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搂着她,觉得心里压抑的难受,憋了好久,才喃喃的说:“你爸爸应该是个很好的人……”
米粒儿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问:“他在哪里?”
高洋像所有童话故事的作者那样,告诉她:“去了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他会来看我吗?”她问的充满期待。
高洋不忍心让她再失望,就哄着她说:“会的,只是需要时间。”
显然,米粒儿很满意她的答案,居然高兴的自言自语起来:“哈哈,原来我也有爸爸啊!”
高洋笑得有些哽咽,“傻孩子,这个世界上谁没有爸爸呢?”

也许,是那晚她给她讲了她爸爸的缘故,她睡的特别香甜,连梦里呓语的时候都在叨念:“爸爸……”
可是,高洋却失眠了。她想起她自己的父亲,想起那些纷乱的记忆,想起他是怎样痛心疾首的说:“我怎么教出来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想起他万念俱灰的仰天长叹,“你走吧,我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儿。”

爸爸,是一个多么伟大的称呼,可是,为什么注定有人就得不到父爱?
半夜,她好不容易睡着,可是,又做起了噩梦。一会儿是柳婷婷抱着孩子来找她,哭得如长江决堤;一会儿是罗隐怀疑的目光如刀一样凌迟她;一会儿是陈楚的厉声尖啸;一会儿又是陌生男人的亲吻……
梦里,一切反反复复,如一团乱麻,怎么解都解不开。

 

 

友情出演

第二天一早,高洋被大川的电话惊醒。她还纳闷,剧组已经说周末休息了,他干嘛还要给她打电话。
大川的声音有点兴奋,说:“高洋,我爷爷昨晚差点去见了马克思。”高洋想,你爷爷要去见马克思你应该哭才对呀。可是,大川接下来的话让她差点哭了,“我爷爷强烈要求,在有生之日,要见见未来孙媳妇儿。”
“孙媳妇儿?”高洋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时没明白大川他爷爷见孙媳妇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大川急了:“高洋,你可别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之前咱们可是说好的,你就是那个孙媳妇儿……”
高洋用枕头把自己的脑袋压住,一点一点的回忆,她怎么就成了孙媳妇儿?她想起来,那个同志酒吧,想起来大川声泪俱下的说“爷爷希望我早点成家立业”,想起来大川说“我能让他就这样含恨而终吗?”
高洋骂了自己一句白痴,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大川约高洋在风情格调见面。
看在大川平时对她颇多照顾的份儿上,高洋已经打算万死不辞,谁让她之前点了头呢?她好歹安慰自己,不就是去给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带去点儿安慰吗?也算积德了。
因为前一晚没休息好,大川又着急让她过去,所以,高洋根本来不及化妆,只能苍白着脸,蓬乱着头发,还顶着一双熊猫眼出现了。
大川极度不满意的说:“还好,没让你直接去医院,要不老头儿没病死也让你给吓死了。”
高洋赶紧道歉,说明自己绝对没有谋杀意图,只是昨天家里有点事儿,没休息好而已。
大川看了她半天,终于放弃批判了,只叫风情格调的老板任风情小姐给她画个淡妆,然后自己屈尊去挑了几件衣服,让她换上。整套下来,高洋发现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居然也明艳靓丽。
高洋觉得穿戴的差不多了,去见大川爷爷,绝对算盛装出席,但大川还是不满意,聚精会神的坐在那儿挑配饰。
高洋向来知道风情格调的东西都贵的离谱,因为很多广告公司都来这里租借昂贵的奢侈品,有些小东西,租金都让她咂舌的厉害,更别说大川挑的东西都是非租借的售卖品了。所以,她赶紧制止大川,大川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后来,选了一条细细的铂金链子,下面配了个水晶吊坠。
高洋瞟了一眼价签,差点叫出声来,一条小链子八万块,还不算那个吊坠。她知道大川收入不低,但也绝对不会高到来风情格调买东西不眨眼的地步。
她小声提醒他:“你要打算投资首饰,可以买黄金的,保值。”
大川只是笑着,拿起那链子在她颈部比了比,说:“这个是大师设计的,不一般。”

高洋戴着那个八万块钱的铂金链子,总觉得担心,嘀嘀咕咕的说:“看过莫迫桑的小说《项链》没?我要是把你这个链子弄丢了,估计结果会比马蒂尔德还惨。”
大川只云淡风轻的说:“没事儿,丢了也不让你赔。”
高洋撇着嘴,说:“我才不信呢!”

大川还是开的那辆卡宴,副驾驶座位上的相机包和镜头却不见了。
高洋保持了高度自觉性,习惯性的坐在后座,边走边问大川:“你爷爷喜欢什么风格的女孩儿?天真烂漫型的?青春狂野型的?还是万种风情型的?……”
大川汗了一把,说:“只要正常点儿的就好。”
高洋才放心了。

一路上,高洋始终担心那条细细的链子掉了,摸了好几次,后来小声跟大川嘀咕:“要不是知道你是GAY,我真严重怀疑你对那个风情格调的任风情有意思,要不,谁肯白痴到到这种地方大把烧钱啊?”
大川又汗了一把,干脆来了个急刹车,他从前门下去,然后打开后门,凌厉的把高洋拉下来一把揉进怀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他温热湿润的唇已经覆盖在她的上面,辗转反侧,积极探索,厮磨了好半天,直到尝遍了她舌尖的甜蜜。
高洋拳打脚踢,全部用上了,才让大川被迫离开她诱人的红唇,高洋揉着唇瓣,大口喘着气,喊:“韩大川,你疯了吧?”
大川的眼睛比往日更晶亮,目光里好像波涛汹涌,直直的看着高洋,声音喑哑的说:“再说我是GAY,试试?”
如果刚才那个吻过后,高洋还以为大川是GAY,那她就是彻底脑子坏掉了。
她有些气愤,随手就是一拳,打在他身上,“你丫明明不是GYA,干嘛之前跟我说是?”
大川看着她嫣红的脸颊,心头千回百转,只能握着她的拳头说:“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GAY,是你自己单方面认为的,好不?”
高洋想可能开始他带她去那家同志酒吧误导了她吧?仔细回忆,他还真没当面承认过他自己是GAY,这事儿,摆明了是自己理亏。
但大川也有错误,知道她一直拿他当GAY,为什么不当面澄清?
大川终于摆出一副“我错了”的样子,跟高洋说:“刚才是我不好,你要打要骂,就随便吧。”说完,认真的立正,等着她出手。
良好的认错态度,终于争取到了从宽处理,高洋懒得再跟他纠缠,只是瞪了他一眼,挥了挥拳头说:“我跆拳道红带的,下次再袭击我,小心点儿。”

高洋不再像之前那样喋喋不休的说话,只是看着路边的风景,好像陷入了沉思。

大川从后视镜刚好能看到高洋的脸,她出神的时候,表情很乖巧,微张着小嘴,翘着长长的睫毛,只是眼睛没有焦距。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走神,他都觉得心里特慌乱,想抓住她那些恍惚的思绪,又觉得力不从心。
他问她:“怎么,生气了?”因为摸不透她的心思,所以,他问的小心翼翼。
高洋彷佛沉浸在另外的世界里,神思不甚明朗的说:“没有。”

她说没有的时候,大川已经将车子开上了去往医院的辅路,还是上次他们车祸后去体检的那家私立医院。
大川再三提醒高洋,“今天,来的人多了些,你千万别紧张。”
高洋终于笑得神采飞扬起来,与刚才的神游太虚判若两人,她说:“我干嘛要紧张,一会儿见到你爷爷,我惊慌失措,漏洞百出,估计该紧张的人是你吧?”
大川无奈的嘘了口气,祈求说:“拜托你认真点儿吧,我就这么一个亲爷爷!”
高洋满不在乎的反驳:“好像谁就十个八个爷爷似的!”
为了防止戏演砸了,大川找她追究责任,高洋又重申了一遍:“今儿我这可是纯友情客串,如果事情穿帮了,概不负责。”
大川说:“你可别盼着砸了,万一演砸,我就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跟你假戏真做了。”
高洋说:“瞅你威胁我的价码?就算是假戏真做,我乐意,你能乐意吗?”
大川仔细思考了一番说:“我乐意。”说得还相当郑重其事。
高洋拍着他的肩膀说:“哥们儿,你今天又哪根筋不对付了?我要是你,这个关头,绝不拿自己的搭档消遣。”

大川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大束花,递给高洋说:“要是不想空着手进去,就抱着它。”
高洋想,又不是会见美国总统奥巴马,干嘛还献花?至于这么夸张吗?

开始,高洋的确把这件事想的简单了些。
她一直以为,大川的爷爷就是个普通老人,现在生病了,命不久矣,无非是那份盼望儿孙满堂的心意殷切了些。而大川是孝顺孩子,虽然不情愿,还是找了个女孩儿来应付差事,以至于使老人心里能多少有些安慰。
她不过是露个面,说几句吉利话,讨老人家欢心,让老人以为有了些念想,或许,可以多喘息些时日。然后,等哪天老人家呜呼了,她也就可以跟大川交任务了。

病房很宽敞,外面围着好几个看护,个个白衣白帽,显得一个比一个专业。高洋的心里开始疑惑,什么样的病人,需要请一个团队的人照顾?

进到病房里面,高洋首先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闭目躺在中间的病床上,身边站着两个妇人,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因为保养的好,都显得贵气十足。
高洋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川一定要帮她挑个配饰戴着了,因为跟两位妇人比起来,她顶多算是穿戴得体。
大川轻声冲两位妇人叫声了:“奶奶,妈。”
高洋一下就傻眼了,分不清到底哪个是他奶奶,哪个是他妈妈,于是,只能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听到大川的声音,老人努力睁了睁眼,虚弱的叫了声:“大川。”
大川赶紧拉着高洋扑到病床前,说:“爷爷,看看我带谁来了?”
走进病床,高洋才看清楚老人的样子,这一看清,她吓了一跳,掐住大川的胳膊说:“他……他是……”
大川赶紧捂住了她的嘴,一副责怪的表情,说:“高洋,还不快叫爷爷。”
高洋叫不出来,也不敢叫。
因为她终于认出病床上躺着的人居然是韩云起。韩云起是何许人也?星晷集团的老板。
星晷集团是国内最大的影视集团,光旗下的知名艺人就有上千,星晷集团的子公司星罗棋布,触及文化、地产、服装、运输等多个领域,是不折不扣的业界龙头老大。虽然名义上的董事长不姓韩,可谁都知道,幕后真正的老板是韩云起。
韩云起为人向来低调,很少在媒体露面,按理说高洋应该不熟悉才对,可偏偏,她认识陈楚,
而陈楚一直将外公韩云起奉为神明。

高洋脑子里一片混乱,暗骂自己有眼无珠,居然稀里糊涂闯进了韩家人的圈子。虽然之前已经有些心里准备,知道大川家挺富裕,但决计没预料到居然富裕到如此程度。如果提前知道,大川的爷爷就是赫赫有名的星晷集团的老板韩云起,高洋打死也不会同情心泛滥,做这样的友情出演。
一直以来,高洋好像都忽略了大川姓韩这个事实。

高洋仍是叫不出爷爷,只是礼貌的喊了声:“韩老,您好。”
韩云起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得的笑容,并且挣扎着发出一声嘶哑的回应:“高洋吧?”看来,大川在家里已经将她的名字公之于众,于是,她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完成接下来的任务:“早应该来看望您的……”
老人终于满意了,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旁边的妇人赶紧拿了靠枕垫在背后。可能是身体比较虚弱,老人一直不怎么说话,只是半合着眼。

接下来是大川所谓的奶奶上场,端了些汤汤水水的东西放在床头,一点一点的往老人嘴里喂,姿势妥帖而细致,还有几分轻柔。奶奶的声音也轻柔,跟韩云起说:“多少吃两口,要不一会儿小小他们来,又没力气说话了。”
于是,老人勉强张开嘴,任她往嘴里填。

大川他妈坐在离高洋比较近的位置上,端详着她,过了会儿,才开口盘问:“听说话不像本地的,家是哪里?”
“苏州。”高洋据实回答。
“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大川妈继续问。
高洋一五一十的说:“爸爸在大学里做行政工作,妈妈在研究所上班。”她没说爸爸其实是某大学校长,而妈妈在研究所里担任项目主任。还有,也忽略了爸爸其实已经声明跟她断绝父女关系那段。她想,自己不过来客串一下,走个过场,没必要把所有信息都拿出来分享。
大川妈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高洋亦然。

最后的戏份就简单多了,高洋尽职尽责,想把最后一个镜头演的出色些,于是,劝老人家好好休息,说她要有时间会再去看望他。她说“再去”的时候,心里还在打鼓,说谎会不会遭雷劈?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再去了。
出了病房门,高洋说自己刚才一直惶恐不安出了不少汗,要去买瓶饮料补充水分,正好医院门口有家便利店。
大川去停车场取车,说好了门口见,还让高洋帮他买瓶水,特意嘱咐要依云。高洋想都没想,就帮他拿了娃哈哈,她觉得这名字喜庆,特适合大川。
高洋拧开冰红茶瓶盖,发现自己中奖了,再来一瓶,于是,又回去找便利店兑奖,回去的时候,大川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了。
大川问她:“买个水怎么这么久?”
高洋得意的举着手里的瓶子在他面前晃:“看看,喝了这么多冰红茶,我还是头一次中奖呢?”
大川觉得好笑,“不就是一瓶红茶?值得你这么高兴?”
高洋说:“当然了,这是代表幸运的红茶。”说完,又美滋滋喝了一大口,还发出很陶醉的声音。

隔着车窗把娃哈哈递给大川,高洋才坐进车里抹了把汗,然后把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铂金链子解下来,边解边说:“刚才看到你爷爷,我差点就演不下去了,你爷爷原来是这么叱咤风云的人物,你干嘛不早说?”高洋以为他会说:“你早点也没问啊。”于是又说了句:“你要再说那句早点没问的话,我就掐死你。”
大川噎了噎,换了句台词,说:“也没怎么叱咤风云啊,他就是我爷爷。”
“他就是我爷爷”高洋觉得这句话很亲切,很有人情味儿,证明大川心里至少把亲情放在了第一位,于是也没再追究,而是换了话题:“你奶奶看起来比你妈还年轻。”
大川笑得有点不自然了,小声说:“哦,她是我爷爷第二任老婆。”
高洋似乎猜到,这第二任老婆就是韩承业的亲娘,但碍于那是大川家的隐私,所以她什么也没再问。

大川的车开得很平稳,高洋弯下身子把那条价格不菲的铂金链子塞到车厢暗格里,大川问:“你这是干什么?”
高洋理所当然的说:“帮你把道具收起来呀,可惜车上不能换衣服,要不,我可以把礼服也顺便还给你。”
大川板着脸,有些不高兴,说:“你留着呗,下次还用呢。”
这下,高洋真伸出手掐他了“你还有下次?除非我脑子进水了。”
大川祈求的说:“你刚才没见我爷爷看到你都能开口说话了?之前,他都神志不清呢。”
高洋却没客气:“你刚才没见我看到你爷爷都不能开口说话了?还有,我刚才紧张的全身是汗,现在还凉飕飕的呢,我咋觉得做这样的事儿,上对不起苍天,下对不起大地,中间还对不起我自己呢!”
大川不信她的话:“我觉得你刚才表现挺好的呀!”
高洋舒了口气,才说:“好个大头鬼,我现在还心虚呢!”

她心虚,还因为知道大川的爷爷就是陈楚的外公,而她跟陈楚,这辈子再也不想扯上什么关系。
连带的,她跟大川以后也少见面为妙。

 

 

祸不单行

这几天,《新夜》剧组因为正在忙男一号的人选问题,所以,很少叫她过去。以前一起在广告公司工作的同事给她介绍了一个糖果的广告,高洋还挺高兴,毕竟可以多赚些钱。
她最近挺需要钱的,因为要给米粒儿上学攒赞助费。

广告片拍摄那天,高洋特别高兴,因为只拍了几张照片就完事儿了,都是她吃糖的甜蜜样儿。后来,人家当场给结了三万块钱的劳务费,还送了一大包五颜六色的糖果给她。
她抱着糖果回家的时候,米粒儿看着她笑得像个神经病一样,问:“你买彩票中奖了?”
高洋摇头:“NO,我除了买冰红茶中过再来一瓶,其他统统都没中过了,不过,今天比中奖还高兴,有个广告,不但给了糖,还给了钱。”
米粒儿不喜欢吃糖,所以没什么感觉,不过听高洋说给了钱,还是蛮高兴的,就问:“现在有钱了,能不能把我从绘画班换到跆拳道班去?”
高洋诧异她居然还惦记着这事儿,就跟她商量说:“你别学跆拳道好不好,那个太暴力,万一伤着,我会难过,而且,我以后也不需要你保护,真的,我能自己保护自己。”
米粒儿却握紧了小拳头,坚决的说:“不行,就算不是为了要保护你,我也想学跆拳道,我要打得那天骂我的小子满地找牙。”
高洋气得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她的小脑门说:“你先把那个伤给我养好了再说!”

大川再给高洋打电话求助的时候,高洋很坚决的说不,她借口说:“我最近接了新工作,正在忙。”
大川软破硬泡:“新工作给多少薪酬,我加倍付给你不得了?”
高洋耐心解释:“大川,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大川说:“高洋,你不能见死不救吧?我爷爷那儿都发话了,让我带着他未来孙媳妇儿接他出院呢,你要是不去,还不得穿帮了,到时候,我爷爷不剥了我的皮?”
高洋说:“你们家雇了一个军团的看护,还差个孙媳妇儿去接出院?”
大川说:“这能一样吗?”
高洋当机立断:“反正,我不能陪你再胡闹了。”

因为提前跟苏艳谨约好了要去剧组签合同,而那天下午米粒儿要去绘画班上课。
新找的小时工这几天还没来上班,高洋怕米粒儿自己去上课不安全,于是叫了岳小薇临时来帮忙照看一下。
高洋的要求很简单,“别让这孩子单独行动,我怕她再找对面小区的小男孩儿干仗。”
临走时,她还千叮咛,万嘱咐:“米粒儿,看好你岳阿姨啊,千万别给弄丢了,要不何平叔叔该找咱们麻烦了。”
后来,高洋觉得不放心,又跟岳小薇说了一遍:“你的任务就一个,别让她跟别的孩子打架。”
岳小薇答应的特干脆,还口口声声说让高洋放心。

高洋去剧组的时候,韩大川童鞋也在吗,在接待室里跟一群女演员聊天,门开着,从外面能看到好几层人围着他,大川聊得还挺带劲儿,逗得那些女孩子直笑。
高洋心说,这哪儿是被爷爷剥了皮的孩子啊?明明一个生在脂粉堆里,长在姐姐妹妹们中间的“二哥哥”。
看到高洋,大川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说他的话。

高洋怕他再提什么冒充女朋友的事儿,也就没主动去打招呼,而是直接去影棚找苏艳谨。
她们约好的一点半,现在都过了两分钟,她怕副导演会等急了。她到影棚的时候,有人跟她说:“副导演去联系取外景的事儿了,让你过来就等她一会儿。”高洋这才放下心,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坐着等。

刚等了没一会儿,大川就过来了,笑嘻嘻的跟她说:“哟,高洋,你今儿可真闲啊,居然有空过来坐?”高洋想说,再闲也没你闲啊,还跟一帮人侃大山呢。可是,她却没说出来。
大川拖着腮帮子,百无聊赖的说:“我爷爷都提起你好几次了。”
高洋却打岔的问:“他老人家的病好点儿了吧?”
大川看着她诚挚的样子,有点气愤:“装什么装啊?让你去陪我看看他都不愿意。”
高洋说:“谁说我不愿意了,我就是……就是……忙啊。”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就是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大川问:“你瞎忙什么?”
高洋说:“这不就是来跟苏小姐签合同的吗?”
大川问:“我是说前几天?”
高洋就把前几天拍糖果广告的事儿跟大川说了一遍,大川马上说:“还当场给钱?如果不是圈套,就是个糖果公司老板的脑袋被门夹了。”
高洋懒得理他,说:“你脑袋才被门夹了呢。”

又等了会儿,苏艳谨还不见回来,高洋便站起身活动筋骨,大川接了个电话,回头跟高洋说:“我去趟海逸,上次去越南拍的风景片出来了,要选一下。你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
高洋拒绝:“我得等副导演过来签合同,要不,回头饭碗又丢了。”
大川笑她:“你这个人怎么开口闭口老提饭碗的事儿?又不是饿死鬼投胎。”
高洋本想跟他多说两句,可转念一想,他生在条件优越、富甲一方的韩家,什么都不愁,当然不知道饭碗对一个需要养家糊口的人来说有多重要。

大川前脚走,苏艳谨后脚就回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大川他妈。
苏大美女依旧笑吟吟的,可惜,在高洋看来笑得不够真诚,她说:“抱歉,让你久等了。”
高洋说:“没事儿,也没等多久。”然后,她跟大川妈打招呼,叫声了:“伯母,您好。”
大川妈“嗯”了声,算是回应。然后,跟苏艳谨说:“我想跟高洋单独聊聊,艳谨,你去帮我泡杯茶。”

赶了个韩大川不在的时间,又支开了苏艳谨,高洋觉得大川妈这个单独聊聊的内容,肯定是不想旁人听到。其实,用她曲折的小心思略一思考,也知道大川妈要说什么,所以,她静静恭候她的发言。
她说:“高洋,这几天你都没去家里玩儿啊,我们老爷子挺惦记你呢。”
高洋笑笑,说:“谢谢韩老还记得我,不过最近有点忙……”
大川妈满意的点点头,夸她:“你是聪明孩子。”
高洋舔了舔发干的唇,仍是笑:“伯母,您不妨有话直说,其实我一点都不聪明,猜不透您的意思。”
于是,大川妈在苏艳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来,不疾不徐的说:“大川那点心思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毕竟,他是我生的。他以为带你见过了老爷子,就等于拿到了尚方宝剑,有恃无恐了,可有些事儿哪儿那么容易啊?……孩子,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我见多了。”

听着她说话,高洋依然微笑,甚至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她觉得如果当年罗海音找上她时,她能以这样的态度应对就好了,她说:“伯母,您多虑了,我不想当凤凰。”
大川妈的目光有些诧异,几乎就表扬她了:“高洋,你还真比别的女孩儿心眼儿多,懂进退。”

高洋听得出来这并不是什么好话,于是,直接说:“不管我是不是聪明,也不管我懂不懂进退,都跟您没什么关系。况且,我跟大川也并不是您看到的那样,我只是他临时找来救场的普通朋友,从来没想过飞上枝头这回事儿,您可以踏踏实实的把心放在肚子里。” 她居然可以面带微笑的同时,让自己的声音如此冷淡,冷到是从另外一个世界里发出来的一样:“您要有时间最好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赶紧替他找个合适的女朋友比特意来找我聊天有用多了。”她觉得自己笑得很合礼仪,很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