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贞莹一党就在一旁隔岸观火。
这日侍寝完从乾清宫回了倾雪轩,然若听着柳青汇报的这些消息,有些不屑,又有些期待。宛湄病了,皇上虽然赏赐不断但很少亲自探望。承乾宫确实是来了,但是来的是她的倾雪轩。后宫里的妃子她一向都解决地有条有理,还未出现过公然反对她的,如今宛湄不在,倒是有了点新期待。
这个陈贵人…
然若眯了眯眼,挑了根梅英采胜簪递给玉珠儿,问道:“陈贵人的身世如何?只是宫女如此简单吗?”
玉珠儿想是早就打探好了的,想都没想便说:“陈贵人出身京城有名的大户人家,父亲是京城第三富商,财产倒是不少。她父亲本来想捐个官让陈贵人参加选秀,可惜天不如人愿,那一年宫女采选,把陈贵人选了去。她父亲花钱买通了关系,把她送到了皇后宫里奉茶,日子倒也悠闲,恐是就想着去勾引皇上了。”
“主子,”小信子忽然走进来跪下道:“主子吉祥,刚才坤宁宫的宫女冰岚姑姑来通知娘娘,说是今天不用娘娘去坤宁宫请安了。”
然若一挑眉,冷冷地问:“其他妃嫔主子都去了?”
小信子犹豫着颔首。
“真是笑话!”然若冷哼一声,问向菀湘:“太后那边这一个月可有什么动静?”
菀湘神色无异,“太后娘娘这一月未见任何妃嫔,在闭关礼佛。”
然若突然笑了,“本宫记得太后娘娘对本宫和娴贵人说过,皇帝即使独宠谁,也要看她的意思!看来太后娘娘是打算默许本宫如此了!”
几人闻言跪下喜道:“恭喜娘娘!”
然若嘴角勾着一抹自信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都起来吧,准备凤撵,起驾坤宁宫。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位‘姐妹’给皇后出的这个好主意!”
路上,然若突然轻声叫来柳青,面带一丝豫色,“青儿,你看这次静妃一党明目张胆地跟本宫斗,就凭一个陈贵人和她的腰缠万贯就敢如此放肆?”
柳青笑吟吟地说:“娘娘这么说就是心里已经有数了。这次贞妃在一旁隔岸观火,分明是想渔翁得利,主子心中想的是这个陈贵人恐怕是贞妃的人吧。”
然若点点头,突然感到凤撵一震,原来是坤宁宫到了。
扶着柳青的手下了轿,然若袅袅娜娜地走入坤宁宫。只见她一身白底绣银丝浮印淡紫色蔷薇的对襟宫装,艳压群芳。
然若规矩地福身,柔声道:“臣妾佟佳氏嫣然给皇后娘娘请安,各位娘娘吉祥。”而比她位分低的妃嫔和宫女、太监也得一同福身。皇后见了然若神色中有一丝慌张,略带不安地说:“嫣贵嫔快起来吧,赐坐。”
然若温婉恬淡地笑了笑,端正地坐在贞莹身边的椅子上,他人也再次落座。
淑妃首先出来挑刺:“不都免了嫣贵嫔的请安礼吗,怎么又来了?”
然若无奈,只得起身,面色恭敬地看向皇后,“臣妾记挂皇后娘娘安康,所以前来给娘娘请安。”
静妃飞快地睨了然若一眼,抢在皇后前面说道:“嫣贵嫔伺候皇上辛苦,皇后娘娘体谅你,好好在承乾宫歇息着多好,如此倒真是不知好歹了呢。”
然若刚进宫时曾与静妃表面交好,看她这般容易受人挑唆,也不禁硬了语气:“静妃娘娘侍奉皇上也很辛苦,不也是来了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吗!”
“你…”静妃没料到向来在众人面前低调行事的然若也会出言反击。
然若凤眼一转凌厉地扫过陈贵人,后者似乎是一惊微微瑟缩了一下,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陈贵人身体不舒服吗?”开口的是皇后,目的是转移开尴尬的话题。
然若挑衅般地瞟了陈贵人一眼,而后便径自转身再次落座。
陈贵人仿佛受了谁的欺负似的,一脸委屈地说:“嫔妾一切安好,劳皇后娘娘挂心了。”
皇后淡淡了点了点头,众人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身边的人谈天。然若也和贞莹搭了话:“贞妃娘娘近来可好?”
贞莹面色平和地点了头,仿佛真的是与世无争的病弱女子,“劳嫣妹妹惦记,在妹妹盛宠的庇佑下,本宫怎么能不好?”
然若闻言浅浅一笑便再不说话,直到坤宁宫的掌事太监弘公公宣布定省结束,众妃才结伴离开,然若则与康贵妃芯雅同路。
芯雅亲切地挽了然若的手,微微皱了眉道:“然妹妹,姐姐见你一人如此辛苦实在是看不下去,何况这般不争也不是我佟佳氏芯雅的性子!为了玄烨,姐姐已经隐忍了快两年,如今也到了我再争一争的时候了…”
然若并没有反对,只是浅浅莞尔道:“姐姐的意思然儿明白,我们佟佳氏的女儿本来就是为了争夺上位而入宫的嘛!先前姐姐是为了三阿哥明哲保身,如今四阿哥没了,姐姐再复出也不无道理。”
芯雅欣慰地拍了拍然若的手,姐妹的心思总是相通。
这时突然敏真从后边追过来,二人闻声便停下脚步,只见她老老实实地福身道:“贵妃娘娘吉祥,嫣姐姐吉祥。”
芯雅虚扶起敏真,轻笑道:“莲妹妹多礼了,怎么走得这样急?”
敏真无奈地摇了摇头,“淑妃和静妃那两个傻瓜看样子是铁了心要与嫣姐姐作对了,那个陈贵人也真是恶心,表面上一副受委屈的小模样,其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刚才她们又要拉敏真入伙,妹妹拒绝了她们,就跑出来追两位姐姐了。”
芯雅点点头拍了拍敏真的柔荑一脸温和地道:“辛苦妹妹了。”
敏真摇了摇头笑笑,又对二人福了个身便扶着柳画的手回宫。
“她倒是个聪明人。”芯雅淡淡看着莲贵嫔离去的身影如是道。
麟趾宫内,贵太妃娜木钟神情悠远,怔怔地敲着木鱼。
“主子,”随她一同从蒙古来的侍女苏察轻轻唤道:“皇上近日盛宠的嫣贵嫔求见。”
娜木钟敲木鱼的手一滞,淡漠地问:“皇帝的妃子,到我这个老家伙这里做什么?”
苏察犹犹豫豫地说:“听嫣主子说,似乎是和襄亲王有关…”
娜木钟闻言一愣,提到死去的儿子,她的眼中立刻便蒙上一层雾气。只见她缓缓把木鱼放置一边,叹了口气道:“既然有关博果儿,就叫她进来吧。”
然若随苏察入了点,中规中矩地福身道:“臣妾佟佳氏见过太妃娘娘,贵太妃吉祥。”
娜木钟点了点头,面色平淡地说:“嫣贵嫔请起,坐吧。”
“谢娘娘。”然若魅惑一笑,便依言坐在贵太妃斜下首,“嫣然是个说话喜欢直来直去的人,不瞒太妃,嫣然此行就是来帮太妃一个忙,而太妃也只需要还嫣然一个小小的顺水人情罢了。”
娜木钟毕竟是在后宫沉浮了大半辈子的人了,闻言并不惊讶也不生气,反倒对然若的勇敢有了几分钦佩之意,“贵嫔请说吧。”
然若顿了顿,声音清朗:“贵太妃是襄亲王的亲额娘,想必也能猜到襄亲王的死不是自杀那么简单吧?”
提到死去的儿子,娜木钟怔了怔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哀家当然知道,如果不是当今的皇贵妃贪图上位想要进宫,博果儿怎会…突然就自杀了。”
然若耐心地等着面前的贵太妃平复了些情绪,才继续开口道:“那太妃为何不寻机会报仇呢?”
娜木钟摇了摇头,苦笑道:“没有证据,更何况她是皇帝的宠妃。当初哀家哭着喊着去找太后,太后虽然给哀家几分面子,但最后还不是被皇上压下了。”
然若闻言冷冷一笑道:“不过现在,娘娘报仇的机会来了。”
娜木钟眼前一亮,虽然礼佛已久,但是她心中的仇恨之火还是没有熄灭。“贵嫔请讲。”
“当今的皇贵妃为何有第一才女的名号,太妃想必有所耳闻吧?”
“嗯,听说她当年以一幅水牛图才震京城,皇上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关注她,可是她那时候已经和我家博果儿定亲了。”
然若一脸充满玩味的笑意,自信地说:“其实那幅水牛图,是嫣然所作。以她欺骗皇上多年的行径,嫣然有把握让她在皇上面前完全失宠。如今她阿玛和四阿哥也都不在了,她更是没了靠山。”
娜木钟多少有些惊讶,不过不多久就恢复了平静,毕竟是经历过后宫起起浮浮的人了。“嫣贵嫔所指的帮忙就是帮本宫报仇?那么要本宫卖的人情是…”
“请太后出关。这件事一定要闹到太后那里,让太后赐死皇贵妃!虽然臣妾有把握让宛湄失宠,但是当今皇上是个顾及旧情的人,难免…”
娜木钟尚有疑问:“那么证据呢?单凭你我一面之词?”
然若吐出一口气,“不忍”地说:“其实襄亲王并不是自杀,是皇贵妃制造出了自杀的假象。”
娜木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捏紧了保养得宜的粉拳泪珠儿再次控制不住的滴落。“可怜的博果儿…”
“太妃应该有所耳闻,大约一年前皇贵妃的亲妹妹贞妃娘娘曾在醉酒时向皇上透露襄亲王乃皇贵妃所杀,而当时皇上盛宠皇贵妃,只是囚禁了她三天就将这件事不了了之了。而现在嫣然已经暗中联系好了贞妃,她愿意当面指证皇贵妃,加上宛湄心腹的证词,还有娘娘您的哭诉…想必除皇贵妃之日就不远了。”
34
34、除 ...
清晨定省,坤宁宫内,大小妃嫔集聚一堂。
请安过后,依旧是妃子们的闲聊时间。莲贵嫔敏真眼尖地“发现”,贞莹一直在微微颤抖着,便开口关切地问道:“贞妃娘娘可是不舒服?”
敏真的音量不小,问的又是个高位妃子,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在了贞莹身上。贞莹闻言突然浑身一震,浑浑噩噩地说:“我…我没事。”
芯雅与贞莹向来不和,见状便冷冷地挑眉道:“呦,贞妃这是怎么了,竟然连自称都说错了,入宫这么多年宫规还记不清楚?”
贞莹一脸无奈地起身,“贵妃娘娘恕罪,臣妾昨日未能安眠,因此心绪有些慌乱。”
陈贵人冷不丁插进来一句:“听奴才们说,贞妃娘娘昨日似乎做了噩梦,被鬼缠了身哦。”
皇后虽然软弱,但听陈贵人在坤宁宫大殿内说话如此放肆,还是出言训斥:“胡言乱语,紫禁城里哪来的鬼!”
陈贵人慌忙跪下,把头低得很低,仿佛一个做错事情的孩童,“皇后娘娘息怒,玉珊知错了。”
经了这么一段不大愉快地插曲,皇后也有些倦了,便皱着线条平庸的眉摆手道:“罢了罢了,都起来吧。”
这晚在然若的劝说下,福临召了贞莹侍寝,但是白天依旧是然若在御书房伴驾。
见福临批阅完奏折靠在龙椅上,然若便贴心地上前为福临按摩,看似不经意地说:“臣妾见皇贵妃的病情有所起色,皇上不去看看娘娘吗?”
福临脱口而出:“看她?”语气之间尽是冷漠,然若由此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福临知道了水牛图是她所作,而宛湄不过是在骗她之后,假装宠爱宛湄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其实就是在害她,亲手将她推向一个巨大的漩涡。
然若失神之间不知不觉已经停下了手中动作,福临顺势便握住了然若的手,将她一把拉到怀里,然若便半坐在福临的大腿上。饶是两人有过无数次亲密,然若仍是不由得心中一暖,软了身子靠在他怀里,美丽的侧脸略带不安地磨蹭了蹭福临的前胸,像一只寻找避风港的小猫。其实福临是更喜欢此时的然若的,或者说从本质上来说他喜欢的便是温婉可人又富有才气的女子。然若美虽美矣,但太过出尘,常给人以只可远观而不可亲近的感觉。但还好然若并不是冷冰冰的一块石头,受过多年“后宫教育”的她自然明白,冷若谪仙固然可以一时吊起男人强烈的兴趣,但时候久了也不过是给人惺惺作态的感觉。柔可如流水,清扬婉兮;刚可如磐石,坚定不移,这才是她处事的准则。
然若察觉到身后的福临已经有些动情,便别过头去轻声道:“天色不早了,臣妾也该回宫了。”天其实还未黑,只是一会儿贞莹就要被抬进来了,然若自然不好继续停留,坏了正事就不好了。
福临自然也知道不久后贞莹便会来,于是略带无奈地点了点头,目送然若娉婷离去。
“贞儿,朕来了。”福临嘴角虽挂着淡淡的笑意,神色之中是毫不掩饰的疲倦。福临伸手掀开一撩大红撒金的软帘儿,却见贞莹已然入梦,柳眉紧皱,嘴中念念有词,原来是睡着了。福临靠近她想要听听她在念叨什么,谁知贞莹突然大叫一声喊道:“襄亲王饶命!是湄姐姐杀了你不是我!贞莹只是害怕姐姐不敢告诉别人,你不要来找我啊!”
福临闻言脸色骤变,他从小玩到大的亲弟弟也是那个女人杀害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会忘记?两年了,时候也差不多了,或许,是到了把一切都算清楚的时候了…
“贞儿,贞儿!”福临双手握住了床上女子的香肩,把她摇醒。
贞莹醒后睁着大大的一双美目惊魂未定地看着福临,仿佛心有余悸般,柔柔地向福临伸出细瘦的双臂。“皇上…”
福临抱过贞莹,目光坚定地说:“贞儿放心吧,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
福临永远不会知道,此刻他怀中“柔弱”的女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翌日,福临早朝过后便召集众妃于坤宁宫。温瑾皇贵妃董鄂氏虽还病着,仍是被“请”了来。
宛湄进殿的时候众妃已经到齐了。宛湄见自己心爱的男子正襟危坐于上首便盈盈拜下请安,打算以孱弱之姿引起福临的怜爱,虽然她不知福临为何多日不去看她,但她相信以福临往日对她的恩宠,一定会重新宠爱她的。
谁知福临只是眸色淡淡地让她平身,而以她皇贵妃的身份,她跪下了,贵嫔以下的宫嫔都应该与她同跪,贵嫔以上也应该福身,却只见几个不得宠的盈常在、云贵人、楚嫔和沁常在行了礼,其他的人都端坐着,而福临竟然不出言训斥或者质疑。宛湄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不想的预感,她刚想坐到她一贯的位子上时,却见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贞妃董鄂氏贞莹,突然“嘭”的一声跪地。宛湄吓了一跳,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臣妾有罪…臣妾不求皇上宽恕,只求皇上念在臣妾这么多年战战兢兢服侍皇上的份上,饶臣妾一条命吧!”贞莹将头深深埋了下去,声音颤抖而激烈。
众妃心中早已了然,这是旧案重操。当年贞妃酒醉时将襄亲王,也就是宛湄的第一任丈夫的死亡真相“不小心”告诉了皇上,可是当时盛宠之下的宛湄只是被囚禁了三天。听说这几日贞妃又是噩梦不断,因此旧事重提。
如今,四阿哥已死,皇上也已一月未去探望重病的宛湄,众人都觉得此事有戏。
福临冷冷地挑眉道:“贞儿只要出面指证,朕就恕你无罪。”
贞莹面露不忍,顿了许久终是说道:“臣妾承认,襄亲王的确是温瑾皇贵妃…毒害。当年姐姐与臣妾合谋此事,要臣妾帮忙…而臣妾胆小怕事,未敢参与…不久就传来了襄亲王病故的消息。”
宛湄“噗通”一声跪地,哭诉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与襄亲王仅仅是订婚,还未大婚襄亲王就已自尽,臣妾连襄亲王的面都没有见过啊!”
贞莹目光怯怯地看向宛湄,柔柔地说:“姐姐,你买通了襄亲王身边的两个小太监,叫他们给王爷下毒,然后制造襄亲王自杀的假象…”
“住嘴!”宛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无比,“皇上,这些都只是贞妃她的一面之词,皇上千万不要相信她啊!”
福临面无表情,侧首看向一旁的皇后,不咸不淡地问道:“皇后觉得此事…?”
皇后懦弱地看着福临,一脸愁容,“臣妾但凭皇上做主。”
福临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皇后这句话。于是他又转身问向另一旁的芯雅,“芯雅,你觉得这事儿该如何处置?”
只见康贵妃佟佳氏芯雅一身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好不明艳动人。“臣妾认为此事尚且没有有力的证据,还是…缓缓再议,不如将皇贵妃暂时囚禁在承乾宫,除了您和太后皇后娘娘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她的语气恭谨,同时也透着十足的淡定和霸气。
一旁的淑妃不禁皱眉道:“上次就是囚禁,结果不是关了两天就放了?臣妾倒是听说皇贵妃身边有个一直跟着她的奴婢,叫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宛湄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淑妃娘娘说得对,请皇上传召知绣,她从小跟着臣妾,一定会还臣妾一个清白的!”
福临颔首应允,芯雅又吩咐一旁的太监暂时堵住宛湄的嘴、压住她的双臂。不久后,承乾宫掌事宫女知绣便带到。
开口问话的是康贵妃芯雅:“承乾宫烟雨轩宫女知绣,本宫问你,大约七年前,你家主子可曾有意谋害襄亲王?”
知绣一愣,慌忙叩首道:“贵妃娘娘明鉴,我家主子绝没有此等大逆不道的行为。”
芯雅秀眉一挑,语气不可置否:“你这贱婢,还不招认!你家主子都认了,你竟然还敢撒谎!拖出去,先杖责二十!”
此语一出,众妃哗然。只有福临欣赏般地微微点了点头,芯雅果然是治理后宫最好的人选。
知绣咬紧了唇,生生被拖了出去。被杖责了九棍之后,知绣终于支撑不住,喊叫道:“奴婢承认!当年的确是皇贵妃策划的谋杀襄亲王!”
“把这个贱婢拖出去,赐死。”芯雅语气淡淡地说。
这时然若突然起身,声音清朗莹润:“贵妃娘娘,依臣妾愚见,这个知绣不如先留着,虽然谋害亲王是大罪,可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有什么办法反抗主子的意愿呢?不如先把知绣发往辛者库,留后再议。”
福临点点头,略动容道:“嫣儿仁慈,那就按她的意思来吧。”
然若袅袅娜娜地福身,婉声道:“谢皇上开恩。”
芯雅点了点头,问向福临和好像不存在的皇后:“皇上、皇后娘娘,您二位看…这皇贵妃,又该怎么处置呢?”
宛湄闻言这才反过神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挣开太监的手拖着孱弱的病体跑到福临身边,神色哀婉,“皇上,您要相信臣妾,是她们联合起来陷害臣妾啊!”
福临表情冷漠地说:“梁九全,把她拖下去。从今日起,已经没有什么温瑾皇贵妃了。将董鄂氏贬为答应,永远不许踏出承乾宫一步!”
这时琪妃、也就是星琪起身道:“皇上,您把宛答应留在承乾宫,恐是不妥,一旦她对嫣贵嫔不轨…”
福临闻言表情便凝重了几分,点了点头道:“是,一旦她伤害了嫣儿…那就发往重华宫吧。”
宛湄一惊,福临真的…真的这样对她!
“发往重华宫?这样的大罪,必须赐死!”众人一惊,这个声音倒是十分陌生。话音刚落,只见一个身着绛紫色的宫服的女人与太后互相搀扶着进入大殿。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曾经查的资料有点误差,董鄂妃应该是顺治十七年离世的,资料误差问题,所以为了配合剧情就算十五年了。
对了,亲们知不知道哪的相册支持晋江外联的?有几张图片想发上来~
35
35、胜 ...
只见此人虽年近五十但因保养得宜风华不减,只可惜眸间的神色沧桑无比,仿佛经历了百岁的老人。看她的服饰与派场,大约是前朝的太妃。
康贵妃、静妃、贞妃、琪妃、恪贵嫔等入宫较早的老人儿都知道,这位就是襄亲王的生母贵太妃,身份很是尊贵。而太后也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出关,今日太妃能将太后请出,足见其魄力。
帝后与众妃起身,齐声请安道:“见过太后(皇额娘)!”而知道太妃身份的人又继续道:“见过贵太妃!”
此时众人终于都知道,这位就是襄亲王的额娘,贵太妃娘娘娜木钟。
然若浅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这就是她请贵太妃的目的。福临只将宛湄贬为答应,囚禁于重华宫,一定是念着旧情,否则把她打入冷宫废除宫嫔身份等处罚并不算重。赐死吗?她倒是没想过那么多。不过宛湄已经失势,又遭到福临厌恶,就算活着对她也没多大威胁了。
于是她便温声出言劝道:“宛答应毕竟曾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娘娘,赐死…是不是有些?”
贵太妃瞥了然若一眼,也不点破她,二人一唱一和虽未提前预料好,却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只见娜木钟不依不饶地道:“一命还一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虽然她不是亲手将我儿杀害,但是按大清律法,这主使人也该处以极刑不是么?只是她曾诞育过皇家子嗣,赐毒酒一杯也就罢了,不必斩首了。”
太后也点头应道:“哀家也是这个意思,就这么办吧。”
福临迟疑地点了头,太后见福临终于放手,点点头微微露出了些许笑意。
顺治十五年五月,董鄂氏宛湄终于失势。她暂时被囚禁在冷宫,不日后将赐毒酒。福临将此事全权交给芯雅处理,而然若向芯雅提议不如留宛湄些许时日再赐死,芯雅自然应允。
转眼已是六月天气,紫禁城这个巨大的牢笼中自是不胜炎热。然若是个耐不住热的人,早已经换上了缕金挑线纱裙,手里还有一把离不了身的雪色羽扇,好不娇俏动人。
扳倒了皇贵妃,然若自然成为宫中最得宠的妃子。但是这样久出风头毕竟不好,所以然若提议福临多去宁妃、康贵妃、琳嫔、馨嫔这些有子嗣的妃子那里去看她们的孩子,或者让福临不翻牌子说是独宿养心殿,晚上两人再偷偷见面。这样就造成了然若并不如宛湄一般得专宠的假象,而在然若来月信的时候,福临也会偶尔翻凝嫔、莲贵嫔等的牌子。
这日然若刚刚梳好芙蓉髻,玉珠儿就进来禀报,说是贞妃来了。
然若闻言浅笑如水,贞妃终于是按耐不住了。
“臣妾嫣然,见过贞妃娘娘,娘娘万福。”然若淡淡地行礼,姿态优雅婀娜。
贞莹一身淡粉色宫装,面上便多了几分暖意,整个人显得温煦可亲。她虚扶起然若,幽幽道:“妹妹免礼吧。”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坐上主位,好像理所当然一般。
然若诡秘一笑,坐到贞莹下首,悠悠开口:“贞妃娘娘来嫣然这儿,可是有什么吩咐?”
36
36、谋 ...
贞莹轻声“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答道:“吩咐倒是不敢,本宫只是想和妹妹商议一下除掉皇贵妃之后的事罢了。”
然若秀眉一挑,不以为然地答道:“那之后,后宫中便定是风平浪静了,不知贞妃娘娘所指之事为何?”
贞莹闻言便突然重重扣上了茶杯的瓷盖,一脸怒意,“佟佳氏,你是想和本宫装傻充愣吗?后宫之中哪个不知道你嫣贵嫔精明得很?后宫之中的争斗根本就不会因为少了一个温瑾皇贵妃而停止,只会更加激烈罢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然若不怒反笑,轻声道:“贞妃娘娘您耳目众多,后宫大半妃嫔都被娘娘收买,不知娘娘还想要什么呢?皇后的位子?”
贞莹见然若仍是好以整暇的样子,便稍稍平静了下来,摇摇头道:“不瞒你说,本宫倒是从未有过那个念头,若有一天能够登上宛湄曾经的那个位子,也算是到达了人生的顶峰了。只是,本宫心中有一个遗憾。”
然若略略挑眉,表示愿意继续听下去,贞莹见状便继续道:“嫣妹妹应该知道,本宫体弱,恐是终生无法产子吧?”
然若也不隐瞒,颔首道:“妹妹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