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三箭,取的是越家的折扇——正如叶麒所说,越长盛听闻长陵危难受伤,又知自己命不久矣,心中盼着付流景拿到折扇之后可救妹妹性命,这才有了北溟岩洞之嘱托。
叶麒看长陵的脸色愈发难看,不愿她再深想这些肮脏的算计,他看向莫道云,换了个问题道:“话说回来,莫院士是怎么知道符相就是付流景的?还有那折扇…您又是如何从他手中夺了来的?”
“说来也是惭愧,我与他共事多年,从未发现任何端倪,就在数月之前,八派掌门中雁人圈套被伏,贺侯前去救援之时,皇上也命我与符相同去北境协助,谨防雁军趁机袭境,那时符相费了不少人力去查谣言根源,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付流景失踪多年,何以他笃定是谣言而不是确有其事?”莫道云道:“他擅自调兵前去五毒门,我更觉不对,暗中跟踪,竟发现他独闯五毒门,五毒门教众使出浑身解数攻其要害,他却安然无恙,实在令人震惊…一个五毒门的明月霏就能令我东夏武林掌门人深受其毒,符相再是武功高强,又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的出来?除非…”
叶麒道:“除非他懂毒,方知如何避害,而当年的付流景也是个擅毒的高手。”
“我有此猜测后,就一直留心他的动向,又通过一些微小的细节,方才确定。”莫道云道:“至于折扇…我知他身份后暗中潜入符府,偶然听符宴旸与他争吵…”
“吵架?吵的什么?”
“符相耳力好,我不敢离太近,只听到符宴旸怒极之时说了句‘我这就把你那破扇子丢了一了百了’,我猜测他们说的扇子就是大公子之物,符相应是贴身携带。第二日,他听闻你们离开金陵侯,专程追赶而去,我看他出门慌忙,正是良机,便带上一班信得过的门徒乔装成高手半途去劫他,将他身上的折扇抢了来。符相寡不敌众,见无力夺回,便也没有勉强,我离开之时听他说了句话,这才将目标挪至贺侯身上。”
叶麒道:“他是不是说,就算你得到了这半柄折扇也是无用,另外半柄只有我才能找得到?”
莫道云点了点头,“差不多。”
长陵看叶麒一脸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道:“又是他算计的圈套,对么?”
叶麒道:“他不可能算的到莫院士会去突袭他。只能说,他在中招的那一刻,应该是认出了莫院士,并且迅速想出了一个挽救局势之法——他想利用莫院士的手,来获取我们手里的折扇图。”
长陵一惊,起身道:“先别说了,你这就让七叔他们暂停寻找,以免让符宴归捷足…”
“恐怕是来不及了。”叶麒苦笑道:“如果我是他,此刻手中应该已经有一份完整的图纸了。”
长陵愣住了,“他最多和莫院士一样,知道那三处地点,怎么可能会有扇图呢?”
“安溪镇,你姑姑突然发疯,你受伤昏迷,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叶麒沉声道:“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一定会把东西翻出来的。”
“可是,燕灵山的那半柄折扇你不是已经派人从安溪镇取回来了么?”长陵迟疑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他找到之后,将扇面的东西记下,又放了回去?”
叶麒摩挲手中的折扇,道:“如此,才不会引起我们的怀疑,不是么?”
*****
夜深人静,符府供奉的祖宗牌位前,符宴归跪坐在香炉前,将一张手绘折扇图纸摊开,上头的青笔勾勒、诗文一应俱全。
黑暗中,符宴归眸中慢慢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蕴意。
*****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长陵以九匹马都拉不回的架势奔往符府,叶麒好容易才追上她,生怕她一个冲动就把符府掀了个底朝天,忙道:“你别急,方才在莫院士前我不便说的太多,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长陵是真的急了,“他揭开伍润折扇之谜,要是早我们一步,我们这么久以来所有的努力不都白费了么?”
“那又如何?”叶麒拉紧她的手,“你忘了村长说过,什么样的情况下,祖师爷才能将衣钵继承给后世徒孙么?”
长陵顿住步伐,眸光一凛。
当初村长的原话是:倘若后世子孙之中若有人能得缘修得至高上乘的功法,只要带着环玉找来,便可破例一试。
叶麒一字一顿道:“换句话说,若修不成至高上乘的功法,不仅继承不了衣钵,极有可能适得其反,这就是祖师爷要我大伯和越前辈发誓不可合扇的理由了。但是,我们到现在为止,都不能确定所谓‘至高上乘’究竟是什么标准,对不对?”
长陵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叶麒摊开扇子,嘴角徐徐勾起一丝笑意道:“此物是天赐良机,还是灭顶之灾,焉能一言以蔽之呢?”
第一一五章 :际会
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本是江湖人的饕餮盛宴, 只是, 到了这两届, 不知怎地逐渐演变成了当权者的夺权揽势的战场,要说武林诸人乐见其成,那是不可能的。
且不提沿袭百年的武林世家、名门正派多抵不愿当官宦家的走狗, 那些浪迹江湖的贩夫走卒从来浪惯了, 也分不到朝廷给的甜羹,反倒更不愿受到管束——
一方面, 双方朝廷各自在武林大会中夹塞自己的人马, 另一方面,江湖人士也都暗地中拉帮结派,想攒出股韧劲儿反将一军, 就算不成,但凡能趁此机会崭露头角, 也好过窝窝囊囊地瞧那些官派武林的脸色来的痛快。
不论出于何种目的,这武林盛会如期举行,距八月初十还剩好几日, 龙门山地界已是稠人广众,越来越多的门派接踵赶至逍遥谷, 好在逍遥派早有筹备, 宾客们虽陆陆续续, 但从谷外负责接待至谷内分派住宿、饮食等,都安排的井然有序、妥妥当当。
实则,武林大会的地点已经不是第一次放在逍遥谷了, 一来,是豫州地处东夏西夏交界之处,利于两方人士来往,二来,逍遥派素来中立,不涉两国任何党派之交,就是在武林中,也是以“逍遥自得”为名,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地盘足够大,哪怕来个千人混战都不会轻易闹出什么动荡影响到平头老百姓的生活。
这一次,长陵是随着舒老院士所带领的队伍来的,莫道云身为武林盟主,就算即将卸任,依旧是同盟会的重要一员,是以提前了好几日便来与武林盟十佬商议大会细节。
不过,既然是东夏朝廷派来的人马,逍遥派自然不敢懈怠,他们专程派了首徒鹿牙子前来引路——这鹿牙子看去不过三十出头,一身道袍飘逸,颇有点松形鹤骨之态。
大抵是见前来的清城院生们与自己年龄相仿,遂起了亲近之意,没走几步便主动与墨川、王珣等人攀谈起来,周沁等新一届的武生们跟在后头,目光流连于山清水秀的谷内风光,不时看到来来往往的江湖侠客,皆是刀剑在身,举目凛然,不由叫人望而生畏。
“二师兄说逍遥派是中原武林最大的门派,我本来还不明白呢,不都说丐帮才是第一大帮么,”周沁走了半天,悄然凑近符宴旸感慨道:“今日这么来一遭,我才知道这个‘大’字是什么意思了,都走了小半个时辰了吧,还没走到住所…这逍遥谷,能容几千人吧?”
符宴旸身为朝廷的官员,尽管不能参赛,但仍能代符宴归的身份前来观会,这一路上与旧日院生们同往,尤其还能与周沁朝夕相对,一颗心仿佛雀跃回在清城院无忧无虑的日子,“何止几千,就算是上万也没有问题,我听说逍遥谷这次请了一百多个厨子,什么风味的都有,我们这次可以大饱口福了。”
周沁“呀”了一声,“这么多人,怎么住呀?”
符宴旸挠了挠头,“这个就不晓得了…挤一挤总能住吧?”
周沁闻言忙上前挽起长陵的手道:“我要和师…我要和亭姐住一间。”
符宴旸见状,从善如流地搭上叶麒的肩道:“那我就和小侯爷住一间好了。”
“我身为清城院的副院士,自然有单间住。”叶麒瞥了符宴旸一眼,“至于你,沾了你哥的光,应当也不需要与人同住。”
符宴旸遗憾的“啊”了一声,“那岂不是很孤独、很寂寞又很危险?”
周沁奇怪道:“为什么危险?”
符宴旸竖起掌,小声嘀咕:“这次大会,众多英雄济济一堂,就为挣得个闻名天下的头衔,难保不会有人私底下搞些小动作…像我这种看上去就是一盏特别省油的灯,谁都有可能来把我吹灭了不是?”
始终闷声不吭的方烛伊闻言,忍不住冷嘲道:“没有竞争能力的人谁有功夫多看一眼?”
方烛伊虽然未能中武举,但方家是武林世家,仍有名额举荐自己的女儿参见武林大会,她是清城院院生,与大家同往也无人说三道四——何况在众人眼中,方大美人当日落选实属倒霉,如今能重新归队,自是如虎添翼,至少在颜值上,东夏阵营有两个绝世美人,就足够惹人瞻瞩了。
符宴旸从小被方烛伊奚落惯了,听她当面拆台也不在意,倒是逍遥派的鹿牙子听言,插话道:“符公子多虑了,此次武林大会,我逍遥派特在百花林搭建了两百多间木屋,以迎江湖群豪,稍有动静,周围都有人能听得清,不会发生公子担心的安全隐患。”
说着,便领着众人到了他口中的百花林——但见前方碧绿的草地如毯铺过,群花齐绽,一间间木屋自斜坡一路而上,到处都是各色的江湖人士,这场面一眼看去,倒是非常热闹,分外壮观。
众人都看傻了眼,尤其是头一回参加武林大会的后生,不由紧张的连腰板都绷直了。
长陵倒不是被这阵势唬住,只是在她印象当中,武林大会就是学武之人斗殴的场地,约个点打几架就差不多了,这逍遥派既然只是一个中立的承办方,这次突然下如此血本,实在难以不让人质疑他们的初衷。
叶麒瞧出了她眼神中的惑然之色,不觉低头在她耳边道:“这些屋子的花销,至少得上千两,逍遥派一向清减,这回想必背后另有资助之人。”
这样两层一栋的木屋,约莫可以分隔个七八个小间,住上十几二十人,刚好够的上一栋一派。下方的多是一些杂门小帮,单看穿着长相,便知是哪种流派,这些人大多只是会点三脚猫功夫,挤到逍遥谷来也是抱着蹭吃蹭喝蹭热闹的心态,但秉着“英雄不问出处”、“总有高手在民间”的精神,武林盟并不拒绝他们前来参加。
这一群皮糙肉厚的江湖草根,眼看走来的“权贵”,不觉露出几分轻蔑之态——在他们眼中这些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娇小姐都是走后门来的,不可能有什么真本领,能住在这山头的高处,无非是倚仗朝廷的东风,一想到属于他们的江湖还要被这些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插上一脚、压上一头,谁心里能平衡得了?
于是,好几次都被围观的吹着口哨调戏的武生们,难免有人气红了脸,有人不知所措。长陵在这方面浑然未觉,只是方才一路往上,隐隐约约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感,但又实在说不上来,等到了山腰,门派的级别逐渐递增,糙汉子人数少了,儒雅之士倒是多了起来。
鹿牙子带他们到了高处的住所,不仅屋子大了,甚至还圈出了个别致的院落,东夏武生这一行十八人,就算是两两一间都能空出好几个单间来,屋内被褥蚊帐一应俱全,鹿牙子将他们安置妥当之后,方离开再去接人。
周沁如愿以偿地和长陵住到了一间屋子,她推开窗,看这栋楼的对面有一栋一模一样的楼宇,见还空着,不由奇道:“那边是谁住的?”
长陵放下包袱和用布条裹着的长剑,“这逍遥派将中原武林分得如此细致,我们住在东面,那西面的自然是西夏朝廷的人了。”
周沁咦了一声,“东夏西夏本来就水火不容,逍遥派还把我们安排成了邻居,就不怕出什么乱子么?”
“怕乱子的人是不会主动揽活的,逍遥派自有他们的用意。真要动手,大会上有的是机会,越是住在对门,往往越会避嫌。”长陵的目光在对面楼停留了片刻,对周沁道:“对了,你的香囊可给舒院士了?”
周沁摇摇头,将香囊从布兜里拿出来,“迦叶大师说了,要到武林大会那一天给他,不能早,也不能晚。”
长陵蹙起眉头,觉得这要求实在古怪,师父给周沁的香囊她也拆开过,里头就放着几种香料,也不见有什么提示,“行吧,那你好好收着,大会那天一起床就给。还有,你有空多出门走动走动,万一我师父找上你了,你记得告诉他我也在这儿。”
周沁连连点头,又有些迟疑道:“不过,这里龙蛇混杂,我到处乱跑,安不安全啊?要不…师父你陪我?”
长陵刚要说话,门外有人笃笃扣门,却是叶麒找上门来,“长亭,能陪我出去一趟么?”
“好。”长陵应了一声,将剑背在身上,转头对周沁道:“你要是不敢走,捎上符二,若是看到师父,再把他敲晕了便是。”
周沁:“…”
*****
长陵跟着叶麒下了楼,走出一段路,方问道:“这才刚到,要去哪儿?”
叶麒低声道:“莫前辈派人过来,让我们过去一趟,好像是上次与你交手的那个人,也出现在了此处。”
第一一六章 :新规
武林盟的住处与办事之所皆在山巅古院中, 这几日来来往往宾客甚多, 贺小侯爷带个清城院弟子去见盟主也并不引人注意。
莫道云看人来了, 让两个弟子在外头守着, 门一关上, 就要起身, 叶麒刚抬手想说句“不必多礼”, 谁知莫院士兼盟主踱到了长陵跟前鞠了一礼, 道:“二公子。”
“还是叫我长亭吧。”长陵道:“听闻之前灯会上的黑衣人出现了,不知可有其事?”
莫道云微微一颔首,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裹的长命缕,递给长陵道:“昨夜我与少林的少林慧光大师正在屋中笔谈议事,感到外头有人偷听,便一路追了出去,他轻功极高, 我仓促之间,只夺下了这把银锁…”
锦帕掀开时, 长陵的瞳孔一颤——这把长命缕式有海棠小花,刻有“长命百岁”四个字, 尾巴坠着三个小铃铛,还有两处断勾, 想必原本共有五个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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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六岁离家那年, 伤的气息奄奄, 临别之际, 十二岁的越长盛从怀中解下自己的长命缕给她挂上,道:“别哭,这次分别,是为了以后我们一家人能够更好的在一起,这锁你带在身上,不管去到哪儿,都当做是哥哥陪在你身边…”
他叫她别哭,自己的眼泪却含着打转,小长亭不想大哥难过,摸了摸长命缕,故意道:“哥,这锁头暗沉沉的,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得给我更漂亮的坠子挂…”
越长盛一笑,“好,我答应你,等你回来,我送你世上最漂亮的坠子。”
多年以后,长陵与长盛久别重逢,沙场下来她将拎着银锁道:“这锁真的不禁戴啊,我这才走几年,不知什么时候铃铛都掉了两个。”
越长盛双眸红通通的,拉着她入到账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打开——里头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项链挂坠,有珍珠、有翠玉、有贝壳还有夜明珠,也不知这堂堂越家大将军南征北战,从哪里搜罗来这些女孩子家的饰品。
“我喜欢这个,”她选了那盈盈发光的夜明珠,又将长命缕给长盛戴上,道:“以后,物归原主了。”
*****
叶麒看长陵握着长命缕的手微微的抖,不由问道:“是大公子的东西么?”
长陵闭了闭眼,点了点头。
莫道云有些难以置信,“难道那人…真是大公子?可是,他若是回来了,为何不与我们相认?”
长陵也不知道理由,她一直期许着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这把长命缕猝不及防从天而降,早让她的心搅乱成一锅粥了,“是不是大哥…没有认出我…”
“也许是,也许不是,”叶麒轻轻握住她的手,“就算这锁是大公子之物,也有可能是别人持在身上…”
长陵问:“别人,会是谁?”
叶麒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现在也想不到,只是觉得这其中有点蹊跷,我们不宜先入为主,如此,反而会影响判断。”
莫道云表示赞同,道:“不过,即便不是大公子本人,此人身上配戴着这银锁,很有可能也是当年的故人,说不定找到他,就能知道大公子的下落了…”
“对,”叶麒看着长陵道:“倘若他当真是大公子,此来逍遥谷,必不会始终藏于暗处,我们静静等待,他应该还会再现身的…”
他声音温和,饶是她内心方寸大乱,也不由得静了下来。
长陵把长命缕戴了起来,塞入衣裳里,对叶麒道:“我明白。”
莫道云道:“对了,此次大会,若二公子下要一举夺下盟主之位,恐怕还有些困难。”
长陵一怔,叶麒问:“为什么这么说?是来了什么难对付的高手么?”
“高手倒是其次,主要是比武的规则有所变更,原本是不论大派小派,都能推举一到数名就武之选,只要能凭自己的本事站到最后,就能得到承认。”莫道云踱出几步,“但一来近两年江湖中出现了一些功夫路数极为诡异狠辣,十佬担心有人会夹杂其中前来参会,正统武生一时失手落败那也不是没有可能,二来,新盟主若单凭武功而无威信,难以服众自然无法统率武林…所以,前两日武林盟会便决议,此次盟主之选,一派或数派只能选一个人为首,四人为辅,一次对决分为五场,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五局三胜,”叶麒自然而然接话道:“至少要赢三场,才能进入下一轮对决。”
莫道云点了一下头,“不错。”
“那有何难?”长陵道:“若对手个个强劲,大不了我上去三场,一锅端了…”
莫道云眉头皱起,“这就是麻烦的地方了。武林盟的意思是,除了武功上陈之外,盟主还应当有带领众人一起得胜的本事和眼力,所以为了防止这种一人独尊的情况,赛制规定为首之人最多只能打两场,其他人只能一场,所以就算二公子场场都赢,东夏武生至少得有人陪着每轮都赢一场,为首的才算得胜。”
长陵“哈”了一声,“这么兜圈子的比武方式,莫不是少林和武当提出的吧?”
莫道云无奈笑了笑,“二公子说对了。除此以外,昆仑的衡玉道长,太虚门的阳胥子还有前盟主霍影也都赞成此举,就算我想要反对,也无力阻止啊。”
“个人都有个人的心思,少林和武当虽然不参与比武,但他们身为武林的两尊泰山北斗,自然不愿让横空出世的新人加入武林盟,昆仑派这一辈能参赛的弟子虽无顶级的高手,但也算是个个出众,如此比法对他们来说胜算更大,”叶麒拢了拢袖子坐下身,“这玩法恐怕他们是早有预谋,莫院士来了逍遥谷才知道,怕就是给东夏武生使的绊子了。”
“使绊子?”长陵一时没反应过来,“少林和武当的用意倒还好解释,但是太虚门也赞成,这就有些蹊跷了吧,难道阳胥子对自己的门徒如此自信,有场场必胜的把握?”
“他没有,但是莫院士方才不是说了吗,一派或数派可能选一个人为首,换而言之,可几派合为一组比试,对吧?”
叶麒说着看向莫道云,莫道云点头道:“今日收到的名单中,清玄门、沧海派、真武门还有天龙派都愿意以太虚门为首,也就是…阳胥子可以择选各派最优秀的弟子参赛,若最终能得胜,盟主之位,还是由他的首徒来做。”
“八派给阳胥子凑到到了五个,他还真有点本事。待消息传出去,其他门派必然也会争相效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们这儿有个‘王者’在,”叶麒伸手比了一下长陵,“莫院士,清城院那么多院生,总不能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吧?要是我们二公子不来趟这趟水,你原本打算让谁出头?”
莫道云抬袖轻咳了一声,道:“墨川,还有王珣,都是这一届的翘楚,不过他们尚算年轻,我原本也没有指望他们能赢到最后…”
叶麒扶额,“沈曜还真放心让你带队…”
莫道云沉吟道:“其实二公子只是想要让真相公之于众,此事可由我来代劳,我尚且还是武林盟主,且也是当年的证人,只要在大会上当众揭穿当年的真相,并明示二公子的身份,应当会有不少人相信…”
“但会有更多人怀疑。”叶麒直接截断他的话,“莫前辈,你这些年站什么阵营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忽然倒戈,说要替越家平反,谁会轻信?”
“可是二公子是真的,”莫道云道:“就算他们认不出人,也必然认得出武功来…”
“认出来了,也不代表能得到认可。”叶麒声音极轻道:“且不提这些人当中有许多朝廷派的人,就算当年是支持越家的,谁又会无条件的为‘死了’这么多年的人卖命呢?”
“不必多言了,我来带。”长陵利落一抬手,道:“我带他们打。”
莫道云诧异地看向长陵,“可是…”
“没什么可是,该怎么比就怎么比。”长陵眉梢一挑,肆无忌惮的一笑,“这规则立的如此有趣,我若不配合演一出,如何让所有人都输的心服口服?”
莫道云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相劝,叶麒瞧他几度欲言又止,不由也笑了,“莫院士,她既决定的事,我看我们也不必多说,你还不如先想想如何说服舒老头儿同意长陵为首选才是正事。”
*****
舒隽在得知大会的新规矩后也面露些许忧色,自己的徒弟有几斤几两他门清,这种赛制对这一批年轻武生来说实在不利,听得莫道云举荐了长陵,老头儿出乎意料的表示赞成:“这批武生之中,小川和小王虽然最有资历,但他们的武学路数太过正统,其他诸派恐怕早就查过底了,倒是那个长亭…她与小川他们动手时总是保留实力,武功路数倒也稀罕得很,她来当这个头,说不定还有点儿出奇制胜的可能。”
莫道云意外的卡壳了,一肚子劝解之言都咽回了肚子,只道:“舒院士也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就不知那群孩子会不会心生别扭…尤其是王珣,他才是这次的武状元…”
舒老头儿哈哈一笑,“他的你的徒弟,你还不了解他么?若不懂得顾全大局,又怎堪配当清城院的首徒呢?”
有清城院三大院士作保,长陵这个首座算是坐稳了。
王珣和墨川本无夺盟主之心,师父的安排自然听从,并无提出异议。至于下边其他的武生,听周沁的话意是颇有微词,尤其是方烛伊几人,对长陵肯定是不服气的。
周沁气不过道:“院士们都决定的事,大师兄二师兄他们也没意见,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质疑的。”
长陵不以为意,“随他们说就是了。”
“你不知道,他们私底下说的有多难听…”
“噢,说什么了?”
周沁弱弱瞟了一眼树荫下乘凉的小侯爷,道:“他们说,院士他们之所以选师父您,是因为您用美色迷惑了小侯爷,才拿到这个位置的…”
叶麒一听倏地坐起身,指着周沁问:“这话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