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御一心中咯噔一声,伸手就要去取。
可慕容胤却突然收回了手,将帕子藏在自己身后,盯着花御一说:“这帕子,应当不是恒王殿下的东西吧?”
花御一沉默地望着他。
“孤王找了步姑娘两次,都被恒王殿下的人给拦了。”慕容胤探究地看着他,“恒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花御一不甘示弱地问:“那太、太子殿下到、到底是什、什么意思?”
慕容胤捏紧那方帕子,神色认真地说:“恒王殿下只怕是误会了,我赵国美女无数,孤王又怎会见色起意,非要抢恒王殿下身边的不可。只是那日匆匆一瞥,孤王觉得这位步姑娘十分眼熟,似乎是孤王儿时所识的一位故人…”
这种看人很眼熟的搭讪方式都已经烂大街了,慕容胤堂堂赵国太子竟然还在用这一招,花御一都忍不住要笑话他了。
“遗珠从、从小在山、山野长大,从、从来没有去过赵国。”言下之意就是,慕容胤在扯淡。
慕容胤却不相信,“哦?是么。既然恒王殿下如此肯定,何不请步姑娘出来与孤王说几句话,一问便知。”
花御一断然拒绝,“这、这就不、不必了吧。”
两人正僵持不下,屋内的遗珠当然早已听到了一切,可是她不敢出来。
慕容胤果真觉得她眼熟么?
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人五六岁的样子,和十六岁的样子差别已经很大了,哪怕是她的至亲之人都不一定能认出来。慕容胤不过和她相处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难道他的识人能力当真如此高超?
遗珠还是不敢相信。
凉夜沉沉,慕容胤一身玄衣,似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见花御一如此阻挠自己,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客气,“恒王殿下可否知道,本来有可能是误会的事情,孤王只要见步姑娘一面即可见分晓。可是恒王殿下这样千方百计地阻拦于我,孤王反倒对那位步姑娘更感兴趣了呢。”
花御一闻言顿时心头火起,如果对方不是赵国太子,他恐怕一拳就要打过去。
不,哪怕他是赵国太子,只要他敢再觊觎遗珠,花御一还是会打过去。
打得他看谁都不眼熟为止。
花御一冷冷地道:“太、太子殿下还是请、请回吧。”
慕容胤举起手中的帕子,哼笑一声,“那这帕子,恒王殿下不要了?孤王可是很想物归原主呢。”
“那、那你就还给本王!”
花御一终于失去耐性,伸手就要去抢。
慕容胤当然不肯给,两个人一来一回,竟然真的动起手来。
遗珠躲在屏风后面,心慌不已。
她已经猜出,慕容胤手中的帕子就是她丢失已久的那一枚。只是不知道怎么,竟会落入花御一手里。
现在转手到了慕容胤手上,只怕她是难逃这一劫。
如果花御一和慕容胤再这么打下去,只怕事情会闹大。
她转过头看了看窗户,决定爬窗逃跑。
事已至此,慕容胤八成是已经认出她来了,或者心中已有了大致的猜测。无论如何,她只要留下,就定然会暴露自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所以她只能逃。
只是驿馆侍卫众多,大晚上的她这么鬼鬼祟祟地溜出去,只怕还没到步行云那里,就会被人抓住,那可就尴尬了。
遗珠推开窗子,只觉进退两难。
要是这个时候步行云和她有心灵感应,过来接她就好了。
谁知她脑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便听到步行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哟,大晚上的,这么热闹啊?”
“…”遗珠好想死。
盼来了想见的人,可遗珠一点都不高兴。
步行云是从正门来的,那不就是正好和慕容胤还有花御一撞上了么?
不管怎么说,步行云一来,两人便暂时停止了打斗。
慕容胤整了整袖口,淡淡一笑,“这位就是步先生吧?”
步行云一派天真地说:“是啊是啊,你贵姓?”
“鄙姓慕容,单名为胤。”
“哦,慕容…慕容胤?!”步行云吃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你你你、你不是赵国太子么?”
见他这般激动,慕容胤不禁又是一笑。
一个结巴给另一个结巴治病,也真是有趣。
慕容胤道:“是啊,久仰先生大名。孤王原本还想去拜访步先生,不想这么巧,今夜在这里遇到。”
步行云忙道:“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让人来说一声就好了,不必这样客气。”
花御一冷眼看着他们两个,没好气地说:“你、你们要谈、谈事情,换、换个地方可好?”
慕容胤和步行云同时摇头。
步行云看着花御一道:“要我走可以,我要先带走遗珠。”
自从那天晚上遗珠伤心落魄地回到营帐,步行云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见到遗珠了。他担心遗珠,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遇上慕容胤。
他还不知道慕容胤来找遗珠的事情,只想着让花御一赶紧将他的宝贝女儿完璧归赵。
啊不对,不一定归赵,归哪里也不一定,反正一定要先离开这里。
花御一闻言不由皱眉。
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来找遗珠。慕容胤是外人,他尚且可以拒绝,可步行云是遗珠的父亲,原本就是步行云带遗珠进宫的,于情于理,花御一都没有办法拒绝。
他只能试着拖一拖,“已、已经很晚了,明、明日再说。”
“没事没事,我家珠珠儿喜欢熬夜,一定还没有睡。”步行云指着屋内,“你瞧,灯火还亮着呢。”
吓得遗珠赶紧熄了灯。
步行云笑着说:“你看吧,珠珠儿醒着呢。”
遗珠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有她爹这么坑女儿的么?
事已至此,花御一只好把他们两个放了进来。
他站在遗珠门口,有些尴尬地问:“睡、睡了么?”
遗珠认命地打开房门,衣衫完整,显然是没有睡。
步行云一见到遗珠走出来就迎了上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慕容胤也走了过来。
遗珠低下头,下巴几乎贴在胸前。
她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慕容胤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极具压迫力。
被三大美男这样盯着看,本应是人生一大幸事,可遗珠现在只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给埋进去。
所谓心慌意乱,大概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这位就是步姑娘?”慕容胤问。
“这帕子可是步姑娘的?”
遗珠很想直接点头或者摇头,可是在做出回答之前,她必须看一眼那帕子才行,不然慕容胤肯定又要借题发挥。
可是如果她抬了头,会不会被慕容胤看出来?
毕竟那天晚上只是遥遥一瞥,今日却是面对面的距离,遗珠越发感到心虚。
花御一在旁冷眼看着这一切,一颗心也是越来越沉。
他原本以为慕容胤不过是见色起意,垂涎遗珠的美色而已。现在看来大事不妙,只怕慕容胤所言非虚。
他们真的认识。
可花御一想不明白,遗珠一个平民女子,怎么会和高高在上的赵国太子认识?
虽然通过上次刺杀的事情,他早就察觉到遗珠的身份可能不一般,但还从未想过她会和赵国太子扯上关系。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突然非常后悔放慕容胤他们进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遗珠微微抬起眼睛,飞快地看了那帕子一眼。
的确是她的没错。
可是她不敢承认。
因为仔细一看就能看出,那几朵鸢尾花的正中央,绣了一个小小的“鸢”字。
那是她的本名,慕容胤也知道的。
遗珠正觉进退两难之时,步行云终于看出了不对劲。
他上前笑道:“哎呀,这帕子这么好的料子,肯定不是我家珠珠儿的,对不对?”
遗珠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浮萍一般,连忙点头。
“是么?”见遗珠心虚地低着头,慕容胤反而紧紧盯住她,“那步姑娘一定也没见过孤王了,对不对?”
遗珠硬着头皮点头。
花御一却看得出来,遗珠在撒谎。
可是她既然不想承认,那他就不能让慕容胤再逼迫她。
他上前一步,横在遗珠和慕容胤中间,做出保护她的样子。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慕容胤见了,嘴角微挑,勾出讽刺的弧度,“恒王殿下放心,既然步姑娘说不认识,那孤王也不会勉强。”
他侧过身看向步行云,似笑非笑地说:“听说步先生医术高明,孤王想请先生为父皇治病,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步行云不妨他会突然这样问向自己,不由一怔。
花御一却是听明白了。
遗珠一个未嫁女子,肯定是父亲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慕容胤表面上是要挖他的墙角,请步行云去赵国。实际上为的,只怕还是遗珠。
“他在为本、本王治病。”花御一不悦道。
慕容胤看了眼花御一,又看向步行云,“如果孤王没有记错的话,先生是赵国人吧。为何要在鲁国行医,反而不愿回到故国呢?”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除了慕容胤自己,顿时全都变了脸色。
步行云和遗珠对视一眼,暗道糟糕。
脸色最差的人,还属花御一。
他从来都不知道步行云是赵国人。因为遗珠给他的感觉,明明就是燕国人。
她在骗他?
这个认知让他好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一般,只觉透心的凉。
又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折磨着他,让他心头火起。
冷热交加,折磨得花御一快要疯掉。
但碍于慕容胤在场,他不好发作,只得开口逐客,“夜已经、已经深了。人你也见、见到了,其、其他的事情,明、明日再谈吧!”
慕容胤嘴角微扬,勾勒出一个胜利的弧度。
今晚他虽然没有和遗珠顺利相认,但在气势上已经赢了花御一一头。
他才刚来鲁国没几天,用不着这么心急。
是该适可而止了。
毕竟激怒了花御一,对他没什么好处。
“那孤王就不打扰恒王殿下休息了。步先生,改日再会。”
“好啊好啊。”步行云没心没肺地答应着。
“等等。”花御一忽然开口道:“帕子。”
慕容胤停下脚步,笑了一笑,“孤王倒是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他将手帕举起来,递到花御一面前,“恒王殿下可要收好了,下一回,可就不一定是被谁捡到了。”
“不、不劳太子殿下操、操心。”花御一说着便飞快地夺回那枚帕子,捏在手心里。
慕容胤微妙地笑了笑,忽然意味深长地看了遗珠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慕容胤走后,花御一没好气地瞪了步行云一眼,“你还留、留在这里干、干嘛?”
“你以为我愿意呆在你这儿啊?”步行云翻了个白眼,道:“还不是为了我家珠珠儿!”
花御一刚才只顾着盯住慕容胤,倒是没怎么在乎步行云。这时候他才想起来,步行云似乎是说要带遗珠走。
花御一立即皱眉道:“你、你想做、做什么?”
“当然是带我家珠珠儿离开这里了!”步行云已经不想让花御一做自己的女婿了,所以说起话来完全没有什么顾忌,“我们家珠珠儿一个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凭什么留在这里伺候你呀?孤男寡女的,你要是欺负我家珠珠儿可怎么办?”
“本、本王…”花御一没忍住,悄悄地瞄了遗珠一眼,“本王不会的。”
“我才不信呢!”步行云一脸鄙夷地看着花御一,“总之你也知道了,反正老子也不是鲁国人,老子想走就走,你管不着!”
眼看着步行云已经开始放飞自我,花御一心中惊怒交加,不知如何是好。
步行云此人向来来去无踪,这回他来给花御一治病,还是皇后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请到的。
要是就这么让他们父女走了,只怕他这辈子与遗珠都难以相见。
一想到这里,花御一就觉得心如刀割,连生气她骗他都顾不上了。
他缓和了语气问:“所、所以,你不、不打算给本、本王治病了?”
步行云嗤笑一声,“你不是一直说你没病么?”
花御一想都不想就说:“我有病,行、行不行?”
步行云瞪大眼睛,像是看个怪物一样看着他,“我看你也真的是有病了,不过是这里有病。”他指了指自己的脑仁。
要是搁在平时,花御一早就怒了。可是为了让遗珠留下,他暂且顾不上那么多细节。
“你、你要走,可、可以。但你在鲁国白、白吃白住了这、这么久,也没、没治好本王,总、总得付出些代价。”
步行云挑眉道:“哟呵,你想要什么,你说?”
“我要你的女儿。”
这一句话,他说得字正腔圆,无比清晰。
步行云愣住了,“你不是说不想娶珠珠儿么?”
花御一看了遗珠一眼,又收回视线,对着步行云郑重承诺道:“总、总之,本、本王会对她负责。你、你就别跟着瞎、瞎掺和了。”
“我不信。”步行云才没那么好打发,“既然如此,那你先叫我一声老丈人听听?”
“爹爹。”遗珠终于听不下去了,既然花御一不肯放人,他们在这里搞拉锯战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明天白天再来找我好不好?”
步行云唔了声,看着花御一道:“那得先让这小结巴答应我,不许再奴役你干活儿。”
花御一不乐意了,“谁、谁是小、小结巴?”
步行云笑得阳光灿烂,“你、你呀。”
“你、你、你、你…”花御一一脸说了四个“你”字,“你气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步行云大笑起来,“看在你让老子高兴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我的条件你答不答应?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带着遗珠走,闯也要闯出去。”
花御一没办法,只能“嗯”了一声。
步行云转身道:“那明天白天我来找你谈聘礼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爹爹!”遗珠不敢相信,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而已,步行云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把她给卖了。
还没谈好价钱。
步行云听见她叫自己,回过头来笑眯眯地说:“珠珠儿乖,不怕,啊!他要是敢动你,你就踢爆他的那个,嗯,你懂的。”
他的某个部位莫名其妙地疼了起来是怎么回事。
总算把人都打发走了之后,遗珠终于可以回房睡觉了。
花御一还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但他看得出遗珠此时并不想听,也只得道了句“晚晚晚安”,两人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卧房里去。
遗珠觉得,她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原本只要步行云不和花御一撞上,他们还可以悄悄地离开。
可是现在,步行云已经打草惊蛇。花御一既然已经知道遗珠心生去意,只怕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派更多的人手盯着她。
她想离开这里,没有那么容易了。
遗珠心乱如麻,一晚上都没睡好觉,直到天蒙蒙亮才将将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同样没睡好的花御一按时起身。
但他没有像以前一样,派人去催遗珠过来伺候他。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遗珠的房间,垂眸看着她。
她的睡相非常好,平躺着双手交握,头发一丝不苟,没有半点凌乱。
花御一想不明白,她睡着时看起来那么温和无害的一个人,怎么会舍得欺骗他,拒绝他,伤害他呢。
他隐约察觉到,这当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而她又不肯开口解释。
或者说,是他希望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只要不是什么不可抗拒的因素,他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遗珠。
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动了念头想要娶一个姑娘,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虽然她和他想象中的那个人一点都不一样,可是在他心里,她是比出身高贵的公主更加高贵善良的姑娘。
花御一小心翼翼地抱起了遗珠。
她才睡着没多久,头脑昏昏沉沉的,本能地抗拒他的怀抱。
花御一见她没有完全苏醒过来,便抱着她转过身坐在床上,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遗珠果然渐渐安定下来。她的小脸依赖地贴在他的怀中,还在睡梦中呢喃着叫了一句,“爹爹…”
花御一真是哭笑不得。
他将遗珠抱进了自己的马车里。
和遗珠想象中的派人监视她不一样,花御一选择亲自看着她。
寸步不离的那种看着。
遗珠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正枕在花御一的大腿上。
她一抬头,就看见了花御一的…鼻孔。
连鼻孔都这么干净,形状都这么漂亮,遗珠真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一幅画。
“醒、醒了?”察觉到她的视线,花御一低下了头。
遗珠“嗯”了一声,坐起身来,“我怎么会在车上?”她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今天早上很早的时候,她似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只是不知道那是她的梦境还是真的。
“是殿下…抱了我?”
“不、不是。”花御一不好意思承认,“是你、你爹。”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喔…”
遗珠应了这么一声,之后就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车厢之内一时安静至极,两个人都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遗珠抢先道。
花御一还没出口的“先说”两个字就这么硬生生地又憋了回去。
他只好深深地吸了口气,紧张地开口,“你…你还、还想离、离开鲁国么?”
昨晚分开后,花御一好好地考虑过了。步行云来找他,说要带走遗珠,是在慕容胤邀请他去赵国之前就决定的事情。
也就是说,他们父女要走,和慕容胤无关。起码步行云看起来暂时并不知道遗珠和慕容胤是怎么回事。
那么他们要离开,八成就是因为那晚他和花清越的对话,被他们不小心听去了。
所以在花御一表示自己愿意娶遗珠之后,步行云已经松了口。
可是遗珠…遗珠心里怎么想,他是真的不清楚。
听到花御一这么问,遗珠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她知道自己应该骗他,麻痹花御一之后再偷偷地溜走。
可是看着他这样认真地望着自己,遗珠心里突然非常非常不好受。
她没办法做到用温言巧语哄骗他之后,再在他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候离开。
他没有什么错,如果她那样对待花御一,那也未免太过残忍。
“是。”她选择实话实说。
花御一没想到,她竟然承认了。
她竟然承认了!
花御一心中不可自制地抽动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为、为什么?因、因为本、本王,还、还是慕、慕容胤?”
“我…”遗珠垂下脑袋,“我可以保持沉默么?”
“不、不可以!”
可她是真的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是好。
花御一看她这个鸵鸟样子,委屈至极地说道:“本、本王…本王平生第一、第一次向人求爱,就被、被拒绝,好、好丢脸。”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遗珠歉然道:“殿下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不、不行!”
“啊?”遗珠意外地看着他,“殿下希望我告诉别人?”
“不、不是…”花御一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手心灼热,“你、你不许拒绝我!”
遗珠:“…”从未见过如此不讲道理之人!
虽然这件事情说起来很尴尬很难为情,但花御一怕他一不小心就让遗珠给溜了,只能揪住此事不放,“你、你是不是,对侧、侧妃的位子不、不满意?”
从昨晚她的表现来看,遗珠显然是看不上一个侧妃的位置。
但是,如果要让她做他的正妃…
以他现在不想失去遗珠的心情来说,花御一愿意给。
只是这条路上,必然会遇到许许多多的阻碍,他不能一个人扛。
起码,他要从遗珠这里得到一点点的承诺。
遗珠却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以为花御一要劝说自己接受他的好意,兴高采烈地去做他的侧室。
她故意让自己看起来非常不识抬举的样子,“对啊,我就是不满意,殿下是不是觉得我非常不识好歹?”
“不、不是。”花御一的回答,完全出乎遗珠的预料,“你先回、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怔怔地看着他,舌头不自觉地打结,“什、什么问题?”
这句话,花御一说得也十分艰难,“你…你…你喜、喜欢我么?”
遗珠一下子羞红了脸,像是被人说中心事,踩着了尾巴似的。
花御一见她不肯开口,不禁追问道:“我、我喜欢你,我都承、承认了,那、那你呢?”
“我…”事到临头,遗珠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保持镇定。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当初逼问他时的淡然。
“遗珠。”他忽然轻轻地念出她的名字,仅仅两个字而已,就让遗珠禁不住浑身一酥。
“如、如果…如果你足、足够勇敢,就、就让我们、我们一、一起面对,好、好不好?”
遗珠早就说过,以花御一这张脸,如果能有一个好的脾气,那他就是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他现在这样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她真的没有办法抵住这股诱惑。
她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他,让自己硬下心来,“可是…”
“没、没有什、什么可是。”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忽然温柔地抚过她的眼睛,“你明、明明就喜欢本王,喜欢得要、要命。”
真是要了命了…
遗珠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好像煮红的虾子,娇艳欲滴。
“好、好了。”他忽然做起总结,“我、我们的事,就这、这么定、定了。”
遗珠一下子就炸了,瞪起眼睛看向他,“怎么就定了呀?我还没有答应呢!”
“是因、因为慕、慕容胤?”花御一微微眯了眯眼睛,眼中露出危险的气息。
“不…是。”遗珠本能地想要否认,可是仔细地想一想,她现在想要离开鲁国,很大程度上的确是因为慕容胤。
慕容胤来找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是想和她一起回忆美好的童年?
不可能…他们又不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不过相处了十几天而已。
是想履行儿时的诺言娶她为妻?
这个更不可能…当初的婚约不过是两人母亲的戏言罢了,如今两位母亲皆已过世,慕容胤根本没必要娶一个对自己毫无帮助的人。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听说了什么,和燕堂那个老贼一样,为了遗珠手中的宝物而来。
“你、你发、发什么呆呢?”花御一见她一想起慕容胤,就突然开始出神,不由火大地说:“不、不许想那个慕、慕容胤!”
遗珠轻叹一声,低声道:“我也不想去想他…”
“你、你和他…”尽管花御一并不想承认,但他心中已然猜出了七八分,“果、果然认识吧?”
遗珠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花御一虽然结巴,但是他又不傻。
她心里在想什么,他都能根据既有的线索猜个七七八八。
若是换了别人,遗珠肯定不会和他说什么多的。
可是花御一…他真的不一样。
如他所说。
她真的喜欢他。
只是她要考虑的事情不比花御一少半分,她没有办法说出口罢了。
“你、你们,怎、怎么会认、认识?”他问出埋藏在心底许久的疑惑。
“这个…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