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
遗珠摸了摸下巴,忽然有些为难。
国强说的没错,这两个人的确是各有千秋。
从外貌上来说,两人一个精致,一个俊逸,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但严格说起来的话,花御一大概要略胜一筹。
从气质上来说,两人一个高华,一个冷峻,花御一还是要略胜一筹。
前提是他千万千万不要开口说话。
开口毁所有,说的就是他花御一。
综上所述,论个人魅力来说,这两个人还是难分伯仲。
花御一见她犹豫这么久都不说话,就算她现在说是他更有魅力也来不及了。
他生了气,甩了袖子就走。
国强叫了一声“殿下”,连忙跟了上去。
遗珠无话,只得撇撇嘴巴,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晚上都没吃几口饭,怕晚上饿着又吃太多宵夜,就打算去步行云那里看看能不能蹭点什么好吃的。
谁知等她到了才发现,步行云恰好刚刚吃完,一粒米都不剩。
遗珠无奈地叹了口气。
步行云忙道:“珠珠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烦恼,说出来让爹爹乐呵乐呵呗?”
遗珠瞪他一眼,没提白天发生的事情,只说自己晚上没吃什么东西。
步行云连忙站起来说:“正好我也没吃什么,咱们去厨房看看还能顺点儿什么吧!”
遗珠看了那些空盘子空碗一眼,无语道:“这、这也叫没吃什么?”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步行云说着便提步向外走去。
遗珠无法,只得跟上。
谁知走着走着,步行云突然停下脚步,害得遗珠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撞到他的身上。
“爹爹,怎么了?”
遗珠刚要问,就见步行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地将她拉到了一边。
“遗珠这姑娘,我看着十分面熟。”
遗珠一怔,这声音好像是…花清越?
遗珠最怕听到别人说她面熟,不过此时,她却是疑惑大于惊慌。
她真是奇怪了,要说慕容胤看她面熟还情有可原,可是花贵妃…遗珠敢保证自己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呀!
这时,忽听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皇、皇姐大、大概是记、记错了。这丫、丫头长、长在民间,皇、皇姐如、如何见得?”
是花御一。
遗珠赞同地点点头,难为花御一说了一句人话。
只听花清越笑了笑说:“或许只是看她面善罢了。有遗珠这样的妙人儿在你身边,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放心了。只是你…”
“我、我怎么了?”
“姐姐从小看着你长大,当然知道你只是脾气坏了些,但心眼不坏。以后可别再怼人家姑娘了,知不知道?”
“嘁!”花御一嗤笑一声。他出来的时候正在气头上,听见花清越这话,就鬼迷心窍似的说:“我、我又没打、打算娶她,皇、皇姐说这、这话做什么?”
花清越了然道:“姐姐知道你心气高,一直都想娶一位公主,根本看不上她这样出身的姑娘。是,和公主相比,一个步遗珠算不上什么。但谁又规定你只能娶一个王妃了?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你身边照顾你,总是好的…”
一阵凉风吹过,模糊了花御一他们说话的声音。
遗珠已经听不到他们姐弟在说什么了。
她只觉得双腿发软,没有办法支撑着自己沉重的身子站立起来。
步行云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扶住她。还没等遗珠反应过来,他便一把抱住遗珠,施展轻功,向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钻进一片竹林。
夜幕逐渐拉开帷幕,竹林当中一片漆黑。
步行云怕不安全,不敢把她带离人群太远,才进林子没多久,他便停下脚步,将遗珠放了下来。
遗珠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站在那里。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就叫人心疼。
步行云往四处看了看,走出几步,搬回来一块还算光滑的大石头。然后他脱下自己的外罩,叠了叠铺在那块大石头上,拉着遗珠坐了下来。
然后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顾自己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
月亮渐渐爬上天空,带来些许光亮。
步行云便没有再特意去生火,只是借着月光,看着遗珠歉疚地说道:“珠珠儿,都是爹爹的错,我不该拉着你听墙角。”
遗珠摇摇头,像是丢了魂儿似的说:“没有,我要多谢爹爹才对。如果不是碰巧听到,我还不知道花御一竟然有这样的‘雄心壮志’,还非公主不娶呢!”
“我呸!”步行云提起这个就来气,“就凭他那个结巴样子,还想娶公主?!珠珠儿你放心,等我回去之后就把他毒成哑巴,看谁还肯嫁给他!”
遗珠摇摇头,竟然还笑了一下,“爹爹别冲动,说起来他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没那么喜欢我罢了。”
“珠珠儿…”步行云自责地说道:“以后我再也不撮合你们了!都怪我识人不清,谁知道这个花御一不仅结巴,还眼瞎!”
遗珠抬眼看着他,苦笑道:“爹爹,我不是早就同您说过了,我和花御一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没告诉步行云,其实尽管她嘴上一直都在否认,可她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她以为花御一真的有可能会喜欢她,愿意娶她…
可是今晚花御一的话就像是一记冰凉的耳光,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她的希望。
“而鲁国的皇子妃,我也不屑去做!”
“说得好!”步行云附和道:“我好好的女儿,凭什么给他做妾室,还做丫头?打明儿起,你就别去花御一那里了,爹爹护着你!”
“嗯。”遗珠现在也的确不想见到花御一,没多想便答应了。
“我看那个小冯将军就不错!”步行云忽然道:“那天咱们被那个死胖子暗算,还是小冯将军把你爹爹我背回来的呢!”
“爹爹…”遗珠无奈地看着他。
步行云自说自话道:“我偷偷摸了一把他的脉搏,呦嘿,这小伙子康健着呢!而且长得不错,人又稳重。最要紧的是父母双亡,你嫁过去正好,连伺候公婆都省了,多自在!”
见遗珠摇头,步行云又补充道:“最重要的是,他是燕国人呀!”
这一回,遗珠没有摇头,也没有说不。
步行云一看有谱儿,正要再劝,却听遗珠疲倦地说道:“爹爹,我累了,咱们先回去吧…”
“珠珠儿。”步行云却没有动,而是忽然抛出一个问题来,“不如咱们现在就一走了之,怎么样?”
遗珠一怔,抬眸看向他。
步行云忽然很认真地说:“我们不要再去管什么花御一的病,就此离开鲁国吧,如何?正好在这儿呆了好几个月,我也觉得腻了。”
“离开鲁国,然后我们去哪儿?”遗珠问。
步行云也是灵机一动,突然冒出这个念头来的。要说接下来的打算,他也没想过。
遗珠见他愣神的样子就说:“就算要离开,我们也要计划好了再走。不然就这么撇下花御一跑了,爹爹就不怕徐皇后恼羞成怒,派人追杀咱们么?”
说实话步行云这样说走就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他和皇后说是病患家属在追杀他,还真不是全然在撒谎。
的确是有那么一些病人家属被步行云气得半死不活,重金派人堵截他们父女。说要杀他可能过分了些,但打一顿的念头总是有的。
步行云想了想,遗珠说的也有道理。而且他也还想再试着撮合一下遗珠和冯跃然,便点头道:“好吧,那咱们就先回去,考虑考虑再说。”
经过这么一出,遗珠完全忘了自己没吃晚饭的事情。
等她回了营地,却是没有心思再做了。
步行云做的东西难吃的要死,遗珠干脆回了自个儿的屋子,打算睡一觉起来明天早上再说。
谁知她却是饿得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就在这个时候,帐外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尖尖细细的,“步姑娘?”
遗珠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那人连声喊了好几句,她终于意识到那并不是幻觉。
“谁在外面?”
“奴婢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太监,有事情要找姑娘!”
遗珠闻言顿时紧张得心跳加速,一片黑暗之中,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
但人就在门口,遗珠已经应答过了,不好就这样置之不理。
她只好穿上鞋子,披了件月白色披风走到帐门口,只露出一个脑袋问:“不知公公深夜到此,有何要事?”
那太监正要开口,忽然发现隔壁帐篷的灯亮了起来。
那是花御一所在的主帐。
紧接着,国强自内而出,匆匆地来到遗珠门前,一脸警惕地盯着那人说:“你是谁?找我们步姑娘做什么?”
能在慕容胤身边伺候的内侍,自然不是一般人。
那太监一看就知道,这是花御一听见了动静,叫国强出来看看的。
他脸上扬起笑容,细声细气地说:“奴婢是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我们太子殿下吩咐奴婢,请步姑娘至太子殿下帐中一叙。”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国强和遗珠一听这话,两人都是一愣。
遗珠内心闪过千百种念头,正不知如何是好,那边国强却已跳了脚,骂了起来,“这深更半夜的,叙什么叙啊?八成是你们太子见我们步姑娘生得貌美,起了侵占之心吧!”
那太监听国强这么说,立刻收起笑容,不大乐意地说:“公公这话可就有些过分了,虽说你是鲁国人,但咱们都是下人。太子殿下想做什么,岂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以斗胆揣测的?”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没有我们殿下允许,今天晚上你就别想带走步姑娘!”
对方见国强如此胡搅蛮缠,只得无奈地说:“那就劳烦公公去求恒王殿下示下吧!”
国强是打算去禀告花御一,但又怕他一转身遗珠就被人带走了。
于是他先将遗珠拉到一边,偷偷翘着兰花指指着慕容胤的近侍,不屑地说:“我最讨厌他这种娘娘腔的人了!步姑娘,你可千万不要跟他走,就留在这里等我去找殿下,知道么?”
见遗珠点头,国强才扭着腰走了。
主帐之中,花御一正躺在榻上发愣,根本就没有睡着。
一听国强说是赵国太子要找遗珠过去,他立即坐了起来,想都不想就说:“不、不行。”
他不放心。
深更半夜的,他怎么能让遗珠一个小姑娘去一个男人房里?
就算是有要事非去不可,也得他和她一起去。
但他堂堂一国皇子,护送一个丫头,成何体统?干脆不让她去就是了。
慕容胤那里有什么话,白天再说不行?
国强得了花御一的一句话,简直跟拿到圣旨似的,跑回遗珠帐门口趾高气昂地把人打发走了。
遗珠暂时松了口气,可一回到帐中,她又不安起来,根本就睡不着。
慕容胤到底为什么要找她?
难道他认出她来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在帐中走来走去,脑中有一个想法渐渐成型。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或许步行云说得对,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去哪里,可以容后再议。只要先离开鲁国皇室,隐居山林便是。
她想到这里,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点起一盏小小的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收拾起了行李。
其实她的行装很简单,花清越赏赐的她都没带,只把自己当初进宫时带来的东西打包好而已。
遗珠收拾好之后,就打算趁着天黑去步行云那里。
谁知一出帐门,遗珠就是一怔。
门口竟然守着两名人高马大的侍卫。
这在以前可是没有的事情,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民女。
遗珠不禁奇怪地问:“请问两位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其中一人向她抱拳道:“步姑娘,是殿下担心姑娘的安全,吩咐我们守在这里的。”
“花御一?”遗珠下意识地念叨了一句,一点都没注意到两名侍卫微变的脸色。
他们刚想提醒遗珠不得直呼殿下的名讳,就见遗珠已经关上了帐门,缩回了身子。
不知为何,与其说是保护,遗珠觉得这更像□□。
这花御一是会算命不成,他怎么会知道她想今夜逃走来着?
不管怎么说,今夜她是逃跑无望了。
遗珠无奈地放好行李,钻回被子里。
她以为自己会注定一夜无眠,结果到最后不知怎么的,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光已然大亮。
尽管遗珠此时一点儿都不想去花御一那里报道,但她又怕他会因此察觉到端倪,只得换上衣服准备去往主帐。
谁知她还没出门,就见国强端着个红漆托盘进来,对着她说:“步姑娘,这是殿下昨儿个连夜托人去采买的衣裳,还请姑娘换上。”
遗珠听了一看,那托盘上的确是放着一件衣裳,不过瞧那颜色样式,竟是一件深棕色的撒花褙子。
她嫌弃地打开一看,果然土气又宽大,地主家的老太太恐怕都会嫌这款式太旧,简直就是庸俗不堪。
花御一这是什么奇葩审美?
国强看出遗珠的疑惑,便道:“殿下说了,一定是步姑娘穿得太好看,才会招蜂引蝶,所以昨日大公主赏的那套衣裳,便暂时不要再穿了。等回了宫,殿下再赏姑娘几套就是。”
我呸!
遗珠心中暗骂一声,恨不得将手中的老太太装丢出门外。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遗珠只能忍气吞声地换上了那件褙子,
结果她一出帐篷,国强的眼睛都直了。
他连连摇头,啧啧道:“果然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这衣服穿别人身上瞬间就会老十岁,可步姑娘你…”反而显得气质更加端庄了,还隐隐有些高贵感是怎么回事!
国强又是摇了摇头,“哎呀,这下子殿下的如意算盘可是打错咯。”
果然,花御一一看见遗珠进帐,便又是一怔。
换上这身衣服之后,遗珠非但不显得庸俗,反而如同一颗久经磨砺的珍珠,愈发引人注目了。
花御一干脆说:“你、你今日,不、不要出来。”
昨天他和花清越说的那些话,遗珠就暂且不和他一般见识了。可一想起今天早上国强告诉她的那句“招蜂引蝶”,遗珠就是一肚子的气。
她怎么招蜂引蝶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好不好!
而且就算她抛头露面了,又关他什么事情,反正他又不打算娶她,只是玩玩而已!
遗珠眼观鼻鼻观心,像没听见似的不理他。
花御一这才察觉出遗珠似乎不大高兴了,“你怎、怎么了?”
“多谢殿下关心,我没事!”她冷冷地回答,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花御一就是再迟钝,也听得出来这是反话。他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会儿,说:“可、可是嫌、嫌这件衣、衣服,太、太丑了?”
“怎么会呢,既然是殿下赏赐的,遗珠感激不尽。”她凉凉地说道。
花御一听了却是皱起眉,“好、好好儿说话!”
“殿下可真难伺候,平日里总说我不够尊敬您,如今我客客气气地同您说话,殿下反倒又嫌我不好好说话了。”
见她这样反常,花御一的眉头越皱越深,竭力忍着才没有吼出声来,“本、本王还没、没来得及问、问你!你、你和那个赵、赵国太、太子,怎、怎么回事?”
遗珠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殿下与其在这里为难我,何不去问问他本人呢!”
听她这么说,花御一真是一肚子的火。他搞不明白遗珠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自己如果再在这里呆下去,就会和她越吵越凶,干脆起身一走了之。
遗珠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此时见花御一走了也不去管他,化悲愤为食欲,吃完了两人份的早饭。
队伍出发之后,遗珠磨叽了半天,也没有去花御一的马车里。
她想去找步行云,可她现在走在哪里都至少有两名侍卫跟着。
她只好坐在国强的马车里休息,把昨晚就没怎么睡的国强又赶去花御一那里。
国强已经听说他们两个吵架了,就没和遗珠计较,揉着眼睛去伺候花御一。
遗珠见自己暂时跑不掉,也无事可做,干脆在马车上补起了眠。
国强所乘的马车自然比不上花御一的宽大舒适,遗珠蜷缩着睡了半日,马车摇摇晃晃,她睡得并不安稳,但总归算是恢复了一点精神。
午休的时候,慕容胤那边又派人过来找她,毫无悬念地又被花御一的人给拦了。
遗珠忽然觉得有些庆幸,虽然现在她暂时失去了自由,但好歹不用面对慕容胤。
虽然那日她只是遥遥地望了他一眼,但想起近些年来关于慕容胤的传言,遗珠就是心中一寒。
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痴痴地跟在她后面,呆愣愣的小乌鸦了。
下午的时候,遗珠实在无事可做,又睡不着了,只好拿起荷包继续绣。
这回她倒是没有再扎到自己的手指,只是看着手指头上的针眼儿,她忽然想起昨日花御一含住自己时那温热的触感。
还有当时狂乱不止的心跳…
虽然遗珠还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不知道情为何物,但她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或许,她对他当真是有好感的。
只是那份好感还很轻,很浅,就像是植物新发的芽儿。在还未长大成型的时候,就已经被花御一的一句话无情地掐死。
她的骄傲让她没有办法容许在对方不是认真的情况下,自己先动了真心。
就算是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丢掉自己的自尊心,遗珠认为这是她的底线。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是很难。
就像她现在的心情,如同一叶摇摆的孤舟,漂浮不定。
一会儿想着要一走了之,一会儿又隐隐觉得不舍。或许,花御一只是不好意思向花清越承认,又或许,花御一只是再需要一点点时间,认清自己的心…
遗珠不知道的是,她在这边纠结不已,花御一那边也不大好过。
一整天下来,他几乎一句话也没有说,也不再像平日里那样勤奋地练习发声。
他一直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显然,比起花御一,国强要更懂女人。
眼瞅着自家殿下这样纠结,国强主动自觉地站出来为他指点迷津,“不是奴婢说您,殿下也不想想,这世上哪个姑娘不爱美?何况是步姑娘那样的女孩子!您倒好,不送人家金银珠宝也就罢了,还特意把人家往丑了打扮,您说说,这步姑娘能乐意么?”
花御一摇摇头。
他知道,这件事情或许是会让遗珠不开心。但以她的性子,不会如此斤斤计较,肯定是有别的什么事情让她伤了心。
他昨天都做了什么,让她如此不高兴?
他仔仔细细地回忆着,思来想去,下午的时候遗珠还好好儿的,他们还说好给他时间好好考虑。
那问题肯定就是出现在晚上。
可是晚上他们根本就没见面啊?
难道说…是他和花清越的对话,叫她知道了?
似乎很有这个可能。
他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好像是说…他没打算娶她?
花御一闭上眼睛想了想,这话要是真的让遗珠听见或是知道了,她这么生气也就不奇怪了。
他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花御一用那柄被遗珠画得乱七八糟的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恨不得回到过去把自己的舌头剪掉。
其实他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虽说他的确还没有想好要和遗珠怎么发展下去,但这并不代表他对遗珠有什么轻视之心。
他只是…只是不好意思在皇姐面前承认自己的心意罢了!
这要他如何向遗珠解释才好呢?
直接开口对她说,其实他不是不想娶她?
那就是想娶咯?
可是花御一还没有想好啊…
对他来说,娶妻生子并不只是像花清越所说的那么简单,随便把人收入房中就算完了。
今生今世,花御一只想娶一位和自己情投意合的妻子,两人长相厮守就已经足够。
许是因为从小出生在皇宫里,眼看着母亲为萧贵妃等人发愁的缘故,花御一不想给自己的后院增添那么多的麻烦,也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为难。
这也是他之前一直想娶一位公主的原因之一。如果他娶了一般的女子,哪怕是世家出身的贵女,他的父母也会不断地往他这里塞人。他能顶住压力,可他的妻子必然会因此遭受许多磨难和非议。
但如果嫁给他的是一个大国的公主,那就不一样了。女方的娘家如果强大一些,就连他的父皇母后也不敢小觑。
所以他和遗珠究竟何去何从,花御一还要慎重考虑。
晚上,他们来到了鲁国的第三大城池,鹿城。
鹿城有刚刚修建完成不久的驿馆,宽阔舒适,总算为鲁国找回了一点面子。
慕容菱住进这座驿馆之后,也不像之前那样挑剔了。
可她看起来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婢女看了就说:“公主,您还在为那个恒王殿下烦心啊?”
慕容菱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事实的确如此。
犹然记得来到鲁国之前,她还哭着闹着要回赵国去。
可是在对花御一惊鸿一瞥之后,慕容菱立刻改变了她原本的想法。
她不仅不想走了,还对花御一很是好奇,想要接近他了解一番。
如果他只是说话不大利索,其他方面都很完美的话,那么只要治好他的病,岂不就是皆大欢喜?
往日里每个人都说她看男人的眼光太挑剔,这回她肯容忍一个有缺陷的人,慕容菱都要被自己感动,觉得自己很伟大、很了不起了。
谁知那日,她主动去找花御一,人还没见着,就听婢女说花御一竟然随身带了个小娇婢。
那小娇娘生得貌美如花,娇艳欲滴,花御一疼惜得很,就连行车赶路都带在身边,形影不离。
慕容菱一听就不乐意了,立马就吩咐车夫掉头回去。
她堂堂赵国公主的夫婿,岂能是这种好色之徒!
原本她听说花御一至今没有妾室,还对他的洁身自好挺有好感的,以为他和外面那些风流成性的公子哥不一样。
谁知天下男人一般黑,花御一也不例外呢!
今天晚上花清越做东,在她那里办了一个小宴会。
就算前两日慕容菱对花清越颇有微词,花清越还是很大度地邀请了她同去。
慕容菱看着镜子里明艳动人的自己,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去。
“不是,本公主才没有想他呢!”慕容菱口是心非地说:“我只是没想好,要不要去赴宴。”
婢女听了,哪里还不明白慕容菱的意思。去赴个宴有什么好纠结的,八成她还是在怕自己会碰见花御一,又动摇了心意吧!
“公主,要依奴婢说,您不仅要去,还得好好打扮一番,风风光光地去!咱们来鲁国好几天了,那恒王殿下还没好好儿地见过您呢!今晚您要是惊艳出席,他还不得后悔死,恨自己没有早点来公主这里探病?”
慕容菱一听,只觉婢女说得很有道理。不管她答不答应嫁给花御一,总得先见个面,彼此有些了解再说。
不然就她一个人在这里辗转反侧,岂不是成了笑话?
她赶忙抓紧时间打扮了起来,不仅换了身妃红色的蹙金海棠花鸾尾长裙,还梳了一个高高的惊鸿髻。头戴两枚七翅斜凤钗不说,还插上一枚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重新抹了胭脂水粉之后,整个人金光闪闪,艳丽非常。
不出慕容菱所料,一进花厅,她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她好像丝毫不觉得头顶的发髻和头饰有任何重量一般,矜骄地微微抬起下巴,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
向贵妃和慕容胤行了礼后,她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目不斜视。
花清越见她来了,挤出一个笑容道:“十一公主的病可算好些了么?”
说起她的病,不知怎的,慕容菱忽然打了个冷战,不自觉地看向坐在一旁把玩着酒杯的慕容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