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不算滴水不漏。”段少言淡漠地,“若你不是完全的信任他,也能看出些蛛丝马迹。”
叶武不出声了,偏着脑袋,沉寂地思索了许久。
段少言说的没错,其实仔细想想,李云安行事都是漏洞。
他时常会问她来讨要些药方,或是干脆请她给几颗医治心脏病的丹药,而当她问起原因的时候,他就支支吾吾,只说是自己一个远房伯父有这毛病。
现在想想,真是去他大爷的远房伯父。
“那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叶武朝段少言怒目横眉。
“……”段少言无语半晌,叹了口气,“师父,我赶他走过的。”
叶武哑巴了,闭着嘴,瘪着一张脸,无言地瞪着他。
青年漆黑的眉宇下,一双眼睛又沉又寂。
“是你自己不肯。”
在他这样清冷明朗的目光中,叶武忽然觉得有些窘迫,她知道段少言的意思,其实也很心知肚明,如果段少言当时跟她说这些话,她肯定不会相信。
对于李云安,她一直存着偏袒。
而对段少言,她却一直怀有偏见。
当时段少言要赶走李云安,叶武是什么反应?
她伸手就狠狠抽了段少言一巴掌。
在李云安这件事情上,段少言是根本不可能用言语说服叶武的。
原本按照段公子的血性,他既动了怒,那肯定是要让下人去吉林,抓了李云安妻儿,再让李云安直接站在叶武面前,当面解释清楚。
可是后来出了许风那档子事,他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多像是一只蠢笨的螃蟹,明明是心里头受伤了,却还要挥舞着钳子,一副“我只是生气,我才没有被打击到”的模样。
他就觉得有些可笑,又觉得她可怜。
原本派人去接李云安老婆的事情,也就暂时搁置下来。
只是李云安最近的小动作太多,有下人来报,说是他在吉林的那个老婆身体弱,是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人,最近因为怀孕,体质就更差。
李云安为了给她压着病,所以这些年跟着叶武,隔三差五问她讨点丹药,最近甚至会去偷叶武给段嫣然精心炼制的膏方。
段少言忍无可忍,便去找到了李云安,跟他摊了牌,提了条件。
“事情我可以不揭露。但你从此手脚放干净。”他当时在叶武私宅的客厅里,漠然看着忐忑不安的男人,冷冷道,“如果再犯,你给我当心。”
大约是吓倒他了,段少言也没有想到李云安会选择逃跑。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和叶武解释,她是听不进去的。绕了一圈,纸包不住火,他还是选择带她来了吉林,让她亲眼去结束这一场持续了十六年的幻梦。
叶武觉得自己似乎在李云安这件事上,把所有的怒气都耗尽了,以至于现在整个人干瘪无力,什么都不想再做了。
她甚至不愿再去看李云安一眼,去质问他为什么要欺瞒自己这么久,这件事的细枝末节,她都不想知道了。
光是个轮廓就让她呕吐的事情,若是挨近了,细看那脓疱,只怕要让她恶心到死。
“我困。”
她说着,冷着张脸,潜进了被子里。
翻了个身,背对着段少言。
“我要再睡一会儿。你回你自己房间去吧。”
身后的男人却没有动静。
叶武等了一会儿,扭头没好气问他:“你听不懂人话吗?你师父我老人家要就寝了,麻烦你,行行好,出去可以吗?我要脱了胸罩睡觉!”
“…………”
段少言坐着没有动,很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师父,这里没有别的房间了。”
“……啥?”叶武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段少言淡淡地,细冷优雅的双手微微摊开,平静地说:“这附近有一所高中,今天是周末,我们来的时候,这招待所里就只剩了最后一间房。”
叶武:“……所以?”
“所以,”段少言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宣布道,“我今晚住这儿。”
第027章 招待所一夜
叶武干瞪着眼睛,枯坐于凌乱的枕褥上,头发乱糟糟的,额角还有几缕不服帖的刘海翘起。
她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遥控器,机械地换着频道,却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很难让她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无聊的地方台新闻或是电视购物上。
她满脑子现在想的都是,段少言要跟自己睡同一间房。
真是见了鬼。
在她的认知里,如果和男人睡一间房,那就肯定是睡一张床,既然是睡一张床,那就肯定要做点什么。
但对方是段少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个男人虽然好看,但是无趣又寡淡,活像个得道成仙的真人。即使放在平时,叶武都没把握能逗他一两句,何况现在她自己都满心沮丧,完全没有想要勾引他的耐——
“哗”的一声,移门被拉开了。
段少言从浴室走了出来。
……心?
叶武一噎,出于惯性把最后一个字在脑海里补完,然后大脑就瘫痪不动了。
段少言的魅力之于叶武的脑子,就像水之于三星手机,轻则死机,重则爆炸。
即使在叶武如此情绪低迷的情况下,也很难有效抵抗住段少言这个祸水入侵自己的脑回路。
刚刚洗完澡的男人没有穿上衣,宽阔结实的胸膛和紧实细瘦的腰腹统统暴露在叶武的视野里。
招待所的房间里没有配备吹风机,但他头发短,也无所谓,就拿毛巾闲适地擦着湿漉漉的短发,时不时仍有水珠滴落,顺着他匀称的肌肉流淌。
浴室里蒸腾的水雾被他带了些出来,烟霭般笼在周围,即使隔着相当一段的距离,叶武仍是能感觉到他身上偏高的温度,那温度传染给她,让她的脸颊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发烫。
男人转了个身去拿换洗的衣服,背部凌厉修长的线条随着擦拭的动作而耸动着,莫名让叶武联系到在烈日酷暑下独行的野豹,肌肉运动的纹理是那么清晰可见,致命危险,却又性感到令人唇齿发干。
“还没睡?”
段少言套上宽松的T恤,蒸汽氤氲的荷尔蒙总算被阻断了一点。
他将毛巾搁下,略微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抬眼瞧着看呆了的叶武,嘴角似乎带着些模糊的笑意。
“在看什么?”
“……电视。”
段少言温润漆黑的眼睛转过去,瞧了瞧屏幕,一个面目焦躁的女人正拿笔在日历上打着红圈。
“意外怀孕怎么办,玛利亚圣母医院无痛人流帮您解决难言之隐。做女人,爱自己。”
叶武:“………………”
段少言唇边那一丝笑容似乎更明显了些,他微微抬起墨色的眉,洗浴过后的一张脸显得愈发白皙英挺,皮肤在电视机的幽光下,简直瞧不出半点瑕疵,就像是玉石精雕细刻而成的,甚至隐约流淌着浅薄的水光。
“你爱好挺特殊的。”
他的简短评价让叶武耳朵里都开始往外冒热气了。
但她脸上仍是不动声色:“你懂什么,刚刚放的是财金新闻。”
段少言没说什么,笑了笑,就在床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叶武都快跳起来了。
“你干啥?”
“睡觉。”
“……你睡下面去。”
“嗯?”段少言挑起眉。
叶武坚持道:“你睡地板,我睡床。”
“房费我付的,你让我睡地板?”
“回去我还你。”
段少言淡淡地:“我这里,不赊账。”
“你——!”
有些好笑地看着叶武杀气腾腾的模样,段少言摇了摇头,玄色的眸子敛垂着,很是欺人太甚:“你若是不开心,可以睡地板。”
贱男人!不跟他一般见识!
叶武心一横,抱着枕头就真的打算打地铺。
段少言看了看她,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但是这地上有蟑螂,刚刚我出来的时候,瞧见了两只。”
叶武气的手都发抖了。
她特别讨厌虫类,到了连蝴蝶都恶心的地步。段少言这么一说,她就算头皮再硬,也实在不愿躺在硬邦邦脏兮兮的地板上,和蜈蚣小强为伍。
她重重把枕头一摔,隔在本就不大的床上,横在两人中间。
“话说好了,一起睡可以,但你可别过界。”
段少言挑了挑眉,没打算提醒她,她这种行为非常类似小学初中的小孩子,桌子上拿粉笔画一道楚河汉界,就以为建起了坚固壁垒。
傻,一个破枕头而已,还不是想越轨就越轨。
他打量着那个无坚不摧的枕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
“你是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
“不。”叶武咬着后槽牙,阴测测地瞧着他,然后哼笑两声,像是威胁,“我是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对你做些什么。”
她撂下这句话,眼睛紧盯着段少言,唯恐错过这个清教徒脸上半点不悦的神色。
可是看了半天,眼睛瞪的都要流泪了,段少言还是不动声色的和她对望着。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浅淡地抿了抿唇,平静地朝她微微一笑。
“师父提醒的是。”他说,“我会留心的。”
两人一个朝着墙壁,一个朝着隔出浴室的毛玻璃,中间不尴不尬,躺着一只皱巴巴的大枕头。
夜幕渐深。
叶武枕着自己的胳膊,望着历经岁月而有些污脏的白墙,良久静不下心来。
屋子里很寂静,她能听到段少言沉和平静的呼吸声,深长均匀,他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果然是见了鬼的处男,就像得道飞升的臭道士,清心寡欲的死和尚。
她甚至怀疑自己如果全部脱光一丝/不挂地躺在他身边,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毕竟她秉持着要用美色麻痹竞争对手的邪恶心理,曾经带着他逛德国红灯街,叫nastro可爱又纯洁的小姐姐来陪夜,还有杂七杂八的各种女色/诱惑不计其数,但段少言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有时候她真心实意怀疑他是个死基佬。
唉,睡吧睡吧。睡饱了养精神。
叶武哼唧了两声,抱住被子。
就算段少言再合她胃口,但两眼一闭,看不见也就清净了。
她望着墙壁上那滩久远的蚊子血,正模模糊糊地想要睡过去,忽然一阵高亢的尖叫,惊得她差点从床上弹了起来。
天杀的!她多久没住过这种狗屁宾馆了?
房间那么小,设施那么烂就算了,就连隔音都半点没做,到了半夜,隔壁的男女开始动作,声音清晰明朗,光明正大,就跟开着个音响似的,一个字儿都不漏,全传到了他们卧室里。
那女的标准东北口语,扯着大嗓门跟唱戏似的,尹尹呀呀嚎着,间或还伴着男人粗噶的喘息,床板直晃,简直像是地震。
叶武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一边紧闭上眼睛努力装听不见,一边暗自诅咒这对狗男女阳痿早泄。
可那两人像是和她示威似的,折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听到那女的抽筋似的嗷嗷嗷飙了个海豚音,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
谁料到这对神经病又开始吵架。
那女的说:“你滚!你憋来找老娘!你不挺稀罕那上海小贱货的吗?回头我就把她按女厕所,看我不老大耳刮子抽死这臭老娘们!”
男的说:“哎呀,宝贝儿,哪能啊,我咋的就会看上她呢?瘦不拉几的模样,胸上都没啥肉,我肯定稀罕你啊,来,再让哥亲一个!”
“你憋拽我!哎呀,你讨厌死了!你放手——哎,你这——嗯~”
得了,又开始了。
叶武手关节捏得咔哒作响,恨不得冲出门去一脚踹进隔壁屋子里,抄把刀子赏给那俩熊货一人一刀,阉割干净。
她气的不行,浑身焦躁,倏忽翻了个身。
这一翻身,她吓得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段少言不知何时也翻过了身,清俊的男人闭着眼睛,神态平和安详,似乎睡得正沉,丝毫没有受到隔壁惊涛骇浪**的影响。
“……”
叶武的心突突狂跳,在黑暗中睁着明亮的眼睛,瞧着他的睡颜,唯恐这人忽然之间醒过来。
但青年似乎是真的白天累到了,此时连眼皮都不动一下,睫毛安静地伏着,像是栖宿着两叶乌黑的羽毛,高挺匀直的鼻梁下面,嘴唇温润淡薄,胸膛随呼吸微微起伏着。
心脏扑通直跳,金鼓雷鸣。
叶武小心翼翼地盯着他,就像夜猫在无边黑暗中把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低低伺伏,盯着梢。
青年毫无戒备,睡着的模样安静又温顺,逐渐地也就让叶武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放缓下来。
眼珠子转一转,从他饱满的额顶一路打量下来,复又落在了他的唇上。
这嘴唇的触感她当然还记得,当时每一寸神经都爆炸过,每一个细胞都沸腾过,滋味是她从未尝过的清冽纯澈,即使冷若冰霜,依旧整颗心脏都烧烫得不行。
对此她也很是想不通。
段少言这个人,明明从头到脚,到指甲缝里,都透着一丝不苟,肃穆沉静的气质,但为什么吻起来的感觉会那么强烈,像是痛饮了烧刀子,唇湿,心热,连骨缝里都有神经在颤抖。
性感到致命。
时间隔得久了,她甚至有些怀疑,那种热血沸腾的悸动,该不会是她一时的错觉吧?
意识回笼的时候,距离已经挨得太近了。
她甚至能看到他睫毛微乎其微的颤动。
段少言身上那种淡淡的,独有的荷尔蒙气息复又包围了她的感官,加上隔壁那令人骚动的响声,叶武觉得血流越来越快,大脑的运作却越来越慢。
正欲“验证”一下,那种噬心蚀骨的爆裂激动,究竟是偶然的一次事故,还是次次吻上去都会这样。
忽然,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抬了起来。
温热的指腹贴上叶武饱满丰润的嘴唇,将她鬼鬼祟祟的动作止住。
叶武差点心脏骤停,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稳住自己的阵脚,不至于丢人地嗷的一声窜起来。
黑夜中,段少言一双眼睛又清澈又明亮,如月光朗朗,堪然落在叶武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脸庞上。
“你干什么。”
第028章 有趣的男人
叶武实在很佩服自己竟然没有晕厥过去。
她和段少言两个人躺在床上,面对面,虽然中间还有个倒霉的枕头隔着,但她的脸挨得那么近,几乎只要稍微伸一下脖子,就能亲到那淡薄禁欲,却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人的嘴唇。
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好几秒,叶武砰地坐起来,以一种恃强凌弱的姿态,猛地一个翻身,欺上他高大的身形,骑坐在他的腰腹上。
论在床上的臭不要脸,叶武有自信,她若居第二,天下无人敢居第一。
“隔壁的背景音乐不错,听得心痒。”
叶武光明正大地说。
“我想找点乐子。”
段少言被她压在身下,脸色不善,眼睛微微眯着,里面似乎有极其危险的光泽在流淌着。
叶武一手撑着床头,一手摸过他的脸颊。
青年皮肤细腻的触感惹得她心里发酥,她一把捏过段少言的下巴,大约指甲用了点劲,青年吃了痛,微微哼了一声,眉心微蹙,颤动的睫毛下,眸子中星星点点都是细碎的光亮。
他低沉地:“滚下来。”
叶武本来心情就坏,心情一坏,她要么就不理人,要么就捉弄人。
本来今晚她不想理他,所以让他滚去床下睡。
其实这算是武爷爷大发慈悲,放这如花似玉的美男一马。
可偏偏这美男冰冰冷冷地,就是不听劝,非要和她睡一张床,那她也就只好放着好人不当,继续当她的死流氓臭混蛋了。
叶武伏低身子,盯着他微乱额发下的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她心里长长一声叹服,这个孽障是真的俊美无极,她越是仔细地去看,就越觉得欲罢不能。
端正,漂亮,线条细致流利,她阅人无数,却从没有见过这样一双眸子。
像烈火像冰,烧的人心烫,冷得人胆寒。
有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肃杀如冬夜漫漫,不见半点妖媚。
可偏偏就是这双清朗纯澈的眼睛,却比最上等的男色还要性感,此时此刻望着,就像被他的目光燃着了一般,脑内不住喧嚣,热油滚沸,尽是些荒淫无度的暧昧遐想。
“段少言。”
叶武轻笑两声,带着些捉弄。
“你怕我么?”
“…………”
这真是睁眼说瞎话。
段少言的脸上明显只有丝丝寒意,哪来的半点惶恐之色。
他闭了闭目,再一次说:“你下来。”
叶武肯听他的话就有鬼了,这人本就狭促恶劣,此时更是顽劣心起,捏了捏他的脸颊。
“小少爷,你没听见隔壁的动静?”
段少言没有吭声。
隔着一堵预制板墙,风流的声音传过来,高亢激动,难以自控。坦荡荡地在他们屋子里策马奔腾一番,留下乌烟瘴气的余韵。
叶武半是心痒,半是捉弄,揪着他的衣襟骑在他身上,忍不住就低下头,要去亲他的嘴唇。
段少言沉着脸,把头侧到一边,叶武一扑没有扑到,抬起头来,眨眨眼睛,又不甘心地凑过去亲。
段少言又把脸扭开。
叶武再亲。
段少言再避。
这样一来二去重复了几遍,叶武倒没了淫/乱心思,而是有些好笑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一番折腾下来,叶武的心情总算是稍微明朗了些,她坐直了身子,歪着脑袋,笑妍妍地,“你躲得倒是快。”
段少言终于正过脸来,微微散乱的发丝下,他的面庞像冰霜一般寒冷。
“叶武,你给我下——”
“去”还没说出口,嘴唇就被堵住了。
他的眼睛蓦然睁大,她柔软的唇舌像是饴糖潜进了他的口腔,灵活熟稔地辗转翻搅,湿润温热的舌头吸吮着他,热切而激烈。女人丝丝缕缕的长发自细长的颈边垂落,像是无限温柔的天罗地网,烟霭般地笼着他。
“你受骗了。”
过了很久,她才舔着唇,意犹未尽地重新直起身子,但依旧没离得太远,柔媚的面容只在他咫尺之遥。她笼了笼鬓边细碎的长发,垂着眸子,凝望着他温润的嘴唇,带着调笑。
“多谢款待。”
大约是段少言的表情实在太复杂,叶武竟然觉得心情大好,第一次有了种打压了boss的感觉,不由得嘿嘿笑出声。
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动了动,正欲再说些什么,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此时正坐在他的腰胯上,明确感到隔着衣裤的布料,突然坐到了什么,叶武一愣,脸色就有些变了。
他……我靠,不会吧???
叶武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作为一个情场老手,她能清楚地知道,此刻危险地灼硬着,正抵在她的大腿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忍不住打了个颤栗,不知为何,脊柱像是被电流酥酥麻麻地激过。
叶武:“…………”
什么鬼情况!!
他、他不是性冷淡吗??
之前带他看遍软红无数,此人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现在怎么——
叶武呆呆地,还没有来得及想完,就被段少言揪着衣领,单手提溜着,丢到床铺另一边。
男人一言不发地坐起来,沉着脸,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淋浴房。
过了一会儿,叶武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隔着朦胧的毛玻璃,可以看到青年模糊的侧影,正站在蓬头下,淋着冷水。
直到青年浑身湿透,冒着丝丝寒气,淋得鼻尖微红,面色沉郁地从洗手间出来,叶武都还没有晃过神。
她觉得自己看到神迹了。
原来自己的人生boss是对女色有感觉的……
从巨大惊愕中反应过来的叶武,之后一连几天,都在拿这件事情嘲笑段少言。
一得空,她就哈哈哈捶桌子大笑,笑得肩膀抖动,肌肉发疼,抱着肚子哎呦哎呦地抽着,时不时擦一擦眼角笑出的泪水。
“段少言,我想采访你一下,噗哈哈哈哈哈……”
“滚。”
段少言言简意赅,把自己的胳膊从叶武死拽着他的魔爪里抽出来。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好,好,你说什么都对。噗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没忍住。”对上段少言可以杀人的眼神,叶武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的肋骨都快笑断裂了。
从吉林返回上海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原本出了李云安这件事,她应该垂头丧气奄奄一息很久,可是现在她非但不沮丧,反而跟见到新耗子的猫似的,支楞着耳朵,睁大桃花眼,精神奕奕,成天追在段少言后面跑。
算起来,这应该叶武上班上的最勤快的一段时间。
她原本讨厌段少言,是觉得这个人无趣,且作为一个boss,他显得那么无懈可击。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这个人哪里是无趣?
简直是非常,特别,十分的有趣。
她都快要忘了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段少言。”大清早就开着来了佘山主宅,叶武中气十足地敲着段大公子的房门,粗声大气地吆喝着,“开门开门,上早课了!”
这样的场景,过去十六年都没有发生过。
段少言黑着脸开了门,伸手就把莽莽撞撞想要冲进他卧室的叶武挡在门外。
“出去。”
叶武才不管他,一低头一猫腰,施施然闯进了单身男士段公子的卧房。大刺刺地打量起来。
啧啧啧。
她边打量,边摇头,所有的嫌弃和鄙夷都写在脸上。
这是怎样一个品位的男人啊,真可怕。
偌大的房间,贴着墙头放着一张简洁的原木北欧式大床。另外就只剩墙上一只素色挂钟,窗边一张藤椅,以及沿墙一排书架。
“真是家徒四壁。”叶武总结道。
家徒四壁的段公子周身散发着低气压,跟在叶武后面回到卧室,双手抱臂,靠着墙壁,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叶武随意看了看那书架上摆着的书籍,大部头居多,整齐地码成排,像是庄严列队的士兵,书脊挺拔。
再瞧床上的用品,浅灰的纯棉枕被,最上面盖着一条薄薄的纯色羊绒毛毯。
寡淡到死的配色,所谓物似主人形。
参观完了优质单身男青年段公子的卧室,叶武大马金刀地往段少言床上一坐,恣意的桃花眼含住笑。
“你穿这t恤,挺好看的。”
段少言刚醒,还没有换衣服,身上穿着的是松松垮垮的白色宽T,他不置回应,眉眼间隐约有一些青戾。
叶武说:“衣服你就别换了,直接跟我去静安。还剩最后两个脉络,如果一切顺利,今天你就能打通周身所有筋脉了。”
“静安?”段少言闻言,眉峰微蹙,“不是在书房吗?”
“你家老爷子占了。”
叶武叹了口气,似乎是在真心实意地惋惜着。
“他干什么?”
“练气功。”
段少言:“………………”
叶武搓了搓手,然后双掌一摊:“所以,走了。跟我回家。”
第029章 万能的男人
与段嫣然当年的痛苦不同,段少言似乎在修炼这方面极有天赋。
在叶武静安别墅的静室内打坐,到天地暮色四合时,他已筋脉皆通,虽然期间历经几次紊乱,但都是一些细小的差错。
叶武从旁拨正几次,也就顺利渡过了。
当天晚上,段少言修炼结束,虽然汗湿重衫,但却顿觉神清气爽,身轻体健。
叶武站在窗前,纯白的薄纱帘拂动,她朝他笑了笑。
“恭喜你,段少言。”
“……”
“你出师了。”
为了庆祝段少言的修行课程圆满结束,叶武让管家差人去市场里挑些新鲜食材来烹煮。
段少言并不领情,敛着眸子,说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