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井成,一直慢慢啜饮,仔细看着周立冬和霍燕飞。
井成有意让他们少喝点,转向霍燕飞,问:“我二姐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美女到底怎么样了?她还等着你回信呢!”
“上次哪个?哦,你说那个,我可不想找个家里太有钱的,倒插门,让我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啊!”霍燕飞只是说者无心,可周立冬却听者有意。他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冷笑一声,起身便往外走。
霍燕飞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井成一喝,“怎么说话呢,你?”
“我说什么了?”霍燕飞一顿,看着周立冬的背影,才明白过来,“我又没说他!”
井成追了出去,跟着周立冬一直走到门外。
“燕飞他有口无心的,别跟他一般见识!”井成说。
“无心的时候才说真话!”周立冬摇头,有点无奈的说,“没想到燕飞是这么看我的!”
“他神经比面条还粗,还会琢磨人?”井成拉住周立冬,“都是好兄弟,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他!赶紧回去吧!”
“我没生他的气,是生自己的气!”周立冬看着远处闪烁的霓虹,说:“他说的没错,我是找了个家里有钱的老婆!”
“那又怎么样呢?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想要的事物的权利。”
周立冬还是摇头:轻声说:“希望这真是我想要的!”
“你说什么?”井成只是看到周立冬眼里的伤感,并没听清他说的话。
“回去吧!我真没生燕飞的气。”周立冬转身回来。
井成在原地停了几秒钟,想着,“立冬啊,这样的选择真是你想要的吗?”
三个人在酒吧喝喝到深夜,觉得不尽兴,又换了个地方,到霍燕飞家接着喝。
霍燕飞从酒柜里拿出两瓶五粮液,又从冰箱里找出几袋现成的花生米,说:“就这些东西了,凑合凑合吧!”
每人拿了个玻璃杯,斟满了酒,边嚼花生米边喝,又不知道喝了多久。
井成边喝边说:“奇怪了,今天怎么喝也喝不醉!”
周立冬说:“我不行了,高了!”
“没有,还没高!”井成说。
“没高我怎么就看见郝思源了呢?”周立冬笑着眯起眼,想看清眼前的影子,可怎么努力都看不清。
“没有郝思源,哪里有郝思源呢!又不是在做梦!”井成也笑。
“你们说郝思源我怎么净想起祖蓟呢?”霍燕飞揉着额头,“别说了,喝酒!”
周立冬一夜没回去,也没打个电话,沈丽不免有些气,虽然知道他和井成霍燕飞在一起,但心里总有些担心。
一大早到了公司,沈丽直接去了周立冬的办公室。
周立冬已经坐在办公桌前,看到沈丽,歉然一笑,说:“昨晚和井成、燕飞喝酒,太晚了就没回去。”
沈丽噘起嘴,愤愤的说:“人不回来,怎么电话也不打一个?”
周立冬环住沈丽的肩膀,“手机没电了,真抱歉!”
看着周立冬一副温和的笑容,沈丽没了脾气:“下次再这样就不理你!”
周立冬哄着沈丽:“下次我会打电话!”
沈丽哼了一声,搂住周立冬,“为了惩罚你的夜不归宿,今晚陪我逛商场!”
“好!等我忙完了。”周立冬送沈丽出去,一下子坐在中厅的沙发上,觉得从没有过的沉重。
下午下班,沈丽早早的来等周立冬,“你说陪我逛商场的!”
周立冬收拾好东西,“好吧,不过逛完了我需要来加个班,还有一大堆的事情没做完!”
沈丽看上一件大衣,去试衣间试,周立冬则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翻看时装杂志,都是今冬的新款女装,他不感兴趣。合起杂志,刚一抬眼,就看到一个高挑女子的身影从旁边经过。
那个女子没有回头,只是冲一件兰色的格子大衣走去,在大衣前停留了一下,又恋恋不舍的走开,越走越远,消失在转角的尽头。
周立冬没有追上去,他知道,即使追上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的相遇,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发生了,只是命运的偶然,可这偶然中是否也蕴涵着上苍赋予的必然呢?
第 10 章
郝思源逛遍了整个翠微商厦,也没找到中意的大衣,正想下楼,接到祖蓟电话,“快来交大西门外的蟹老宋,我请你吃香辣蟹。”
思源有些惊喜,“你去交大做什么?”
“报名,我们单位让我报个在职研究生,想来想去,还是上母校占便宜。哎呀,你来了再细说,我这儿正排队呢,快轮到我了!”祖蓟那边乱哄哄的,很是吵闹。
思源挂了电话,出门打了车直奔交大,她好久没见过祖蓟了,心里自是想念。
祖蓟见到思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来交大就忍不住想叫你!”
思源也高兴,挨着她坐下,问这问那。
两个人点了二斤螃蟹,边吃边聊。
祖蓟一个劲地感叹,“还是交大好,吃喝玩乐,一条龙。”
思源想起刚才祖蓟说报名的事,问:“你说报在职研究生,报了?”
“报了!”祖蓟说:“我那单位要求的,必须报。要不,你也报一个?我们还能一起上课。”
思源笑笑,“我工作太忙,恐怕没什么时间!”
祖蓟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说:“你猜我今天报名看见谁了?”
“谁啊?”思源夹起一支螃蟹钳子,边剥边问。
“井成!”祖蓟说。
思源听了,只是淡淡一笑。
“他来替三剑客报名!我看见他填写的报名表了。可是,他好像不记得我了!走了个对面,也没打招呼!”
“我前段时间见过三剑客!”思源不紧不慢的说。
“你见过周立冬?”祖蓟不可思议的问。
思源嘘了口气,点点头,“是啊,见了!”
“他还有脸见你?”祖蓟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为什么不能见我?他又不欠我什么?”思源只是轻笑。
“当年他……”
“当年他只是选择了他想要的!”说起当年,思源出奇的平静。
“你居然还帮他说话?”祖蓟有些不忿。
思源不语,只是低头吃东西。
过了半天,祖蓟实在憋不住了,说:“郝思源,你该不会是还喜欢周立冬吧!”
思源低着头,慢慢的咀嚼香辣美味的蟹肉,一不小心,咬到了腮帮子,疼得直吸凉气,用舌头抵住咬到的地方,说:“祖蓟,快帮我拿点纸巾!”
吃完饭,思源陪着祖蓟到走到交大南门,“有老公就是好,回去晚了还有人接!”思源笑呵呵的跟祖蓟说。
“如果羡慕,就赶紧找个人嫁了啊!”
“岂是说找就能找到的?”思源摇头。
“是你要求太高!”祖蓟努努嘴。
思源默而不言,片刻恍惚之后,说:“公车来了,不陪你等了!”说完,赶紧追上去,刷了月票上车。
由于过了下班高峰,车上,人零零落落,思源找了最后的位置坐下,透过车窗,看到祖蓟的身影在路灯的映照下闪着金色的光,她将手指按在公车的玻璃上,趁着夜色,轻轻勾画祖蓟的身影,边画边喃喃的说:“幸好,身边还能有你这样的朋友!”
隔了几日,周立冬找井成问报名的事,井成说,“报上了,等入学通知吧!”
霍燕飞说:“真应该也问问小才女,如果她能跟我们一起上课,就不用担心写作业的事儿了,她会全包!”
井成说:“你怎么就知道欺负郝思源?”
“我哪儿是欺负她?我是喜欢她呢!”霍燕飞大大咧咧的说。
井成眉头一皱,“你瞎说什么呢?”
倒是周立冬不语,依旧温和的笑着:“郝思源就是有一股魔力,让周围的人都惦记她,喜欢她!”
井成心里有些凉意,“你还在喜欢她,对吧?”
“有些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周立冬将手插进头发里,轻按住头皮,片刻之后,觉得气氛有些怪异,“都是过去的事了!”他说。
井成严肃的看着周立冬,“但愿如你所说!”
元旦的时候,郝思源租的房子正好到期,公司老总帮她找了新的房子,约好了时间搬过去。
搬家那天,说好了搬家公司来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帮忙,可是,郝思源等了一上午,也没见一个人影。她再给搬家公司打电话,搬家公司的人告诉她,因为过节,大家都放假了,要搬等过了元旦再上班的时候吧。
郝思源无奈的握住电话,打给老总,“叫公司里来两个人帮我搬家吧!”
朱总说:“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把人放出去了,一帮人去了天津,早上就走了!”
思源叹,“真是不巧!”
刚要挂电话,朱总说:“你先别着急,等下我叫个人去帮忙就是了!”
思源边收拾东西边等朱总派过来的人。听到敲门声,赶紧开门。
她没想到来的人是井成。
“井师兄!”思源愣愣的矗在门旁,“怎么是你?”
他穿了一身休闲装,闲适的站在门外,笑着说:“老朱求我来帮他的爱将搬家呢!”
这几年,思源也置办了不少东西,收拾起来细碎,她大致把大件物品打包封好,小件的都放在塑料袋里随手拎着。塑料袋不结实,挂到东西,一下露了个底朝天,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叮叮咣咣的散落下来。
有一个镶着玻璃的镜框,掉到地上,玻璃摔得粉碎。
井成弯腰拣起镜框里裸露的照片,翻过来一看,面色顿时有些颓然,“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保存着立冬的照片!”
思源咬紧嘴唇,点头,“有几次都想扔掉!……今天是彻底毁了!”她拿过照片,三五下撕成碎片,向身后一扬,“早该扔掉的,不是吗?”
第 11 章
看着照片上周立冬那张帅气的脸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化做碎片纷纷扬扬的落到地上,井成担心思源会哭,可是,她却默默蹲下身,低头拣掉了的东西。
她蜷缩着,显得柔弱而单薄,井成有瞬间的心疼,终于不忍,轻声说:“或许,一直以来,立冬喜欢的也只是你一个人!”
思源并未抬头,也未接茬,只是唤他:“井成,你能先帮我把行李箱提出去吗?”
听出她声音里的哽咽,他没动,说:“怎么今天不叫我井师兄了?”
思源摇头,觉得自己刚才根本是在无意识的讲话,她想起身,纠正那个称呼,可是,就在要站起来的一刹那,眼前一黑,大脑里一片空白。
井成本能的上前扶住她,喊:“思源!思源!”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要那么焦急。可能有几秒钟,也就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井成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早已表露无疑。
他的手似被东西烫到般灼热,触在思源的身上,泌出细细的汗珠。
片刻的眩晕驱走了内心压抑的沉重,思源抬起眉眼,看到的只是井成怜惜的表情,“我血压低,经常这样。”她解释着。
“以后注意点,真要摔硬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提醒。
思源心里一阵温暖,“恩,记得了!”
井成接过思源手里的小玩意,“走吧,我开了车,东西直接放车上。”
帮郝思源搬完东西,井成赶紧回家换了衣服,虽然是节假日,他仍然忙。
周立冬代他和霍燕飞约了客户谈生意。
井成到达会馆的时候,周立冬和霍燕飞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霍燕飞直埋怨:“我们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你了!”
“哪有这么严重?”井成笑着。
“走吧,郑老板点名要见你!”周立冬走在前面。
“你去干什么了?居然让我们等这么久?”霍燕飞在后面追问。
“帮郝思源搬家!”井成站定了,看着周立冬。
周立冬微微一合眼,再睁开时,嘴角依旧上扬,只当没听见刚才井成的话。
倒是霍燕飞有些诧异,“小才女搬家怎么叫了你?”
“因为,她没别人可叫!”井成似乎专意说给周立冬听。
而周立冬依然没什么表情,眯着眼,继续走在前面。只是井成和霍燕飞没看出来,他每走一步都那么沉重,好象身上有什么重担压着。
应酬完了,三剑客本该各自开车回家,可是周立冬却挡在井成车前,“思源搬到哪儿了?”他问。
井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与你有关吗?”
“不要打她的主意!”周立冬的语气相当平淡,就象朋友间话家常,可是凭这么多年的交往,井成知道,这是周立冬对自己的警告。
“告诉我,你以什么立场来干涉?”井成似是故意。
周立冬本该心虚,他当然没有立场来劝告或者干涉井成,可是,他的表现却一点都不心虚,他伸出拳头狠狠向井成挥过去,“这么多年,别以为我不知道!”
井成也不肯吃亏,硬生生挡了一拳,“知道更好,省得我花时间来解释!”
周立冬气势汹汹的又是一拳,井成没有还手,只是瞪着他挥过来的拳头。
周立冬没有让拳头落在井成身上,而是着实砸在井成的车上,“砰”的一声巨响,只见车上砸出一个凹痕,再看周立冬的手,已经血肉模糊。
“你这是何苦?”井成叹了一声。
周立冬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他的声音中带有卑微的乞求,“我想,我还爱着思源!”
井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站在夜色的微寒中,任冷风带来丝丝凉意。
周立冬一直靠在车上,让车身支持自己的体重,他试图自己直直的站立起来,可是,费了半天劲,却依然腿软。
怎么就弄到了这步田地?
他一直放在心里,不敢说爱的的女子,就在不远处的那扇窗子里,可是,他却没有勇气靠进。
他交往多年的兄弟,居然主动坦承,不避嫌疑。
周立冬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相比于得到的,他仍是个贫穷的人。
他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见到郝思源了,所以,他打算把对她的爱都埋藏起来,待夜深人静时独自想念。他可以守着财富,守着权势过完这一生,风风光光的在人前显赫,在世上立足。
可是,那个夜晚,郝思源象个精灵一样出现,微扬的长发、飘逸的身影、清澈的眼神……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没有震撼,也没有惊喜,有的,只是一种沉痛的压抑和一种难以喘息的挣扎。
现在,他已经无法自已,他说不出来为什么要爱,可是,不爱又仿佛活不下去了!
没有人能告诉他该怎么办,就象多年前,他所选择离开她时,没有人能告诉他将来要面对何种人生一样。
他贫乏的可怜,连力气都不支,始终没能靠近那扇依然亮着灯的窗。
仓皇中逃逸,他已无处可逃。
回到沈家,已是深夜,空荡荡的豪宅里异常冷清。
沈庆山陪夫人去了杭州会友,沈丽不在家,周立冬喊了一声保姆陈嫂,陈嫂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外套的扣子都没来得及扣好。
“算了,你回去睡觉吧!”他挥了挥手。
陈嫂吓了一跳:“你的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没事,不小心碰的!”
“我去拿东西帮你处理一下。”陈嫂又去慌慌张张的找药箱。
周立冬颓然坐在沙发里,用手机给沈丽打了个电话,“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吗?”句句都是关切。那边,声音一片嘈杂,劲爆的音乐,各种尖叫声混在一起,让周立冬觉得头痛欲裂。
“不用,今天我们要闹到很晚,健身教练送我回去!”沈丽在手机里大声喊道。
沈丽那个健身教练周立冬见过几次,一个肌肉发达的男人,看沈丽的眼光总有些暧昧。周立冬不喜欢这样的人,却也不好和沈丽明说,一旦说了不免显得自己不够大度。
“那好,注意安全!”他温和的提醒她。
沈丽早就挂掉了电话,和一帮朋友在舞池里热舞。
这天是过节,一年一度的元旦。
第 12 章
三剑客报了在职研究生,纯属闲来无事的消遣。但周立冬做事向来认真,既然报了名,便顺手找出大学时候的某些专业课本来温习。翻看那些久违的书页,总有种回归青春年少的感觉。书页里还夹着早已干枯的银杏叶,黄得耀眼。
还记得那年立冬,他和郝思源在思源楼下散步,银杏叶自树上纷纷扬扬飘落,不经意间落在他头上,郝思源踮起脚尖帮他拿下来,顺便偷吻一下他的唇,他则心旌荡漾,久久难以平复,过了好半天,才想起要回吻她。
思源楼见证了他们缠绵的初吻,银杏树记录了他们曾有过的幸福和甜蜜。
那一片干枯的银杏叶,被思源随意的夹在书页中,记得当时,她满怀期待的说:“等压好了,给你做一枚漂亮的书签!”
他始终没等到那枚书签,因为即将毕业的时候,他选择了一条所有人不齿的捷径。可这条路真的便捷吗?为什么走到现在他开始质疑了呢?他理不清楚那些凌乱的思路。
但是,路已经走了一半,还能从新折回去再走吗?他能有这样的实力与勇气吗?
有些事情越想忘记越记得清晰,周立冬强迫自己不要想以前的事情,他不断告戒自己:“无论如何,不是都过去了吗?”
片刻之后,他又会想到郝思源,想到那双一笑就弯的眉眼。
之后,又会暗示自己:“你不能反悔,什么才是你想要的,什么才是你该要的?”
“不行,这样的生活让我窒息,我为什么不能爱?这样活下去我还能坚持吗?”
周立冬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的与自己的思想做斗争,患得患失,永远无法做出选择,也不能选择!或许,在走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已经为自己断了所有后路,当初,他早已决定义无返顾,永不回头!
看到周立冬迅速憔悴与消瘦,沈丽有些担心,说:“哪天跟我爸说说,让你休个假,你最近可能是太累了!”
周立冬莞尔一笑,“没事,最近公司忙,休假耽误事。”
“也不能光赚钱不要命啊!”沈丽说。
“还不至于!”周立冬又开始接电话,签文件。
“真不能理解,我们又不是没钱!”沈丽有些急,想说服周立冬停下来,“你要赚那么多钱来干什么呢?”
“……”周立冬无语,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以前没钱的时候,他总在想,如果以后有了钱,就要多孝敬父母,多照顾兄弟姐妹,要买房,买车。可现在,给父母存的钱足够养老了,给兄弟姐妹们都安排好了归宿,房子有了,车也有了,他本该停下了,本该为自己想想了,可是为什么他就停不下来呢?可是惯性使然?还是他觉得内心异常空虚,非要找些事情来做,借此填满?
“过段时间,还是我自己跟爸说休假的事吧!”他轻声哄着沈丽,“到时候,陪你去趟泰国,不是老念叨要去玩吗?”
听周立冬这么说,沈丽一高兴,也不急了,说:“可别反悔,过几天我就找旅行社问问这事!”
“早想带你出去走走,哪能反悔?”
沈丽笑嘻嘻的离开周立冬的办公室,“我去工作,今天心情好,晚上请你三大爷一家吃顿饭吧?”
“好,听你安排!”周立冬心里也高兴,仅仅只是高兴而已。
临近春节的时候,周立冬去车站送三大爷一家,三大爷尚未病愈,只是要过年了,不得不回去,农村人的习俗。三大爷问周立冬:“你和你对象啥时候回去呢?”
“我们今年不回去,在北京过年。”周立冬说。
三大爷不可思议的摇头,“又不是倒插门,怎么能在外边过年呢?”
“这不是工作忙吗?”周立冬赶紧解释。
临上火车,周立冬又塞给堂弟500块钱,“拿上给三大爷买点啥吧,我们忙,也没时间去买。”
堂弟也没推辞,大大方方的收下,说:“你趁钱,花你点也不算什么!”
“是,是,是,兄弟们之间这不是应该吗?”周立冬陪着笑。
沈丽把家里用不着的保健品都给带上了,鼓鼓囊囊的两个大提包,周立冬一直给提着送上车,看着火车缓缓启动,周立冬觉得一下轻松了不少。
他想着,这年头,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这是千真万确的硬道理。
火车站的广场上,很多民工带着铺盖席地而躺,他们因为买不到火车票,有些人在车站等了四五天,已然蓬头垢面。广场上的闭路电视,正在反复播放着阿迪、香耐尔的广告,为一群民工播这样的广告,未免有些讽刺,周立冬只是觉得好笑,就停下来看了两眼。
临时售票窗口排队的人成千上万,拥挤着,叫嚣着,恨不能把整个车站翻转过来。
周立冬想起大学时候每次回老家都要经历这样的场面。
可是自从认识了沈丽,他已经很少坐火车了,偶尔回家也都是乘飞机。看来,人真的是需要有钱才能不受苦。有了钱,有了身价,也就上升了一个层次。在这个尘嚣混杂的地方,更能让周立冬感觉到有钱是多么重要的事,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对郝思源思念才能减淡一些。
其实,他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以往的选择没错!
可是,隐藏在生活中的对错真的那么容易分辨?
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人们都在追逐一些虚无的功利,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人生的根本。很多人在随波逐流,到头来才发现所做的一切都枉然。在这个忙碌的世界,人们似乎都忘记了要给自己一些时间和空间,反省一下自己的生活。人生,只是一味追逐,总显得庸俗和愚昧。
周立冬,他真得能够说服的了自己?
自从上次与井成闹得不愉快,周立冬已经很久没见过井成和霍燕飞了。
这天,还是霍公子牵头,叫了两个人去首体看篮球赛,“好不容易才弄到的票,谁都不能说不去!”霍公子虽然迟钝,却也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嫌隙,故意找机会为两个人化解。
“我与井成没什么事,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有些小争吵,都不会在意的。”周立冬笑呵呵的站在体育馆门口,跟霍公子解释。
“那就好!”霍公子笑得没心没肺,“一会儿看完球赛我请喝酒!”
井成见周立冬如此说,自己再矫情终究不好意思,也就泯然一笑,“我们俩的事以后再说!哥几个看球、喝酒要紧。”
第 13 章
郝思源本来不打算回哈市过春节,因为飞机票和火车票都不好买。可是,农历腊月27的时候,继母打电话说,“思源,你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你爸爸病危!”
思源刚喝了口水,温温的白开水却呛到喉咙里,咳也咳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就这么哽着,让人窒息,在电话里,她呜咽着,恩恩呐呐的答应着继母的话。
一下午,思源都在打电话到处订票,可是,所有订票点都说无论飞机还是火车都统统没票。
朱总说:“我帮你问问井成,他以前在铁道部呆过,多少有些人情,如果实在不行,公司就派辆车,把你送回去。”说完,直接拨了井成电话。
老朱的公司是小公司,也就有三辆车可供使用,一辆奥迪,两辆别克商用,如果真要派辆车送思源,就要耽误很多业务,她也不会安心。尽管如此,思源仍为老朱的话而感动,透过朦胧泪眼,又觉得眼眶处一阵温热,“谢谢你,朱总!”
“别那么客气,对你好不是为了更多的榨取你的剩余价值!”朱总半开玩笑的说。
周立冬去双月是想找井成谈谈,他不想自己夹在兄弟与自己爱的人之间,更不想自己的兄弟夹在自己与自己爱的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