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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悟大师看了许久,忽然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是个机灵人,他的心思怕是比你我都通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想要什么,将来的路不需要你我操心,自然自己会走。”
李玉山差点翻了白眼,摇头说道:“你这说跟没说有什么不同,谁还不会自己走路了。”
了悟大师继续喝自己的苦茶,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可不一定,这世上啊,多少人活的浑浑噩噩,看不清别人的心,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第38章 习字
听了一肚子的玄乎话,回去的路上李子俊悄悄的跟师弟说:“我觉得那个和尚神神道道道, 一点儿也不可信, 不过咱老师好像辩输了。”
章元敬笑了笑, 也说道:“所以咱们别再提了, 不然老师要生气了。”
李子俊听了果然点头,心中却对和尚的话十分不以为然,夸他会读书倒是真话,至于其他的完全就不可信,更别说到了小师弟这儿更加应付了。
章元敬原本还期待着秋日的时候可以上山看看神秘的风景,到底是怎么样的风景才能得到李玉山的称赞,谁知道到了秋日, 一向还算强健的李玉山偶然风寒。
别看现代电视剧里头动不动就偶然风寒, 没啥大事, 在这时候风寒却是大毛病,若是不好好医治的话很容易变成致命的大病。
章氏自然是不放心让他再出门,更别说带着俩孩子去桥盘山了。
章元敬虽然觉得可惜,却也没有执着, 反正他还小, 以后有的是机会去。来年春日,章元敬终于满了五岁,已经痊愈的李玉山摸了摸他的手臂后背,终于答应教他练字了。
为此,李玉山甚至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字帖,弄的李子俊酸溜溜的, 私底下好几日都没好好跟章元敬说话,最后到底是没扛住小师弟的讨好,俩个人才和好了。
章元敬翻看着那本字帖,其实孩子一开始习字的时候用不了这么好的帖子,但自从青云禅寺回来之后,李玉山似乎更加看重他了,以至于怕他短了眼界,不肯用外头那些字帖。
章元敬知道感恩,也收下了这份好意,心中暗暗发誓要练出一个成就来,不能辜负了老师这些年来的看重和偏爱。
李玉山给的字帖是楷书,出自一位前朝的书法家,是楷书,书法结体方正茂密,笔画横轻竖重,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不得不说,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每次章元敬看着都觉得心情澎湃,只觉得将来自己能练出这样的字的话,就算是不能考中进士,光靠着一首好字就不愁没饭吃。
只是开始练字,章家又多了一笔开销,这笔开销还不小,不管是笔墨纸砚其中哪一样,对于老百姓而言都是昂贵品。
之前李玉山他们给的见面礼就是笔墨纸砚,但章元敬看了看,觉得里头的墨水和纸张都太好了一些,用来给孩童练字实在是可惜了,便只取了笔和砚台来用。
也得亏之前卖雪月饼的方子得了一笔横财,如今两年过去,田地里头的出息也有盈余,虽然多了笔墨纸砚的花销,章家倒是不至于捉襟见肘。
章元敬一开始只买最便宜的纸张和墨水,但买一次也得将近一百文,省着点用也最多能用个十几天,相当于一天就得至少花费十文钱。
慢慢的,章元敬也摸索出省钱的路子来,先拿着毛笔蘸水,在桌面上写字,写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在纸张上练,一开始练大字,写满了大字就开始写小一些的,从大到小,一直到把一张纸里里外外正面反面都写满了,再也没有落笔的地方为止。
一开始姜氏心疼的不行,把孩子拉到身边说道:“平安,你尽管练字,咱家虽不富裕,但这点买纸的钱还是有的,用不着这么省着。”
章元敬一听,倒是笑着解释道:“奶奶,我不是故意节省,而是没有这个必要,你想啊,这白纸没用完就扔多浪费,再说了,我本来就得练大字小字,这是合理利用。”
姜氏不知道什么合理利用,但她还是记得当年儿子读书的时候,虽然也是正面反面换着用,但鲜少有用的这么彻底的,到底是如今家境不如从前,所以才会如此。
背着孙氏,姜氏偷偷对孙子说道:“你放心,奶奶这边还有钱呢。”
章元敬无奈,只好说道:“奶奶,真的不用,若是需要,我哪会跟您客气啊,我可知道您是最疼我的,有事儿肯定第一个跟你说。”
姜氏这才满意了,但还是偷偷给他塞了一两银子,让他自己拿着用,别太省了。
姜氏好歹还不知道笔墨的好坏,另一头的李玉山祖孙却看得出来,李玉山知道弟子的家境,倒是并不奇怪,反倒是觉得这孩子懂事儿,知道体贴家里,不像一些读书人,那是吃着家里头的肉,喝着家里头的血,还嫌弃不够他们给的不够多。
李子俊却没想那么多,第一天看见章元敬用这些笔墨的时候就皱了眉头,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弟,你的墨也太差了一些,用着屋子都要发臭了。”
纸张差一些,只有用的人知道,但墨差了,不仅仅容易花开,味道也不太好闻。
就像他们县城里头卖的墨,就分为上中下三等,上等中等的不说多好,但至少闻着有一股子墨香味,这就是读书人口中的书香了。
最差的那一等,磨出来的墨水不好写不说,还有一股子臭味,写出来的字散了再久点味道依旧能够闻得出来,只是淡和浓的区别罢了。
据说那些富贵人家,用的都是香墨,不仅好用,写出来的字还有一股子香味,当然,那些墨块的价格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承受得起的。
章元敬笑了笑,也不太在意李子俊的话,他真要是个小心眼的人的话,早就跟这位师兄闹翻无数次了:“抱歉,师兄,要不我坐远一些吧。”
他这般退让,李子俊脸上倒是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把自己的砚台往他那边挪了挪,说道:“你用我的吧,这坏墨不但闻着臭,有一些还伤身体,你还小,要是因为这个坏了身体可就不好啦。”
章元敬笑了笑,倒是也没客气,说实话,书斋里头正规卖的墨块,伤身体倒是不至于,不过确实是有些熏人倒是真的。
见他接受了自己的好意,李子俊的心情好了许多,勾了勾嘴角看起书来。
李玉山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两个弟子认认真真的模样,他眼中带着几分满意,走到他们背后看了起来。
章元敬更认真了,被老师站在背后盯着看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虽然这些年他已经被盯习惯了,谁让李玉山就收了两个徒弟呢。
看了一会儿,李玉山倒是皱起眉头来,开口说道:“平安,你握笔太用力了。”
章元敬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老师,用力不好吗,不是都说力透纸背,入木三分吗?”
李玉山却摇了摇头,说道:“握笔用力多大,与你写出来的字的风骨毫无关系,反倒是用力太大,笔下的字容易僵,越是放松,落下的字才越是灵活。”
章元敬受教的点了点头,试着放松了一些,果然觉的落笔也轻松了许多。
李玉山见他一点即通,倒是更多了几分喜欢,看了看,又说道:“你握笔的位置也不要一成不变,写大字的时候,笔就要握的高一些,写小字的时候,则可以低一点,这跟平时吃饭拿筷子是一样的,拿的高,夹的也远。”
章元敬跟着试了试,果然是如此,不得不说,拥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师是一件非常省心的事儿,这些事情或许写的多了,写的久了,他自己也能知道,但到了那个时候,写字的习惯也就养成了,再要想改就不容易了。
寒门难出贵子,不仅仅是因为眼界,更多的是缺少一个指路人,走了太多太多的弯路,人的一生时间有限,古代人的寿命更短,所以寒门出贵子的几率太低了。
章元敬由衷的感谢李玉山的无私教导,这是拜师的好处,是在外头学堂里头学不容易学到的,老师的一句话,能省了他许多功夫。
李玉山教完之后并为走开,先检查了一番孙子的功课,见他回答道十分顺溜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让他当场写了几个字,仔细的看了看,才说道:“腕力不足,明日开始,你悬着砚台练字,慢慢的,手就稳当了。”
李子俊早已经知道练字的辛苦,这会儿一听忍不住苦了脸。
李玉山一看,倒是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你这个作师兄的不肯吃苦不当榜样,到时候让你师弟赶上了,也没有什么好说道道。”
李子俊一听,果然升起几分斗志来,连忙说道:“练就练,虽然我不如师弟聪明,但好歹年长几岁,字肯定写的比他好。”
李玉山点了点头,更觉得当初收了这个弟子没错,不说弟子的天分,光是他的存在就让孙子更上进了,也不跟以前似的,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的厉害。
心中的念头一闪,李玉山又走过去看了看章元敬的字,看完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等平安练个一年,能够悬肘了,到时候也这样来,这样写出来的字才稳当,才有风骨,入木三分就是这么来的。”
章元敬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除了每天完成李玉山的功课之外,还给自己加作业,一开始练完只觉得手臂都抬不起来,渐渐的却习惯了,只是觉得右手都比左手粗了一圈儿,弄得他是不是就想着练一练左手,别弄出特别大的差距来。
第39章 科举
练字是一件需要坚持的事情,急是急不来的, 章元敬每天只是耐着性子慢慢的练习, 字也一点点从狗爬的模样变得能看起来, 到如今倒是也能帮左邻右舍写一个对联了。
要说起来, 孙秀才才是更加适合写对联的人,只可惜他心高气傲,是绝对看不上周围那些个普通人的,是个人都有脾气,被冷淡了几回,上门去请他的人也就少了。
章元敬虽是个孩子,却是李老先生的弟子, 字写的十分不错, 更重要的是他待人客气, 见人三分笑,满口叔叔婶婶的,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开心。
无形中,章元敬用一幅幅的对联, 为自家赢了个好人缘, 口碑也不错起来。
在普通人眼中的好字,在李老先生眼中却不堪一提,每日看了都不甚满意,这一日也是如此,看完之后就摇了摇头,说道:“工整有余, 灵气不足。”
章元敬十分无奈,他练字至今也就三年,都是照着字帖来,哪那么容易写出好字来。
李玉山挑完弟子的刺,他又走到孙子身边,一看那字就更生气了,骂道:“怎么跟没吃饭似得,这些年都白练了吗?瞧瞧你写的是什么?”
李子俊脸颊涨得通红,不过他也被骂习惯了,只是低着头讷讷不语。
李玉山摇了摇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说道:“你们过来看看。”
说完提起笔来,却发现砚台里头没墨水了,章元敬十分有眼色的帮忙磨墨,李子俊也连忙帮忙铺好了宣纸,对着他讨好的笑了笑。
李玉山也不理他们,自己慢慢开始练字,别看他为人谦逊,平时处世也和善,但写的字却是大开大合,带着一股子的豪迈,就算是不懂字的人,看一眼也知道比俩孩子的好太多了。
写完之后,李玉山似乎也挺满意,自己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如今你们的底已经打好,光是临帖就少了几分风骨,平时也得多用一些心思。”
一手好字对文人的好处是巨大的,在看不见考生姓名的情况下,字是最容易影响一个人喜恶的,若是写了一手狗爬字,别管你的文采多么出众,初试恐怕就过不了。
章元敬和李子俊也知道这点,齐声乖乖应是,李玉山又盯着他们练了一会儿,一直到县令前来才甩手出去,吩咐他们继续练字,不可懈怠。
李玉山前脚一走,后脚李子俊就大大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说道:“老师真的越来越严厉了,昨天我爹还夸我写得好呢。”
章元敬微微一笑,暗道自家那位大师兄看谁的字都觉得好,他没接口,继续练字。
李玉山走到厅堂,果然看见县令大人已经坐在那儿喝茶了,这几年的功夫青州县令未变,还是当初的赵大人,不过赵大人跟李玉山的交情倒是越来越好了。
看见李玉山进门,赵大人就起身说道:“玉山兄,这次我来,是要多谢你啊。”
李玉山哈哈一笑,只问道:“怎么,河道成了?”
赵大人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点头说道:“多亏了玉山兄帮忙疏通,不然的话这个码头也落不到咱们青州县,哎,等码头建成,青州县的百姓可算是有福喽。”
这事儿还得从去年说起,朝廷有意发展河道运输,有意在明湖附近建立码头作为中转站,谁都知道码头的好处啊,为此明湖下头的县镇争破了头。
青州县能拔了个头筹,可不仅仅是有青河在的缘故,李玉山写出去的好几封信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赵大人才会这般说。
李玉山倒是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是一件好事,但造码头的时候难免要征用劳役,赵大人,到时候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赵大人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笑道:“这个自然,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善待劳役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无非是为了码头建造的事情,赵大人一想到码头建好之后,青州能够顺带着发展起来,到时候自己怕是有不少的功绩,说不定还能往上动一动。一想到那个场景,他只觉得热血澎湃,恨不得码头立刻就造好了。
等一杯茶下肚,赵大人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开口问道:“去年子俊已经成了童生,今年正好赶上府试,若是顺利的话,玉山兄就要有一个秀才孙子啦。”
李玉山听了,倒是淡淡一笑:“也不知道这小子学的够不够,不过他如今才十三,就算是下场练一练也是好的。”
赵大人一听,倒是笑着说道:“咱们青州县文风不兴,若是你的孙子都不行,还有谁人能行?玉山兄,你也太过自谦啦。”
说着,他倒是想到一事,又问道:“怎么不让元敬一起下场试试看,若是能过了县试,到时候跟着子俊一块儿去明湖府不是更好吗?”
李玉山皱了皱眉头,好一会儿才摇头说道:“元敬如今才八岁,年级太小了一些,若是真让他侥幸考中了,怕是会骄傲自满,将来反倒是带累了前程。”
伤仲永的事情难道还少吗,八岁的孩子还没定性,成名太早,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并不是好事,尤其是这个孩子家中无男性长辈,也没有人能时时刻刻的劝道。
赵大人听了,却反驳道:“玉山兄,我倒是觉得你想太多了,元敬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向来都是个稳妥人,说一句你不爱听的,比你亲孙子可稳重多了,成名要乘早,早一些考中又有什么不好的,难道要拖到七老八十才好?”
李玉山笑了起来,摇头说道:“七老八十自然不行,只想着等他满了十岁,再去考试也更加稳妥一些,那时候年纪也不算大,若是顺利,也算是少年才俊,若是不顺利,多熬几年也不怕太迟,那时候他的性子也该定下来了,刚刚好。”
赵大人又问道:“你怎么就这么不放心元敬,我看着他稳重的很。”
李玉山却说道:“元敬确实是自小懂事乖巧,但正因为如此,有些时候反倒是容易钻牛角尖,聪明的孩子,就怕误入歧途。”
赵大人还是觉得他想太多了,摇头说道:“有你看着,他想要误入歧途也难。”
李玉山听着倒是笑了,指着他说道:“你这么急着让元敬考试,是想着县里头再出一个神童,好让你的考评好一些吧。”
赵大人也是跟着笑,说道:“这个我也不否认,主要是您教出来的徒弟一个比一个出色,哈哈哈,若不是老夫还在当官儿,恨不得抢一个过来。”
李玉山也跟着笑道:“那你可出手太迟喽,就算是羡慕也没有用。”
另一头,其实原本章元敬也有些跃跃欲试的,但听了李玉山的一番话,也知道他是真心为了自己好,想了想还是把去科举的心思压了下来,主要是他年纪太小了,这时候考中了秀才除了出风头之外,没啥大用处。
放学回到家中,吃饭的时候章元敬依旧是最受照顾的,虽然他已经八岁大,但不管是姜氏还是孙氏,甚至是已经长成小少女模样的章铃兰,都还是把他当孩子照顾。
章元敬无法拒绝他们的好意,只好也给他们一人夹了一些菜,迎着几人慈爱的眼神把一碗饭吃的干干净净这才作罢。
吃完了饭自然有李婶和小翠收拾,章元敬想起一事,开口对姜氏说道:“奶奶,现在咱家还有余钱吗?”
姜氏一听,还以为他缺钱花了,说道:“还有还有,待会儿你跟奶奶来。”
章元敬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这是要给他私房钱呢,他连忙拦住,说道:“奶,我不缺钱花,只是这俩天听老师说,咱们青州的码头要建起来了,若是还有余钱的话,在那附近买两个铺子,过一段时间那边肯定猛涨。”
姜氏听了这话先是高兴,随即皱眉说道:“要是真的,那地方估计早就被官老爷分光了,哪儿还等着我们去呢?”
章元敬自然也知道这种情况,他早有准备:“所以咱们不买在码头,买那附近的,到时候虽然不如码头的位置好,但也差不离了。”
炒房向来赚钱,趁着码头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他们家还能分一杯羹,这也是靠着老师那棵大树的便利,不然就算是吃下去了,别人也能想办法让她们吐出来。
姜氏果然盘算起来,算了好半天却皱着眉头说道:“家里头倒是还有一些银子,但最多也只能买一个铺子,到底是要留一些做防备。”
章元敬倒是也没反对,说完了这事儿顺口问了一句:“奶,刚才我姐怎么了,眼圈儿红彤彤的,不会是你又骂她了吧?”
姜氏翻了个白眼,点了点他的额头说道:“我什么时候骂过她了?我还指望她嫁出去还能帮衬帮衬家里,对她好的都没边儿了。”
这话是夸张了,但姜氏确实是个明白了,自从有了孙子,对孙女和媳妇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虽然主要目的还是想着她们能为了孙子卖命,但结果还是好的。
章元敬哈哈一笑,搂住老太太撒娇道:“这我当然知道,这世上的老太太都不及我家奶奶,这不是怕我姐犯了什么错,气坏了您老人家吗?”
姜氏虽然知道他故意哄着自己呢,但也觉得开心,不过想到孙女那事儿,她脸色也暗淡下来,看了看外头没人,才偷摸着对孙子说道:“还不是那些不长眼睛的,之前你娘帮她相看的那户人家,没成!”
第40章 嫁娶
章元敬没料到是这事儿,心中冷不丁咯噔了一下。如今他刚巧八岁, 章铃兰比他大七岁, 下半年就该及笄了。虽然章元敬觉得自家姐姐还是个萝莉, 但在姜氏和孙氏看来, 她们家这都是大姑娘了,姑娘家的时间可是耽误不起。
大兴王朝的姑娘家,大多都是十五六岁成家,及笄前后是最吃香的,但一般而言,都会在及笄之前就先把婚事定下,及笄之后再教个一年半载的, 这时候出嫁刚刚好。
章铃兰模样端正, 性格也好, 女红也没话说的,但挡不住一个四角不全,没有亲爹。
这时候娶媳妇,谁家不希望娘家能够得力一些, 章铃兰虽有个弟弟, 年纪却也太小了一些,就算现在跟着李老先生读书,但谁知道能不能读出来呢,毕竟李老先生的亲儿子一辈子才考了个秀才,谁能保证他就能考中呢?
倒是也有上门来的人家,但姜氏和孙氏左看右看, 都觉得不太满意,要么就是家里头太穷,兄弟姐妹太多,将来不知道有多少糟心事儿,要么就是孩子自己没出息,是个不上进的浪荡子,嫁过去将来也得跟着吃苦。
左看右看,孙氏倒是看中了一户人家,是县城里头一户布庄的独生子,姓周。周家布庄虽然不大,但也是县城里头的老字号了,这些年也算稳当。
最重要的是,周小老板的亲爹也早早的去了,算不上四角周全,两人谁也别嫌弃谁。
也是巧合,一次孙氏带着章铃兰出门买布,好不好撞见了这位小老板,周小老板便有些上心,求了寡母前来提亲,这可不是一拍即合。
章元敬皱了皱眉头,姐姐的婚事,别说是他了,就是章铃兰自己也知道的不多,这事儿不是姜氏说起,他也就知道一个大概:“之前不是说快要定了吗,怎么回事儿?”
之前听到风声,他还想着等到休沐的时候去看看那个男人好不好,谁知道还没等到那天就除了变故。姜氏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愤愤:“也不知道攀了什么高枝儿,原本已经递了八字过来,打算去青云禅寺合一合,谁知道今日就急匆匆的过来,把庚帖要走了。”
章元敬也皱了眉头,问道:“可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姜氏叹了口气,说道:“还没打听出来,不过向来也不外乎那几个。”
都到了交换庚帖的时候,一般来说就等于是定下来了,除非发现对方家的大毛病,或者合八字的时候大不好,否则就不会反悔了。
周家这事儿做的不地道,但好在两家的亲事还没宣扬出去,就算是不成了,到时候对章铃兰的影响也不算很大,否则的话姜氏哪儿那么容易让周家走人。
姜氏也知道自家的情况,叹了口气说道:“丫头是个好的,可惜她爹死得早。”
姜氏心中还是来气,若不是自家是女儿,她非得闹出去不可,女儿家就这点儿吃亏,“等你考中了秀才,举人,到时候他们家后悔都来不及,哼,到那个时候,我还看不上他们家呢。”
话虽如此,姜氏心中却也明白,她家乖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考中,但丫头的时间却等不起,女子十八不嫁,家里头就得挨罚,到时候可坏了名声更加不好嫁人了。
姜氏越想越觉得亏大了,叹了口气,偷偷对章元敬说:“原本还想着,你姐姐嫁个好人家,还能帮衬帮衬你,现在看来,能安安稳稳的嫁出去,别拖累了你的名声就不错了。”
这话不难看出,姜氏老太太心中还是偏心的不得了,全是为了孙子着想。
章元敬十分无语,也不知道该感谢老太太的维护之情,还是怪她不把孙女当人看了。想到自家乖巧懂事,从小就分外照顾他的姐姐,会因为家庭原因嫁不出去,或者随随便便嫁一个人,章元敬心底就过不去。
蓦地,他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开口问道:“奶奶,如果我考中了秀才呢?”
姜氏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皱了皱眉头,摸着他的头发说道:“哎呦喂,我的乖孙,考秀才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你看隔壁孙秀才,也是快三十的时候才考中的。”
章元敬却固执的问道:“要是我考中了,姐姐的婚事是不是就好谈了?”
姜氏虽然不信他能考中,但还是笑道:“那可不是,秀才的亲姐姐,到时候上门来提亲的人,肯定能把门槛儿都踩烂了。”
章元敬眼神微微一动,慢慢变得坚定起来,他没办法让家里头一下子变得富裕起来,却可以尽自己努力拼一把,章铃兰的年龄放在那里,时代注定了局限性,他是不介意养着姐姐一辈子,但真等到他出人头地的那一日再出嫁,恐怕章铃兰自己个儿都不乐意。
打定了主意,章元敬就琢磨着怎么对老师开口,原本老师提出晚几年科考,章元敬也是赞同的,但是现在看来,什么打磨,什么藏拙,对他来说都太不实在了。
若他是李子俊,打磨打磨,一朝成名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但他不是,他姐姐正是豆蔻年华,等不起那么多年。
这次驳了老师的意思,恐怕他心中会有气。章元敬微微叹了口气,却没有改变自己的心意,第二日就把这事儿告诉了李玉山。
如他所料,李玉山皱了皱眉头,开口就问:“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可是家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银钱的话,你不需为此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