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来环着我,奇怪他还没醒酒了么,怎么那么粘人啊。我说,你醒了啊,马上就能吃饭了。他说,我一闻到饭香就醒过来了。我说,怪不得,我刚才就觉得你的眼神很面熟,原来是小狗。他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干脆嫁给我吧。我说,美的你,喝喜酒上瘾了吧。他连爱我都没说过,就想娶我了,一准发梦呢。酒精的作用真是让人不容小觑,后劲还挺足。
等吃了饭,他说,咱去逛逛吧。我说,好啊,咱去欢乐谷看表演吧,我老么早就想去了。他说,下次吧,今天先去给你买衣服。我楞了一下,说,难不成你今天觉得我给你丢人啦。他说,你怎么也那么小心眼啊。我说,没办法,天天跟你吃一锅饭,向你靠近了呗。他说,我就是看宋曦今天风头挺盛,我觉得你要是好好穿应该也不难看。
我说,兄弟,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你有话好好说行么。你直接说曦姐姐漂亮我也没什么意见。他低着头说,是挺漂亮的。我跟他赞叹说,她今天没穿胸衣,特别有女人味吧,我都觉得夺目。这个大色狼,我就知道不能跟他讨论实际问题。他立即抬头盯着我胸前看。
他说,要不你也女人味一把。我说,你得了,你现在一准在后悔没多看两眼吧。他说,还真是,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拿起桌上的纸巾盒就往他身上扔。我习惯了去买休闲的衣服,他偏要拉我去买成熟女人装,不顾我说我要居家的声明。
幸好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我其实有些偏瘦不太能够撑衣服,看他今天难得那么有兴致,我就依着他一件一件换给他看。他那么个大少爷,每一件都说好看每一件都要买。尽管我不知道他的收入具体是多少,但是我知道他的工资不足以支付这些的,花父母的钱总归不是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所以,我说,今天晚了,状态不好,下次我和子芜一起来让她给我参考参考。今天就先买两件得了。他答应的还挺勉强。付钱的时候,店长跟我说,小姐又漂亮又贤惠,怪不得你朋友对你那么好。
我听了心里一片疙瘩,她们这句话说的很顺口吧。我倒是希望她说,怪不得你丈夫对你那么好。等出了店门,我说,你高兴啦。他说,多奇怪啊,给你买衣服,我高兴。我说,那我跟你一起高兴高兴。他说,哎,再去给你买件睡意吧。你那件动物园我看着别扭。我说,谁用你看了,你个大色狼。他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色狼。我撅嘴说,我就是知道。他低下头来,用色迷迷的眼光看着我说,好吧我是色狼,我现在还要做一件事情。
我赶紧把嘴捂上,哼哼着说,现在是在大马路上。他哂笑起来,说,你个大色狼,想什么呢。我是要去酒店把车取回来。啊,又被他算计了。我把手拿下来,不解气的说,取车就取车啊,有什么了不起…
话说到一半,被他吻住了。把你这个大色狼给生生堵在嘴里,却感觉甜蜜。
趁年华(我的男人女人) 一个又一个误会(上)
我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情况,我面前衣冠楚楚的俊男是陆鸣远,这当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此刻我挽着的温和俊朗的男伴是范亚光,情况就有些复杂了。陆鸣远的手臂上正吊着一个红衣女郎,如果我说这仍旧不算是问题的关键,也许说出去子芜她们都不会相信,但是这是真的,确定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陆鸣远此刻在微笑,眼底都是笑意,温暖的笑意。可是我的心很凉。他对着身侧的天香国色礼貌的介绍说,这是我最好的兄弟,范亚光。然后对着我们说,这位是徐夏琳。亚光稳稳的握住我的手,沉声说,徐小姐你好。侧头对我微笑,说,这位是苏遥七。脑子里面反反复复都是昨天的那个荒唐的镜头,我们这演的是那一出,拆一对成两对?
鸣远昨天没有回来,我知道。我此刻是躺在沙发上的,我还幻想着,如果他回来了会把我抱到床上,像以前每一个我看电影半途入睡的夜晚。他没有回来。等了他一个晚上,开始是极端愤怒的,我想知道他和那个徐夏琳是什么关系。后来越等越是慌张,他应该也在吃醋吧,尽管他当场表现的很不在乎。决定先向他陈述实事,我陪亚光去赴宴只是因为亚楠临时有事情。后来,我就睡着了。酝酿了很久的指责与说辞都成了胸腔里的空洞。
子芜约我去喝下午茶,本来想要拒绝的,可是一个人闲着容易胡思乱想,加上她难得有个半天假,就同意了。看看表才一点钟,时间还早,早到午饭时间还没过,可是如何也不能在屋里待下去了,再这样一遍一遍的想下去,我怕在挥掌拍死负心汉之前我会先得失心疯,那样不划算,我要留着清醒的大脑和他对峙。拉开衣橱,前些日子他给我买的衣服还好好的挂在上面,犹豫了一下决定拿出来穿,再不穿难道要崭新的送人?一点半,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巧克力慕丝香草雪球和爱尔兰咖啡,随手拿了本vogue,居然是法文版。两点钟,发现,因为难得化了红唇所以咖啡杯上有一圈印记,看起来很香艳,考虑是否该抽根烟。两点半,快要把vogue上T台男模看出纸页生化出人形了。见过我这种沉迷男人胸肌腹肌的执着女人么。不过我也是叶公好龙的主,上次陪梓临去俱乐部在泳池边上看到了骑士般英俊的八块肌肉,险些掉入水池,绕了半天手指也没组织好胆量上前搭讪,再抬头的时候骑士已经不知道拼杀到哪块战场去了。三点钟,子芜来电话说,堵车,马上就到。我问了她奇怪的问题。我说,子芜,你说拯救白雪公主的王子和爱上灰姑娘的王子是同一只王子么。她说,你脑子坏掉啦,不要随意玷污童话好不好。他们不过统称白马王子而已。你不是等我等疯了吧。我说,我是快要等疯了,你再不骑着白马来我就拍拍屁股去找骑士了。她说,你再等等,我陪你去挂精神科。三点零五分,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不过来者不善,也许是我眼花了,我看到的是陆鸣远和徐夏琳。徐女士还是一身红装,她把自己当卡门么。我脑子里立即一阵激昂的旋律,卡门小姐在我脑中扯着裙子转着圈,神情勇猛。他们路过我。我努力的盯着杂志里面的腹肌专注的看。我想做一副江湖天地外的大侠姿态,在出招之前不能让对手看出我到底是几脚猫的功夫。我想我应该做的很好,好到他们大概没看出我来。三点十分,子芜的电话又来了,她说,还在堵。我说,你下车买把斧头再过来。她说,你再等等,我去给你买药。我说,我等不了了…电话还没有讲完,陆鸣远走到我的面前,形容款款。我想我还没发脾气呢,你居然黑着脸装铁面,你以为自己是包青天么。我和他大眼瞪大眼,可惜没有电流,也许我们之间的情份在昨晚就短路了。
他说,我妈要我们晚上回家吃饭,六点,我去接你。你以为自己是谁,如果身边有斧头我现在一准把你碎尸万段。曦姐姐说,你怎么那么没出息。用在这个时刻才好。尽管脑子里面都是18禁的血腥镜头,我开口却说,好。他大概觉得我这个“好”来的太容易,有些不能相信,微微皱了眉头,说,你不要忘了。
我说,好,尽量。他刚转身,徐女士就过来了。这是车轮战么。我是否该说,你们一起上吧,然后从背后缓缓拔出利剑。
徐女士笑的很妩媚,像某种长毛动物,轻启朱唇说,这不是苏小姐么,我们昨晚见过了,我是徐夏琳。我做恍然大悟状,说,哦,是你啊,真巧。她说,范先生呢,你在等他么。我想,你怎么能那么聪明一下子就知道地雷在哪呢,换了谁能踩的这么准。
鸣远背对着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多希望他此刻吐一口鲜血出来。我说,不是的,我在等别人。说谎毕竟是不好的,不能随便便的就让亚光出来跑个小龙套,虽然说我此刻真的很想看到陆鸣远吐血。兴许是我那个“别人”有某种暗示意味,徐女士很高兴,说,那样范先生要难过了。
说的多好啊,陆先生呢,你难过了么。反正现在我不难过了,我这人就是玩心重。
我看着鸣远的方向说,他难不难过和我没什么关系。她一双桃花眼冲着我笑,说,苏小姐还真是贪玩。徐女士你真是太聪明了。我也笑笑,说,我觉得我还年轻,还能看到一整片茂密的树林,不至于在陆鸣远这棵树上吊死。
我成功的看到了徐女士变色的娇颜,以及陆鸣远先生的起身。她说,我知道你就是鸣远门当户对的那个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我苦笑说,其实是你根本没资格跟我说话。她正要开口,被鸣远拦住。我看着鸣远的手放在她身上就难受。我轻蔑的说,徐小姐应该也是聪明人,他当着你的面邀请我出席家庭聚会,说明他不过在借我的刀。话还没说完,徐女士就很港台剧的抄杯子准备泼我,还是被鸣远按住。我心底一阵怒火,冲着鸣远说,你那什么眼光,麻烦你下次换个大气点的女人。
还有一句话我没出说来,其实我的勇气只能支撑我到这里了。我拿了包就走,还没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匆忙推门进来的亚光,我很震惊。落魄的公主看到了英俊的骑士,他伸出手给你援助,可是你却有些困扰。亚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说,暖暖,这是怎么了。我知道这件事情说不清楚了。明明等的不是他,却成了我的谎话。我定了定神,淡笑了一下,说,没什么,里面太耀眼了,咱们换一家吧。
侍应生拿着单子过来同情的望着我,才想起来,刚才走的太潇洒了。亚光帮我付了钱,我们离开。坐在亚光的车上,听子芜的唠叨,她一遍一遍的问到底是怎么了。我说,我不是吉普赛女郎。我是中华儿女,我不爱红装爱武装。她说,你不要吓唬我,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了。我说,子芜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说,那就等你知道了再告诉我。亚光是子芜叫来的。她在店外看清楚了我的处境,知道她出面只能让我看起来更加可怜。所以,她叫来了亚光。
她这样的好心,是因为她疼我,可是到底是害了我还是帮了我。在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交通局势下,亚光神奇的在一刻钟内驱车赶到,也许这就是天意。
亚光问,送你去哪。我说,回家。子芜说,你还回去干嘛,你跟我走吧。我反握住她的手,说,只有回去才能见不到他。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在外面就有机会碰面。子芜说,七,你不要讲这样的话。我难受。我笑笑说,没事。亚光先把车开到子芜的住所。她下车后,我们两个人谁也没主动讲话。我的定力一向比不过他,我说,你不问么。亚光说,都清楚还问什么。开到楼下的时候,我有种不想下车的感觉,想要一直在车里坐着,坐到地老天荒。
终于还是下了车,快要走上台阶的时候亚光追了出来。他说,暖暖,不要逃避,问题应该是要解决的。我突然就受不了了,转过身靠着他的肩膀开始哭。他的声音很浑厚,有种让我镇定的作用。他说,暖暖,别委屈了自己,不要让我不放心。
我趴在他怀里哽咽,我需要勇气需要温暖。他说,你从小就喜欢装坚强,只有在很害怕的时候才会哭。我说,亚光你说,我和鸣远就这么完了么。他说,你要是爱他就去争取。我知道,鸣远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他也应该是有理由的。你看,你跟我一起去不也是有理由的么。你要去找鸣远把话讲清楚。他是倔强的脾气,暖暖,男人有时候是需要台阶下的,你就服个软。我说,我服的软还少么。他今天这样对我。他说,暖暖,你一直比我聪明,你还不了解鸣远么。他如果想分手,是不会费事做戏给你看的,他不是那么幼稚的人。我说,亚光,我不聪明,我傻。他沉默了好一会,说,暖暖,你要是不开心就不要勉强自己。
趁年华(我的男人女人) 一个又一个误会(中)
回到家我把手机关了,电话线拔了,扑倒在床上蒙头大睡。醒来已经是快要六点了,想起鸣远说的吴阿姨要我们回去吃饭。如果他今天是想要和我分手,那么我不必厚着脸皮蹭过去了吧。可是我不甘心。吴阿姨亲自来给我开的门,等我换好了鞋,拉着我的手说,还是暖暖懂事,鸣远他忙他的,你自己来就行了,又不是不认识门。我大致能够明白了。他今晚果然是不会来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饭,家里的阿姨却做了一桌子的菜,我看着就有落泪的冲动。我想妈妈了。
吃过饭又聊了好一会的天。吴阿姨欢喜的说起飞飞的小孩,少迟的儿子。又说媛媛姐姐结婚的事。我才明白过来,在家长的眼里虽然我们还都是孩子却是已经到了这种年龄了,再加上我们也算是名声在外的同居关系,更是让家长一头着急。可是我没办法,我不能告诉她,我们也许就要分手了。我一直装作很开心的陪她聊天,我很喜欢吴阿姨,喜欢她的开朗性格。越是喜欢,越是害怕。我们一直聊到很晚。吴阿姨说叫鸣远来接我,我搪塞了两句,说自己回去就行了。
她说,都那么晚了,鸣远哪有那么忙,就是忙也得来接你啊。我知道要是再拉扯下去肯定会让她起疑心,所以,这个坏人还是让鸣远去做吧。
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我开始担心他是要过来把话说清楚的。我给他开门的时候,他看也没看我。从我身边走过去,我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气。
我想他怎么可以那么残忍,我们还什么都没有讲清楚他就先下了结论,告诉了父母就没有反转的余地了吧。吴阿姨说,暖暖,怎么还在那里站着啊。鸣远笑着说,她平时就喜欢走神。他走过来牵我的手。我虽然傻也知道他是做样子给阿姨看的。心里还是稍微放松了下,毕竟事情还没有走到绝路上。一直到离开前,我们都一副甜蜜的样子,他始终牵着我的手,我会对他明亮的微笑。
到家的时候,他直接把车开到楼下而不是停车位。我犹豫了一下,想问他要去哪,又想起来他刚才那个“上车”冷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觉得还是算了,我们都需要冷静。就下了车。
听见他的车咆哮着远去。心里涌过一阵难以忍受的酸楚,觉得自己就快要站不住了,扶着墙壁,告诉自己马上就要到家,不怕。进屋以后给吴阿姨挂了电话报平安。把自己扔到床上,觉得这两天太累了。突然很想听妈妈的声音,给她拨了电话。她说,鸣远要是工作太忙就体谅一点。原来她已经和吴阿姨通过电话了。我答应着说好。她又嘱咐了一些别的。然后说,暖暖,你今天怎么了,声音不对啊。我说,妈妈没什么,就是看见鸣远跟他妈妈在一起我就想你了。她说,傻孩子。等挂了电话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都是泪水。此刻我多么想回家,回自己的家,想听妈妈说我是傻孩子,想趴在床上盼着爸爸上楼的脚步。
把头埋在枕头低下放声的大哭,我真的觉得累。直到哭的喉咙痛了,起身去倒水,黑暗中看到玄关处站着人,他突然把灯打开,说,那么想回家明天就回去吧。我一时间还不能适应光亮,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直接走进他的房间,重重的把门关上。
我傻呆呆的站着,厅里灯光大亮,我好像迷了路回不了家,又好像一场失败的演出,在做独自的谢幕。怎会这样凄凉。他过了会提了个包出来,我看得刺目,一阵心惊肉跳。我问,你要去哪。他说,你明天回家吧。我说,陆鸣远,你要去哪。他说,给你时间考虑,不要在我这棵树上吊死。他的语气那么冷,足以把空气凝结。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无助,当初遇见秦少迟和姜若谨我心灰意冷的难过过,那时候我只是想要扑在鸣远的怀里大哭一场,可是如果让我心灰意冷的那个人就是鸣远,谁可以告诉我,我现在该躲到哪里去哭泣呢。第二天还是起的很早,或者说整整一晚都只是在自我催眠。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像是晒到日光的吸血鬼,这副样子去送亚光,一定是会让他担心的。仔细化了装,还是觉得有些憔悴,告诉自己努力微笑。一定要努力微笑。在机场看到了很久不见的亚楠,她也瘦了,又漂亮了。我这么个样子,势必让她笑话,可是没办法,连自己都觉得很好笑,怪不得别人。大家说了会话,亚楠就拉着子芜先走了,也许是她看出来亚光和我有话说。都是聪明人。
我说,亚光,时间过的多快啊,你的假期都结束了。还记得他回来后见我们的那天我跟鸣远吵了架,他走的这天,我和鸣远在冷战。
亚光温和的说,你一定要和鸣远把问题讲清楚。我低着头,说,我知道,但是,可能说不清楚了。他仍旧是温和的语调说,暖暖,错过了会后悔的。我猛的抬起头看他,他对我笑,笑的很温暖。我也对他笑。他说,多笑笑好,你笑着比哭着好看。我就笑着说,这样好看么。他笑起来。我说,亚光你记得给我打电话。他说,会的。一直看着他过了安检,直到找不到他的身影,我还在看。我在想他最后的那句话,他说,暖暖,鸣远他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鸣远他爱我么?他从来没有亲口说过。其实我从来也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我很想知道,他爱我么,他爱过我么。他爱我什么呢。我一转身就看到了陆鸣远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他说,他走了,你就那么难过么。我看着他,不想跟他吵架了。他说,你说话啊,他走了,你就那么难过么。我说,鸣远,你不要不讲理。他说,是,我不讲理他讲理。我看到他手里的提包。我问,你这是要去哪。他冷笑说,苏遥七,你就知道范亚光走,不知道我也要走吧。我突然觉得天晕地转的,只好抓住他,我要撑着不能这个时候倒下去。他放下包扶住我,温柔的缓缓的说,你那么难过怎么不和他一起走。我抬头看他,他是一头怪物,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伤害我。他说,我都看到了,你一直一直看着他走,原来你那么在意他。然后又摇了摇头,说,其实你一直都那么在意他。你眼里就只在意他。他从来都不会让你哭。连颜子芜和范亚楠都那么识相,就只有我傻。苏遥七,你一直把我当傻瓜。他捏得我的胳膊有些痛。亚光说鸣远爱我,他就是这样爱我的么,没有信任,也没有解释,他把他自己放在了受伤的位置上,我呢,他和徐夏琳那般配合默契不就是为了伤害我么,现在他倒是一副难过的表情,那么我的难过该如何表达。我说,陆鸣远,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我和亚光之间是光明磊落的。随便你怎么说吧。
胃里一阵反复,我急忙推开他。他又揽过来,听见他说,你连送送我都不肯。我张嘴想说话的,可是实在难受,转身跑到垃圾箱就开始吐。他递给我一张纸巾说,原来你那么不想见我。苏遥七,你怎么那么狠心。
我抱着子芜,我就是想找个人靠一会。她一下一下轻拍着我的后背,说,七啊,你还是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过一些。
我想告诉她,我的眼泪都干掉了,一滴都哭不出来,也许是这两天哭的太多了,此刻觉得眼底干涸。其实,我的语库也干涸了,不止是眼泪连话都懒得讲。我也想知道我是怎么了。范亚楠的声音像利剑刺透我的胸腔,她说,你可能是真的在意他,也许是真的爱上他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子芜还很迷茫的望了望我,是的,子芜,没有人会比范亚楠更彻底的明了我,我们在一起比了二十多年,谁能比她更清楚我的弱点。我待在陆鸣远身边,的确是在秦少迟的药效过去了的时候,可是,我待在他的身边是因为我不想面对现实而已,一颗药过了时效,就需要另一颗药前来支持,他是我伸手可以抓住的依靠,在他身边比在外面安全,只是这样,当他说,干脆你做我女朋友吧,我就一口答应了。
如果当初对我说“你做我女朋友吧”的人是范亚光我一样会答应,所以,面对鸣远的疑心我是底气不足的。她们拖着我去喝酒,多讽刺啊,好像我很落魄了,需要一场麻痹。亚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不比我多,而子芜是不能多喝的。所以,我有什么意思。
一边喝亚楠还在一边说,苏遥七,好像只有在陆鸣远出手的时候我才能看到你的窘迫。作为你的对手,我是不是很失败。我说,范亚楠,我从来没把你当对手,你还太嫩。她说,你还别嫌我嫩,你根本没比我强,看你现在的鬼样子。我说,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怎么好看,不过,你放心,明天早晨起来太阳就是新的了。
她说,我看你不止是没心没肺,你已经连人都不是了。我们两个人一边互相诋毁一边大口喝酒,子芜说,你们算哪门子好朋友。
我深深的深深的望着她,很开心的说,谁和她是朋友啊。
趁年华(我的男人女人) 一个又一个误会(下)
我没有任何办法。面对这两个坚持要带我来喝酒却自己先趴下的女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子芜有电话来,我怕是医院的急召,就帮她接了。是个叫赵之航的男人,一听说子芜喝醉了自告奋勇的要来接驾,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细,所以霸道的拒绝了。男人都不能是好东西,我此刻微醉,所以恨的更加彻底一些。想要呼叫秦少迟的,尽管脑子不是多么的清醒,我还是努力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戒掉遇到麻烦就依赖他的坏习惯。通讯录翻来翻去,那些人不是还留在大本营就是还没有彻底开发出来,最后想到了郑浩民。
浩民是个好同志,直接从城西的场子赶过来,到了现场他也傻了一下,恐怕在成长的历史上他都没见过我们三个人是这副德行的。他说,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说,你断的胳膊接上啦。他迷了眼睛瞄了我一会,说,你确定你是三个人里面最清醒的?我指指那两个完全认不出他来的人说,我确定,你确定么。我们两个人特别费劲的把唱着蓝精灵的欢乐小姐妹拉扯到车上,他关上车门,诚恳的望着我说,七,你们遇到什么事了。我说,没事啊,增进感情。他摇摇头,笑的像春风一般,说,你们啊,将来谁娶得起。我拍拍他的肩膀,大笑说,骑着竹马的你呗。浩民比我大两岁。一次去看飞飞参演的芭蕾舞剧,结束后我们上前去献花,那次是浩民和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的,一个美丽的天鹅女指着浩民问飞飞,他是谁。飞飞扫了一眼说,是我们的青梅竹马。还把“我们”讲的很大声。后来大家笑了好半天,媛媛姐后来听说以后,打趣说,浩民一定要去火星另开一块广阔天地才行,不然是难找到女伴了,地球上有一群来势那么汹汹的青梅竹马,别人压力太大啦。
他说,我先送你回去吧。我说,你那刚好的胳膊怎么把她们两个人扛回去啊。他说,你甭管了,我先送你。我吹了凉风清醒了许多,只是不想早些回家。我说,浩民,要不咱俩把她们送回去,我陪你去赶场子吧。他偏过头来看我,眼里都是正义的神色,说,小七,我一直觉得你挺懂事的,你这办的叫什么事。我说,你说什么呢。他继续看前面,说,算了,没事。我也懒得表示好奇心,这两天的事就够累心的了,再从他那里扯出点杂七杂八的事情我怕应付不了。到底还是先把我给送回来了,他下车给我开门。我乞求的望着他,实在是不想下车不想回家,那里根本不是我的家。他不理我,向我伸出手。等我站定了,他说,小七,徐夏琳是我介绍给鸣远认识的。我瞪着眼睛望着他,说,我不想听,我嫌烦。他说,你嫌烦我也要说,鸣远对你是真心的。我说,哥,你别说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他看了我一会,说,你不要乱想了。外面冷,赶快上去吧。我最讨厌就是喝了酒还要穿小高跟,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都没有。把鞋脱了站在电梯里面,脚底的凉气直往上顶,我什么都不管了,冻死我才好,冻死在这里至少还能被发现,等回到家被冻死了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被人知道。我站在门前筹划着回到家是先把悲惨世界翻出来再看一遍还是把红楼梦里凤姐死后雪地裹尸再温习一下。这样才有了开门的勇气和理由。我想进了门绝对不开灯,昨晚那个明晃晃的灯光照得我心里空洞洞的。我只要摸黑跑到浴室就好,看不到就不知道自己是孤单的。这样的自欺欺人,真是可笑。
开门,一阵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很浓很浓,浓得我掉了眼泪。黑暗中,烟头红色的星点看在眼里却在心中晕染开一层一层暖的温度。那一刻,我清楚的知道,我的怒气消了。我就是这般的没出息。合上大门,就那样呆呆的站着望着他。不知是该开口说些什么还是该做些什么,不知所措的奔过去准备开窗,鸣远从沙发里冲过来环住我。我说,这么熏你怎么不知道开窗。他不说话,死命的抱着我。这样温暖的房间,他的掌是冷的。过了很久,他才哑了嗓子说,胃不好怎么还去喝酒呢。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滴到他的手上。我举手要擦,他扳过我的身子,仔细的看我,月光下他的眸子黑白分明,却射着让人心疼的痛楚目光。他哑声说,七,对不起,你不生气了好么。我错了。我不可抑制的放声大哭,扑在他怀里。终于还是到了他的怀里才能哭的如此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