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的手没有继续敲下去,而是心怀疑惑。
大公子在?在哪里?
她以为是自己没听清后面的,便下意识一脚跨进门槛,将耳朵贴在挡住书房右侧的半开门上,不想因着她太急于知道江成兮的事,一时没注意门后面没有阻物,贴着往后转的门直接摔了下去。
“嗷…”突然摔了个狗啃泥,偏偏另一只脚还重重地搁在了坚硬的门槛上,疼得她不由冷嘶一口气。
未来得及缓过来疼痛,她突然见到自己的一只手似乎碰到了什么,她便抬眸看去,入目的便是一双做工精细的黑靴,再往上是纯黑的衣摆,继续往上是无暇的玉带。
这么大的脚,这么挺拔的腰身,浑身都透着冷沉沉的气息。
不用看脸也知道是谁。
她欲哭无泪的收回压在他脚上的手,根本没勇气去看他,仍旧趴在地上的她,只赶紧抱住脑袋当乌龟,嘴里吐出:“我错了。”
书房里除了江以湛,还有姜风,杨柳,谢青儿三人,他们看着趴在地上的姑娘,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只觉得这姑娘怕是要遭殃。
当然,除了姜风,他倒是喜闻悦见,并不认为王爷会对人家如何。
江以湛低头看着趴在他脚下胆小如鼠的姑娘,眸色不明。
后来他从她跟前蹲下身,在杨柳与谢青儿惊讶的目光中,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搁在虞秋那只细腻无骨的小手上。
感觉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颇为粗粝的手覆住,虞秋不由颤了颤。
江以湛欲将她的手从脑袋上掰开,她的手却像蚌壳似的,越碰便抱得越紧,力气还怪大。
力气再大,在他面前都是儿戏,他便直接强制将她的一只手给掰开,随之掐住她的下巴,迫得她不得不抬头迎视他。他看着她的眼睛,问她:“哪里错了?嗯?”
第030章
他手下的力道偏重, 她娇嫩的下巴有点疼,但这点疼抵不过她心中的恐惧, 她便战战兢兢地下意识赶紧再认错:“我错了,我不该想要接近你。”
她这话一出口,算是坐实了她的妄想,更是让人觉得她的下场不会好。
江以湛眼睛一眯,突然收回手站起身, 嫌恶地喝了声:“出去!”
正是兴致勃勃地想看看在姑娘家主动后, 王爷是何反应的姜风见到这一出, 便又颇觉没劲起来, 他这王爷真是…唉…
还好只是让她出去,虞秋便起身赶紧跑了。
姜风去到门口看着虞秋那麻溜的背影, 随后对江以湛道:“王爷, 你…”他突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谢青儿不由出声:“王爷就这样算了?”
这也是杨柳想问的, 毕竟以王爷的个性, 遇到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该是直接赶出王府才是。
江以湛未语, 冷脸走过去回到案桌后。
这时跑出蓝轩的虞秋重重地呼了口气, 当时她差点说出不该偷听他们讲话,若这话真说出口,便坐实了她的可疑, 天知道下场会是如何。还好她反应快, 换成了想要接近他, 反正他已误会她想要勾引他, 说这话的影响不一定会严重。
她过去倚在一棵树旁,好生缓着堇宁王给她的惊吓,打算在这等姜风出来。
堇宁王真是太难接触,这令她不由想起楚惜的话,他说她接触堇宁王是最合适的,可她突然不懂了,她一没智慧,二没胆量,拿什么去靠近这个大煞神?
正是她垂头丧气时,姜风他们三人走了出去,她抬眸见到姜风,便立刻跑了过去,唤了声:“姜大人。”
姜风看到她似乎是因为刚才的惊吓,还有些白的脸色,便抬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声音柔和:“虞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虞秋应道:“我想出去一趟。”
“这…”姜风想起王爷的吩咐,便不得不道,“因着某些原因,我不能再允许虞姑娘随意出王府。”
虞秋闻言诧异:“什么原因?”
姜风面含抱歉:“不方便透露。”
虞秋自然不敢追问太多,只应了声:“哦!”便失落地转身离去。
姜风看着虞秋的背影,心里又将王爷给吐槽了遍,才迈步离去。这时跟他一起离去的杨柳和谢青儿,都似有所思地转头多看了虞秋的背影几眼。
虞秋垂头回到小院中,言颜见了便快步过来道:“怎么了?不是说要出去?”
虞秋去到房间坐下,才托腮应道:“被姜大人拒绝了。”
言颜不解:“为什么?”
“不知道。”
既然被拒绝,那便不是她们这些下面的人能有办法的,言颜便道:“那就算了吧!整理家的事情,以后再说。”
“嗯!”
虞秋本也是打算算了,可在后来用晚膳时,她突然想起自己钻狗洞离开的那一次,巧的是那狗洞就在附近,钻起来极为方便,她便暗暗决定再去钻狗洞。悄悄地去,悄悄地来,不会有人注意,方便得很。
后来用罢晚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便往南去了。
这王府最冷清的地方便是东北角,越接近东北角越冷清,晚上更是,而狗洞附近虽然环境好,却也是比王府任何地方都要幽静,见不到半个人。
虞秋蹲下身,伸手在洞口扒了扒,尽量使此洞干净了些后,便转头左右看了看,见确实没人,她趴下身,又使用自己的那点缩骨功缓缓往外钻去。
她不知这一块有盲区,最大的盲区便是那棵浓密青树后的溪边亭,亭中的人可以越过枝叶的缝隙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哪怕现在是黑夜,因为此刻亭中坐着的人是夜视力极好的江以湛。
江以湛冷眼看着她的身子缓缓消失于狗洞中。
对虞秋来说,王府的日子过得再好,她也不喜欢,她讨厌那种压抑感。只有出来了,她才感觉自在。她伸了个通体舒畅的懒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往南走去。
再次路过文府的侧门,她不由想起文初雪的事,便转头看了眼那紧闭的门。
堇宁王府是在瑜都的东南边,常悦书院是在瑜都的西北边,这距离太大,虞秋已打算花一整晚的时间去为她的家忙碌。
当她摸着黑到常悦书院时,子时已过。
好在她怎么说,曾也是书院的先生,她敲了门,门子见是她,便直接让她进去了。她直奔东北小院,进入自己曾经的房间,直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只要是值得她带上的,她都收着。
毕竟在书院过了两年,东西不少,后来是尹双给她收拾带过来的。
她装了两个大大的包袱,最后再看着包袱里头的东西思索着是否有什么是她忘了的,不想突地有人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
她吓一跳时,闻到了独属于楚惜的气息,便呆住。
楚惜没说话,只是将下巴搭在她的肩头,微微叹息了下,他手下力道加重,仿若对她思念已久。
这是自她答应进入堇宁王府后,第一次与他独处,未想他是这个态度。她便不由有些紧张,胸口免不了一阵悸动,默了会后,她才怀着期待,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是干嘛?”
她能感觉到他的情意,她希望他能说舍不得她继续留在堇宁王府里冒险,能说他想到或是努力去想别的办法。
楚惜未答,只是反问她:“你又是在干嘛?”他看了看桌上的包袱,又侧头看着她的脸,声音温柔。
虞秋没有隐瞒,老实道:“我买了个小院,那里以后是我的家,我在搬家啊!”她希望他能看出她对他的不满。
却不想他只是“嗯”了声,便没有下言。
虞秋还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便也静静地未说话。
好一会儿后,他终是出声问道:“在堇宁王府那边,你的进展如何?”话语间,他终于松开她,拉着她从桌旁坐下。
虞秋摇头:“没有进展,堇宁王很讨厌我,我曾经得罪过他。”
“哦?”楚惜便面无异色地问道,“如何个得罪法?”
虞秋看了下他的眼睛,才颇觉没劲的继续道:“你知道我以前是个眼高于顶的人,不知所谓,曾经落魄时期的他对我…然后我便嫌他妄想,各种折辱他,伤尽了他男人的尊严。”
楚惜看着她,过了会,才道:“如此不是更好说,秋儿去勾引他便好。”
虞秋愣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便一时没有说话。
楚惜却是继续道:“堇宁王曾对你爱而不得,估计多少会不甘,你若主动勾引他,想来再让他动情不难。”
终于确定他在说什么,仿若一个晴天霹雳砸下来,虞秋脸色瞬间白了。
她艰难出声:“你再说一遍。”
楚惜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倒真再说了一遍:“秋儿去勾引堇宁王吧,定然事半功倍。”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被狠狠击破,素来能屈能伸,还算坚强的她,这一回突然哭了,眼泪毫无征兆地啪嗒地沿着她的脸庞下滑。被与自己相亲相爱,以为一定会成亲的人建议去勾引别的男人,怕是任何人都会受不了,她亦是。
这两年来,楚惜没有看到过她哭,再一见到她的眼泪,也难得眸有异色。
虞秋哽咽着控诉起来:“你竟然要我去勾引别的男人?”
楚惜伸手去给她擦眼泪,却被她给推开,她倒是难得与他闹脾气,他便哄道:“路上传来消息,伯母快要熬不住,我们最好是在她到的时候马上能救她。”
听到娘的事,她才渐渐收了泪,便趴在桌上细细地抽噎着。
楚惜轻抚着她的脑袋,被她抬手给挥开。
“秋儿?”他眉眼含忧,明显并不喜欢看到她哭。
她没理他。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抬头抹了把泪,看着他的眼睛,吸了下红彤彤的鼻子,道:“你确定要我勾引他?”
楚惜顿了会,应道:“确定。”
虞秋看不到他眼里有任何迟疑之色,她努力压下泪意,将桌上的包袱绑起,拿起就往外走,从门口站定时,她终于又哑着嗓子道:“我不知道是朝夕的相处让你腻了我,还是你从来没真的喜欢过我,亦或者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扔下这句话,她迈步就跑了。
楚惜没追过去,只看着她隐于外头夜色中后,转眸看向桌上摇曳的烛火。
这一回,虞秋是真的伤了心,她几乎是一路哭到了瑜都东北角她所买的小院中。她关上院门,进入屋中点了蜡烛后,便一直趴在桌上看着眼前的烛火,双眸通红,一动不动。
伤心过后,便不免想起若她真去勾引堇宁王会如何。
姑且不说她若斗胆做这种事,会不会还没开始就被他给拍死,就算她真的勾引成功了,怕是也难以脱身。
谁敢去耍他的感情玩儿。
她不敢去想,便回头看了眼没有被子的床,起身将包袱里的东西放到该放的地方后,她拿了件衣服铺在床上,就这样躺上去抱住自己,打算睡一会。
被楚惜这样伤心,自然不容易睡,越想越难过的她清醒着躺了一会儿后,看到窗外蒙亮的天色,想想还是打算回王府,便收拾了一番离开。
当她踏出小院,欲锁门时,突然听到什么声音,转头看去,似见到一个人跑过去。因天色黑,她看不到是谁,便有些紧张,努力保持镇定地锁上门后,也迈步往巷口的方向走,好在一路上,没再遇到可疑的事情。
因着她的家离王府距离挺远,她到时已是不早。
巧的是,她又见到文初雪,但正踏进文府侧门的文初雪似乎没有看到她。
她便觉得奇怪,莫不是刚才看到的人就是文初雪?
怀着疑惑,她继续往里走了段路,便俯身往狗洞里钻去。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习惯了,她不觉得有什么。
再次进入王府,她左右看了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北去了。
不远处青树后的溪边亭下,江以湛坐在那里小酌着,从她进入时,他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那双眼睛是红肿的,眸色微动了下。
看着她走远后,他便也起身走了。
第031章
虽然从狗洞到虞秋所住的小院这段路上人少,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人, 一路上本是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她, 许久后才后知后觉感觉到奇怪, 因为每回遇到的人在看她时眼里都有异色。
正是她不解时, 言颜迎面过来了。
言颜拉住她的手, 脸色不好:“你可回来了,出事了。”
虞秋看了眼从旁路过的丫鬟,将其看自己时那不对劲的眼色收入眼底后, 便问言颜:“是出什么事了?”
言颜应道:“王府许多人都得知一件事。”
“什么事?”
“我听到的是,堇宁王曾经还是个江湖人时,因受重伤被你哥收留, 那时你百般折辱他,将他当下人都不如。”
听到言颜的话, 虞秋惊住:“这种事是如何传出来的?”
言颜摇头:“我不知道,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反正到今早, 便传得很开, 甚至还有人说王爷留你在王府, 就是为将当年所受的耻辱都讨回来,而花宴上王爷对你的态度,算是坐实了这种说法。”
虞秋拧眉, 当年她与堇宁王的事情, 除却一些下人之外, 最清楚的大概就只有他们当事人两个, 另外她哥与她姐只稍微了解一点点,因为她若当他们的面做什么,他们便不是阻拦就是训教于她,再有就是虞听燕了解得更少。
想到虞听燕,虞秋便问:“细节上是如何传的?”
似是因为觉得难以启齿,言颜默了会,才道:“说你有意饿过他几日,放过狗咬他,还用棍棒打过他…言语上的羞辱亦是极为恶毒。”
“这…”虞秋听到这些,不由有些脸红,曾经的她确实太过分了,但这些细节该是只有她与堇宁王知道才是,至于下人,要么散了,要么还在虞家,谁跑到王府散播这些。
言颜问她:“你曾经真对堇宁王做过这些?”
虞秋摸着热烫的脸点头。
“所以王爷她留你在王府…”
“这我就不知道了。”虞秋想了想,又道,“或许真如传言所说的,他想以牙还牙吧!”
言颜忽然叹了口气,道:“不管王爷留你的原因是什么,反正在王府其他人眼里,就是这个原因,你以后在王府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这些虞秋倒不是多在乎,她在乎的还是堇宁王的想法。
当下等于是把他堂堂一个威武不凡,神一般存在的郡王,在一个女人手里所受的屈辱剥开给大众看,这让他的脸往哪里搁,他怕是要更讨厌她了。
言颜见虞秋这副忧愁的模样,便牵着她就走:“回去再说吧!”
她恹恹地点头:“嗯!”
回到小院中,等候虞秋多时的虞听燕就快步过来了,她站在虞秋面前,拧眉道:“原来二姐曾经那般对待过堇宁王?”
虞秋看着虞听燕,总觉得对方最可疑。
当下那两名丫鬟也在院中,虞听燕的话,与虞秋的不回应算是让人知道虞听燕是不了解当年虞秋所作所为的。
虞听燕似是想到什么,便面露诧异之色:“二姐从小性子就无法无天,不知收敛,莫不是你看堇宁王有意欺你,便气不过将当年的事情抖出来,以打堇宁王的脸?二姐,你这也太鲁莽了,堇宁王岂是你能得罪的?”
言颜闻言便直接不悦道:“你口口声声喊着二姐,却是什么帽子都往你姐头上扣,你安的什么居心?”
虞听燕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姐,我不过就是想让她改改,别再继续胡闹,否则迟早得出事。”
“别装好人了,你若是好人,秋秋就不会与我好,不与你这所谓的妹妹好。我看哪,胡乱将这些事情传出来的就是你这个小人。”言颜言罢便拉着虞秋越过虞听燕往正屋去。
虞听燕没有拦她们,只在看到两名丫鬟踏出院口后,才满意地回了屋里。
在她看来,虞秋就只配活在泥沼中,不得翻身。
就如虞听燕所预想的,很快便有不少人知道这事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虞秋传出来的,大众总是如此,不辨真相,听风便是雨。
蓝轩书房中,江以湛正负手站在窗边。
当下王府莫名传出来的事情,他也已意外得知,他倒是没有发怒,只看着窗外的梨花树,眸中略有些悠远之色,似乎因此想起曾经。
这时谢青儿踏了进来,禀报道:“据调查,这些事是虞姑娘自己传出的。”
江以湛闻言面色无异,只语色不明地道了声:“出去。”
谢青儿再抬眸看了看王爷的侧脸,便退下离开书房。
再后来,向嬷嬷端了午膳进来搁在桌上,她也看了看一直站在窗边的江以湛。她本以为发生这种事情,他该有所作为,不想他却和平时无异,她便怀着不解也退下了。
而此时的虞秋,正看着桌上的午膳略有些呆,以往她的膳食都是极为丰盛的,但今日的膳食瞧着就普通了许多,这明显是蕖姨也得知王府所传之事,不敢再与她交好,毕竟她得罪的人是这王府之主。
言颜见了,便道:“吃惯好的,便吃不惯这些了?要知道,这些是极为正常的,不比别人的差。”
虞秋托起腮,道:“我只是挺失落连蕖姨都避我。”
言颜闻言道:“好了,小事一桩,只要堇宁王本人那里没有异动便可。我觉得啊!看在暮王的面子上,王爷该是不会做得太过分。倒是你那妹妹,雪霜加霜,她那一闹,似乎有人觉得这事是你传的。”
提到虞听燕,虞秋便有些不高兴。
她们吃罢午膳就在院中漫步消食,这会的虞听燕与邵芊芊并不在院中,大概是去别处逛了,她们倒也图得清净。
言颜看了看虞秋那还有些红肿的眼睛与心不在焉的模样,顿了会,才道:“老早我就发现你似乎有心事,只是之前因传言的事没心思问,你是昨晚在外面遇到了什么?”
虞秋垂眸,也没选择撒谎,只道了声:“不想说。”
言颜看得出来,对这丫头来说,王府里发生的这件事不算大,真正大的,怕是昨晚在王府外面发生的事。既然虞秋不说,她便牵着对方的手,也没再多过问。
这时言颜忽然出声:“你是谁?”
虞秋闻言,抬眸见到言颜正看着前方,便也看去,见到的竟是东面墙上,文初雪在往上爬,登时诧异。
文初雪见到她们,脸上明显一红,趴在上面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虞秋便走过去抬头问她:“你在干嘛?”
“我…”文初雪看了看院内别处,后见这里没有外人,便干脆站在院墙上,将墙那边的梯子往这边拉。
本就是个柔弱的姑娘,墙高梯重,见到她那吃力的模样,虞秋与文初雪难免有些心惊胆战。后见她好不容易把梯子扒拉到这边,虞秋与言颜便赶紧过去将梯子竖起,已让她继续爬下来。
文初雪落地后,站在她们面前有些拘谨。
因之前的事情,虞秋觉得对方有鬼,便心思有些复杂,还是言颜再开口问道:“你是从文府爬过来的?你是谁?又想做什么?”
文初雪看了看虞秋,便应道:“我是文家大姑娘,我就住在墙那边的院中。”
虞秋闻言惊讶,倒没想事情会这么巧。
文初雪继续道:“我知道王府这里的小院以往都没有人,是最近才来的人,起初我并没有什么想法,直到后来我听到虞姑娘的声音,便想过来看看。毕竟相识一场,能隔墙住着也是缘分。”
这是想要交好的意思,可虞秋对其有芥蒂。
言颜看得出来虞秋似乎不喜欢眼前的文初雪,便道:“姑娘还是快回去吧!我们这院还住了其他心思不良的人,人家若见了,会不大好。”
文初雪再看着虞秋,大概也能意识到什么,便道:“我并无恶意。”
虞秋不知道她是否有恶意,但言颜说的话是真的,若虞听燕与邵芊芊过来,对眼前文初雪没有好处,她就也道:“你还是先回去吧!”
文初雪犹豫了下,终是点头:“嗯!”
文初雪过去顺着梯子爬上院墙,扒拉梯子时,虞秋与言颜赶紧过去帮她,她那边大概也有人在帮忙竖梯,她再向虞秋她们点了下头后,便下去了。
随着文初雪的过去,言颜拉着虞秋回了房,她问道:“你如何认识文家大姑娘?又怎会不喜欢对方?”
言颜不是别人,虞秋想了下,就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言颜闻言思索起来,过了会后,她道:“我倒觉得这文家大姑娘不像坏人,不过我听说她对堇宁王似乎…”
虞秋诧异道:“你的意思是,她接近我,可能是为了堇宁王?”
言颜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反正防着点不会有错。”
正是虞秋欲再说什么时,虞听燕突然进来,她拉起虞秋就走:“姐,我跟你说,我与芊芊在王府看到一片梨树林,你不是喜欢梨花?我带你去看。”
虞秋皱眉挣扎:“我不想去。”
可这时邵芊芊也走了过来,一人一手拉着她,她根本没有回绝的余地。
言颜想拉虞秋,却无从插手,便跟在后面不悦道:“去看就去看,动手动脚做什么?嫌别人不知道你们粗俗?”
粗俗二字算是戳到邵芊芊,她便欲发怒,被虞听燕唤住:“芊芊。”
虞听燕出声间放开了虞秋,邵芊芊随之。
言颜拉住虞秋的手,道:“出去走走也无妨,我们倒要看看她们能玩什么花招。就算堇宁王留你下来是为了讨回过去所受的屈辱,那也是必须留住,若她们要耍花招插手,怕是只会与顾姑娘一样被赶出去。”
提到顾音音,也确实让虞听燕与邵芊芊忌惮起来。
之前顾音音与虞秋有过节,王爷首先想到的便是赶走顾音音,想必就是想自己的仇自己报,任何人都不得插手。
虞听燕与邵芊芊便没说什么,几人一道走出去了。
虞秋与言颜跟着她们往西去,然后往南拐,看这方向,倒像是往前院去。这一路上遇到不少人,都看着虞秋,有些直白的还指指点点起来。
虞秋想到传这消息出来的锅是背在自己身上的,若堇宁王知道,怕是会更加埋怨她,如此她倒有点想与他解释,不过他怕是不会听,甚至不会愿意见她。
但是,她是否可以此为找他的借口?
正是她在想着这件事的可行性时,言颜突然将她往旁边拉,她回神往前一看,未想会见到堇宁王正负手朝这边走来,他身旁跟着姜风。
还真是想谁来谁,她心中突然有些紧张。
是找他还是不找他?
遇到堇宁王,自然没人敢挡路,无论是路过的丫鬟,还是虞听燕她们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低头等他路过。虞秋本也是如此,但眼见着他目不斜视地正要过去时,突然不由过去站在了他面前。
她只是想借机接近他,但在别人看来,她这根本就是在挡堇宁王的路,隐约便有些冷嘶声传出来。
尤其是言颜,立即变了脸色,正要过去拉她,却见她突然道:“过去的事情不是我传出去的。”
虞秋抬眸看着堇宁王那双幽深莫测的眼睛,不由吞了吞口水,突然想退缩。
江以湛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搞这一出,他只低头看着明明害怕得死,却偏要靠近他的她,一时并没有什么表示,仿若就是想看看她接下来还想说什么。
可接下来,虞秋还真没什么好说的:“我…”
这时,本是站在江以湛身旁的姜风不动声色地移到了虞秋的身后,忽然迅速将虞秋撞了下,恰恰将她往江以湛身上撞去。
虞秋措不及防被撞,惊呼间下意识抓住了什么。
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明明是温热的,却莫名让她觉得寒凉,她怔怔看着眼前自己双手正抓着的坚硬胸膛,视线渐渐上移,直到见到江以湛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越发深邃黑沉的眼,身体便陡然僵住。
这时又隐隐见到他眼睛微眯了下,透着危险的气息,她登时吓得仿若要魂飞魄散似的,瞬间放开他的胸膛后退得远远的,赶紧摆手不知所措道:“我不是故意吃你豆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