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喂完了药,裴清殊又亲手给她喂了一颗糖。等吃完糖,看着婉晴漱了口,又睡下了,裴清殊才算是松了口气。
就在裴清殊准备回乾元殿的时候,就听惠贵人在旁娇声说道:“皇上,您还没午歇呢吧?不如在妾身这里歇过再走?”
裴清殊昨晚睡得晚,今早又早起,的确是有些困了,便接受了南乔的提议。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午睡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身下趴着一个人。
南乔身为侍寝女官,接受过比较系统的教导,所以在男女之事上,她要比后宫里所有的妃子都更有经验和技巧。
再加上她的出身和年龄的原因,比一般人都要放得开,是目前的后妃里头唯一愿意这么做的。所以真一开始了的话,裴清殊也没法喊停。
等结束之后,裴清殊看着身旁下巴尖尖,满脸媚态的女人,突然有一种…自己被睡了的感觉。
临走之前,裴清殊又去女儿的房间看了看。
冬日的午后,所有人都有些没精打采。守着婉晴的小宫女,正靠着柱子打哈欠。
裴清殊本想出言斥责她的,但又怕吵醒女儿,就先忍着没出声,打算等会儿再同这些下人算账。
就是因为他们伺候的不尽心,婉晴才会生病!
裴清殊压着心头的火,弯身给女儿盖了盖被子。
谁知就在这时,小婉晴忽然睁开了眼睛。
裴清殊有点抱歉地笑了一下,低声说道:“父皇吵醒你了?”
婉晴不回答,只是一边发出“嗯嗯”的声音,一边张开四肢,挺起小肚子伸懒腰。
裴清殊看着她这么可爱的样子,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等小婉晴舒展完了身体,裴清殊就又给她盖了一遍被子。
谁知道小婉晴却是伸出小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盖被被。”
“那怎么行呢?会着凉的哦。”裴清殊温和地告诉女儿:“你呀,就是太爱踢被子了,所以才会生病的。”
小婉晴摇摇头说:“不是呀。母妃说,屋里很暖,不用盖被被。”
裴清殊刚开始还以为她只是小孩子任性而已,可不知怎的,当他从婉晴口中听到‘母妃’二字时,却突然心生疑窦。
裴清殊的神情,立马变得严肃了很多:“晴儿,你告诉父皇,母妃还和你说什么了?”
婉晴嘟着小嘴巴想了想,说:“母妃还说,让晴儿赶紧睡觉觉,等睡醒了,父皇明天就会来看我们啦。”
惠贵人这么说,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只是哄小孩儿的话而已。可裴清殊看着女儿天真的小脸,却是忍不住往另一个方向想去——
该不会,惠贵人是为了把他引过来,故意让婉晴生病的吧?
疑虑一旦产生,就会像野草一般地在心里疯长。
离开华阳宫之后,裴清殊就来到了坤仪宫,简单地同宋皇后说起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心中的疑惑,然后问皇后:“昭屏,这件事情你以为如何?”
宋氏十分慎重地说道:“还不好说。有可能是误会,或是巧合,也有可能真如皇上所说…不管怎么说,大公主身边的下人伺候不周,都理应受罚。臣妾这就叫人把华阳宫的下人都带过来一一审问,若有什么蛛丝马迹,臣妾一定第一时间禀报皇上。”
第62章
裴清殊心里老是记挂着女儿的事情,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在皇后还没派人通知他结果的时候, 他便又迫不及待地去了坤仪宫。
屏退闲杂人等之后, 裴清殊立马问道:“怎么样了昭屏?可审出了什么来?”
皇后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华阳宫的下人, 倒都是些忠仆。除了承认自己失职, 一个劲地认罪之外,什么都没有说。”
裴清殊想了想道:“这种事情,在外头伺候的八成不会知道。近身伺候婉晴的宫女,也什么都不知道吗?”
“据晴姐儿的宫女所说,晴姐儿生病的前两天,都是和惠贵人单独睡的…所以晚上伺候的,都是惠贵人身边的大宫女, 一个叫婵娟, 一个叫婵媛。”
不知为何, 裴清殊感觉这两个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仔细想了想他才想起来,那时候林太后想让婉晴随她去景和园居住的时候,晴姐儿就是因为舍不得那个叫婵娟的宫女才会拒绝林太后,留在宫里的。
“继续审, 尤其是婵娟和婵媛这两个宫女。对婵媛, 可以适当用刑。对婵娟…”
裴清殊说到一半,突然改变了主意:“朕亲自审她。”
“啊?”皇后闻言,不禁有些惊讶地睁大双眼。
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常态:“那臣妾这就去叫人安排。”
皇后原本就知道裴清殊喜欢女儿,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珍视晴姐儿。
裴清殊向来很少插手后宫之事,不管发生了什么, 都是交给她和傅太后来负责的。
看来这回,他是真的着急了,才会忍不住亲自出手。

在皇后的安排之下,裴清殊很快就见到了婵娟。
婵娟今年二十出头,是延和二十四年参加小选的宫女。在裴清殊出宫建府的那一年,她被分到了南乔的身边伺候。
身为惠贵人身边地位仅次于婵媛的大宫女,婵娟看起来非常胆小,跪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球似的。
裴清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地开口:“朕听说,你对婉晴颇为照顾?”
婵娟闻言,连忙跪直了身子说道:“回皇上的话,伺候大公主殿下,乃是奴婢分内之事,不敢说‘照顾’。”
“你是惠贵人的宫女,又不是专门伺候晴姐儿的,能让她为了你留在宫里,可见你平日里待她着实不错。”裴清殊先是夸奖了婵娟一番,随后话锋一转,颇有些尖锐地问道:“可是,为什么她在惠贵人房里歇息的时候,明明就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却还是着了凉呢?”
虽说婵娟跟着惠贵人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但惠贵人并不受宠,又总是以奴婢自居,上赶着伺候裴清殊,都没有给她们这些下人接近裴清殊的机会。所以在此之前,婵娟几乎没有怎么和裴清殊说过话。
这会儿听裴清殊这么说,婵娟不禁吓得浑身发抖:“回、回皇上…奴婢该死,是奴婢没照看好公主殿下,请皇上责、责罚。”
“不对吧?究竟是你没照顾好,还是有人不让你照顾呢?”裴清殊此时面如寒冰,完全不见平日里的温文尔雅,“你进宫也有几年了,可知道犯欺君之罪的后果是什么?”
婵娟闻言,不由抖得更厉害了:“皇、皇上恕罪,奴婢,奴婢…”
“朕知道你疼婉晴,你总不会愿意白白看着她生病受苦吧?还是说,朕和晴姐儿都看错了你?如果是那样的话,朕倒想听听看,惠贵人许了你什么好处!”
“不,不是这样的…”婵娟又急又怕,竟然哭了起来,“惠贵人没有许过奴婢什么好处,贵人只是说…若是她能生下皇子,以后公主殿下有了弟弟,也就有依靠了。”
裴清殊心头一沉——果真如此!
他的猜测没错!
南乔果然是故意让女儿生病,借此来争宠的!
裴清殊的心,犹如坠入了结冰的湖里一般,说不出的寒。
“她还说什么了?”
“别的就…就没什么了。”婵娟一边流泪一边说道:“皇上,奴婢万死,都是奴婢没能拦住惠贵人…奴婢也有私心。这几年来,宫里的其他娘娘一个接一个地生下皇子,惠贵人的心情一直很不好,经常会在华阳宫里发脾气。奴婢也是想着,若是她能怀上皇子,气顺一些的话,多少也会对公主更好一些…”
婵娟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
裴清殊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很快便叫人把婵娟带了下去。
婵娟招供后不久,婵媛那边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再坚持不下去了。
这种事情本来就留不下什么物证,只要惠贵人身边的两个大宫女全都招了供,基本上就可以盖棺定论了。
最重要的是,裴清殊心里,早就对南乔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皇后将婵媛的供词呈给裴清殊看过之后,颇有几分不安地问道:“皇上,可要臣妾再把惠贵人传过来,给她一个辩白的机会?”
裴清殊缓缓地摇了摇头:“来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哭着说自己无辜,或是有人指使了她的两个宫女,陷害她罢了。这种手法虽然看起来太过简单,可好处就是不会留下什么物证。朕估摸着,南乔就是觉得万一事发,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认,朕就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才会这样大胆吧。”
皇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觉着…该怎么处置惠贵人是好?”
“先让人给她服下避子汤。虽然晚了点,但应该还有效。”
“皇上?”皇后意外地看向裴清殊。
“朕不能让这样的女人再给朕生孩子了。”裴清殊后怕地说道:“这回只是风寒,发烧,下次呢?万一她尝到了甜头,变本加厉地利用朕的子嗣争宠该怎么办?朕决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后默了默,答应下来:“臣妾这就让人去办。”
皇后吩咐下人的时候,裴清殊就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惠贵人倒好说,主要是婉晴该怎么安置呢?
晴姐儿虽然还小,但是已经开始懂事了,知道自己的亲娘是谁。如果把惠贵人处置得太重,对婉晴也不好。
就像裴清殊的大哥毅亲王,虽说他现在已经贵为亲王了,但因为他的生母敬太妃被太上皇打入冷宫的缘故,每回听到有人提起母亲这个话题的时候,都会叫毅亲王感到非常难堪。
裴清殊不想因为父母的过错,惩罚无辜的孩子。
但是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女儿已经不适合再呆在惠贵人的身边。
再这样下去,先不说孩子的性子会不会被惠贵人养歪,现在光是连晴姐儿的健康,都已经无法保证了。
裴清殊对女子向来宽容,但南乔这回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碰到了裴清殊的底线。
他到底…该怎么办?
宋皇后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裴清殊一脸纠结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问裴清殊:“皇上,您对惠贵人,可还有情分?”
不得不承认,裴清殊被宋氏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他现在是对南乔很生气不假,但是要说一点情分都没有了,也不可能。
毕竟,南乔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若是有,又如何?如果没有,又如何?”
“臣妾方才想过了。若您对惠贵人还有情,那就罚她几个月的俸禄,让晴姐儿跟着林太后生活就是了。若是她知道悔改了,再把晴姐儿接回来。”
裴清殊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惩罚,未免太轻了。
“若是没有的话,您就按照宫规处置,将她打入冷宫。至于晴姐儿的面子…您也不用担心。臣妾生康哥儿的时候伤了身子,以后估计是很难生育了。晴姐儿这孩子,臣妾也很喜欢。皇上可以将她记在臣妾名下,臣妾会将她视如己出的。”
裴清殊听了,不禁意外地看向皇后:“你愿意?”
将婉晴记在皇后名下,可不是一件小事。
古往今来的皇后,除非自己无子的情况,是很少会主动将妃嫔所出的皇嗣记在自己名下的,尤其还是个不能给皇后带来什么利益,将来还要分走皇后不少嫁妆的公主。
可以说,皇后这么做,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反倒有可能会惹来一身麻烦。
但她为了替裴清殊分忧,竟然愿意做到这种地步…裴清殊不由地被皇后深深地所打动了。
“昭屏,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你容朕再考虑一下…”裴清殊说着,握住了皇后的手,“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你这番话,都让朕打心底里感激你。”
皇后端庄地浅浅一笑:“夫妻之间,皇上说这话就见外了…况且为皇上分忧,原本便是臣妾应尽之责。倒是后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臣妾没有发觉,还是皇上您先察觉到的,真是叫臣妾感到羞愧…是臣妾没管好后宫的妃嫔,给皇上添心思了。”
第63章
夫妻两个商议了一番之后,裴清殊最终决定狠下心来, 按照皇后提出的第二套方案, 将惠贵人打入冷宫, 然后将晴姐儿记在皇后的名下。
这样一来, 可以将这件事情对晴姐儿的伤害降到最低。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她还是一件大有助益的事情。
不过,裴清殊觉得皇后既要统领后宫,又有年幼的儿子需要照顾,恐怕没那么多精力再去照顾婉晴。
所以,裴清殊还是想把女儿送到林太后或者傅太后那里去养。
惠贵人当初是傅太后亲自挑选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 傅太后感到既震惊, 又心痛。
对于抚养婉晴的这件事情, 傅太后表现出了很高的积极性:“殊儿,还是让我来带这孩子吧。俪妹妹要陪伴太上皇,还要照顾年幼的乐仪,只怕是忙不过来呢。”
在傅太后和林太后之间, 裴清殊心里也是更趋向于前者的。
一是因为他知道, 林太后不仅仅要做傅太后所说的这些事情,还有自己的事业要忙——在华文书社写话本。
虽说在乐仪出生之后,林氏出书的频率已经变得很低了,但她还是一直坚持在写。再让林太后带一个孩子的话,只怕她会分身乏术。
傅太后就不一样了,她虽然要帮着皇后分担一点宫务, 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闲的。
之前她一直想帮皇后带冬哥儿,可皇后不乐意。
裴清殊知道她喜欢孩子,所以就有心成全傅太后。
二来是因为,林太后和太上皇常年住在行宫里,虽说离宫里并不算太远,但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见到。
裴清殊还是希望女儿能离自己近一点,最好想见的时候随时都能见到。
虽说裴清殊心里已经有了倾向性,不过裴清殊还是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毕竟林太后那边,之前就提出过要抚养婉晴。在做决定之前,裴清殊总是要先和林太后商量一下的。
傅太后对此表示理解,不过后宫里的其他人,却是看起了热闹。
她们都觉得,这回傅太后和林太后八成是要“打起来”了,最起码也会闹个别扭。
谁知道在裴清殊去见了林太后一次之后,林太后竟然就非常痛快地选择了放手。
林氏年轻时便是京城有名的美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虽说她第一美人的称号早已经被钟娴妃所取代,不过老天似乎格外优待她,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尽管太上皇已经颇显老态,可林氏仍旧貌美如初。
裴清殊说起这件事,是在一个光线昏暗的傍晚。
林氏靠在窗边的软塌上,听完之后,便自嘲地牵起唇角:“那就让淑姐姐来抚养晴姐儿罢。我这样的人,既不是一个好母亲,又怎么会是一个好祖母呢。”
说句老实话,林氏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一个祖母。倒不是说她对裴清殊的孩子们不好,主要是她看起来太年轻了,甚至像是裴清殊的姐姐一样。
若是没见过她、不知她身份的人,恐怕真的很难把林氏和“祖母”这样的词联系在一起。
听到林太后这么说,裴清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颇有些不自在。
不过他也没违心地跟林太后说,“其实她是一个好母亲”什么的。他和林太后之间,虽然并不亲近,但似乎拥有某种特别的默契,没有这般客套的必要。
就这样,惠贵人被打入冷宫,不管她如何哭嚎,裴清殊都没有再见她一面。
大公主裴婉晴被记在了宋皇后的名下,成为了嫡出的公主。
在坤仪宫内举行了一个小小的仪式,让大公主向皇后磕了头,正式叫了“母后”之后,婉晴便牵着婵娟的手,来到了慈安宫。
等到了慈安宫之后,婉晴发现不仅和善的祖母在等待着她,就连一向疼爱她的裕贵妃,也特意来欢迎她搬进新家。
婉晴的心里,立马变得暖洋洋的。
她还以为,裕妃娘娘生了儿子之后,就不会再记得她了呢…

解决了惠贵人的事情之后不久,雍定三年三月,被封为靖仪公主的宋三小姐正式嫁入吐蕃。
裴清殊对这次联姻非常重视,不仅让身为“皇兄”的襄郡王亲自送亲,还让宋三小姐的堂哥、裴清殊的近臣宋池也一同出使吐蕃。
派老七去,是为了给靖仪公主长脸。
派宋池去,则是想让一个聪明人,与吐蕃皇室打好关系。

就在大齐与吐蕃正式联姻之后不久,大齐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辽国的皇帝,耶律祁。
在各国局势如此复杂的时刻,耶律祁自然是不会以皇帝的身份大摇大摆地来到大齐。
他是便衣出行,专门来大齐,见一见他未来的妻子的。
裴清殊本以为耶律祁会再派一个使臣过来就不错了,怎么都没想到他竟会亲自来到中原。
异位而处的话,裴清殊绝对没办法这么放心地来到别国的领土上。
不过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耶律祁对这次的联姻很有诚意。
裴清殊闻讯之后,便立马让人安排,亲自接见了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辽国皇帝。
耶律祁今年二十八岁,和裴清殊不同的是,他是辽国上一任皇帝的长子,十几岁便投入军中,平定了辽国境内的两场叛乱。
在老皇帝死后,他便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皇位。
因为裴清殊早先就对耶律祁进行过一番调查了,所以在见面之后,发现他会讲汉话的时候,裴清殊也就不会大惊小怪了。
事实上,辽国、北夏与高丽、大理这种小国不同,他们虽然也与大齐相邻,但就像中原人看不起胡人一样,辽国人和北夏人也看不起中原人。所以说,在辽国,会说汉话的人并不多。
耶律祁会说汉话,主要是因为他的母亲就是汉人。所以说,耶律祁算是半个汉人。
同裴清殊见面的时候,耶律祁笑着说道:“我名字里的祁,就是母亲取的,与大齐的‘齐’同音。她这一辈子都想重回故土,只可惜怕是很难有这个机会了。若是我能娶一个齐国的女子做妻子的话,想来母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裴清殊笑了笑,也客气地说了几句场面话。
不过他知道耶律祁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见一见魏七姑娘的。所以他也不多说废话,很快就让人把襄仪公主请了进来。
其他的事情,可以等联姻之事定下来再说。

因为知道今日要见辽国的皇帝,魏七姑娘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
如裴清殊所料,魏七姑娘才貌出众,又因身份高贵,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耶律祁果然一见面就被她给深深地吸引住了。
他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和齐国联姻,如果联姻的话,是将那汉女封为贵妃还是皇贵妃。
经过短暂的相处之后,耶律祁果断地决定,将魏七姑娘封为皇贵妃。
当着裴清殊的面,耶律祁很认真地解释道:“襄仪公主姿容出众,哪怕是嫁给我做继后,都是委屈了她。只是辽国境内现在正在进行改革,许多老臣对中原文化抵触得厉害。若是我直接封襄仪公主为后的话,只怕辽国会闹翻了天。所以只能委屈公主一阵子,先做一段时间的皇贵妃。等公主怀孕之后,无论男女,我都一定会封公主为后。”
说句实话,耶律祁身为辽国皇帝,态度却如此谦卑,让裴清殊感到舒服的同时,又有一丝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个耶律祁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在裴清殊生活过的前世,大齐和北夏交战的时候,辽国身为北夏的盟国,态度却并不是很明朗,迟迟都没有出兵。
以至于当时大齐的宣德皇帝还以为辽国在北夏和大齐之间摇摆不定,所以就派去使者,向辽国求援。
辽国倒是回了消息,不过不是答应,也不是拒绝,而是称自己实力不足,暂时无力帮助大齐。
直到大齐的都城被匈奴人攻破,大局已定之后,辽国才出兵,帮助北夏占领了整个中原。
大齐被匈奴人占领之后不久,裴清殊就被婆婆放的那场大火给烧死了。其实他还挺好奇,后来的后来,辽国和北夏最终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他不认为辽国皇帝那般积极地改革、积攒自己的实力,最后会只满足于蜗居在东北那片寒冷的土地上。
若是时机成熟的时候,辽国和北夏会不会有一战呢?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
很多在此时看起来像是天方夜谭的事情,不出几年的功夫,就有可能变为现实。
表面上看来,辽国现在的实力好像还不如北夏和大齐。可再过些年,辽国可能就会成为另一个北夏,变成裴清殊的心腹大患也说不定。
虽说魏七姑娘的确很优秀,但裴清殊并不认为,辽国皇帝愿意与大齐联姻,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
其实说白了,只是因为北夏和辽国的联盟,也并没有那么坚固而已。
只要有更好的结盟对象,辽国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北夏。
同样,大齐亦然。
所以对辽国,和对较为老实的吐蕃不同。
和他们联手的同时,还必须要时时刻刻地防着他们才行。
在这种情况之下,魏七姑娘的这个和亲公主,可不是好当的…
美貌,智慧,实力,运气,可以说是缺一不可。
不过在亲自见过襄仪公主之后,裴清殊就知道,这世上不会有比魏七姑娘更适合做这件事的人了。
虽说她不是大齐最美,或者最聪明的女子,但她绝对是裴清殊见过的女子当中,综合条件最好的。
公孙明和裴清殊说话向来随意惯了,有一回就忍不住同他说道:“这么好的姑娘,嫁去辽国可惜了。”
裴清殊笑着打趣公孙明:“怎么,你娶了个小娇妻还不够,还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皇上可别冤枉臣,臣是在为您可惜呢。”公孙明一本正经地说道:“襄仪公主的条件,不逊色于宫里的任何一位娘娘。嫁去辽国,实在是便宜了那个耶律祁。”
第64章
裴清殊和公孙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在多数情况下,他们俩看待事物的观点都很一致, 不过这次例外。
“朕并不觉得, 魏七姑娘不能成为朕的妃子, 有什么可惜的。”裴清殊真心实意地说道:“这世上美好的事情、美好的人有很多, 又不是身为皇帝,就一定都要占有。”
公孙明刚听到这话时,还有点意外。可他想了想就发现,这还真是裴清殊这种性格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知足常乐嘛。”裴清殊笑了笑说,“更何况,朕已经有昭屏、妙珠还有宝璋他们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也是, 哈哈。”公孙明笑着抓了抓头发, “皇上, 臣真是越来越佩服您了!”
裴清殊可不领情:“少来这套。”
不过,裴清殊并不对魏七远嫁之事感到可惜,也能从侧面说明,裴清殊对魏七姑娘只有一些欣赏, 却并没有男女之情。
对于裴清殊来说, 后宫里唯一的一个,是出于感情目的纳的妃子,恐怕就只有钟娴妃一个人了吧。

襄乐宫里,钟娴妃正在对着镜子梳妆。
按照妃位的份例,她这一季新得了几件首饰。此时她正在挑选,哪几样比较适合自己戴, 哪些要放到另一个匣子里,预备着随时拿出去赏人。
轻罗一边帮娴妃收拾着,一边说道:“听说前儿个皇上开了私库,特意多赏了皇后好些稀罕玩意儿呢。说是给皇后的,其实还不是看在大公主的面子上吗?”
另一边的银烛接话道:“就是,要说皇后这个姑娘,养的还真是值了。既解决掉了惠贵人这个碍眼的,又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和尊重,而且还不用自己操心,亲自抚养孩子…这世上啊,简直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轻罗用力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吗?娘娘,当初您要是也能争取一下,把大公主过到您的名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