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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趴到在桌上,也不知是哭了,还是醉了。
“你别这样…”左遥推了他一把,劝道:“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开心点儿。”
公孙明抬起眼睛,看着她说:“这话我也想对你说。你能别再刻意疏远我了吗?”
左三避开视线,嘴硬道:“我哪有?”
公孙明像个孩子似的说:“我爹娘就生了我一个,我从小就没有兄弟姐妹。好不容易有了你这个姐姐,你却不肯认我…不是亲的,就可以不作数了吗?”
左三无奈地说:“我怎么不认你了?”
“我娘走后这一年,除了给她上坟的时候,我就没见过你再来公孙府…”
左三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好。
裴清殊见她面露尴尬之色,便替她解围:“阿明,话不是这么说的。人家也是为你着想。纵使她不在意外头那些流言蜚语,可你…”
公孙明抓着裴清殊的手臂,认真道:“我也不在乎啊。我就想找个人,能像我一样怀念我娘的,我都找不到。”
“你不在乎,可你的夫人在乎啊。”裴清殊是他们的朋友,更是皇帝,所以敢说别人不敢说、不方便说的话,“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别总像个孩子一样。孟氏一向怀疑你和阿遥有些什么,若她和你在公孙夫人去世之后还走得那么近,你让她和你夫人怎么相处?”
公孙明终于不说话了,只是一杯又一杯地灌自己的酒。
等他彻底醉了,醉到不省人事的时候,陈起夫妇便主动提出送他回去。
不久之后,钟悦夫妇也告辞了,只留下左三和裴清殊两个。
裴清殊觉得时辰差不多了,正想告辞之时,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
裴清殊吃了一惊,刚刚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抱住他那人,却听她轻轻唤了一声“十二殿下”。
裴清殊心中一软,低声道:“你醉了。朕早已不是当年的十二皇子了。”
“你是,你就是。”左三固执地说:“你骗得了旁人,骗不了我。”
裴清殊无奈地拉开她环住自己的手臂,转过身来端详她因为醉酒而变得红扑扑的脸颊:“朕该回去了。”
左遥怔了怔,慢慢地低下头,低声说了句什么。
裴清殊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问了句:“什么?!”
“能不能…别走?”左遥鼓起勇气,提高了音量,“你…您也喝了不少。”
“那怎么可以?”裴清殊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朕知道你不在乎旁人怎么讲,可朕不能不顾忌别人怎么说你,更不能连累你。”
左遥上前一步,拉住裴清殊的几根手指,仰起脸道:“皇上是微服出宫,别人不会知道。”
裴清殊看着她的样子,微微皱眉:“你到底想要什么?”
左遥徐徐说道:“我想要一个孩子。”
裴清殊吓了一跳,如同被烫到一般,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开她的手:“你疯了!”
“我也觉得我疯了!”左遥自嘲地笑了一声,道:“明明我早就决定,这辈子不要嫁人,可是看到同龄人身边都有儿女环绕的时候,我还是不禁会感到一丝羡慕。说到底,我并不是那种一开始便不想生儿育女的人。我订过婚,也曾爱过,我只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和我爱的人厮守罢了!”
左遥说完便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裴清殊被她的哭声搅合的十分难受,心乱如麻。
“阿遥,你听朕说。”
裴清殊没有出手去扶她,左遥也没有抬起头,但裴清殊知道她在听。
“如果你想要一个孩子,那么现在还不算太晚。去找一个你爱的人,和他成亲生子。因为你错过了其他女子出阁的年纪,或许这个过程会很艰难。但只要你有心,你就一定能找到。朕也会帮你…”
“不。”左三摇摇头,“皇上还是不明白!”
裴清殊露出困惑的表情来。
她本想告诉裴清殊,眼前人即心上人。
从最初的相遇,到少女时期朦胧的好感,再到这数年间的默契与陪伴…他早已走进她的心里。
她知道上百句情诗,可以向他表达自己的情意。
但她看着裴清殊的表情,突然间就明白了一切。
所以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话说出口的话,便是覆水难收。不说的话,她还可以活在有些人的期待里,继续扮演着那个无坚不摧的角色。
她知道有些人,尤其是有些女人,已经把她当成了精神信仰。
为了那些人,她需要那样活。
可让左遥没想到的是,裴清殊似乎看懂了她内心的失落:“朕想,朕明白了。但是阿遥,朕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事已至此,左遥所求不过一个答案,“皇上连驸马都敢重用,为何左家女子却宠幸不得?”
“不是因为那条莫须有的规矩,而是因为你。”
“我?”
“你想入宫吗?”裴清殊认真地看着她说:“你愿意为了朕,放弃现在的生活和事业,住到后宫里去吗?”
“我…”左三说不出话来了。
“身为后妃,你要经常向太后、皇后请安,你要和其他嫔妃姐妹相称,你要重规矩,重体统,宫禁也不得随意出入…”
左遥忍不住掉下泪来。
裴清殊说得没错,这些她都做不到。或者说她对他的感情,不足以支撑着她这样生活。
左遥做出最后的让步:“我可以不要名分,我不在乎那些东西。我只想要像干娘一样,在自己死去之后,有一个人能记得我。”
裴清殊摇摇头:“可朕不能允许自己的子嗣流落在外,过着名不正言不顺的生活。”
左遥苦笑一声:“皇上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做不到的事情,朕不能答应你。不过朕很确定一件事。你在做的事情,功在千秋。就算没有血脉相连的子嗣,也将会有许许多多、甚至成千上万的人记得你。”
左三破涕为笑:“皇上又在说好听的话诓我了。”
“时间终会证明,朕没有骗你。”裴清殊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尽量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道:“你喝得太多,早些安歇吧。睡着了,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好。”左遥应了一声,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突然拉住裴清殊,吻了上去。
裴清殊惊讶。
在他回过神来之前,左遥已经离开了他,微微笑道:“只是一个吻而已,皇上不会如此小气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夜喝得太多的缘故,恍然之间,裴清殊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女孩儿明明是和他一起趴在地上听墙角的,站起来时却十分理直气壮地问他:“你是谁啊,怎么还偷听别人说话?”
那些事情,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
快入夏了,夜风却还是很凉。
侍立在外的小德子眼观鼻鼻观心地站了一晚上,假装不知道屋里头的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见裴清殊出来了,便贴心地为他系上披风。
披风穿好后,裴清殊继续向外走去。
屋内响起了用筷子击打瓷器的声音,还有一阵柔婉而不失清亮的歌声:“…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裴清殊驻足听了几句,便继续大步向前,没有再回头。
…
事实证明,裴清殊说得没错,昨夜左遥的确是喝多了。
等她次日清醒过来之后,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就算死不了,也要把昨晚上那些丢脸的记忆彻底清除才好。
这事儿发生之后,她足有三日没有出门。又过了整整三个月,她才敢见裴清殊。
见面的时候,左遥也是规规矩矩地称他为圣上。除了公事之外,两人一句话也不多讲。
裴清殊见她如此,便装作喝得太多,忘了那晚发生的事情。
左遥刚开始还将信将疑,后来见裴清殊态度如常,便以为他是真的忘了,二人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相处模式。
后来的左遥,也一直都没有嫁人生子。
雍定二十四年,景云成为女状元之后,便正式接手了女学,接替左三成为女子书院的山长。
雍定三十年夏天,左遥正式辞去包括在华文书社社长在内的一切职务。
她与姐姐左逍结伴,先回燕京,与家人团聚。再去河北皇陵,祭拜先祖。
于她们姐妹而言,偌大的皇陵之中只有一人是她们的祖先,那便是襄皇帝左氏。
外人不知襄皇帝的名讳,不过左家人都知道,她小字绯心。从名字上,完全看不出她当年竟是一个将所有男儿都踩在脚下的女强人。
进了皇陵之后,左逍一直无言。
左遥旁若无人地准备好祭品,跪拜在襄皇帝的牌位前,喃喃自语。
“听父亲说,您生性柔婉,从小到大,不曾学过政务,只和寻常女子一样,学习女红和管家。后来因为夫君被害,几乎灭门,方背负起仇恨,起兵,筹谋,复仇,夺权。”
“史官总说,您是靠男人上位窃国。我没有您那样跌宕起伏的经历,但这一生,也算是靠着自己的力量,为国为民做出了一点贡献。希望史书工笔能仁慈一点,不要再在左家女子身上,打上只会依靠男人的标签。”
“不过我知道,您是不会在意他们怎么说的。毕竟您是一位帝王,有我这等凡人不曾有过的力量。也有可能,您也会在意,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不过我倒觉得,那样的您会更加生动有趣一点。毕竟您也是人,不是神,不是吗?”
左逍起初只是默默地听着,听到这里,她终于忍不住插嘴:“遥儿,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心事,不敢对人言?”
在左逍看来,自己的妹妹无比优秀,几乎改变了整个时代。她一直为妹妹而感到骄傲。
可妹妹有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好像藏着什么心事似的。
“没什么。”左遥笑了笑,笑容很淡,却很温暖,“只是越年长,越了解自己,发现自己并不是有些人所希望的那个样子。”
“那又如何呢?没有人有义务按照别人的期待生活。”左逍温言道:“你已经很优秀了,不要太苛责自己。”
左遥含笑点点头。
姐妹二人祭拜过襄皇帝之后,便结伴南下,回了湖广老家。从此之后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不过如同裴清殊所说,世间关于左遥的传说,却是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她没有亲生子女,可她桃李满天下,活在所有一心向学的女子心中。
她用自己的一生,照亮了后来人前行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其实挺纠结的,感觉左三怕是要挨骂,但还是这样写了。其实很早就有过铺垫,左遥不是那种一开始就心性坚定,决定终身不嫁的女孩子。她按家族的意思订过一次婚,只是意外没有嫁成。看到别人幸福美满的时候,她也会有一丝羡慕。只不过她和那个时代的许多女性不同的是,在经过公孙夫人的启发和教导之后,她选择了不再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但这不能代表左三就是新时代的新女性了。
可能对于一些期待“新女性”的人来说,左遥是不可以有感情也不可以冲动的。但是对于左遥而言,这种期待公平吗?如同最后她对襄皇帝所说,她是人,不是神,她有自己的感情和人生,而不是某些人想活却活不成的那个样子。
第173章 番外九
雍定二十年的春天, 四皇子裴敬翊因及时输送粮草之功,被晋封为端郡王。
因为裴清殊有心提高大齐女子地位之故,从他的长子裴敬坤获封贤郡王开始,他便让婉晴、婉玉等几个女儿都去参加兄弟们的晋封典礼, 以便逐渐打破所谓的男女大防。
几名公主从敬翊的册封典礼上出来、准备去集英殿赴宴之时,大公主裴婉晴和她的夫君大驸马走在几名公主的最前面。步履匆匆的样子, 好似在躲什么人似的。
不远处, 三公主婉宁快步跟上二公主婉玉, 亲热地唤道:“二皇姐,等等我!”
三公主裴婉宁乃是祺嫔耿氏所出,今年十一岁。
比起比自己年长十一岁的大皇姐、还有小三岁的四皇妹, 三公主显然更喜欢和比自己大了四五岁的二公主裴婉玉一起玩儿。
虽然平日里婉玉说的许多事情,婉宁都听不懂,不过婉玉脾气好, 长得又漂亮, 所以婉宁心甘情愿地做婉玉的“跟屁虫”。
婉玉听到婉宁的声音,便站定脚步,留在原地等她。
说句老实话, 婉玉和这个有些粘人的妹妹并不是很聊得来。
兄弟姐妹之中, 和婉玉关系最好的除了她的胞兄敬亭之外,便是四皇子裴敬翊了。
虽说婉玉是女孩子,但她对女孩子们喜欢聊的话题并没有什么兴趣。
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对婉宁这个妹妹很客气。
等婉宁走近自己之后,婉玉见她气喘吁吁的样子, 有条不紊地说道:“慢点儿走,等你把气喘匀了,咱们再去集英殿。”
婉宁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帕子遮着脸喘了几口粗气,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两人边走,婉宁边道:“二皇姐,这册封典礼也太无趣了,我方才都快睡着了。”
婉玉无奈一笑:“难怪典礼结束了有一会儿,也没见你出来。”
“嘿嘿,还是大皇姐精明,典礼一结束,立马就溜了,我连她的人影都没看到。”
提起长姐,婉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当年婉晴在她襁褓里藏针的时候,婉玉的年纪还太小,对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印象。
因为裴清殊当年下了死令,不许人在宫中议论此事,所以直到婉玉七岁的时候,她才从娴贵妃的贴身宫女银烛那里套出事情的全部真相。
婉玉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并没有声张出去。
她不觉得害怕,反而感到了一丝安心——因为她终于明白,大皇姐对她冷淡,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大皇姐自己的心里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这样一来,婉玉就能坦然许多了。
逢年过节遇到婉晴的时候,婉玉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抵触的情绪。
她不认为婉晴还会伤害自己,也不认为婉晴还有能力伤害自己。
这些年来,姐妹之间虽然并不亲热,不过见面的时候她们还是能维持皇室的尊严,向彼此打个招呼。
四年前,婉晴十八岁的时候,在傅太后的撮合下嫁给了敬宁侯府的嫡次子安杰。
敬宁侯府是傅太后的外祖家,族中在朝为官的子弟虽不多,不过家境殷实,产业丰厚。婉晴嫁过去之后,日子过得也算是安逸。
不过她的夫君安杰只是次子,将来无法继承爵位。长相、能力都只能说是中上,和当初裴清殊看中的容炽相比差得不少。
婉晴不是没有后悔过——如果当年她不因为一时嫉妒,做出那等糊涂事的话,以她大公主的身份,嫁给容炽还是很有希望的。
只可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可吃。
想起祖父的教诲,婉晴压下了内心的不安和浮躁,这几年来一直都安安稳稳地跟着安杰过日子。
去年秋天的时候,婉晴刚刚生了一个儿子。
生子之后,婉晴就一直留在家中相夫教子,小日子过得还算美满。
尽管当年在裴清殊的安排之下,婉晴也曾在女子书院读过几年书,不过婉晴内心始终觉得女子不该在外抛头露面。所以在订婚之后,她便不肯再去书院。
更何况书院还有一个夺走她意中人的陆景云在,婉晴就更不肯去了。
她和婉玉,现在已经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三年前裴清殊征战大宛的时候,将皇长子裴敬坤留在京中坐镇,带着次子裴敬亭一起出征。
雍定十九年,战局将定之时,裴清殊把敬亭赶了回去,下诏令其三子裴敬惒前往前线。
在裴清殊看来,康哥儿虽然听话,胆子却有些小,性子还有些唯唯诺诺。战事初期裴清殊怕自己顾不上他,便带了较为机灵的敬亭同往。现在他已胜券在握,便可以多看顾康哥儿一些了。
至于敬亭,裴清殊原本没想让他回去的。毕竟战事将定,越是留到最后的人,得到的奖赏和荣耀也就越多。
可娴贵妃来了好几封信,写的都是自己如何思念儿子。裴清殊想了想,觉得敬亭跟着他出来两年多了,娴贵妃想让他回去,裴清殊也能理解,于是便问敬亭是否愿意先行回京。
敬亭愣了一下,知道原因之后,便答应回去。
可是让敬亭意外的是,他回到京中之后,只见到了母亲,却不见妹妹。
一打听才知道,婉玉竟然跟着敬惒一起,跑到前线去了!
婉玉当然没那么大的胆子,自己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跑到前线去。她去前线,是得到了裴清殊的许可的。
裴清殊出征这几年来,每个月都能收到来自宫里的家书,婉玉的信总是所有儿女当中最长的。为了防止书信内容泄露,父女二人不会在信中过多讨论战局。不过他们会讨论天下时局,各地大事,以及朝中要闻。
不管说什么,婉玉总是在信的最后,祈求裴清殊召她到前线去。
裴清殊思念女儿,也看中婉玉的才华,想过要召婉玉前来,不过终究是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
现在有敬惒同往,裴清殊多少能安心许多,便终于准许婉玉前往前线。
婉玉在前线呆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在军营的这段时间里,她不着华服,但也不穿男装。
和其母娴贵妃不同的是,婉玉的身体十分健康,骑马射箭的功夫皆不下于男子。
一年之后,随裴清殊班师回朝的婉玉,气质已与从前大不相同。
见过裴清殊父女如何相处的人许多都在私底下议论,以皇上对二公主的宠爱和欣赏,若她是男子的话,皇上必然将会把皇位传给她。只可惜二公主毕竟是个女子,又马上到了成亲嫁人的年纪,不可能再更进一步了。
像是印证了他们的猜测一样,雍定二十年的夏天,裴清殊频繁召见二公主,又召见了许多京城的青年才俊,像是准备替婉玉挑选驸马了。
可他们都错了。
虽说婉玉今年已经十六岁,可她根本就没有心思成亲嫁人。她去见裴清殊,为的都是商议如何治理大宛的事情。
之所以召见那些青年才俊,是因为父女俩已经达成一致,明年将由婉玉代表大齐前往刚刚改称西域的大宛,治理当地事宜。
除了那些年轻有为的人才之外,裴清殊也召见了许多年富力强的大臣甚至是老臣,不过这些自然都被那些一心认为裴清殊是在择婿的人给忽略了。
当雍定二十一年,十七岁的婉玉没有定亲嫁人,而是被封为定国公主,前往西域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因为裴清殊不想让女儿在出发之前听到什么会对她造成负担的话,所以这件事情除了相关者之外,裴清殊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旁人。
包括婉玉的生母娴贵妃,也是自己通过各种蛛丝马迹猜测出来,才叫这对父女不得不向她承认的。
面对父亲,婉玉可以畅所欲言地坦露心中抱负,和他一起畅想未来将如何治理西域。
可在面对母亲之时,婉玉总是莫名觉得心虚,甚至有一些愧疚。
她也知道,此去山高水长,必然不能时常回京。娴贵妃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她这一走,母女俩还能不能再见面就很难说了。
但她还是不得不走。
娴贵妃知道她主意已定,所以也不强留。只是每每看着婉玉的时候,眼神里都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悲伤。
婉玉天不怕地不怕,不怕世人非议,不怕前路艰险,但她最怕母亲这样的眼神。
临行之际,婉玉实在忍不住问道:“母妃,您根本就不想让我走,为什么不拦我?”
娴贵妃看着女儿,轻声道:“你长大了,母妃留不住你。”
婉玉听得心里一酸:“您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留不住?”
“你是我的女儿,我了解你。你打定主意的事情,是不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而改变的。哪怕这个人是我,是你的母妃。”娴贵妃说着心酸一笑,摸了摸女儿的头,“母妃知道你打小便与其他女孩子不同,却没想到你竟如此特别。旁的公主对和亲都是有避之而无不及,死活都要留在京城享受一世安宁。你倒好,竟然主动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婉玉纠正她说:“母妃,我这不是去和亲,是去治理西域。”
“那就更难了。”娴贵妃长叹口气,“大宛人生性凶残,又才刚刚被我大齐收复没多久,必然存有许多乱党贼心不死。你去了之后,他们会把所有灭国的怨气都撒到你的身上,母妃真是担心你的安危啊…”
“母妃,您放心,父皇派了许多人保护我,我一定不会有事的。就算是为了让您放心,我也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绝不让自己出事。”
像是怕娴贵妃再说什么担忧的话一样,婉玉说完之后,只稍稍喘了口气,便赶忙继续说道:“您也要平平安安的,每个月都要给我写信。我和父皇说好了,往后至少三年回来一次。我回来的时候,您也一定得健健康康的才行。”
娴贵妃也不想让女儿担心,于是挤出一个笑来,勉强答应。
三年之约未满之际,雍定二十三年春天,终于从冗杂的政务中暂时抽出身来的裴清殊,决定赴林太后之约,前往江南。
因为是微服出巡,所以裴清殊没有带上许多人同往。后宫里只有娴贵妃和裕贵妃两位贵妃同行,皇嗣之中伴驾的只有四皇子裴敬翊,还有十岁的四公主裴婉音。
四公主乃是宓贵嫔杜氏所出。
杜氏貌美,女儿更是集合了她和裴清殊的优点,生得十分漂亮。
因为二公主裴婉玉也是出了名的美人,所以许多人都喜欢将婉玉和婉音相比较。
不过就像杜若的美和钟氏的美不同一样,她们的女儿也是各有千秋。
在裴清殊看来,只要是自己的女儿都是好看的。这几年婉玉不在身边,他便让婉宁和婉音常伴身侧。
不过婉宁今年要准备订婚事宜,裴清殊就没有带她一同下江南。
和独立的婉玉,黏人的婉宁不同,婉音是个有些娇气、甚至有几分傲气的小姑娘。许是因为这层原因,婉宁一直不大喜欢她。自婉玉走后,这姐妹俩便在慧曜楼里大眼瞪小眼,针尖对麦芒。两人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时不时地就要来乾元殿找裴清殊,告上对方一状。
现在只有婉音一个在身边,裴清殊倒是耳根清净了不少。
和姐姐相比,婉音和哥哥们相处得还算不错。裴清殊坐在船舱里,时不时就能听到婉音娇滴滴地叫上一声“四哥”。
裴清殊特别喜欢听孩子们叫敬翊四哥的声音。这一声声“四哥”,会让他想起许多久违的往事。而经过时间的发酵之后,那些往事已经不会使他悲伤,反而会让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温暖的微笑。
不过婉音今天所说的话,让裴清殊有些笑不出来了。
“四哥,我没骗你,我今天真的看到了娴贵妃和公孙大人单独在甲板上说话呢!你说他们怎么能这样?简直是不把父皇放在眼里嘛!”
敬翊有些尴尬道:“许是他们恰好碰到,便打了个招呼吧。四妹妹是不是想太多了?”
婉音急忙道:“才不是呢!我亲眼看见的,他们两个低声说了好一会儿呢。四哥你说,我要不要去告诉父皇?”
不等敬翊回答,婉音便道:“要不还是四哥你去说吧?我年纪小,父皇可能不信我。要是你来说,父皇肯定会罚他们的!”
敬翊为难道:“婉音,这样怕是不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完结所有番外,大家记得来看哦。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两章
第174章 番外十
敬翊拒绝的话刚说了一半, 裴清殊便给一旁的小德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把婉音带到自己的房间去。
回房的路上,裴清殊越想心里越不舒服。
以往他只觉得婉音是小孩子脾气,才会经常和婉宁发生冲突。现在看来, 这孩子竟然会在背后说人的坏话,还是抹黑裴清殊最信任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