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冬说不出来为什么要难过,或许是替郝思源难过,因为他知道思源最爱她爸爸,现在她爸爸病危,她肯定特别伤心!也或许是替他自己难过,因为郝思源有困难的时候第一想到的不是他,而是井成。
周立冬站了一会儿,觉得胸口拥堵,不禁颓然而笑。
“怎么了?”霍燕飞拍了下周立冬的肩膀,“怪不得井成老说你笑起来思春,看那一脸古怪表情,也真是象!”
周立冬回了霍公子一拳,“不许瞎说。”
“你不请我吃晚饭?”霍燕飞盯着周立冬的背影喊道。
“下次吧,我还有事!”周立冬头也没回出了双月。
在停车场,周立冬给吴建伟打电话,“你帮我看看,去哈市的火车哪天有票?每天各预留多少?”大学时候,吴建伟是周立冬的上铺,两个人关系不错,和井成同年去了铁道部实习,然后留在那里工作。
“晕,怎么都问这个?刚才,井成也问同样的问题。”吴建伟和周立冬的关系自然比和井成要铁,而且知道周立冬和井成向来要好,所以说话毫无保留。
“井成找你?他那边你先推了,我的事很重要!”周立冬握紧手机,凌厉的眼神盯住某一处,显得残酷而乖戾。他不想井成拿到票给郝思源,这样的殷勤应该由他来献,不是吗?
其实,他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害怕,怕思源因井成而感动,怕自己因妒忌而惶恐。
他暗骂自己懦弱且卑鄙,之后又为自己的做法找了个万能的借口,他对自己说:“我需要维护我的爱情!”
吴建伟对井成说:“实在不好意思,票额都从库里划走了,我也无能为力。”
井成蹙起眉,“不是说有预留吗?帮我搞一张就行。”
吴建伟想起周立冬的交代,说:“我这儿一张也没有了,你去车站找找人吧!”
从客调中心出来,井成憋了一肚子火,“靠,什么世道?弄个票这么难!怪不得思源正常渠道都买不到票?”
井成坐进车里,想着找谁能解决问题。
正冥思苦想之际,却见周立冬过来。他想,“立冬来这里做什么?”井成没叫周立冬,只是远远的看他走进中心大厅。
周立冬的背影挺拔匀称,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副好身材。这样的人,应该是人中龙凤,是人中的佼佼者吧!周立冬交游广阔,人脉甚深,到哪里都能应付自如,且游刃有余。井成笑自己:“这么欣赏周立冬,别是妒忌他吧?”然后,又猛然摇头,“这么多年的兄弟,怎么可能?”
没等周立冬出来,井成已经驱车离开。
他直接找到郝思源说:“票没买到,我决定开车送你回去,也顺便去看看冰城,开开眼界。”
没买到票,思源有些失望,但仍感激井成,说:“谢谢师兄,就不用送我了,等过些日子,能买到票的时候,我再回去!”
“傻丫头,这种事怎么能等?如果回去晚了,见不到想见的人,岂不遗憾?”井成拉下思源覆在脸上的手,见她一双眼睛已经哭肿起来老高。他帮她擦了眼泪,说:“我回去跟燕飞交代一下,明天就出发。”
思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大的人情,不是一个谢字就能解决的了的。
“井师兄!……”思源刚喊了声师兄,却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开口。
井成走到门口,听思源叫自己,赶紧停下来,问:“怎么?”
思源只是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来。
“等我!”井成又坚定的再说一次。
“好!”思源轻轻点头。
不知为何,井成却好象见到,泪光中思源摇曳的笑颜!
思源没想到周立冬会出现,也从没期待他出现。
然,他却笑盈盈的站在她面前,“这是去哈市的车票!”
思源默然审视那一张笑脸,觉得从未有过的生疏,“为什么?”
“因为知道你需要!”他把车票放到她手中,转身欲走。
“不是任何我需要的你都能给!”思源眼中有泪,更显脆弱与憔楚。
“所以只能给你我所能给予的!”周立冬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无可奈何的叹息。
“立冬,都过去了,你并不欠我什么!”郝思源轻声说。
“可是,我宁愿我欠了你!”
“……”
“好了,早点休息,明天晚上的火车,还来得及准备,我会去送你,还有井成和燕飞!”
思源站在楼梯口,无法动弹,只是眼睁睁看着周立冬走远。
第 14 章
火车站依旧人山人海。
周立冬和霍燕飞在站台上到处找郝思源,“不会已经走了吧?”霍公子一向没有耐性。
“火车没开,怎么能走?”周立冬继续向周围观望。
“奇怪,井成怎么也不见?”霍公子问。
“或许跟思源在一起!”
周立冬终于见到郝思源了,人群中,她慢慢走来,步履姗姗,那份寂寥的悲伤让她显得与众不同。
“说好了来送你,为什么不等我们?”周立冬说话总是和声细语,使人辨不出他到底是在责备还是在单纯的发问。
“我自己坐车过来很方便!”思源冲周立冬和霍燕飞说,她向旁边看了一眼,问:“井师兄呢?”
“可能在路上!”周立冬顺手拉过思源的行李箱。
“你们真的不必来送我,又不是第一次坐火车!”有好几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提着重重的行李,赶回家的火车。
“既然让我们遇上,送你是应该的!”霍公子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思源轻笑着对霍公子说。
听了思源的话,周立冬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正撞到匆忙赶来的井成身上。
井成风尘仆仆的面孔上写满疑问:“怎么又坐火车回去?不是说好了我开车送你?”
“东北刚下了大雪,高速都封路,开车实在不安全。”思源解释。
井成说:“行吧,可你一个人回去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如果万一有事,自己要保重!”
思源点点头,从周立冬手里拿过自己的行李,剪票上车。
看她走到车厢门旁,周立冬恁的一阵心疼,他捂住胸口,冲她的背影喃喃的喊:“思源!”
也许是感应到了他无声的呼唤,郝思源倏然回过头,走回到三剑客身边,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周立冬,说:“立冬,忘记给你火车票钱!”
周立冬呆呆掂着那个信封,说:“我们之间何时生疏到这步田地?”
思源十分认真的说:“一向!”
霍公子和井成也都呆住。
郝思源这次真走了,连再见都没说,走得义无返顾,如若当年她离开交大一样,默默的走过思源楼下,不曾回头。
火车已经开了,在三个人的注视下慢慢走远。
井成望着周立冬说:“原来你去找了吴建伟!”
周立冬不言,一直捂住胸口。
霍燕飞似是明白了其中的牵缠,说:“别忘记,咱们是兄弟!”
“兄弟?好,就仗着这句兄弟,今天我就把话挑明了,我就是喜欢郝思源!”
周立冬一笑,说:“喜欢又怎么样?你能让她爱上你?”
井成的心里似乎破了个无底洞,他居然不能在周立冬面前理直气壮的说一句:“能!”
送完郝思源已是深夜,周立冬想一个人清净清净,于是,去了郊区的住处。
小区里非常静谧,周立冬在楼下停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心脏疼的不是那么厉害了。
他给沈丽发了条短信,说:“我应酬太晚,怕回去打扰了你们休息,今晚就住茉莉园。”
几乎当时,就听到沈丽把电话回过来,“立冬,你到哪儿了?”
“茉莉园的停车场。”周立冬惊异沈丽声音里的慌乱,“怎么?有事?”
“没……没有,今晚,我也在茉莉园住,我下楼去停车场接你!”
“不要,外边太冷!”周立冬体贴的说。
周立冬在电梯口等了半天,才见电梯下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自电梯里冲出,飞快的跑出门去。“这个时间还有人外出?”周立冬不禁多看了两眼那个男人的背影,似乎眼熟!
沈丽已站在门口等他,“怎么这么慢?”
“等电梯!”周立冬赶紧拉着沈丽进了屋,“别着凉了!”
门口的鞋架上凌乱的摆着拖鞋,周立冬瞟了一眼客厅,说:“有客人来吗?”
沈丽抚平沙发的靠垫,“哪有什么客人?”
周立冬看着吧台上的酒杯,说:“一个人怎么拿了两个杯子喝酒?”
“哦,给你预备的!”沈丽的说。
看这沈丽不自然的神情,周立冬若有所思,说:“今天跟井成他们应酬,已经喝了不少,现在想喝杯茶。”
沈丽忙起身:“我去给你泡!”
“不用,哪敢劳驾老婆大人!”周立冬制止了沈丽,自己去了厨房。
厨房的窗户没有窗帘,透过玻璃,能看到很远地方明明灭灭的灯火,看着星星点点的光虽然微弱,但却明亮的单纯。
周立冬就这么出神的望着远处,思想里一片空白。
身后,沈丽纤细的胳膊环上他的腰,“立冬,你在想什么?”
周立冬轻轻掰开她的手:“我累了,先去休息!”他转身便走。
沈丽一顿脚,“周立冬!”
周立冬扬头讪笑,“刚才泡的茶给你喝吧!”
第 15 章
郝思源回北京的那天,正是2月14号。祖蓟来车站接她,特意带了一支玫瑰花。
思源淡然一笑,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玫瑰呢!”
祖蓟问:“周立冬居然没送过你玫瑰?”说完才知道自己失言,忍不住自怨,“我吃饱了撑的,提他干什么?”
思源却没在意,说:“不跟你家那口子浪漫去,大老远跑来接我?不是早说了,我自己能回去,又没带多少东西!”
祖蓟也不听她唠叨,直接拿过她包放进车里,一踩油门,说:“坐好了,本小姐开始飞车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送走祖蓟,思源才趴在床上大哭。
送走父亲的时候,她没哭;知道父亲选择与母亲合葬的时候,她也没哭;去父母坟前告别的时候,她还没哭;忍了一路,现在,泪水却无法抑制,她怨啊,为什么他们都要抛弃她?为什么父亲那么狠心,都不让她见最后一面?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她要如此孤单?
哭得累了,思源便拿玩具熊盖住头,让自己沉浸在空白的思维里。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她却总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幻觉中的声音却锲而不舍,如追魂索命,思源无奈的接过电话,“我是郝思源!”
电话那头一片沉寂,思源叹了一声,“打错了吧?”刚要挂电话,那边却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思源,你还好吗?”
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思源滞了一下,并没出声,而是挂了电话,按了关机,这样的时候,她怕自己贪恋了那嘶哑低沉的嗓音化做的柔情陷阱。
她需要温暖的安慰,却怕深陷其中,再一次万劫不复。
周立冬握住听筒,舍不得放下,刚才,他明明听到她抽泣的哽咽,明明听到一声苍凉得不能再苍凉的声音:“我是郝思源!”这声音,如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回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轰鸣不止,隆隆回旋,最终炸裂开来,在他脑海里形成浓浓硝烟,弥漫至五脏六腑。
“思源,对不起!”他喃喃而语,却无法成音。
秘书见周立冬用手捂住胸口,面目扭曲,嘴里还不停的叨念,嘴角边渗出殷殷血迹,知道情况有些不妙,赶紧将他送去医院。
“胃出血!还好,送来得及时!”医生对沈庆山说。
沈庆山松了口气,对周立冬的秘书说:“小伙子,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秘书哪敢居功,赶紧说:“周副总是吉人天相!”
沈庆山环视四周,说:“麻烦你通知沈丽,让她来趟医院!”
秘书赶紧去办。
周立冬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他一动,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绞痛难忍,“这里是不是地狱?”他自问。
想到地狱,他忽然想起郝思源,想起之前还给她打过电话。难道两个人就这样阴阳两隔了?他还没有亲口对她说过自己的忏悔。仿佛在黑暗中穿梭了很久,才见到一丝光明。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走廊里的灯光透进房间。
有人轻轻进来,趴在他旁边,握住他的手,轻声唤他:“立冬,立冬!”
周立冬却不想回应。
房间的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值班医生:“沈小姐!”医生客客气气的和沈丽打招呼。
“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一睡不醒?”沈丽问。
“他太累了,我们给他注射了安定,希望能让他好好休息!”医生看看周立冬没有什么大碍,又转去其他病房。
沈丽坐了一会,觉得无聊,接了个电话,便一去不返。
深夜的时候,周围寂静的可怕,周立冬想闭上眼睛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反复复闪过郝思源的身影,每一个都离他越来越远,想抓住,却怎么都抓不住!
直到清晨,他才迷迷糊糊睡去。
刚睡着不久,又有人来,是沈母带了保姆来送粥。
沈母看到周立冬一副憔悴的样子,说:“你爸说让你放心休息,公司里有他呢!”
周立冬憨然一笑,“让我爸受累了!”
沈母盛了碗粥,凉着,说:“你这孩子,还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了!”
周立冬对这个“一家人”稍有敏感,他内心苦笑,一家人?他曾经盼望过,能融入这个家,享尽荣华,那也是他曾经不惜一切代价努力追逐的,可现在,为什么沈母提到“一家人”却让他有淡淡的失落和悲哀?
第 16 章
霍燕飞拉着井成,说:“就是这里了!”
“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了?”井成透过玻璃窗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周立冬。摘了眼镜的周立冬眼窝深陷,鼻梁高耸,显得消瘦与憔悴,尤其那两片薄薄的嘴唇,紧闭着,苍白无血色。原来周立冬不笑的时候,是这样寡情而冷漠!可是除此之外,为什么井成还看到了他独自躺在那里的无奈和悲凉?“立冬!”他喊了一声。
周立冬从昏睡中转醒,习惯性的冲他和霍公子一笑,“怎么也把你们惊动来了!”他想起身,却被霍燕飞拦住,“别动,我们听说你住院,不放心!”
“没事了!”周立冬笑得有些牵强。
“好端端怎么会闹胃痛?”霍燕飞问。
“或许着了冷风,这几天大风降温也没注意加衣服。”周立冬淡淡的说,他同时看向井成,“这几天有没有见过郝思源?她父亲去世,她肯定很伤心!”
井成簇了簇眉,“都这德行了,还惦记那么多干什么?”
周立冬擦了擦眼镜,戴上,又是一副翩然的模样,“我这是自作自受!”
井成和霍燕飞临走,说:“赶紧养好了,公司好多事还等着跟你商量呢!”
周立冬无言,只是笑看着两个人走出门去!
住院观察了几天,已无大碍。周立冬回到沈家,沈庆山建议他多休息几日,他却闲不住,让沈丽将公司的项目文件带回来给他看。
沈丽说:“你又不是我家雇来的长工,不干活就不给饭吃,用的着这么拼命?”
周立冬笑笑,“我不是闲着无聊!”
“那就陪我出去逛逛!”
“你想出去,好多人排队等着陪你,就让我在家安安静静呆几天吧!”
沈丽表情一僵,说:“可是,我只想让你陪我!”
周立冬摇头,“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改天吧!”
沈丽看周立冬向卧室走去,心里起疑,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井成叫思源出来吃饭,点了一桌子她喜欢的口味。
思源动了动筷子,却食不知味。
井成说:“多吃点吧,最近你瘦了很多!”
思源又握起筷子,还是吃不下,便夹了井成喜欢吃的东西,放进他的餐盘,“你也多吃点!”
周立冬是陪沈丽出来的,她总说玲珑路附近有家店东西好吃,禁不住她的唠叨,趁着晚上没事,便过来尝尝。
沈丽眼尖,老远就看到井成,拉着周立冬说:“那不是井成?过去打个招呼!”
人头攒动的大厅,阻隔了视线,周立冬和沈丽远远的只看到井成,待走进了才看到他对面的女子。
“井成在这里约会啊?”沈丽看到那女子热心的帮井成夹菜,忍不住猜测。
井成和思源一抬头,看到周立冬和沈丽。
四双眼睛一刹那的交汇,于每个人脸上都有一番不同的表情,诧异、错愕、惊奇、疑问、压抑、淡然……
井成躁动了一秒,马上恢复了平静,说:“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
沈丽说:“老远就看到你们了!”她冲思源笑笑说,接着对井成说:“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井成看了看周立冬,说:“好吧,我大学的小师妹——郝思源!”他再指指沈丽,对郝思源说:“这是立冬的未婚妻沈丽!”
沈丽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对思源说:“很高兴认识你哦!”
思源看一眼周立冬,轻轻一笑,跟沈丽,说:“真是幸会!”
看周立冬和思源每人苍白着一张脸,井成赶紧牵过思源的手,说:“赶紧吃东西,吃完还要去看电影呢!”
思源莫名其妙的坐下,看井成应对沈丽,“不好意思,她性格太腼腆。……我们吃完赶时间,就不等你们了,两位自便吧!”
沈丽冲周立冬挤了挤眼睛,说:“这叫什么?重色轻友!”
周立冬少有的沉着一张脸,对沈丽说:“去吃饭吧!”然后拉着沈丽离开。
沈丽不时又回头看了看了郝思源,对周立冬说:“井成眼光真的不错,那女孩太漂亮了!”
“或许不只漂亮!”周立冬喃喃的说。
“气质也不俗!”果真,女人看女人更是一针见血!
待周立冬和沈丽找了位置坐定,沈丽才想起,“那个郝思源是井成大学的师妹……不就是跟你同校?……你们不认识?”
岂止认识?
见周立冬沉默,沈丽突然心生恐慌,“想什么呢?”最近,她发现周立冬总是不能专心。
过了好一会儿,周立冬才回过神来,问沈丽:“我们点什么吃?”
沈丽随便点了些东西拿给服务员下单,接着问,“你不认识井成的女朋友?”
“她不是井成的女朋友!”周立冬正色道。
“……?”沈丽心中的恐慌继续蔓延。
“因为,她曾经是我的女朋友!”把哽在喉咙里的话说出来总有一番彻底的解脱,周立冬不想再继续忍受这种无语的煎熬。
沈丽有点歇斯底里,她将餐桌上的茶具一扫,上好的白瓷茶杯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上,化做大大小小的碎片。
郝思源只是听到纷乱的嘈杂声,并没有抬头。
然后是周立冬清晰的声音,他对服务员说:“对不起,我女朋友不舒服,我们点的菜取消吧!”
“不要回头!”井成对思源说。
思源咬紧唇,眼里氤氲有雾,“井师兄,我们走吧!”她乞求的语气让人心疼。
井成扶住她的肩膀,帮她拿起大衣,然后两个人相携离开。
周立冬在他们身后,看得明白,那个脆弱的身躯在不停的颤抖。
她不曾回头,也永远不会知道,在她与井成离开的那刻,身后,曾有两道绝望的目光相随。
“她与井成的确很般配!”沈丽空笑着,眼里有说不出的阴险与算计。
第 17 章
从饭店出来,并没什么电影。井成牵着思源的手走出去很远,思源才慢慢抽回,她轻声说:“谢谢,井师兄!”声音里有淡淡的疏离。
井成站在原地,与思源错开身,才看清楚她楚楚的表情,“忘记,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吧?”他问。
思源已经泣不成声,“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是,我为什么还在原地徘徊?”她扑进井成怀里,想哭尽自己的委屈,可是,这却不是她想要的那个怀抱,“井成,我该怎么办?”
井成说不出话,“思源!”他拍着她的背,唤她的名字,“你一直都那么坚强!”
坚强?恐怕是曾经,现在,她再也无法坚强,她那么恨自己,恨自己不能坦然面对那切切的眼神,恨自己无法再继续伪装淡然的平静,……或许,一直以来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坚强,苦苦压抑自己反而让自己越发敏感。
“真唾弃自己的虚伪!”思源终于不哭了,看着井成关切的眼神,她想尽力展现一丝笑颜,可是尽管努力,却始终表情悲伤。
“你从来没有虚伪,只是太善良,又太骄傲!”井成冲她一笑,眼底有汹涌的爱意。
思源赶紧逃开,她自嘲的说:“是我笨!”
回到家的时候,沈丽已怒不可竭,把沙发上的靠垫扔得满客厅都是,“周立冬,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餐厅里说得都是什么鬼话?”
周立冬温和的拣起地板上被仍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说出来会舒服些!”
看着周立冬虚伪的笑,沈丽突然觉得根本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或者她从来也没有了解过!
“你滚!”沈丽声嘶力竭的喊。
周立冬穿起大衣真要走!
沈丽一下慌了,“你回来,不许走!”
周立冬站住,看着沈丽颐指气使的表情,说:“或许,你需要冷静一下!”
他拿起车钥匙,头也没回的走出了沈家。
周立冬也很慌乱,他觉得自己快疯了!在餐厅说的那些话根本不是有意,然而却那么毫无顾及的说了出来。
他并不希望和沈丽闹翻,她是他的财神,应该好好的供起来庇佑自己财源滚滚,飞黄腾达。可是,在餐厅的时候,看到井成和郝思源那么亲密,他又大受刺激,突然觉得没有了郝思源,他所取得的成就和积累的财富都毫无意义!
周立冬无处可去,开着车不自觉到了郝思源的住处,他看到井成和思源在楼下依依不舍的告别。
或许,吃完浪漫的晚餐,他们又一起看了场电影!
他妒忌井成对爱情的专注,更害怕思源哪一日就突然转变了对井成的态度。在井成的强烈攻势下,她能永远将他囿于朋友的圈子?
周立冬算计着,比较着。
失去沈丽,他将失去数不清的财富,失去郝思源,他将要失去一颗心。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无心的活着,也算活的不错,可是,自那个夜晚,郝思源如精灵一般出现在他的视线后,他似乎又找回了自己的心,因为偶尔,他会心痛!
此时此刻,周立冬的心情,就如午夜散场的电影,孤单、失落,记忆里徒留电影中那些苍白惨淡的面孔,然,却无法看清。
看着郝思源转身的背影,他又一次失落!为什么?内心里,他已经开始倾向放弃一些东西去换取她的回眸?
沈氏夫妇看到周立冬和沈丽小两口吵架,一个睡书房一个睡客厅,不禁好笑。
他们一直认为,周立冬是个好脾气的孩子,凡事有分寸,能让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是看这次的情形,周立冬是没打算退让。于是沈母跟周立冬说:“是不是沈丽做错了事?告诉我,我给你批评她!”
周立冬笑笑说:“不是沈丽,是我做错了事,她跟我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