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菱道:“好、好了…多谢贵妃娘娘关心。”
她悄悄扫了周围一圈,屋子里目前只坐了花贵妃、慕容胤和她自己,花御一竟然还没有来。
像是察觉到她的意图似的,花清越对自己的贴身侍婢低声吩咐道:“你去看看绍仪,怎么还没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花清越话音刚落,就听门口宫人通传,“恒王殿下到——”
紧接着,就见花御一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相比于打扮的华丽耀眼的慕容菱,花御一今日的穿着十分朴素。
他只着一件月白色的银丝暗纹长袍,以一枚羊脂玉的簪子束起被刺客砍掉半截的那束头发,余下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飘然又随意。
慕容菱明明是盛装出席,却突然觉得自己输了。
因为很显然的是,对方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
花御一向上位的花清越行了礼,又和慕容胤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从头到尾就没多看慕容菱一眼。
可慕容菱却是控制不住地看向他。
虽说慕容胤是赵国的太子,但他只是庶出,花御一却是嫡出的皇子,想来成为太子也只是早晚的问题。加上他是主人的原因,他与慕容胤并排坐在一起,看不出高低。
相比于慕容胤满身的森然之气,花御一的脸上虽然同样不见笑意,但他身上却只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清高,没有慕容胤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
慕容菱真是看了他第一眼,就忍不住再看第二眼。等她发现自己竟然在偷看人家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按理说被人偷偷瞄了这么多眼,花御一应该有所反应才对。
可他现在满腹心事,哪里顾得上慕容菱。他只是坐在那里喝酒,时不时回答几句慕容胤的问题。
二人原本还在讨论诗书,后来不知怎的,慕容胤忽然眸光一转,看向花御一身后,问起了另一件事,“孤王记得,恒王殿下身边,似乎有一个姓步的侍女?”
花御一一怔,心道“你昨天晚上派人去勾搭本王的人被本王拒绝了今天竟然还有脸问”,嘴上却是不好说得这么直白,只道:“有、有么?太、太子殿下记、记错了吧。”
慕容胤捏着酒杯,竟然笑了笑道:“那么大一个活人,恒王殿下就算是想诓孤王,也得给一个好一点的借口吧。这样明目张胆地骗人可还好?”
“她…她不是,不是侍女。”
“哦?”慕容胤提起一丝兴趣,看向花御一,“这么说,是孤王的人打听错了?那步姑娘竟是恒王殿下的爱妾不成?”
“也、也不是。”花御一解释道:“她是为、为本、本王治病的…”他本来想说江湖骗子的女儿,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他把步行云说成江湖骗子,那他岂不是成了任由江湖骗子欺骗自己的傻子?于是换了个尊敬些的称呼,“大、大夫的女儿。”
“原来如此。”慕容胤似乎松了口气,又好像什么表情都没有,半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今夜没见着她来,想是恒王殿下不舍得她抛头露面,金屋藏娇了吧?”
花御一闻言也不否认,因为他的确是把遗珠藏了起来。
慕容胤见花御一只是低头喝酒,却不应答,不由生出几分恼怒。
但人本来就是他身边的,慕容胤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暂且将这口气吞了下去,寻思着回头再找机会亲自去找遗珠也不迟。
他不再和花御一攀谈之后,忽然发觉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似乎在一直偷偷地看着花御一。
慕容胤不由在心中冷笑一声。这个女人啊,真是肤浅至极,一看见花御一本人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了,也不想想之前哭着闹着要回赵国的人是谁。
还真别说,没见到花御一之前,慕容菱嫌弃花御一是个结巴,嫌弃得不得了。
可是才见他一面,慕容菱就对他有所改观,想要再了解他一下了。
等到今日,她原本以为自己看到花御一说话的样子,一定会对他心生厌恶,从此弃如敝履。谁知在亲耳听过花御一说话之后,她竟然觉得说话磕巴一点,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了…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慕容菱忽然很想见一见,那个被花御一藏在身边的小娇婢究竟长成什么样子,竟然能让他如此宠爱不说,还对她这样的大美人视若无睹。
眼看着一顿饭吃下来花御一都没多看自己一眼,慕容菱坐不住了,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告了退,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结果在座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留她,慕容胤和花御一甚至都没有搭话。只有花清越见气氛尴尬,就说让她回去早点休息。
慕容菱气呼呼地走了,才出门便忍不住恨声道:“太子哥哥向来为人淡漠也就罢了,可那个花御一,他竟然一句话都不和我说,他当本公主是死人么?!在赵国的时候,哪个男人见了本公主不是巴巴地凑上来,赶都赶不走的?”
“公主别生气,”婢女连忙劝道:“那恒王殿下不是说话不方便么,依奴婢看,他八成是怕公主听了笑话他,所以才不好意思在公主面前开口的。面对公主这样的大美人,哪个男人会不心动、不紧张呀!”
慕容菱听了这话,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婢女却发现她所走的方向不对,提醒道:“公主,咱们的房间在那边,您走反了。”
“是么?”慕容菱歪着头,“本公主想趁着月色散散步,不行么?”
婢女道:“可那边是恒王殿下的房间…”
她说完这句话,忽然被慕容菱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婢女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散步是假,慕容菱想去花御一房中“试探敌情”才是真。
她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多言了。
到了花御一房间外,慕容菱一见耳房的灯亮着,就知道里面必定有人。
她冷笑一声,提步上前,站在守门的侍卫面前。
两人见到这么一个盛装美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是微微吃了一惊。但他们既然是花御一的护卫,见过的达官贵人自然不在少数,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施礼问道:“不知您是…?”
慕容菱矜持地没有说话,倒是那婢女气势汹汹地说:“大胆的奴才,见了我们十一公主还不下跪?!”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半跪下去。
“见过十一公主。”他们鲁国只有花清越一位公主,这位公主既然排行十一,定然是赵国的公主无疑了。可他们不是赵国人,与赵国只是友邦的关系,所以他们没有行全礼,只是半跪。
慕容菱对此当然十分不满意,可她现在顾不上计较这些,她要趁花御一回来之前,见到那个被他藏起来的女人。
她没有叫起,只是悠悠地说:“本公主渴了,路过此地,想进去喝一杯茶。”
护卫闻言明显犹豫起来,“这…我们恒王殿下不在房中,只怕…不大方便。”
“有什么不大方便的?”慕容菱厉声道:“本公主又不会做什么,不过是想讨一杯茶喝罢了,这样都不行?你们鲁国就是这样待客的?”
赵国势大,他们这些小小的护卫如何敢得罪大国的公主。要是因为他们而使得两国关系不睦,那么他们当真是万死都难辞其咎了。
其中一人明显有些动摇,他抬眼望了慕容菱一眼,恭敬地说:“那小的这就去给公主殿下倒茶。”
谁知慕容菱却急道:“不要你!你一个守门的士兵,五大三粗的,哪里会泡茶?你们殿下出去了,屋里就没有个伺候的人么?”
“这…”侍卫为难道:“只有步姑娘在里面。”
“那就要她了!”慕容菱命令道:“还不快去,让她给本公主倒茶!”
这两个侍卫就是昨晚花御一特意派来保护遗珠的,花御一对遗珠的心思旁人或许不知,但他们却多少心中有数。此时听赵国公主这么说,当真是左右为难。
这赵国公主来势汹汹,一看就是冲着遗珠来的。他们要是去叫遗珠出来,那就等于是把遗珠送上门让人欺负,花御一回来后要是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他们。
但若是执意不肯放人,只怕这个赵国公主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两人正犹豫之间,房门自屋内打开。一个梳着双平髻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那里,正是慕容菱吵着闹着要见的遗珠。
慕容菱一见到她,就是一怔。
从小慕容菱就知道,自己生得花容月貌,比一般人都要漂亮。再加上精心呵护和赵国众人力捧的因素,她一直都以天下第一美女自居,自认从来没有在容貌上输过谁。
可是见到遗珠之后,就算慕容菱再心不甘情不愿,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没有华服衣冠,精致打扮,哪怕是穿着土的掉渣的衣服,梳着完全不搭的发式,也能让人眼前一亮,惊艳非常。
这样的姑娘一旦好好打扮一下,不知该是怎样的绝色。
慕容菱忽然觉得非常非常不舒服。
她本来是打算来嘲笑遗珠一番的,甚至连台词都已经想好。比如“花御一竟然看上的就是你这种姿色的女人”啦、“你连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啦、“你长成这样还有脸呆在花御一身边”啦…
现在看来简直是满满的讽刺。
因为她长得还不如遗珠呢。
容貌上比不过对方,慕容菱只好从身份上入手。
“你就是步遗珠?”
她冷冷地说。
慕容菱抬起下巴,高傲地说:“去,给本公主倒杯茶来。本公主渴了!”
遗珠以前只以为花御一这个不好伺候的皇子非常欠揍,没想到赵国还有一个嚣张跋扈的公主可以与他相匹敌。
这么一看,这两人还真是挺合适的。花御一不是想娶个公主么?娶了她正好,他们两个人要是在一起了,绝对能把鲁国和赵国的天都给掀翻了,到时候他们燕国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遗珠一边想着,一边去给慕容菱倒茶。
门口的一个护卫见了,忐忑地说:“步姑娘…”
遗珠朝他安慰地笑了笑,“没事,倒杯茶而已。”
慕容菱见他们这样一唱一和的,冷哼一声道:“可不就是倒杯茶而已么,用得着搞得像本公主欺负人一样么?不过就是一个奴才,别管是鲁国的还是赵国的,奴才就是奴才,都是用来伺候人的。让你给本公主倒茶,还委屈你了不成?”
遗珠压根懒得和她解释自己不是奴才的事情,因为在慕容菱眼中,只怕平民和奴才也没什么区别,说出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还不如用一杯清茶,赶紧把慕容菱打发走,换得一晚上的清静。
“请用茶。”遗珠不乐意称呼她为公主,干脆直接省略了称呼。
慕容菱见了,就用单手去接。结果一个“手滑”,茶盏忽然被打翻。
好在遗珠早有预感,她一个闪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避了开来。碎瓷砸在地上,溅了慕容菱一裙子的水。
慕容菱当时就气疯了,“谁让你躲的?”
遗珠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您是特意要砸我的么?”
“当!当然不是了…”这种听起来就很恶毒的事情,她才不会承认呢!“本公主只是不小心而已!”
“那您以后可要小心些了。”遗珠低头看了眼碎瓷,淡淡道:“瓷器尖锐,只怕下一次就不止是溅到水而已了。”
慕容菱怒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您别多想。”遗珠笑了笑,转身又去倒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慕容菱的婢女见她仪容有损,连忙劝道:“公主,恒王殿下只怕就要回来了,不如咱们还是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走开!”慕容菱一甩袖子,本想将她的婢女推到一边。谁知道因为地上有水的缘故,婢女一个脚滑,失去平衡后重重地摔倒在地。
好几块碎瓷顿时扎进了她的屁股。
那婢女当时便疼得哇哇大哭起来。
慕容菱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她本来只是想来给花御一的宠婢一个下马威的,却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全然成了一场闹剧。
慕容菱生气地说:“哭什么哭,还不够丢人现眼的么?快点起来!”
“公、公主…”那婢女疼得直吸气,“奴、奴婢动不了了…”
遗珠在旁冷眼瞧着这对主仆,无语地扶起那婢女道:“跟我来吧。”
那婢女疼得什么都顾不上了,颤颤巍巍地倚在遗珠身上,走进二房中趴下。
慕容菱也跟了进来。
遗珠在给婢女取出扎进肉里的碎片,慕容菱不敢看,就移开视线,嫌弃地看着遗珠的房间。
看来花御一对她也不怎么样嘛!竟然就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
难道说,花御一根本就不喜欢她,把她带在身边,也只是当个普通的使唤丫头而已?
是她们误会了?
可是,一般的使唤丫头,用得着长得这么漂亮么?
慕容菱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遗珠已经取干净了碎片,开始给婢女上药了。
慕容菱忍不住问她,“步遗珠,恒王殿下他可宠幸过你?”
听她这么问,遗珠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没有。”
遗珠说完,很快便又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地上药包扎。
“此话当真?”不知怎的,听见遗珠这么说,慕容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忽然有点害怕了。
有这么一个大美人天天呆在花御一身边,花御一竟然只是摆着看,却没有收入房中。难不成他除了口吃之外,还有别的方面的…隐疾?
“自然不会有假。”遗珠不咸不淡地说:“遗珠不过是平民之女罢了,哪里高攀得起殿下。”
她给人看病还差得远,但处理起伤口来已经很熟练了。她很快就给那侍女包扎完毕,正想把这主仆二人赶紧打发走,转过头无意间一瞥,却吓得她险些魂飞魄散。
他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站在了她的房门口,脸色铁青。
慕容菱见到花御一这么快就回来了,也是一惊。
她正想着该怎么开口解释,就见遗珠指着花御一,颤声说道:“你…你不会看了人家姑娘换裤子的样子了吧?”
花御一原本听见遗珠和慕容菱的对话,正窝了一肚子的火,结果她这么一问,他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毫无气势。
他几乎是面红耳赤地否认道:“当、当然没、没有!本、本王是刚、刚刚推、推开门的。你、你把本、本王想象成什、什么人了?”
还能是什么人,就是偷看人家小姑娘脱衣服的那种人咯。
遗珠没有回答,但是什么都写在眼神里了。
花御一现在顾不上和她算账,先把外人打发走才是关键。
他给国强使了个眼色,国强立即会意,上前扶起那婢女道:“奴婢送公主和姑娘回去。”
慕容菱来这么一趟,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当然不舍得就这么走了。
她看向花御一,没话找话似的说:“花贵妃那里的宴席散了?”
“嗯。”花御一没有开口,仿佛是从鼻子里发出的声音一般,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慕容菱见他这样不给自己面子,立即便冷了脸,甩着袖子出去了。
国强架着她的婢女,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
等他们都走后,原本拥挤的耳房终于宽敞了一些。
花御一顺势将房门反手一推。
遗珠忽然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危险、很危险。
“高、高攀不起?”花御一学着她的话说:“只、只怕不愿高攀是假,你心、心里头还惦、惦记着你那个未、未婚夫吧?”
花御一在气头上,说话似乎比平时流利了许多。
可惜二人现在都没有注意到。
因为遗珠心里的气不比他少半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之人呢?
她不想理他,试图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抗拒。
反正她找到机会就会离开这里,以后都不会和他有什么牵扯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谁知花御一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默认,反而更加生气了。
他控制不住地走到遗珠身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做什么啊你!”遗珠惊慌地踢起腿来,挣扎着要下地。
可花御一哪里肯依,他抱着遗珠转身就走,往自己的卧房内走去。
“你、你不是说,说高、高攀不起?”
他忽然垂眸看她一眼,神情冷漠至极,“本王还偏、偏要让你高攀——今、今晚就要了你。”
说完将她往床榻上一丢,欺身压了上来。
遗珠愣住了。
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可是屋内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遗珠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只能试图唤回花御一的理智,“所以殿下是考虑好了?”
花御一闻言,果然动作一顿。
“殿下当真喜欢我么?”遗珠见他有所停顿,赶忙趁机问道。
她以为他会就此停下动作,变成平日里那个倨傲的花御一。
谁知道他竟然错开她的视线,回答道:“嗯。”
他的声音很轻,让遗珠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花御一拼尽全力,假装没有感受到遗珠复杂的目光。
他伸出手来,想去解开她的腰封。
可他终究做不出强迫她的事情来。
他坐起身背对着遗珠,脸上满是懊悔的表情。
许是今晚多喝了几杯,又许是本来就心烦意乱,花御一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只怕是吓到她了吧。
还有…她会怎样回应他的表白?
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花御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了。
可是身后的人迟迟没有说话。
他屏息凝神,听到她整理衣物的声音。
然后她起身下地,竟然就要这么走了。
花御一当然不依。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涨红了脸,紧张地说:“步步步、步遗珠!”
“本本本王的话你听听听、听到没有?!”
“什么话?”
“就、就是…”他满脸的懊恼,可“我喜欢你”四个字就是说不出口。
他只能相信遗珠一定听明白了,然后将烫手的山芋反抛给她。
“你、你的心,有、有没有一、一点儿,在本、本王身上?”
此时此刻,遗珠心里既害怕又紧张。
她强打起精神,思考着该怎样回答他。
她应该拒绝的。
毕竟他们之间的阻碍太多了。譬如说,身份、地位、郡主,还有…
还有他的态度。
他根本就没打算娶她,还这样撩拨她的心,更可恶的是她竟然被他撩的心动了。
这是让遗珠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既然他都已经逼问到了这个地步,遗珠也不好再逃避了。
她转过身直视着花御一,尽量用自己最平静的声音反问他,“那么殿下您呢?刚才如果我没有听错,殿下承认了自己喜欢我吧?所以说是哪种喜欢呢,是主人对侍女,主人对宠物,还是主人对玩物?”
花御一拧起眉头道:“做、做什么说、说得这、这么难听!”
“因为这就是事实呀!”遗珠终于忍不住了,“那天我都听到了,殿下金口玉言,亲口和大公主说的,说你根本就没打算娶我!”
花御一张了张口,正要辩解,可是他的语速哪里拼得过遗珠,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遗珠道:“是,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女,和殿下地位悬殊。可是殿下也不能这样玩弄我的感情!我倒宁愿你像庄王殿下一样,想要我的身子就直说,而不是这般遮遮掩掩虚虚实实地把我耍得团团转!”
“你、你说够了没有!”花御一简直要憋死了。
“没有!”遗珠一开话匣子,却是根本就停不下来,“花御一,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么?你算老几啊,不就是老二么!凭什么你就可以这样变着花样地欺负人啊?”
“本、本王没有!”花御一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本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本王会娶你的!”
跳耀的烛光之下,花御一微微垂眸,竟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遗珠对这个回答很是意外,但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花御一的意思,“哦,不知殿下是想让我做你的通房丫头呢,还是侍妾呀?”
“当、当然不是!”花御一忙道:“本、本王刚、刚才已、已经想、想好了!等、等我们回、回宫,就让母、母后赐婚,立、立你为本、本王的侧妃!”
“哦,那我还真是谢谢您了。”
亲王侧妃,听起来多风光啊。
要是一般老百姓家的姑娘,只怕这个时候就要乐疯了。
可惜她不是。
“怎、怎么?”花御一微微一惊,“你、你还不、不满意?”
“殿下觉得我应该怎样?欣喜若狂地谢恩么?”
尽管她知道对于花御一来说,给她一个出身低微的医女侧妃的位置已经是很不容易的决定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遗珠心里还是刀割一样的疼。
她终究没办法接受做人侧室。
与其伏低做小,伺候主母,她宁愿孤身一人。
至于花御一…
遗珠心里虽然生气,虽然委屈,虽然难受,但是她并不是全然不明白事理。
从花御一的角度来看,他已经做得够好了。
所以她不怪他,从此也不再生他的气。
这可并不代表她就可以接受他,欢欢喜喜地去做他的侧室。
“殿下可以放开我了么?”她看着花御一紧握着自己的手,冷冷地说。
花御一抬眼望着她,只觉得这样的遗珠前所未有的陌生。
明明她就站在他眼前,可他却有一种她随时都会消失的错觉。
他生怕自己一放手,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花御一攥紧她的腕子,痛苦地垂下头,轻声念她的名字,“遗珠…”
遗珠只觉心中一片柔软,有种淋过大雨后重逢阳光的温暖。
她很想回过头去轻轻摸摸他的头,告诉他自己这样无情不是他的原因,是她的问题。
可是她不敢这样做。
她怕花御一追问,更怕给花御一希望。
如果她给了他这种她可能会心软、可能会答应他的希望,那么无论是对花御一还是遗珠自己来说,都是一种残忍。
因为遗珠知道,自己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去做一个侧妃。
就算她勉勉强强地答应了,她也不会感到快乐,这样对花御一也不公平。
真正的爱情里,不该有这么多的委屈求全。
她只能告诉自己,也告诉花御一,“不是我,也会有很多人盼着嫁给你。”
“可、可我…”
只想要你。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守卫为难的声音,“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我们殿下已经睡了…”
慕容胤冷笑一声,挑眉道:“你们当孤王是傻子么?室内分明亮着灯。”
面对气场强大的慕容胤,侍卫们正有些招架不住,房门忽然自内打开。
慕容胤嘴角微微上挑,似乎是在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孤王可是打扰恒王殿下休息了?”
“无、无碍。”反正他和遗珠两个人正不知所措的杵在那里,给他一个借口出来正好。
只是不能让慕容胤见到遗珠。
慕容胤看着他,幽幽地说:“那…恒王殿下不请我进去坐一坐么?”
花御一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时、时候不早了。太、太子殿下可有要、要事?”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发现恒王殿下刚才…似乎不小心遗失了一样东西。”
花御一见他故作神秘,不由眉头微皱,“什、什么?”
慕容胤自怀中掏出一方淡紫色的帕子来。
他展开帕子,只见素净的帕子上只绣了几朵绛紫色的鸢尾花,做工精致,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