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鸣远手机响,他出去接电话了。亚光问我,你还好么。猛然听得心里一阵酸楚,我还好么。我说,挺好的。亚光说,鸣远对你好么。我说,他对我挺好的,就是偶尔的闹点脾气。亚光说,你们俩从小就喜欢吵架。他的脾气你也了解,来的快也去的快。倒是你。
他欲言又止。我说,亚光,你放心吧。你把飞飞放下了,我也把秦少迟放下了。亚光说,那就好,我本来还担心的。你别委屈了自己,不管你爱谁我都支持你。
不管你爱谁我都支持你。那天曦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她问,你到底爱鸣远么。我说,不知道。觉得是爱他的,可是好像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差了点什么呢。鸣远接完电话回来,问,你们聊什么呢。亚光笑着说,我说你要是欺负暖暖就让她来找我。鸣远也笑,说,成,那要是她欺负我,我也去找你啊。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跟亚光告了别,目送他的车远走,我们才去取车。
我一看到鸣远的车在那里鹤立鸡群就来气,说,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白领开那么好的跑车,你怕别人不知道你是陆家的公子啊。你看人家亚光,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开A6。我忘了现在是我们两个人了,是他说翻脸就翻脸的时候。他绷着脸说,你到底关心过我么。这句话是怎么说的呢。我迎着他的目光,说,行,知道你喜欢跑车,知道你喜欢开快车,知道你喜欢与众不同,够关心你了么。他不说话,直接上了车。一路上我们都没讲话,车里一片死气,偶尔换个姿势都觉得动静挺大。等开到家门口,我实在憋不住了,问,怎么又回家来了。他生硬的说,我拿东西。等到了家,他把外套一仍就窝到沙发上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这个大魔王,气是从哪来的呢,又怕耽误他的事,只好说,有气回来再生,咱拿了东西就走吧。
他扯着我的手就吼,你就那么想我走。他这么不讲理,我能说什么。我也只能吼,你不是说有事点名要咱俩都去才不跟亚光一起吃中饭的吗。他说,亚光亚光,你就知道范亚光。范亚光喝什么茶,喝茶加几包糖你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呢,答应我的事情就总也记不得。我一愣。他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我就知道你忘了,早晨才说过,顿顿饭都要回家吃的。
我当时以为他就是在开玩笑,他的脾气那么难辨,我如何知道他是当真的。
他说,你就知道亚光瘦了黑了,我呢,你仔细看过我么。你那么怕范亚光伤心难过,我一提起飞飞你就用了要杀我的眼神。那我的伤心难过呢,你在乎过么。他越说越离谱了,难道说他是故意说出来为了让亚光难堪的?我说,陆鸣远,你找理由吵架是不是。他甩开我的手就走,到了门口,狠狠的说,你不希罕有人希罕。然后就是重重的摔门。我知道,他去找别的人了。我也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差了点东西。大概就是彼此信任吧。那么重要的东西。
趁年华(我的男人女人) 每个人都有过去
我不知道在沙发里坐了多久,直到座机响起。是不想接的,怕是鸣远,还没有酝酿好如何面对他。所幸,是颜子芜。她说,寡人路过你家楼下,准备接驾吧。她端了个很大的芝士蛋糕。我接过来说,真真是皇恩浩荡啊。谢主隆恩。她笑,说,我的小亲人,从来只有你最配合。泡了茶端过来。她故意说,哎呀,你什么时候也喝三七花啦,不是一直嫌弃味道怪么。
我说,鸣远只喝这个,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家里除了白水就是它了,你将就吧。
她说,对了,陆鸣远呢,他有那么忙么。我说,他忙不忙谁说的准啊,不全凭他个人意愿么。她直直的盯着我说,七,说实话,我一直不喜欢陆鸣远。我也直直的望回去说,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他。她笑着摇摇头,说,你啊。我也笑。她说,我不喜欢陆鸣远,是因为他身上的光环太大了,离得近了有不安全的感觉。
我说,我要是哪天被他的光环刺伤了就去你们医院走后门,对了你在哪实习?
她说,还能在哪,我爸爸也被调过来了,成天看他的老脸,我容易嘛我。
我说,多好啊,人家想进还进不去呢,能看到那么多张权威的面孔。什么方向定了么。
她说,我多想去儿科的,可是我爸他老压我,非要我走他的血光大道。我说,也行,等你在骨科混得鱼水了,我就去找你捏骨啊。她说,我现在就能给你捏。我突然想起来了,说,你知道亚光回来了么。她眨巴眼说,多新鲜呐。昨天就见过了。我说,你看你看,他就是偏心,他今天才告诉我的。她过来揽着我的肩说,他最关心的就是你,恐怕是怕叨扰你的甜蜜同居生活才迟了告诉你的。
我说,你这是谬论,迟一天不也是要见的么。她说,大概是不想显得太想见你,怕被鸣远误会吧。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陆鸣远的强烈占有欲,从小就是,他的东西谁敢碰啊。除了你。是啊,陆鸣远的强烈占有欲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她突然恍然大悟,说,哎,陆鸣远是不是打小就动你的歪脑筋啊,好像那时候能随便碰他东西的人就只有你,亚光都不行。我大声说,不可能。其实,我想说的是,他现在都没怎么动我的歪脑筋,恐怕在他眼里我就是别人动不得的私人物品,好像他小时候的那些烟盒。她不知道我怎么那么大的反应,好奇的望着我。我只好找别的话题,我说,曦姐姐也回来了。她说,听说了,可是好像都是听说的,谁也没见过。很好,至少有一个人在我这里是专利。她看着茶杯缓缓的说,听说秦少迟来这边了。然后用很疼惜的眼神望着我。我说,你别这样看我。我早就知道了,也见过了。她忙问,见过了?你们又见面了?我说,你紧张什么啊,就是在商场偶然遇见了。别说,他还真有居家男人的样子,特别养眼,我的眼光还真不错。以后得多见见,饱饱眼福。她还是一语不发的望着我。看她那么紧张,我就开心的笑起来。她过来捏我。
我说,我好像真的把秦少迟给忘了,现在说起他来心里一点坑洼都没有,特别平坦。
她望着我,语气温和的说,我知道,像你这种一心一意的人,连一边跑步一边听音乐都做不到,甘心待在陆鸣远身边肯定是因为秦少迟的药效过去了。我说,颜大医生,你怎么那么了解我啊。她说,你啊,看起来挺随性的人,其实骨子里教条着呢。我说,是啊是啊。秦少迟说,你把我给忘了吧,我就给他盖了个戳“批准”。然后,陆鸣远说,你做我的女朋友吧,我就给他盖了个戳“同意”。她说,你现在贫嘴能力见长啊,没白白和陆鸣远在一起。我说,你还别说,我们现在每天切磋武艺,精进不少呢。把子芜送走,一边吃着她带来的蛋糕,一边想着她的话。原来,我是一心一意的人。真好。我的心思正在凝结,电话就又响起来了。还是子芜。长久的沉默,我很害怕,连问了三遍,子芜,怎么了。她说,七,其实我今天找你有事的。我的心很慌,不知道和鸣远有关系么,我一下子能想到的是,鸣远找的别人就是她。我这样想是不是和陆鸣远没什么区别了。而且比鸣远更甚,因为子芜和他连个照面都没有。
我说,子芜,我听着呢。她说,你收到刘媛的请帖了么。心莫明其妙的就放松下来。我这个人真的没意思,怎么能够疑心病犯起来翻脸不认人呢。
我说,没收到呢,大概在我妈妈那里。我还是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一头雾水。她沉默了一会说,你不记得了吧,我是喜欢过薛国栋的。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她说,你不记得也没事的,我其实也不记得了,就是觉得他都结婚了,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我说,子芜,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我知道,子芜一直都是喜欢自己钻牛角尖的人,她说的不要紧一般都是很要紧的,她现在说有点难过那一定是很难过了。她说,七,你从小就是很中心的人,你性格好,没脾气,又聪明又漂亮,所以他们都喜欢围着你转。我一直都想跟你做好朋友的,可是你知道我爸他管我管的严,我小时候不能和你们一起爬树,不能和你们一起钓鱼,我错过了很多东西。我一直都很羡慕你,我觉得只要站在你身后就好,所以你每次能找我谈心我都会很高兴,我很高兴是第一个知道你爱秦少迟的人。真的,七,我没别的意思,我就觉得你能把我看得比飞飞还重要我很开心。那时候,我告诉你我喜欢薛国栋,不是想要和你交换心事的,也不是临时想出来的。你知道,我和你不一样,你从来都是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直接去要直接去做,我不是的,我常常一个人憋着。也从来没有人像对你那样待我,从来没有人问我想要什么,只有薛国栋,他会问我喜欢什么他会问我想要什么。七,你可能不觉得这样是幸福,可是在我看来就是很幸福了。也许外人看起来我是什么都有的人,其实我拥有的东西很少。我说,子芜,对不起,这些年你陪着我,我却没有关心过你什么。她说,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喜欢一直站在你身后。真的。我一直都很佩服你的勇气和决心。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心意不诚的。她说,七,我今天收到请帖的时候有点难过,不过,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我错过国栋哥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说,子芜,大家都是有过去的人,所幸的是我们还那么年轻,忘记了重新开始就好,未来总是会比过去精彩。她说,七,我真的很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和你在一起总是快乐的。媛媛姐要结婚了,我知道她和薛国栋是门当户对给撮合的,他们会幸福么。
子芜呢,子芜应该能把薛国栋忘了吧。我有多混帐呢,一个在身边陪了二十多年的朋友,我居然一次真心也没付出过。子芜那句“我喜欢站在你的身后”我怎么能够承受得起。只是因为那个暑假飞飞不在身边我才跟她讲的心事,她一直记了那么多年。如何的歉意都无法表达我的惭愧。其实,说起来,我一直都是羡慕子芜的,她有那么好的气质,写一手好字弹一手好琴,站在飞飞那种倾国倾城的人面前也决不失颜色。她是那么镇定的人,总能够抚平我的慌张。她说我甘心待在陆鸣远身边肯定是因为秦少迟的药效过去了。她如此了解我,除了真心,还能用什么还她。鸣远回来了,摆了一副冷面金刚的脸,我还在沙发里面想心事。他随手就丢给我个东西,一句话也不说就进屋了。我又想起我对子芜说的,我们错过了一些东西,但是只要能把握住现在就好。
我是说起来轻松的人。自己不也是这样的局面么。是一张请帖,我把信封打开,工工整整的写着,“陆鸣远先生及夫人苏遥七”。
媛媛姐这个玩笑开大了,要是拿着这幅请帖去参加婚宴,一准是满城风雨。
大笑着敲了他书房的门,扬了扬手里的帖子,看见他也忍不住在笑。我说,你有什么意见。他说,能有什么意见。我说,幸好今天遇到了请帖,否则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和好呢。他说,原来你想跟我和好啊。我说,那当然了,舍不得跟你冷面嘛。他说,那你去做饭吧。我说,你一定是小学的时候作文基础打的很牢靠,无论中间如何的跑题,总是能够回到首尾呼应的结构上。你真是了不起啊。只是可惜了。他说,可惜什么。我说,我约了子芜一起吃晚饭的,顺便就苏遥七小姐携其宠物陆鸣远先生一同出席吧。
撒腿,在他的魔爪抓住之前逃之夭夭。
趁年华(我的男人女人) 状况不断的婚礼(上)
被一阵带着卖报歌节奏的敲门声惊醒,要我怎么说他好。无奈的应了声。
他站在门口推了一条细缝。我说,小卖报,我有6个铜板能买几份报啊。他正色道,七分之十二份,也就是一又七分之五份。我说,哥哥我太崇拜你了,你终于小学毕业啦。那成,你去把那个七分之二撕掉再来找我吧。
他就直接奔到床前来了。我说,你这只大灰狼,刚才装什么矜持啊。他说,你这人就是不识好歹。一点羞耻都不知道。赶快起床。我说,这位仁兄麻烦你把陆鸣远给我找回来吧,虽然你长的和他很像,但是,我觉得你没有他好。他眼睛一亮,说,哦,他哪里好啊。我摇摇头说,其实他哪里都不好,但是他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羞耻,所以我在他面前一向感觉很神圣。他二话不说就把我从被子里面给拎起来了。我开始后悔,没事干大早晨起来的挑战什么人畜极限呐。他说,你赶快去洗脸换衣服。我说,今天又不是你结婚,你着什么急啊。他说,刚才国栋打电话说浩民昨天摔了胳膊,只能我去伴郎。咱得早点去。
我一边洗脸换衣一边做早饭,还要忙着给他找衣服。顺便吵个架,他要穿V领的薄衣,被我揪着耳朵换成了灰色衬衫。等他从头到尾武装完毕,我差点吹个口哨出来,这男人是祸水。他自己显然很满意,冲着我说,怎么样。我看了看,中肯的说,还是换成那个TRUSSARDI的蓝西装外套吧,这件太深沉了,像成功男士去做思想报告。他尽管一脸嫌弃,还是换了一件出来。我瞪大眼睛说,哇哦。他就满足了。招他过来吃饭,看他很难受的解扣子,我说,哥哥,你那风纪扣和风流扣都敞着啊。
他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又解了一颗扣,说,你怎么那么多名堂,那这颗叫什么啊。
我埋头吃东西,随口告诉他,风骚扣。再抬头的时候他已经把那颗我胡诌的风骚扣给系上了。想笑又不敢笑。他说,你一会给我找个袋巾啊。我一挥手说,刚巧,曦姐姐给我的Chanel山茶花干脆给你插上吧。我总觉得我天生就是遇人不淑的命。那个叫刘媛的美好无比的姐姐,不仅在请帖方面给了我惊喜,在实战的时候仍旧让我不能安心。她死活推荐鸣远做替补伴郎,又坚持装傻不换伴娘。所以我只有可怜巴拉的看着鸣远和美丽的伴娘小姐璧人一对接受众人艳羡,独自躲在一旁风清凉。飞飞过来拉着我的手眼波流转,说,你少在那里装可怜了。你当初放我鸽子的时候媛媛姐就说要将来帮我报仇。我还觉得便宜你了呢。我就是那个做坏事做太多了的女人,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的多有道理啊。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她刚出了月子,小身段还没有恢复完全,又白又丰满浑身上下的熟女味道,真是尤物尤物啊。
我这边色情的眼神还没有扫描结束,她家老男人就过来宣布领土归属,把她从我眼前挟持走了。所以说,老男人的私心才是最强烈的。我恨他。子芜同学那么天颜明丽,拖着我说,咱俩亲热,气气陆鸣远。我说,姐姐,你这是气他呢还是害我呢,你这一亲热我就得和多少男士的尖锐目光抗衡啊。
我暗自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她分心。子芜显然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她说,没事,甭担心,我今天就是高高兴兴的钓金龟来的。
我说,你省省吧,比你更金贵的我还没见着呢。我们正打得火热,就觉得周遭静了一下。以为是哪位老爹公事繁忙来晚了。等找准方向,就看见曦姐姐一副女神降临的姿态款款而来。这是要赛新娘么。子芜陶醉的说,宋曦真是不给人意外。你看Guerriero穿她身上才是Guerriero。
我说,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我背离流行市场很多年了。说是这么说,还是要低头看看。我们俩一金一粉小礼服,活脱脱没接受完九年义务教育的少女。
鸣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我身边来了,突然在我耳后说,甭看了,让你们俩去给新娘撒花都嫌嫩。我回头瞥他一眼,说,你那么忙就别到我跟前来了,回头再让人误会。果然,美女伴娘颠颠的跟了过来。我看着就刺眼。拉了子芜,横穿众人目光去找曦姐姐了。
尽管美女就是美女,尤物就是尤物,一旦到了女神面前还都只能算是一群妞。
看着曦姐姐跟前的小姐妹们,我就在想谁动个相机拍拍这百鸟朝凤图吧,果然,不知哪里来的闪光灯遂了我的心愿。宋曦看见我,直接过来在我后背拍了一掌,大声说,你怎么那么没出息。
恐怕她这个粗鲁的举动碎了一地的爱美男士的眼睛。我低声说,姐姐,我一直都没出息,你说的哪一件啊。她又给我了恶毒的白眼,这女人啊一点形象都不顾。子芜说,还能是哪件。边说边用眼睛瞄了远方帮别人扛酒的陆鸣远。曦姐姐就很大姐头的样子说,你看,还是子芜懂事。我说,得啦,你们是来看媛媛结婚的啊,还是来看我笑话的啊。说实话,刘媛今天真的很漂亮,像天使一样,不是都说女人在穿上婚纱的时候是一生最美丽的时刻么。可是跟宋曦比起来显得香港味颇浓,不似宋曦那般大气。我说香港味的时候,子芜就笑,她说,就你词汇丰富,直接说包养妇不就得了。
鸣远一行主角敬酒过来的时候我还挺紧张,尽管没我什么事,还是担心子芜面对薛国栋会不自在,加上曦姐姐也和我们一桌,她是那种见不得天下太平的人。结果,刘媛直接拉着宋曦叙旧,把我们一桌人和其它三位主角都晾在一边了。倒是鸣远偕同伴娘象征性的敬了酒。子芜说,陆鸣远,我替你照顾了半天小七,你怎么着也得三杯吧。我想,也好,就让子芜的怒火都撒鸣远身上吧。鸣远一点都不慌张,笑着说,应该的。利落的喝了两杯,我刚想拦着。那个不懂事的伴娘好死不死的在我前面出手了,心疼的按着他胳膊,对子芜说,他还要敬好几桌呢,这杯就算了吧。我一看就来气。子芜看都没看她,对着鸣远说,心意不诚可不行啊。鸣远又是笑着干了一杯。宋曦是什么人,女中豪杰啊,转了身就过来说,陆鸣远,我也照顾了半天暖暖。
鸣远还是笑,一点都不含糊,又是三杯。这些人呐,你们倒是出气了,他喝醉了谁背他啊。我就下意识的拉了拉他的衣襟,他脸上一抹嫣红,深情的看着我说,没事,不只是范亚光酒量好。我才想起来问子芜,怎么亚光和亚楠都没来啊。她说,可能是上层建筑的问题吧。一直耗到具体的仪式结束,因为一些长辈在的缘故,大家没有怎么闹腾,各自装文雅。等到大厅照相活动结束,就开始吵着去新房。我听着就觉得没意思,人家两个人结婚,你们开什么荤。
子芜被召唤回医院,曦姐姐怕被她妈妈揽下也闪人了。我就四处找鸣远。
他显然比新郎官喝的嗨皮,看见我十分兴奋,过来用很大的力气抱住我,一只手臂摔在我背上砸的我生疼。我说,鸣远,出大事了。他还是抱着我,说,什么事啊。我说,我出门的时候没带驾照。他说,那咱俩走回去。我的心当场就凉了,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铁定是走不回去了。我说,你觉得你喝了几成熟。他还是不撒手,说,七八成吧。我推开他,一边想着你看你平时不收买人心,现在倒好被人算计了吧。一边心里犯愁,怎么把他弄回去啊。看了看周围没剩什么人,都去接茬热闹了。浩民还在,可是他现在是个残废,右手胳膊不能用。其它的就没什么熟悉的面孔。突然看见宋扬,还以为是看错了,他过来跟我打招呼,说,这是暖暖吧。
我说,宋扬哥哥啊真的是你,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他说,梓临呢,他还在上海没回来。我说,是啊,他脱离组织很久了。他说,你们不去闹洞房的话,我送你们回去吧。沉默了半天的陆鸣远,突然开口了,说,哥你去忙吧,我一会和七走回去。
宋扬就心领神会的笑了笑说,行。要走的时候对我说,暖暖,你都长大了。过了会又说,鸣远是个挺好的小伙子。我眼看着救星被陆鸣远这个冤家放跑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人家还夸他是个好小伙,我不能前脚跟人家说,我知道,后脚就指着好小伙数落吧。只能陪他坐着,等他醒醒再说。人生的际遇啊,你总是能在最无助的时候遇见同一个人,而那个人总是可以很好的帮你解决问题。秦少迟。他说,我看鸣远喝的有点过,我送你们回去吧。我看看他,又看看鸣远。魔王开口了,说,成,那就麻烦哥了。他这人怎么这样啊,醒着的时候谁都不放眼里,这会喝醉了见谁都是哥了。只不过有一点没变,就是喜怒无常。
趁年华(我的男人女人) 状况不断的婚礼(下)
很久没有和他这样在车里坐着了,如果把后面的醉人忽略不计的话,很容易就想起我们在上海的时候,他带我去吃最后的晚餐。我还记得他那时候握着方向盘,淡淡的说,暖暖,你把我忘了吧。尽管我预料到早晚都是这样一句话,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很痛。我望着窗外的景物一样样的后退,故作轻松的说,少迟哥哥,忘了你没问题,可是不会连兄妹都做不成了吧。
他说,暖暖,只要你愿意,我始终都是你的哥哥和梓临一样,无论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我那时候还在想,既然你不拒绝我的接近,早晚都还是我的人。没成想,当初的小心思现在被彻底遗忘,在还没有付出行动的时候就遇上了陆鸣远。
这样也算是曲折的人生了吧。我问,若谨姐姐呢,刚才婚礼上看见她了。他说,她遇到熟人了。我猛然明白她是遇上谁了。我说,不会是宋扬哥哥吧。以前秦少迟就总是说我,这一惊一乍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我总是不在意,现在却觉得尴尬了,巴不得刚才时间停掉了他没有听见。他回过头来看我,显得有些局促。他说,你知道了啊。我说,嗯,早就知道了。长久的无话。倒是鸣远开口了,他说,哥,你儿子的满月酒我没喝上,周岁的时候你记得叫我啊。我心想,你真有本事,都喝醉了还记着下顿酒呢。少迟就笑,说,没问题,你们都得来。到了家,他酒也醒了大半了。只是坐在沙发上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他说,你早上听出来我敲的是卖报歌,我特高兴。他很少有现在这种活泼的神色,我看着就母性大发,动手给他把外套脱下来,又帮他把鞋换了。
我笑着说,那就值当高兴啦,你也没出息。他拉着我的手,像小朋友一样牵着我的手指,说,咱俩一对没出息,好不好。
这是个什么问题,除了他还有谁能问出这么不上进却能让人觉得诚恳的话来。我忍俊,答应说,好。他揽着我的腰,慢慢靠过来贴着我的肚子说,我真的很高兴。说明你记得。我以为你小时候特别恨我。我说,我就是特别恨你啊。那次真的是算我成长过程中最让我恐慌的一件事情。好不容易从存放体育器械的屋里把各种球类都整理好,一出门,才发现,偌大的教学楼一个人也没有,一盏灯也不亮,惊慌的跑到楼下,大门也是锁着的,无论怎么大叫都没有人来给我开门。
我那个时候刚刚被曦姐姐逼着看了很多的鬼片,觉得四周鬼影幢幢,所有的厉害角色恐怖的镜头都在眼前翻滚。因为叫的时候会听到回音,所以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自己吓唬自己就是那么回事。
天直接就黑了下来,我觉得无处躲无处藏,疾步跑回到教室趴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敢抬头,默默的流泪。直到陆鸣远拍了我的肩膀。我当时真的是被惊吓过度了,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倒吸着凉气。
鸣远就说,你怎么那么傻。我一听是他不是鬼,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他一边轻轻拍着我一边轻声唱着卖报歌,那时候他还没有变声,声音很明亮。他哄了我好半天,我才慢慢的小了声音。他说,你不要哭了,你再哭我不带你出去了。我就哽咽的望着他。忍了半天又觉得委屈,接着又很大声的哭出来。他就在一旁清脆的敲着桌子,还是那首卖报歌。我听着他有节奏的敲击,慢慢就不是那么害怕了。等我们一起从一楼的窗户翻出去的时候,他还在说我傻。他也不想想究竟是被谁害的。我说,你当时还算是有点良心,知道回来找我。他说,你那么傻,我要是不回去找你,你怎么办。我说,还不是亚光逼着你来的,你就知道欺负我。他说,谁说的,没有范亚光我一样会去找你,谁叫你那么傻的。他拉着我坐到他腿上,抱着我说,当时亚光在外面放哨,我们一出来你就直接跑到他面前拉他的手,把我给忘在一边了,你怎么那么狠心,也不想想是谁找到你把你带出来的。
我才明白过来,他对亚光的多心是历史遗留问题。我说,你这人没劲啊,怎么这么小心眼呐,到现在还记得,我都没恨你,你干嘛那样对亚光。他一张满是酒气的嘴冲着我说,我就是小心眼。我板正他的脸,看着他说,鸣远,我跟亚光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们就是一起长大,依赖惯了。我们只是朋友,你才是我的男朋友。他看着我,眼神清澈无比,纯似婴童。他用手摩娑我的脸,慢慢把脸贴过来,我感觉到他的呼吸,闭上眼睛,他吻的很细很轻。多久前也有一个人那么深情的望着我,带了满嘴的酒气吻我。那个人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吻起来却是霸道的。眼前这个人,每每在我面前都是混世魔王的样子,他的吻却是那样的轻柔,那样的美好,一点点的温暖我,侵占我,夺走我全部思考。我们吻了很久,我觉得再吻下去恐怕要出问题了,就推开他,他不依不饶,一下一下的啄过来。然后抱着我,低声说,七,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我说,咱们认识还不够早啊。他用鼻子过来磨蹭我的鼻子,说,还是晚了十年。等他睡醒了,天已经黑了,我正在给他煲明太鱼汤,看韩剧里面这个是有醒酒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