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听到了,像是被电了一下,猛然停下了动作,支着身子,定定凝视着身下女人的脸庞。
他墨黑的眼睛里,除了燎原的炽热,逐渐多了一层湿润的水雾。
他像是等了很久,终于听到她唤自己,纯净的脸庞上露出难以自制的高兴,眼眶却慢慢有些泛红。
她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喉咙里将要说出的“放手”,忽然就像鱼刺一样鲠住。
他脸上的那种喜欢,多像是真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头晕脑胀地相信,他就是真的。
可是她又猛然记得,他是演员啊……他曾经演过那么多痴情男主,每一个都真实得让人心动,执着地令人垂泪。
她就这样矛盾又模糊地想着,直到再一次被他炙烫又热烈地吻住。
脑中最后一点灵明,终于在他的气息里,熔断了。
之后便是支离破碎的记忆,纵使只有不连贯的碎片,都让她心惊肉跳,不敢回想。
她呆呆瞪着病床边熟睡的那个人,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烫,越来越热,几乎可以拿一把壶搁在头上,煮沸一壶水。
她实在不相信自己最后竟然真的就昏了头脑,半推半就地和他做了那些令她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事情。
凌乱的床榻,丢了一地的衣衫,急促的喘息交织在一起,而这个男人像是忍耐了很久,想要连本带利都讨要回来一般,而她竟也在昏沉和荷尔蒙的浸泡中迷失了神智,被这个男人惑去了心智,一遍一遍地听着他呢喃着自己的名字,神情性感又单纯,到最后她喉咙里破碎地央求他停下,他也只是把妄图挣扎的她绑在了床柱上,再没有听进去。
激烈的交缠中,她甚至感到心绪震动,第一次模糊地意识到,自己对他,或许并不完全是……抗拒的。
想起了一切的洛萧觉得世界都要在眼前碎裂了。
他做了什么??
她又做了什么???
为什么……怎么会……明明……
思绪一片混乱中,她惊恐地看到在她床边支着额头浅寐的林子勿动了动眼帘,睫毛轻颤,顿了几秒钟,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
洛萧:“…………………………”
林子勿:“………………………………”
在林子勿刚刚睡醒,眼神都还没有聚焦的时候,洛萧几乎就是脑子一热,几乎是条件反射,又像是一种自我保护,“啪!”的一巴掌,不假思索地扇在了林子勿的脸上。
林子勿都还没有完全清醒,就被打懵了。
他微微张着嘴,怔然地看着洛萧,雪白的脸上登时浮现了五个手指印,渐渐的,眼神晃动,他也恢复了意识,那红的可就不是手指了,而是整一张脸,都涨的通红,动了动嘴唇,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一个人以为是自己单方面强/暴了对方,自觉羞愧难当,哑口无言,恨不得洛萧能再给他一千一万个耳光,只要她能消了恨就好。
一个人对发生了什么心知肚明,却死活无法消化[自己最后放弃挣扎和林子勿上了床]这个事实,恨不得抽他十万个巴掌,再捅他一刀杀人灭口永绝后患,只要没人记得他们俩做了什么就好。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张脸红过另一张,最后林子勿忽然咬着牙,下定决心般捉住她的手。
洛萧几乎要炸毛般跳起来:“你干什么??!!”
林子勿握着她的手,带过来,贴在自己脸颊上,漆黑的眼睛里泛着光亮,声音都是滚烫的。
“你要打几下都好。”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不抱希望地:“只要……你能原谅我……打几下都没关系,哪怕拿刀子划个成百上千道,都好。”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蹲了三天小黑屋后终于出来了QAQ
☆、暂别
洛萧原本是想打,最好把他削的连亲妈都认不出。
可是手被林子勿捉着,掌心贴在他的脸颊,触手生温的热度,倒令她坐卧不安,抿抿嘴唇,把手抽了回来。
林子勿望着她,漆黑的眼睛温润又澄静,像是捣了乱的家犬,安静又不安地等着挨训。
洛萧瞪着他,喉咙里干巴巴的,许多恼羞成怒的句子挤成一团,倒没有一句说得出口了。
过了很久,她才吐出一口闷气,慢慢地说:“滚出去。”
声音不响,但终究还是最冰冷的回复。
比起耳光和责骂,落在他身上,其实重得多。
男人沉默地低下了头,目光里流露出难过的神色,但是他没有反抗,只是顺从地站起来,准备要走。
脚却像灌了铅,动了动,几乎挪不了步伐。
他终于还是豁出去般回过头,病房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俩,此时已是第二天正午,阳光洒进雪白的屋子,晒在她被子上,雨后初晴的晴朗天气。
林子勿高瘦挺拔的身形沐浴在金色里,他看着她,缓慢地说:
“洛萧,我知道你讨厌我,对不起。”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垂在裤腿边的手不自觉地捏成拳,紧张又孤注一掷。
“可是走之前,我想告诉你,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不是朋友的喜欢,是你一直在逃避着的那种,你从来都只愿意以学姐的身份对我好,不许我有任何越矩,我不想惹你讨厌,所以一直尽力扮演着我早就不想演的角色,只觉得能陪在你身边也好。”
“可是我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明白吗?在你身边待着,见到你,就要尽最大的心力演你的小学弟,一集两集可以,十集二十集也没有关系,哪怕你要我拖个七八十集,我也会努力演下去。”
“可是洛萧,再长的戏都有落幕的时候,演员总要杀青,总是可以有个盼头,全局终时摘了面具卸了妆,重新变回自己。但是你呢?你给我的剧本像是无期的,像是要我忍耐着演一辈子。”
“如果你高兴,我也想演一辈子,可是我……实在受不了,我演不下去了。”
他看着她,声音渐轻,眼圈渐红。
过了很久,他缓缓开口,语气里竟有些哽咽。
他认真又悲伤地说:
“洛萧。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把心里头压了很久的那块巨石卸了下来,几乎是如释重负,又空空荡荡的。
他微仰起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过了很久,才眨了眨眼睛,然后再也没有看洛萧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洛萧坐在床上,头脑中像是一团糨糊,不堪运转。
她呆呆地靠在枕头上,半晌,侧过头去看林子勿刚刚坐过的床沿,那里还有细微的褶皱,就好像他才刚刚睡醒,站起来,跟她说了那段让她无法消化的告白。
只是那告白,听起来像是不抱希望的告别。
她伸手,覆上床沿的皱痕,那里早已没有了他靠过的温度。
林子勿是真的离开了。
OF娱乐公司的老板印堂发黑,两眼凶狠,抽着雪茄,像皮毛光亮、四肢肥硕的荒原狼王一样,隔着黄花梨桌子,牢牢盯着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里的那个男人。
“可以啊,林天王,林巨星,你不是同性恋吗?”
林子勿面无表情地站在桌前,说:“老板,可以开机了,我明天就飞西宁。”
“开你个头!剧组是分分钟烧钱的地方,哪容得下你这样说不去就不去,说开拍就开拍?还有,你不是同性恋吗??”
林子勿神色不变:“陆哲已经赴剧组协助前期安排,其它演员也已经就位,我原本请假一个月,时间上可以安排小演员拍前半段剧情,现在我提早归位,老板,我个人认为毛病不大。”
“屁!”老板举起一个烟灰缸就朝林天王砸了过去,“什么毛病不大,你不是同性恋吗??”
“老板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三遍了,你这么在意我的性向?”
老板气得吹胡子瞪眼,他觉得被陆哲和林子勿两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消费了:“闭嘴!你不是同性恋吗!!!”
林子勿:“………………”
老板:“你和陆哲怎么不去联手拿个最佳金酸梅男主男配奖?挺能演啊,合起伙来骗假期?你是同性恋你怎么抱着个女人去医院,五十多支润滑油!五百盒避孕套!厉害啊!林子勿,看不出来,你私生活很淫/乱啊!”
老板一边说,一边用力拍手,表情浮夸地为林子勿喝彩。
林子勿则一头雾水:“啥?什么润滑油?避什么套?”
“还演!”老板怒发冲冠,猛拍桌子站起来,“林子勿你给我听着!你的私生活不止是你个人的!平时都给我检点些!玩玩也就算了,别给我整出什么夭蛾子来!不然你试试看,看我会不会为你这些任性的行为埋单公关!”
“……”林子勿消化了几秒钟,然后说,“老板,第一,都已经是私生活了,怎么不是个人的?第二,我怎么就不检点了?您上上的星期的np派对张导演都拍了小视频自豪地发了朋友圈,和你们比起来我是小巫见大巫。第三,也是最后一点,我不是玩玩的。”
老板已经被他第一第二刺激的捂胸喘气儿,摸速效救心丸了,听到三,差点直接蹬腿儿咯屁。
“林子勿!!你说什么?”
林子勿表情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神情很是肃然。
“我不是玩玩的。”林子勿淡淡地说,“我对她,是认真的。”
“………………”
老板静默良久,腮帮子的五花肉抖了又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他实在太震惊了。
奇葩啊,在这娱乐圈真是奇葩。
他们这个圈子,出轨换/妻钱色交易如同家常便饭,这些关系如果画出来,只怕比蜘蛛网还要密集,而多年以来像天神一样遗世独立,不与重人苟合的林子勿,一出口竟然就是“我对她是认真的”。
……认真你个屁啊!
你以为你是情圣啊?
你以为你在读中学啊?
成年人了哎!走肾不走心是这个时代对于交往异性的基本礼仪好吗?林子勿你是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穿越过来的?
我操/你大爷!!!
老板陷入了深深的反省和自责中去,他不禁忍不住自问——这些年给林子勿接的玛丽苏言情剧本是不是太多了点?
“如果没有别的事。”林子勿淡漠地看了沉静在惊涛骇浪中无法自拔的老板一眼,高冷又寡淡地说,“我就先回去了。”
“你等等!!!”
老板脸都扭曲了,“你给我站住!”
“老板还有别的事?”
老板心想,老子哪里还敢有别的事,老子心里有千万头草拟马,现在只想问问你有没有闲置的草原可供放牧。
“洛……”他费力地想了想,没有想起来洛萧的名字,于是砸巴了两下干裂的嘴唇,慢慢地,“你的那个什么学姐,下次再有什么问题,让她还是去我们公司下面的医院,不然被媒体发现了不好。”
林子勿漆黑的眼睛里微微有一丝怅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是我做的不好,不会再有第二次。”
“啥?”
“没什么。”林子勿轻声的自语并不想说一遍给五花肉听,他朝老板点了点头,算是告诉他自己知道了,然后补上一句,“老板。”
“嗯?”
“她叫洛萧。”
老板:“……………………”
妈的老子就愿意叫她那个什么洛!那个什么学姐!洛什么萧!MLGB!你管我叫她什么!老子就是不记她的名字!老子气死你!
林子勿深深看了他一眼:“如果老板的记性不好,我也不保证自己能记得老板吩咐的事情。”
“……”
老板默默在心里竖起一个大拇指。
很好,林子勿。
你丫够狠的。
“知道了,滚吧!”
老板几乎是绝望地抖动着自己硕鼠般的腮帮子,朝林子勿粗声大气的咆哮道。
我忍!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你这孙子过了气,看我不把你雪藏到外太空去!
……问题是这孙子什么时候才会过气啊TAT
林子勿滚了。
滚回工作室,和白小锤交待了注意事项,与另外几位人员接洽了项目工作,准备第二天启程飞往西宁,拍摄电影《沙棘》。
一切都将归于零。
洛萧再也不想见到他了,他亲手撕掉了戴了十年的伪装,为那场他演艺生涯中最苦恼的戏,拉下了帷幕。
曾经有剧评人这样评价林子勿,说他是颜值与实力火拼,胶着难分上下,无从判断他究竟是演技派还是偶像派。
那资深剧评人还说,这世上林天王演不了的戏,只怕还没有被编剧写出来。
林子勿狷介自傲,曾毫不谦虚地认为,说的很对,这就是真的。
可是他错了。
纵使是天王,也有穷极毕生演技,仍然无法担当的角色。
他终究不是个十全十美的演员。
黑夜破晓,天空中泛起一丝鱼腹白,然后温和的薄红穿透云霄,顺着金色的阳光,缓缓流泄在机场上空。
黎明终于来临。
林子勿站在OF专机的舱弦上,美貌又性感的空姐们彬彬有礼,笑着替他接过行李,躬身问候。
那都是公司新招进来的漂亮新人,怀着野心和梦想,希望能有幸得到著名男艺人的垂青,能够尽快出人头地,少走许多弯路。
她们笑得热烈又痴迷,可是林子勿看不见。
他昨天就给洛萧发了一封信息,说自己要离开上海了,请她珍重。
他一直握着手机,连机身都汗涔涔了。
可是直到登机前,洛萧也没回复他只字片语。
他回望一眼上海的黎明,天空是铅灰色的,云层尽头淡粉的晨曦如花蕊层层绽开,初生的太阳披着最柔和的红光,缓慢地探出云海,霎时间金辉淌满天幕,人世间一片流光溢彩。
那晶莹的光线是蜜色的,就像她的皮肤。未尽的夜幕是黑色的,就像她的眼睛。
那无穷无尽浩瀚翻腾的朝霞是红色的,像他血管里奔涌的热血,每一滴都是对她的爱慕,川流不息地涌进跳跃的心房。
他站在舱弦门口,看着她的皮肤,她的眼睛,看着太阳最终升起,最终高悬。
金光万箭齐下,刺破旧梦缠绵。
清晨的辉光里,凉风习习,空姐疑惑而拘禁地看着他,忍不住提醒他:“林先生?”
“进去吧。”
林子勿注视着远方,淡淡地说。他的眼瞳被浸润成剔透的琥珀色,清丽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们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
☆、关于前任
林子勿离开上海的第二天,洛萧出院了。
生病住院的事情,她没有和anello西餐厅的小伙伴们说,这件事情连她自己都一时半会儿无法消化,她并不想再拖一群人大惊小怪,烘托她内心的波涛翻滚。
“小洛,你表姐回去啦?”
安娜凑过来问她。
她这么问是因为洛萧之前编造了个谎言,说有个远房表姐来上海看自己,所以需要请假,也没有住在餐厅提供的宿舍里,安娜对此也毫无怀疑。
“嗯,住了两天就走了。”洛萧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我也不能请假这么久啊。”
“哎呀,没事,谁没有个脱不开身的时候,互相帮助。”
洛萧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对于这个搭档,她不是不知道,虽然天真烂漫,花痴的可爱,但是却毫无保留地继承了意大利的国粹——偷懒。
她平时最不高兴的就是有同事忽然请假,势必要在餐厅内嘀咕抱怨一番,认为别人的缺勤加重了自己的负担。
所以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洛萧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果不其然,安娜把最后一桌的餐布摆好,忽然就神神秘秘地凑到洛萧耳边:“小洛,我拜托你个事儿。”
“什么事啊?”
安娜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特别梦幻的表情:“我跟你说,这两天餐馆里都会有个特别特别帅的帅哥来吃晚饭,我好想和这样的帅男人一起约会,你能不能帮我翻译一段话,然后等他来了,帮我把纸条压在汤碗下面,让我给他端上去?”
“……”洛萧有些无语,“你上次看中的不是一个叫JACK的美国人吗?怎么我才走两天,你又换目标了?”
“谁理那个JACK啊,这种烂大街的名字一看就不是真实的,人又抠门的要死,和我出去开房,连房费都要女士掏,他已经被老娘甩了。”
安娜大大落落地说着自己的私人问题,一边翻了个白眼。
洛萧现在对这种问题特别敏感,她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那个……你们认识了也不是特别久吧?”
她小心斟酌着措辞,其实已经非常客气,事实上据她所知,安娜和那个JACK从认识到拍拖最多没超过一个礼拜。
“才那么几天,你们就……呃,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安娜露出惊惧的眼神,仿佛观摩一只怪物一样,盯着洛萧:“我的天!亏你还是在我们意大利待过的人呢,我还以为你很开放,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保守!”
洛萧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尴尬至极地拿起一个已经很干净的酒杯,开始毫无必要的擦拭。
安娜说:“我是单身的成年女性,总不能过着清教徒般的生活,物色英俊的对象上床属于及时行乐,又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有什么不太好的。”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你不会觉得不适应或者……恶心么?”
“我只和看着顺眼的人做那种事情,怎么会恶心。”安娜摆弄着自己的指甲,顿了顿,忽然又盯住洛萧,“难道你觉得恶心?”
洛萧:“………………”
看到她脸上的红色越长越深,安娜的眼睛也越睁越大,而后吃惊地捂住嘴,小声道:“你该不会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吧??”
洛萧差点把杯子砸了:“啊?什、什么事情?”
“做/爱啊。”
这简单粗暴的词汇简直要把洛萧砸昏过去了:“……………………”
她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要多嘴问安娜一句,平白引火烧身。
看到她的反应,安娜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她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我、我的天,你要去看医生啊!你是不是心理有什么毛病?”
“你才有毛病呢!”洛萧只想赶紧结束这个对话,“我只是受不了你和JACK这种短期关系!”
“你们中国不也有,有什么受不了的。”安娜耸耸肩,“在你们这里,这种事情是叫约/炮,对吧?”
洛萧恶狠狠地把擦布一摔:“以后离哈利远一点!”
安娜撇撇嘴,过了一会儿,又贴上来,脸上的笑容贱兮兮的:“哎,这么说,你喜欢那种感情深厚的做/爱咯?”
“能不能别说那个词!”
洛萧简直要爆炸了。
她虽然平时没事喜欢耍点小流氓,但都是小打小闹,其实内心非常古板,在真正的老司机面前,很有种黔驴技穷的意思。
“好吧。”安娜一摊手,“这么说,你很喜欢那种感情深厚的灵肉结合?”
“……………………”
洛萧觉得还是把擦布直接塞到安娜嘴里去会比较好。
见洛萧不吭声,安娜颇为感慨地自言自语起来:“要说这感情深厚的做……”
她看了洛萧捏得青筋直暴的手背一眼,立马把后一个字吞了,改口道:“要说这感情深厚的灵肉结合,其实确实胜过约炮数倍,哎,那种生活,我在高中的时候也曾经有过,可惜后来……”
她摇摇头,神情有一些黯然。
“不过现在年纪大了,要再花个五年十年去经营一份感情,实在太累。那些JACK啊,TOM啊,小明的,对我而言就像是快餐,只要不难吃,塞到嘴里都是可以果腹的。”
洛萧难得见到安娜有这种怅然若失的神情,不由好奇:“你高中有一个男朋友?”
“嗯。”安娜说,“从初中一直谈到高三,多少个第一次都是给他的哦。”
她感叹地望望天花板。
“跟他做……咳,跟他灵肉结合的那种享受,这些年是再也没有体会过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分手?”
安娜干巴巴地:“出轨。”
洛萧愤然道:“确实不能忍。”
安娜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更干了:“对啊,他也是那么说的。”
“算他有自知之明。”
安娜微微挑眉:“出轨的人是我。”
洛萧:“………………”
安娜悠长地叹了口气,仿佛十分无奈,万分被动:“没有办法,当时我们高三那个班长,实在是太帅了,我忍不住就………………”
洛萧面无表情地赏给她了俩字:“活该。”
安娜西施捧心状:“哎呀,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会忍住诱惑的,我是那么怀念我的前任,憨厚老实,英俊阳光,器大活好。”
她无厘头地说完了一堆,而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花痴的神情淡了淡,忽然轻声说:
“心里也都是我。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没有招惹过别人。”
“他只跟我说过喜欢。”
洛萧的手一抖,酒杯真的差点摔碎在地。
“这、这也不一定的。”她强笑着和安娜说,“那些男人的话还是别信,你怎么知道他只和你说过喜欢,说谎他们最擅长了。”
安娜摇摇头,笑着,有些得意又有些悲凉:“无论他是醒是醉,身边陪着的人是谁,他拉着对方,喊的永远都是我的名字。”
洛萧愣愣站着,血液奔涌于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是烫的。
餐厅的晚市在17点整准时开始了。
音响里飘着轻快的意大利歌曲,洛萧在后厨穿上制服系上围裙,从出菜窗里看了一眼死性不改的安娜。
那个神采飞扬的意大利女孩朝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洛萧叹了口气,从围裙兜里拿出安娜想要写给那个帅客人的小纸条,只看了前几行,她的表情就有些绷不住了。
亲爱的先生,虽然我不想打扰你平静的用餐,但是在你连续三个晚上出现在餐厅时,我实在无法抵抗住心里的声音,忍不住向你问候。你实在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士,优雅从容的气度令我惊叹,我梦里反复都是你的影子,再不和你诉说我的心事,只怕我会被闷死的!我多想和你有一场美妙的约会,就算为此损失十年的异性缘也在所不惜,您实在是太动人,太高贵,太……
洛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冲安娜招招手。
安娜立刻跑来:“怎么了小洛,是有哪个单词看不懂么?”
洛萧戳戳那张纸:“翻译这个,我要收你钱!”
“为什么?”安娜有些难过,“你还要收我的翻译费吗?”
“不。”洛萧说,“是精神损失费。”
五点半,洛萧刚刚把这封恶心至今的情书翻成中文,后厨窗户就被安娜敲响了。
安娜神情紧张地说:“来了!那个帅男人!”
洛萧凉凉地瞥了一眼窗外,但是因为角度的原因,并不能够看得清楚。
安娜把点菜单递给她,小声道:“喏,就是这桌,5号桌,你把纸条放在汤碗下面就好,我去端给他。”
洛萧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好吧,不过客人生气了我可不负责。”
“他为什么会生气?我可是在夸他耶。”
洛萧露出了个随你便的表情,转身回到料理台前开始切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