喊道:“许年恩,季小攸是个狐狸精,不要被她骗了啊!”
话音一落便有许多人纷纷附和。
“就是,狐狸精,她配不上你!”
许年恩站住,眼底黯然。
人群再一次安静下来,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盯着许年恩,心里都在为他瘦弱的身子担心着——许年恩能承受季小攸的重量吗,虽然季小攸看起来也是骨瘦如柴,但是抱着这么久,还是会累的吧。
可恶的季小攸,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许年恩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好似夏日粼粼的湖水一般清澈明亮,他轻轻开口,声音温柔,在那一刹那,仿佛击中了所有人的心脏:“小攸是我的好朋友,她不是那样的人,请大家都相信她,好吗?”
好吗…
他的声音里,有诚恳的请求。
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在她们眼中,完美如神祇一般的男子,那个能够唱出震撼人心的美妙乐曲的男子,像遥远的城堡里居住着的不可触及的王子一般的男子,居然会用这样恳求的语气,向她们请求去相信一个人。
她们惊讶得面面相觑。
许年恩静静地站着,好像在等待上帝的裁决一般。
小攸在他的怀里安静得像一直睡着了的小猫。
他的背影倔犟,笔直地挺着。
肖管家立在一边,亦被此刻的少爷深深震撼。
这绝不是他认识了八年的少爷——
这个女孩子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少爷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想起大少爷小心的嘱咐,忽然意识到那并不是毫无理由的。
大家安静地沉默着。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每一秒好像都仿佛永远那么久远,遥远得仿佛被定格在这一瞬间。
终于有人喊了一声:“我们支持年恩,相信季小攸。”起先声音是微弱的,怯懦的,单薄的,继而大家都纷纷回应,声音越发地响亮,到最后竟然变成喊口号一般的洪亮而坚定——
“我们支持许年恩,相信季小攸!”
“支持年恩…”
许年恩绽放灿烂的笑容,美得好像是刚刚要盛开的纯白梨花,好像得了糖吃的小孩子一般的高兴和快乐,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抱着小攸朝车子走去。
肖管家从震惊中醒悟过来,赶紧替少爷打开车门。
许年恩小心翼翼地将小攸放进车子里,然后回身,对着大家深深鞠躬:“谢谢大家。”他乖巧的,神情真挚得让每一个人心疼。
女生们的心好像都在这一刻被融化了,软软得像棉花糖一般:果然是许年恩啊,这么乖巧这么完美,让人忍不住就想好好地疼惜他,保护他,只要他的要求,谁又能忍心拒绝呢?
许年恩坐进车子,肖管家躬身想要把车门关上。
却有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把车门抵住。
“她是我的。”尹树的眼眸漆黑如夜,有难以克制的愤怒,表情淡漠得让人忍不住浑身一颤。

许年恩:以后她由我来保护

周围又一次沉寂下来,空气里的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女生们都傻了眼。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尹少爷和许年恩的季小攸争夺战?天哪——那接下来她们应该要支持谁呢?
尹树盯着车子里的许年恩,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她是我的,你不能带走她。”
许年恩扬着美好的笑容,甜甜地:“尹树哥哥,好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表情是天真无邪。
尹树瞳孔缩紧。
手抓住车门,指骨隐隐作响。
秋阳照在他的脸上,一层若有似无的光。
“我来带她走。”他依然固执地。
许年恩敛了笑容,表情忽然沉寂得可怕。白净的脸上竟闪过一丝狰狞,瞬间即逝。他转头看了一眼靠在他肩上沉睡的小攸,小心地将她轻轻扶起,又小心地让她靠在车座上,动作仔细如待瑰宝。
做好这一切,他才转身下车来。
他微微扬着头,脸上的笑容明亮纯净,清澈得好似背后高远的蓝天。他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布告栏:“尹树哥哥,你认为那些照片是哪里来的呢?”
尹树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不由得一愣。
“我当然知道。”他沉声。
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明亮:“既然你知道,怎么又会要来带她走呢?”他的脸上是满满的疑惑,“尹树哥哥,这一切都是你害她的呢。”
笑容忽地敛去。
“你只会让她受到伤害。既然你不能保护她,那么以后,她就交给我来保护吧。”他昂着头,眼眸里是坚定的倔犟,好像亘古不化的冰山。身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有一层淡淡的金色绒光。
表情却在这样温柔的绒光下,固执得让人心疼。
周围的女生纷纷议论开来。诸如“到底是谁把照片贴出来的”“应该是安静吧”“我觉得安宁更有可能哦”之类的声音,慢慢地将他们包围。
尹树深深地望着许年恩的脸。
这张纯净如春日梨花一般的脸,从他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让他心疼,自从知道了母亲对许家的亏欠,他更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一般看待。
可是如今的年恩,却让他有前所未有的震动。
他从未意识到,那个他曾经要保护要照顾的弟弟,有一天也会长大,成为他的对手。
“年恩。”语气不由得放柔和,“你别胡闹了,你还是个孩子…”
“我不是。”许年恩固执地,“我足够强大,可以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我再不是小时候那个我,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的尸体哭泣的我。
尹树垂下眼。
俊美的脸陷入了阴影之中,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让人无法捉摸他此刻的眼神。
“那么,我只能自己动手了。”他转身,已经有尹家的保镖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将香槟色房车团团围住。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女生们被这阵势吓得纷纷退开。
天哪,尹树和许年恩要在这里为了季小攸开战了吗?
她们紧张地屏息,远远地关注着这一切。
“尹少爷,请您不要欺人太甚。”肖管家薄怒,没办法再遵从管家守则在一旁沉默。他是管家中的前辈,德高望重,就是许家老爷也要给他几分薄面,“我们少爷,不是您可以任意欺侮的。”
见是肖老管家站出来讲话,尹树不禁收敛了态度,神色间也有些恭敬起来:“我并没有欺侮他。我只是要带走我要的人。”
“她也是我要的人。”许年恩不示弱地。
肖老管家回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少爷。宽厚的手掌轻轻在他瘦弱的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放心。
他是少爷的管家,为少爷解决问题是他的职责。
“季小姐是少爷先救下的,先来后到这个道理,尹少爷怕不会不懂。”他面容慈祥,“而且,我想季小姐自己也希望少爷带她走。”
尹树冷笑,语气依然是恭敬:“您又如何得知她的想法呢?”虽然心里明白肖老管家的话是对的,却不愿意承认。反正季小攸现在昏睡着,也没有证据不是吗。
肖老管家神色严肃:“如果季小姐亲口说要跟少爷走,尹少爷就会放人,是吗?”
尹树斜眼睨车里依然昏睡的小攸,缓缓点了点头。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中捉摸不定这老爷子到底要怎么做?
肖老管家微微一笑,白色的胡子轻轻颤动着。他转身弯腰钻进车子,伸手在小攸的人中一掐。
小攸身子一颤,晃悠悠地醒过来,睁开眼睛。
尹树的表情瞬间一黯,双手紧握成拳狠狠砸在车门上。
居然忘记了,肖老管家拥有医生执照这件事情!
这个老家伙!
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许年恩展开可爱纯白的笑容,与方才那个倔犟固执的许年恩判若两人。肖老管家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样的少爷,怎么让他有一种无法安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