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攸茫然地望着他。
眼角余光看到站在车外的尹树,他偏着脸,不去看她,下颌的线条僵硬。
心好像在那一刻狠狠地疼了一下。
她的眼神穿过许年恩看到远处的布告栏里的照片,嘴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她的声音虚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
黑衣保镖纷纷撤去,香槟色房车在一前一后两辆黑色轿车的护送下缓缓驶远。人群纷纷散去,布告栏前恢复了平静。
尹树站在哪里,一动不动。
白管家小心翼翼地守在一边。
他仰起头,眼中的光芒冰冷。
白管家忍不住手一抖。
在布告栏前的一幕,被好事者拍成了短片,放在了互联网上。
一时间,各大报纸电视台都纷纷出炉了对此事的专题报道,三个主角的照片被放大,刊登在无数报纸杂志的封面,点击开各大网站的娱乐版,铺天盖地都是与之相关的报道,短片的播放率更是数以千万计。
接下来的日子,与之相关的延伸报道纷纷出炉。季小攸的家世背景,许家与尹家的宿年恩怨,尹树的未婚妻如何日渐憔悴,而新欢乔可洛人前强颜欢笑;许年恩那一边,经纪公司尚未出面承认两人的恋情,这却给了媒体更多的猜测空间。
各大媒体都疯了一般地争相出台相关的新话题。娱乐圈好久没有这样劲爆的新闻了,这次的主角是媒体宠儿许年恩和尹树,真可谓是“强强联手”,有关他们两个的消息,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登上报纸头条,何况是这样的劲爆新闻!
只要是刊登出这个报道的杂志全部一销而空!
郊外的一栋别墅中。
小攸皱着眉头,认真仔细地逐字逐句地读着报纸上的报道,目光越往下移,眉头就皱得越紧。
一口气读完,她无力地倚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许年恩笑着递过一杯牛奶。
“每天都有这么多报道,你要是每篇都这样看下去的话,眼睛都要累坏了呢。”出道一年多以来,他早就习惯了对报纸杂志上的自己视若无睹,那些有的没的,任他们说去就好。
他只想好好唱歌,好好地,唱给想念的人听。
小攸苦笑着接过牛奶,愣了半日。
许年恩有些担忧地:“生气了吗?”纯净的眼神不安地闪烁起来,他低下头,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那天我不应该和尹树哥哥争的…我没想那么多…”
小攸赶紧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伸手宠爱地揉了揉他的发:“没有啦,我没有生气,没有怪你!那天要不是你,我怕已经被打死了也不一定呢!我要谢谢你救了我啊!”
许年恩的眼睛是一瞬间的明亮,又忽然地黯淡下去。
“我不喜欢你这样。”
原本清澈如甘泉的声音带了一丝丝沙哑。
“啊?”小攸不安地看着他。
“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不喜欢你揉我的头发,我不是小孩子。”他委屈地,“你这样,让我觉得你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
小攸哑然失笑。
还不是个孩子,这样的表情,这样委屈的语气,活脱脱就是一个在撒娇的孩子呢!
看到许年恩垂头丧气的表情,她赶紧收起嘴角忍不住的揶揄的笑,正色道:“我没有呀!我当然知道你是大人了,许年恩是一个大人了。”严肃的态度让自己也忍俊不禁。
许年恩带着满足的笑起身,表情甜蜜得像是掉进蜜罐的小熊。
“我下午还有工作,你要好好地待着哦。”他小心地叮嘱,“学校那边已经替你请了假,没有关系。”
小攸用力地点点头。
在这样的郊外,连公交都开不到的地方,司机是听从许年恩的命令的,她不乖乖地待着,还能到哪里去呢?
这偌大的别墅是许家的产业,平日里是空置的,因此只有一个看门的大爷和一个负责打扫卫生的用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司机,加上小攸也才四个人而已。许年恩一走,小攸就觉得这别墅空旷得可怕。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眼角余光瞥过茶几上花花绿绿的杂志,又忍不住长长地叹气。
照这个样子下去,就是身上的伤好了,也不用回学校上课了。她受不了那些注目的眼神——可是,无论怎样都不能放弃学业啊!
外面的院子里枫叶正红。
她愣愣地望着窗外的秋景发呆。
忽然想起那个秋天,她成为季小攸的那个秋天。父亲带着温和慈祥的笑来到她的面前,伸出他宽厚的手掌握住她冰冷如霜的手。父亲的形象在脑子中一下子分明起来,好像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爸爸是这样子的。
年幼的时候就离开了父亲的她,对父亲这个词的概念仅仅是从邻家小朋友的父亲那里了解的,母亲也从来不愿意提起父亲,只说等她长大了再告诉她。
然而她还没有长大,母亲就因病去世了。
从那以后,她便跟着父亲生活,改了名字叫做季小攸。那段沉浸在失去哥哥和弟弟的悲伤的日子里,他给了她真正的父爱。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真真正正地在心底便认为他是她的父亲。
比亲生父亲还要亲的。
果然还是要回去的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没有比完成学业更重要的,因为那是爸爸的生命换来的机会啊。如果仅仅就因为这一点困难而退缩了,那么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她的吧!
眼前忽然晃过一张脸。
尹树…
他站在空地上,阳光越过路边矮矮的灌木丛,温柔地摩挲着他的侧影…
那天离开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很可怕呢。不知道这几天他在干什么…
不对!
小攸醒悟过来,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头。
她干嘛要去想那个家伙!
桌子上放了一本杂志。
许年锦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杂志,目光暗沉。杂志上是许年恩弯腰抱起一名女子的照片,旁边配了红色大字的标题。
杰瑞在一旁说:“现在那位季小姐住在郊外的别墅里,小少爷交代了这段时间任何人都不可以去打扰她。老太爷和老夫人对这件事情好像也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老爷也就没有异议。”
许年锦点点头。
爷爷和奶奶一向宠溺年恩,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所以他们的态度是可以预见的。但是他却不能放任年恩这样下去——他不能让年恩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沦下去。
“和乔森白医生约在什么时候?”
杰瑞翻了下手中的笔记本:“中国时间后天早上九点,我已经吩咐准备了直升机。”
许年锦满意地点头。
杰瑞办事一向有效率,这也是他从英国力邀他回来帮忙的原因。
“那位季小姐那边,需要做些什么吗?”杰瑞知道许年锦的心思,问道。
许年锦摇头。
“我还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希望不要伤害到任何人,明白吗?”不想伤害那个和年惜有着那么相似的眼眸的女孩子,他所希望的只是年恩的平安。
杰瑞点头,又道:“早上你开会的时候,Liana打来电话说已经办好了手续,只要交代好那边的事情,就可以回国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年恩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有她在自己的身边,会轻松许多吧。
或许…
她那么聪明,能给自己出一些好主意也不一定。
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呷了一口,苦涩的味道里漾开深秋的气息。
李雅奈:以为爱的人做任何事情
日落的时候,许家别墅外的草地上出现了一个美丽的身影。
她有着美丽的,长长的栗色卷发,柔顺地在肩上垂下到腰际,杏色的衣裙包裹着她曼妙的身材,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大而闪亮的眼睛里闪动着智慧的光芒。
“年锦的家,真的是很大呢。”她轻声叹息。
“李小姐,大少爷还在公司没有回来,请您先到大厅里稍事休息。”许家大管家恭敬地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脸上是一丝不苟的微笑。
她带着礼貌的笑点点头,声音温婉如玉:“谢谢。这里这么漂亮,我想四处走走。”
赵管家点头:“那么我先替您把行李拿进去。”
深秋的季节,枯黄的叶子从枝头掉落,在空中飞翔。
她漫步在小树林中,尽情地享受着江南的秋日。在英国一住就是二十年,她几乎已经忘记了中国的秋季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她快乐地旋转跳跃着,好像童话故事里起舞的公主。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年锦,心里就是满满的喜悦,怎么也压制不下去呢。
虽然分别才几个月的时间,她却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希望一直陪伴在对方的身边,希望能够时时刻刻看到他。
森林的深处,许老爷子和许老夫人互相搀扶着,在秋风中散步。许老爷子已经年过八旬,虽然保养得细微,只是多年的焦思竭虑,已经是一头银发。
“老爷,你真的决定要把公司全都留给年恩吗?”许老夫人柔声地,语气中却是严肃和焦虑,“你知道,年恩这孩子身子弱,从小对公司的事务也不感兴趣…”
“哦…”许老爷子闭着眼,发出沉闷的一声回应。
“而且,年锦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年锦在处理公司事务上所表现出来的机敏与果断,连银日里一些老前辈都不得不佩服称赞。“二十年前的事,你一直记在心里吧。”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
空气里是窒息的沉默。
一朵白云飘过,将蔚蓝的天空擦洗得更加美丽。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苍老的声音里依然听得出当年的果断和锐气,“银日是许家多少代人的心血成就,又关系到多少人的切身利益。我不能冒这个险啊!”
许老夫人是长长的叹息,却再没有反对。
“对年锦这孩子,算是我们亏欠了。”
两人走了一会,许老夫人又担忧地:“可是,年恩对公司的事务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真的能做得来吗?公司也不能交给一个外行人来管理啊。”
许老爷子面容平静:“公司留给年恩,年锦仍然留在公司工作。他们兄弟情深,年恩必定不会亏待年锦,年锦也会尽心对公司。”顿了顿,又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公司的所有权,我要交给年恩才能放心。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能让当年的事情重演。”
正是因为当年的事情,才导致绰辰会带着三个孩子离家出走,造成了今日这样的局面啊。虽然不全是年锦的错,但是,他始终不敢冒这个险。
人老了吧,做事都会畏首畏脚的。
他摇摇头,苦笑。
枯黄了大片的灌木丛,依然茂密。
草丛后面,杏色连衣裙的女子娉婷而立,长而卷曲的栗色头发在秋风中轻轻拂动。她的眉头紧紧锁住,漂亮的脸庞上,阴云重重。
“许年恩吗?”她轻启朱唇,吐气如兰。
一艘豪华的游轮停靠在海面上,许家的晚宴就在这里举行。
许年恩斜斜地靠在栏杆上,一面吹着微凉的秋风,一面对着电话里叮嘱着:“记得睡之前要换药膏,那些药膏是特意找了中医调的,对消除疤痕很有效果哦…是呀,要是你留了满身的伤疤,以后怎么穿漂亮的裙子呢…”声音甜甜柔柔,好似和情人的低喃。
岸上传来一阵骚动,许年恩转过头去看,原来是尹家的人来了。
几十家媒体扛着摄像头,纷纷对准了从尹树的车子,想要第一时间拍到今夜尹树的女伴到底会是谁——这可是在看到许年恩孑然一身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后,他们第二天八卦头条的唯一希望了呢。
黑色房车打开,管家从副驾驶座下来,匆匆跑至后面,白色的手套搭在车门上,躬身打开。尹树一身灰色西装,带着招牌式标准的笑容,洁白的牙齿折射出镁光灯的光芒。
白管家替他挡开人群,尹树快步走到车的另一边,绅士地替女伴打开车门。
所有的摄像机和闪光灯在这一刻全都对准了那一扇黑色的车门。几家大网站的记者手中电话连线,时刻准备着第一时间将新闻传回社里。
金色的高跟鞋优雅地踏到红色地毯上,随之是粉色褶皱的裙摆,乔可洛美丽的脸庞在闪光灯下笑得灿烂如最妖冶的花朵。
尹树温柔地递出手去,乔可洛甜甜一笑,顺从地挽住他的手臂。
众记者纷纷上前追问:“尹少爷,今天你带乔可洛出场是不是说明你和季小攸之间已经结束了?”
“是不是许年恩横刀夺爱,所以导致你和季小攸分手?”
“今天许年恩没有带季小攸出场,是不是顾及你的感受?”
…
问题铺天盖地而来,尹树的脸上是万年不变的笑容。
白管家上前替他挡开记者:“对不起,今晚是私人宴会,我们少爷不回答这些问题。请让一让好吗?”
记者不甘愿地试图绕开白管家,然而S级管家的徽章不是白拿的,白管家脸上是礼貌的笑,不动声色地将少爷和乔可洛保护在自己的双臂之后,顺利送上游轮。
一群记者只能望着一对佳人离去的背影望洋兴叹。
许年恩倚在栏杆上,望着这一幕笑得清澈明亮,好像天上的皎皎明月。
“嗯…是尹树来了。”他的声音是快乐的,通过无线电波,传达到电话的另一头,清冷郊外的别墅里。
“哦…”小攸忽然觉得心里闷闷的,“他带了谁去,乔可洛吧?”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肯定的回答。
“那你先忙吧,你可是晚宴的主人之一呢!”她道了别,挂了电话。
偌大的别墅对比起电话那头的喧闹,显得分外寂寥。皎洁的月光透过米黄色的蕾丝窗帘照进来,在原木色的地板上落下错落斑驳的光影。把电话扔在床上,她呈大字形平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上的乳色莲花吊灯发呆。
好奇怪,为什么胸口有那样闷闷的感觉。
好像是那时候,得知了秦羽和安静的事情之后的那种感觉——不,有一点不一样,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好像是,多了一分酸意,少了一分愤怒。
月色妖冶。
小提琴手拉出曼妙热情的乐曲。
宴会的主人许年锦一身黑色燕尾服在人群中,笑容温和。他的身边,是同样美丽的女子,一身纯白色的晚装,栗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背上,无限慵懒之间,眉目之中却又是精明的神色。
这是许年锦的女友吗?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众人在心中默默赞叹着。
尹家夫妇亦是光彩夺目的一对。莫心如一身华贵紫色碎花晚装,满脸幸福地挽住丈夫的手,他们的身后,是他们的儿子尹树和女伴乔可洛。
周围投来许多羡慕的眼光。
曾经,他们都以为王子和灰姑娘的组合是不可能出现在现实里的,太多的世俗眼光和格格不入的生活习惯,最终都会导致感情的破裂。可是尹向文和莫如心,却完全改变了他们的看法。
你们看,他们现在还是那么恩爱。尹向文处处小心地护着妻子,而莫如心时而温柔地微笑着看着他,好似新婚一般的甜蜜。
而他们的儿子,继承了妈妈美丽的容颜和爸爸高贵的气质,简直又是天造的一个完美。
唉,怎么好像这世上完美的人,都被这两家给占尽了呢!
许年锦带着Liana迎上去,唇边温和的笑意忽然有一瞬间的呆滞,再恢复的时候,已经带了些许淡漠疏离:“尹叔叔,莫阿姨。”他向他们介绍身边的女子,“这是李雅奈。”
莫心如笑吟吟地打量着美丽女子:“李小姐是从英国回来的吧?”
李雅奈笑靥如花:“是。莫阿姨叫我Liana就好了。过几天我就会到银日担任市场总监助理,到时候还请尹叔叔,莫阿姨多多关照呢。”
尹向文不由惊讶。
看起来还是小小年纪,居然是银日的总监助理,现在的年轻人似乎越来越能干了呢。当初自己也是很不看好许家将公司交给许年锦的决定,认为他年纪轻轻还不足以担此大任,可是短短一个月,他就完全改变了看法。
许年锦在处理事务的方法上,与老一辈们截然不同。态度礼貌,得体,不伤和气,潜意识里却又给人一种不敢违抗的霸气。他上任没多久,就解决了银日许多过去堆积下来的案子。
那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却能让许年锦点头的女子,该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很高兴见到你。”尹向文伸出手去,眼底掠过一丝谨慎。
Liana落落大方地握住。
从她手心里,尹向文感觉出来一种令他震撼的老练。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在心里默默感叹。
Liana的目光落在后面的尹树身上。
眼底闪过一丝妖娆。
这个就是尹树吗,和许年恩争夺一个女子的男人。
她微微偏过头去,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阴影下独自品酒的许年恩,黑暗中他的表情看不清楚,只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像星星一般闪动着。
这个人,就是要抢走年锦的公司的人呢。
乐曲已经换成了钢琴曲。
男子们携着各自美丽的女伴,在甲板上旋转跳起舞来。
乔可洛满眼幸福地依偎在尹树的怀中,跟随着尹树翩翩起舞。
她一辈子都没有想过能够来到这样的地方呢,游轮,华服,美酒…她居然进入了真正的上流社会,这里每一位客人,一言一行都足以在社会上造成巨大的影响。
今晚她能到这里来,明天一定是各大娱乐报纸杂志的头条呢!
这样,日后她在娱乐圈的地位一定会扶摇直上吧,凭着和尹树的绯闻,短短几日人气已经增加了不少,通告接到手软,好几部大制作的偶像剧也已经找上门来。
尹树搂住乔可洛的腰,熟练地跳着舞步,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瞄到了许年恩那边。
许年恩手里握着电话,讲得正欢。清澈的眸子里星光闪耀,唇边的笑意灿烂得好像娇艳的玫瑰。
忍不住皱紧眉头。
他是在和季小攸讲电话吗?
心里猜测着。
发现了尹树的心不在焉,乔可洛不安地:“树,你在想什么?”
尹树忽地回过神来,默然地摇摇头。
忽然觉得有些疲倦。
他厌倦了在众人面前演戏的日子,明明知道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明明讨厌她,却不得不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合家欢乐的样子来。
于是松开乔可洛的手:“我去那边坐坐。”
不等乔可洛回话,便自顾自往许年恩走去。
留下娇滴滴的人儿在原地,眼眸中的光芒暗沉,手在身侧微微握紧。
“乔小姐,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一名男子不知从何处冒出,乔可洛连忙展开甜美的笑容,借着月色和微亮的灯光打量来人。
原来是奇事企业的少东张良文。
她羞涩地将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张良文宽厚的手上。
看到尹树朝自己走来,许年恩带着笑意挂掉了电话。拿起酒杯朝尹树举了举:“尹树哥哥,你不跳舞吗?”他的声音清澈甜美,笑容如孩子一般的纯真。
尹树抿唇没有应答,从侍者的托盘中取了酒杯,一饮而尽。
黑曜石般的眼眸里的寒光,如月色下大海的波光粼粼。
他望着远处的海面。
“听说你晚上是一个人来的。”语气是淡淡的,不是询问,却是叙述。
许年恩笑着点头。
“季小攸呢,你怎么没带她来。”想要尽量说得漫不经心些,说出口却还是觉得微微的尴尬。
许年恩若无其事地:“她身上的伤还没好,不适合来这种地方。”
然后是半日的沉默。
海风轻拂,带来一阵阵微微咸涩的味道。
钢琴手弹奏出轻快的音乐。
“安宁好像看了你很久。”尹树朝甲板的另一边看去,安家的两姐妹都带着幽怨的眼神在看着他和许年恩。
许年恩只点了点头。
“你和安宁,不是早就定下了吗?”尹树的声音轻若无闻,好像带着一些希冀和无奈。
许年恩偏过头去:“尹树哥哥和安静姐姐,不是连订婚宴都摆过了吗?”
言下之意,是他与安宁只是在交往而已,而尹树和安静却已经是未婚夫妻,相比较之下,他与小攸在一起,才比较符合道德伦理。
尹树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你知道我和安静的事,是家里做的主。可是当初是你自己说喜欢安宁的,不是吗?”他实在是不愿意和许年恩成为所谓的情敌,他知道母亲欠他的,他希望能以哥哥的身份好好照顾他。
许年恩淡淡一笑,眼底妖娆:“怎么,你现在想要用这个来让我放弃小攸吗?尹树哥哥,这好像说不通哦。”
“我没有!”尹树有些不耐地。
许年恩侧过脸去,仔细看尹树的表情。
目光却被尹树颈脖上,露在衬衫外面的挂件吸引住。
那是一个小小的戒指,没有多余的花纹赘饰,被一根黑色的绳子串好,挂在他的颈脖上。
他微微发怔。
眼眸里是越来越深的黑色。
他记得,尹树将一枚尾戒挂在小攸脖子上的那件事情,他在电视上看到过——尹树还吻了小攸,他看见过。
忽然心里就是莫名而起的酸意。
他一口饮进杯子里的酒。
脊背挺得笔直。
微薄的唇紧紧地抿着。
“我想我该走了。”他带着清澈明亮的笑容,“小攸还在等我呢。我们约好了要一起看《罗马假日》。”满意地看到尹树忽然僵硬的下颌,他忽然开心得好像是得了糖吃的小孩子。
“那么,再见了。”他摆摆手。
尹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眼眸暗沉。
胸前的尾戒,在月色下散发着淡淡柔和的银光。
一个星期之后,小攸伤愈回到学校上课。原本以为等待她的会是一场狂风暴雨,却没想到,大家看她的眼神却都是友好的。
七月带着一脸崇拜和嫉妒的表情,双手在胸前握成拳:“季小攸你好幸福!许年恩为了你特地买了知味斋的蛋糕,亲自送来给大家吃,请大家对你多多照顾呢!”
“啊?”小攸不敢置信地。
这会是许年恩做出来的事情吗?她总觉得他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会撒娇会捣鬼,需要人的照顾和宠爱,却不知道他也会做出这样“成熟”的举动呢!
七月拼命点点头,顺带附送一个白眼。
“你啊,真不晓得是交了什么好运,捡到这么一朵好桃花!”尹树那个家伙,充其量是朵烂桃花,花心大萝卜一个,要是比较起来,当然是许年恩更胜一筹了!
小攸不理她的花痴,感激地冲大家笑笑。
真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也不必担心了,好好地学习就可以了!
放心地翻开书本,仔细地看起来。
“唉,季小攸你不会吧!”七月大惊小怪地,“你受伤在家养病,怎么书上却画得比我这个在教室里上课的人还要多啊!”
小攸乘机还给她一个白眼。
“因为我在认真学习,而某人呢,却只会在课堂上昏昏欲睡!”她扣起食指轻轻地在七月头上敲了一下,“我不在没有人监督你,恐怕你连笔记都没有做吧!”
七月吐吐舌头,赶紧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哎?
小攸的桃花运是不是老天爷对她认真学习的奖励呢?如果是的话,她从今天起也要开始好好学习了!她信心坚定地想着。
上课铃声响起。
老教授夹着书本进来,在讲台上站好打开课本:“这节课呢,我们来看一看…”
眼皮不听话地合起来,七月软绵绵地趴在了桌上。
嗯…
如果要认真听讲的话,还是从下一节课开始吧,她迷迷糊糊地想。
下课。
小攸认真地抄下最后一点笔记,又跟同学借了前几天落下的笔记打算带回家去抄好。收拾好东西,她才伸手去推了推睡得正香的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