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组织公演,给她们登台的机会,高洋要让妈妈觉得安慰,于是早早就跟父母说了自己的演出时间,让他们提前预定机票和酒店,专程来看她的演出。
可是训练了这么久,现在一切却泡汤了。
高洋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沮丧,她把那次意外算到了罗隐头上,恶声恶气的跟他说:“以后,你离我远点儿。”他是陈楚的男朋友,却说喜欢她,让她原本平静的心湖像被人投了一块大石头,溅起层层水花。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青春往事

罗隐并没依照高洋的说法离她远点,相反,他一有时间了就去宿舍跟她耗着。那时候,陈楚她们除了上课就是去训练,没时间陪高洋。高洋能不去的课都不去,余下的时间一个人呆在宿舍里看电影。罗隐严重怀疑那时候自己的脸皮够厚,不管高洋如何往外推他,他就是不走,要么坐下来陪她看电影,要么就在旁边看着她。那时候,他像中了魔一样,眼里心里就只有她,时时刻刻想着她,每天非要见到她不可。

后来,高洋实在无奈了,就天天去自习室看书,她想,他总不至于跟她到自习室吧?可罗隐还真就跟去了,他坐在她旁边,做素描作业,画着画着,就画成了她的头像。
高洋终于急了,问罗隐:“你到底想怎么样?”
罗隐说:“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高洋跟他说:“你女朋友是陈楚。”
他说:“陈楚那儿我会去说清楚的。”
高洋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说:“我不喜欢你。”

高洋的那句“我不喜欢你”让罗隐消沉了好久,他突然就觉得五彩祥云飘走了,原本清朗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
陈楚叫他去看她们跳舞,他提不起兴致;文昭叫他去踢球,他觉得浑身无力。他每天只窝在宿舍里弹吉他、画画,偶尔回家,就开始跟钢琴过不去,弹柴可夫斯基的曲子,四小天鹅那部分,弹了一遍又一遍,弹得他那个钢琴家母亲疑窦丛生,问:“罗隐,你是不是跟楚楚吵架了?不然怎么一副失恋的样子?”
罗隐才猛然警醒,原来,只有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这样可以患得患失,才会寝食难安,才会揪心不止……原来,他之前跟陈楚在一起,并不是爱情。
那么,他现在……居然还没开始恋爱,已经失恋了。他又想起高洋,想起她低着头,讷讷的说“我不喜欢你”,他的心突然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罗隐远远的看着高洋,看着她单脚着地一下一下的蹦着去自习室,看她扶着课桌一步一步往外走,也看着她难过的咬着手指头一个人发呆……
其实,她只要对他笑一下,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陪在她身边,他不想看到她一个人那么孤单。

艺术节公演那天,陈楚、岳小薇和柳婷婷她们三个扶着高洋去的剧场,陈楚拉着高洋的手,笑得那么开心,她说:“高洋,你不在的时候,我们的四小天鹅都跳成鸭子了。”
高洋无不遗憾的指着自己的脚说:“可惜受了伤不能跳,要不,我一定跟你们一起飞翔,让大家都成为名副其实的白天鹅。”
陈楚说:“不能跳就看着我们,你在台下,就跟在台上陪我们一起跳是一样的,我们是四小天鹅,缺了谁都不行。”她把手放在高洋手心里,传递过来一片温热,高洋的心里温温的。

那天罗隐也在,就坐在高洋身边,穿一件乳白色套头卫衣,显得人干净的离谱,彷佛被人看一眼都会玷污了那片白色。陈楚交给他的“任务”是给她们拍剧照,可罗隐只顾着想自己的心事,根本忘了按快门。
坐在罗隐旁边,高洋觉得很不自在,她老觉得沉默的罗隐对她来说似乎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他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节目中间的时候,罗隐觉得口渴,去买饮料,顺便给高洋买了一瓶冰红茶,默默的放到她座位的瓶托上,而高洋却一直没喝。
后来,罗隐终于忍不住了,问高洋:“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高洋愕然,结结巴巴的说:“不……不为什么。” 其实,谁能不喜欢罗隐呢?他那么俊秀男孩子,多才多艺,钢琴弹的好,歌唱得好,连笑起来都比别人好看,他是全校公认的校草。
他继续追问:“你有喜欢的人了吗?”高洋终于无言以对。
罗隐的耐性很好,他一脸认真的拉住她的手,恳求说:“如果没有,那就喜欢我吧,我一定会让你觉得快乐和幸福!”
幸福和快乐,高洋差点就信以为真,可是,舞台上的陈楚正冲着他们笑得灿烂,那应该是陈楚的幸福和快乐才对。
她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彷佛上面沾了细菌般使劲儿在衣服上蹭,她低着头,不看他,也不敢看舞台。

陈楚她们下台后,一个劲儿埋怨罗隐:“一张都没拍到,你到底在干嘛?”
罗隐也不说话,只是浅浅的笑,他笑起来的时候,温润中带着忧郁。

演出结束后,大家去庆祝,好些人,有罗隐同宿舍的文昭,有岳小薇的男朋友何平,还有美女柳婷婷的追随者,叫什么罗隐已经不记得了。大家都提议吃火锅,还要了些啤酒。
那天,罗隐只喝了一杯啤酒,已经满脸通红,陈楚怀疑他哪里不舒服,还把手贴在他额头上试温度,被他给躲开了。陈楚觉得罗隐不对劲儿。
果然,从餐厅出来,罗隐就叫住了陈楚,他说他有话对她说。
文昭他们哄着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后面只有柳婷婷扶着高洋,然后就是罗隐和陈楚。
罗隐很艰难的开口,他歉疚的跟陈楚说:“我们分手吧,我爱上了高洋。”
顿时,陈楚的脸苍白的没了颜色,但她还能笑出来,她说:“罗隐,你开什么玩笑?”
罗隐沉默的站在那里,坚决的表明自己的心意,他说:“陈楚,我一直当你是妹妹。”
他说的那些话,高洋也听到了,他之所以当着高洋说,是想让她知道,他喜欢的是她,一直是她。
高洋的伤还没好,走路趔趔斜斜,她挣开柳婷婷的手,费力的冲到罗隐和陈楚跟前,她已经来不及阻止什么,只能狠狠的打了罗隐一个耳光,“罗隐,你混蛋!什么妹妹?你会跟自己的妹妹约会吗?你会跟自己的妹妹搂搂抱抱吗?你会跟自己妹妹亲吻吗……”
罗隐捂着被她打的半边脸不说话。
陈楚笑得歇斯底里,然后,开始掉眼泪,她边哭边说:“你们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柳婷婷鄙夷的看着高洋,难以置信的说:“你不是告诫我离罗隐远点?你说他是陈楚的,可为什么你自己不离他远点儿?高洋,原来你是别有居心啊。”
高洋心里好像被一万只箭穿过,她想,所谓万箭穿心之痛,也不过如此吧?

自从那天跟陈楚说了那些话,罗隐反而觉得自己心里轻松了,但高洋一直不肯理他,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天天堵在她们宿舍楼门口。
见到陈楚是避免不了的,她绝望的看着他,觉得既愤怒,又心疼。
陈楚不是没自尊心的人,可她的自尊在罗隐那里早用光了,她说:“罗隐,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罗隐来回就是一句话:“我喜欢高洋。”他不打算给她任何机会,也不打算给自己任何退缩的机会。
陈楚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他真的喜欢上了高洋。其实,陈楚早有预感,他跟高洋之间会发生些什么,因为她的脚受伤的时候,她在罗隐脸上看到了平时看不到的关切和焦急,只有特别在乎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那种表情吧?
高洋也是喜欢罗隐的吧?要不,她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慌乱情绪,隐藏到自己觉得苦闷无处发泄的时候拿《生化危机》里的怪兽出气,都把它打烂了,她还不肯收起武器,还是岳小薇问“你跟那BOSS有仇?打死就算了,干嘛还鞭尸?”高洋脸上浮现出挣扎和迷惘。
那些日子,高洋也在跟自己做斗争吧?她在她面前提起罗隐的时候,她总是表现的敏感和烦躁,她说:“陈楚你说点别的,行不?”

陈楚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她的爱情世界从此轰然崩塌。
或许爱情的世界里没有对错,谁爱谁,不爱谁,都是自由选择,但陈楚却一直固执的认为,是高洋的出现,导致了她跟罗隐的分手。

陈楚和柳婷婷不肯原谅高洋,高洋不肯原谅罗隐,岳小薇根本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四小天鹅,从此各自单飞。
罗隐的世界里依旧只有高洋,他每天给她发短信,打电话,他一直重复那句“我喜欢你”,高洋不是木头,被一个如此浪漫多情的人喜欢,她不可能没任何感觉,只是,她的理智不允许她去回应。
罗隐也是固执的人,他认准了高洋,就非她不可,于是,两个人就这么胶着着。

后来,罗隐想,若没有那场雨,几个人的命运或许会不同吧?
罗隐之所以去找高洋,是因为听文昭说他录音系一个老乡正在追表演系的高洋,文昭说:“罗隐,高洋是陈楚的朋友,你们熟,你给帮帮忙呗?”那时候,文昭还不知道罗隐和陈楚之间的变故。
那天,罗隐着了魔一样,非追着去打开水的高洋说:“跟我在一起,好吗?”
高洋拎着暖水瓶几乎小跑着避开他,但高洋终究没他跑的快,他拦住她,强硬的将她拥在胸前,任凭高洋拳打脚踢,就是不松手。
高洋打累了,趴在他肩上嘤嘤的哭起来,她说:“罗隐,你怎么那么傻?你明知道我跟陈楚是好朋友,我跟你不可能在一起……”
罗隐不说话,只是抚着她的背。
后来,高洋哭累了,在罗隐的白衬衣上抹了把泪,拎起自己的暖瓶就走。
罗隐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说:“高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高洋不能回答,尽管心中已有所趋向,但那句话,她打死都不会说出来,她最后看了一眼罗隐,就赶紧躲到宿舍里去了。
罗隐就站在她们楼下,仰着头,望着她宿舍的位置。他已经用尽了小孩子死缠烂打那套,但在高洋这里,一样都行不通,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那天,天阴的厉害,后来开始电闪雷鸣,倾盆大雨一瞬间就来了。
高洋隔着玻璃看到罗隐还站在楼下,不免担心。
后来,岳小薇噼里啪啦的来敲门,喊:“高洋,罗隐在楼下等你。”
高洋平静的关上窗户,说:“雨下大了他就该回去了。”
岳小薇只好叫上柳婷婷一起去给罗隐送伞,罗隐却不要,他说他只要高洋一句话。

罗隐在雨中站了一个多小时,高洋就在楼上看了他一个多小时,那些雨打在他身上,如淋在她心里,她愣愣的站在窗前,不能移动脚步。
后来,雨停了,罗隐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她们楼下。
文昭他们把他抬回去的,给她打电话说:“罗隐病了。”
高洋咬紧牙不让自己哭出来,她交代:“病了就去医院吧,我又不是医生。”

陈楚亲自去找的高洋,自从上次那件事儿后,她好几个月没理她了。她眼睛有些红肿,人看起来也憔悴,她说:“他一直高烧不止,躺在宿舍里烧的说胡话,又不肯去医院。你去看看吧……”
高洋摇头。
陈楚怒了,说:“高洋,你这算什么?当初,是你一心勾引他,现在害得他得了失心疯,又想坐视不理了?”
高洋想说,她其实什么都没做过,但因为底气不足,还是没说出来。她不敢说第一次见到罗隐的时候,她的心跳没有加快;她不敢说罗隐说喜欢她的时候,她心里没有那么一点点兴奋;她也不敢说,她不喜欢罗隐……
陈楚愤怒的看着她,眼里像在喷火,她说:“高洋,我不会祝福你们的。”她把宿舍门摔得震耳欲聋,但仍留下那句话“去看看他,我求你。”那时候,陈楚的世界里恐怕只有罗隐了,她自己的感情早已经卑微到愿意为他去做一切。
看来,爱情总是使人盲目和疯狂。

文昭又打了一次电话,他说:“高洋,罗隐他烧到四十度了,嘴里一直喊你的名字……柳婷婷和岳小薇也来看过,劝不动他。”
当然劝不动,要不岳小薇不会在她耳边说无数遍,“你们有什么恩怨,以后再说,现在人命关天啊!非得你去。”
高洋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她说:“我去。”

与其说高洋中了罗隐的苦肉计,不如说她愿意将计就计。那天,罗隐一直拉着高洋的手,混混沌沌的说:“我喜欢你……”高洋守在他身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终于轻声回应了一句:“罗隐,我也喜欢你。”
那是罗隐高烧中听到的最真切的一句话,也是他至今为止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
曾经,他用自己的坚持和等待换得了高洋的心与回应,他不知道,今天,还还能不能用同样的等待换来她的回头?

罗隐再一次看表,时间已经分分秒秒的过去,他心里像漏了个洞,越来越没底,他无法判断高洋的心思,不知道她到底还会不会来?
他燃了只烟,呛得直咳嗽,但仍迫不及待的猛吸了几口。原来他不吸烟的,因为父亲死于肺癌,可是自从高洋离开学校后,他却染上了烟瘾,尽管知道有害健康,却怎么也戒不掉,就像戒不掉对她的想念一样。
他原本下了狠心,找不到她就忘记她。正好那时候母亲正帮他联系取去英国,他想,走了也好,毕竟隔了重重山水,或许,思念会随时间变淡,记忆也会变得苍白。
可是,在英国的这几年,他还是不能忘记,每当夜深人静,她的笑容就会出现在他脑海里,越发清晰。
他终于明白,不管她做过什么,她依然是他喜欢的那个高洋。

而他自己,又何尝没做过伤害她的事情呢?那些伤害,让她宁可躲起来,也不愿再见到他。
罗隐后悔过无数次,那晚,如果他肯伸出手,如果他肯听她一句解释,两个人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局面。

后来通过文昭那个老乡联系到岳小薇,已是后话。那些如烟往事,从岳小薇嘴里讲出来,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一直是高洋受尽了委屈。
他错的离谱。
他要请求她的原谅,然后,追回两个人曾经错过的幸福。只是他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罗隐起身,在窗边伫立,心里隐约的不安,让他忘了他其实是在这座大厦的顶层,他定的包房里,正好可以将大半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那些七彩霓虹缥缈的闪烁着,带着神秘的诱惑,就如同那些青春的往事里,承载着不尽的悲欢。

 

 

不解风情

尽管姗姗来迟,但高洋还是来了。
罗隐收起思绪,定定的看着她,微笑。这些年的历练,让他成熟了不少,笑起来也更温醇。
服务员排着长队,一样一样将罗隐点好的菜品端上来。

高洋叹了口气,拿起筷子不客气的吃起来,她真饿了,因为拍海报定妆,中午没怎么吃饭。
罗隐默默的看着她吃,也觉得自己有了胃口,挑剔的捡了些青菜放进嘴里,却发现比往日吃过的更可口一些。

待高洋吃饱喝足,放下筷子,罗隐才又笑起来,喃喃的说:“你能来,真好。”
高洋已经习惯了罗隐这种出其不意的表达方式,淡定的说:“停云小筑价格不便宜,我怕浪费了这一桌子的美食。”
罗隐的笑的有点不自然,说:“过了这些年,你说话还是那么直接。”
吃饱了,高洋终于又是那个“风吹雨打都不怕”的铿锵女将,她反问:“直接不好吗?拐弯抹角表达的意思还不是一样?”
罗隐心里又加了一句,也还是那么伶牙俐齿。不过也好,证明高洋还是高洋,她的性格一直是那么直率。
罗隐很慎重、缓缓的从身上拿出来一个桃心挂件,那个心形坠子上镶满了碎钻,上面有个小机关,一按,噗一下就掀开了。高洋记得这个东西,是罗隐送给他的,里面有她跟罗隐的大头照。那时候正流行拍大头照,高洋觉得新鲜,就拉着罗隐去拍,虽然罗隐长的挺帅,但那身白T恤拍出来效果却很一般,为此高洋还不高兴了,戳着他的胸口说:“你就不肯换套色彩艳丽的衣服,配合一下我的小爱好?”罗隐看着她一副认真的样子,觉得可笑,就说:“又不是拍婚纱,等咱们拍婚纱的时候,我一定换好几套鲜艳衣服,让你过足瘾。”那时候,他已经在规划两个人的未来。
虽然大头照拍的不够好,但罗隐仍花了不少心思,去订做了一个心形吊坠给高洋放照片。
后来,高洋离开学校,这个坠子,连同罗隐送的许多其他东西,都一起留在宿舍了。
她想留下的,其实还有记忆。

罗隐拿着那个吊坠,递给高洋,说:“你是后来陈楚拿给我的,还有一些书和毛绒玩具,那时候我鬼迷心窍,把它们都扔了,只留下这个。”
高洋并没伸手去拿罗隐递过来的坠子,只是扫了一眼里面发黄的大头贴,那时候,她还有一双清澈的能映出世界倒影的眼睛,那时候,罗隐还是青葱少年模样,那时候,他们身边围绕的都是天使。
高洋艰涩的开口,问到:“陈楚,她还好吧?”。陈楚陪罗隐一起去的英国,柳婷婷跟她说的,他们后来应该在一起了吧?柳婷婷还说:“兜兜转转,这都是宿命,罗隐是陈楚的王子,永远都是。”
罗隐的声音有些回避,但还是说:“在英国的时候,她一直陪着我……”
高洋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说:“哦,那样,挺好的。”
罗隐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段时间,我患上了忧郁症,正在治疗,我妈请她去帮忙安慰我。”罗隐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高洋轻轻的笑,让人摸不透情绪的那种,她说:“罗阿姨一直很喜欢陈楚。”否则,她不会特意给高洋那么多难堪,让她离她宝贝儿子远点儿。

罗隐问:“高洋,你恨陈楚吗?”
如果这个问题是前几年问,高洋一定会说:“我恨的想杀了她。”但现在,她却只想说:“她挺可怜的,我不想恨她,但也不想原谅她,毕竟,有些事儿让我永远无法释怀。”
罗隐的表情有些僵硬,“你也不会原谅我,是吗?”
高洋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罗隐,一切都过去了。”
罗隐却那么急切的否认:“不,高洋,一切都没变,我还是像从前一样爱你,我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来证明。”他的语气那么肯定,又那么卑微,彷佛低到地底下,一向骄傲的罗隐,有一天居然会这么不顾自己的骄傲和尊严。
可是,罗隐的骄傲和尊严真的还存在吗?或许早在遇到高洋的那一刻,都统统化为零了。

高洋的心里仿佛被细细的针扎了一下,隐隐的疼,本该在人生最美好的时节遇见的人,本应该在花样年华里你侬我侬的爱情,现在,已然变得像飘零的落叶,唯留下光秃秃的残冬。
高洋的心疼过之后,又慢慢变得坚硬如冰,她无奈的套用了时下最流行的一句台词:“有时候,本以为错过不过是一个转身,其实,那已经是一辈子。”

罗隐还想说什么,却被高洋阻止了:“不管如何,我们都应该向前看,不是吗?”她脸上早已经伪装好灿烂的笑容。
可罗隐的脸色却在她站起身要离开的那一刻变得惨白,本来想拉住她的手无力的垂下,他用一种绝望的神情看着高洋,看得她的心窒息般难受,她怕自己再不逃开,会忍不住想抚平他脸上的忧伤。

高洋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哭,反正她就是想宣泄一下情绪。
停云小筑的卫生间真是个好地方,把小隔间的门一关,尽管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会有人进来。

高洋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哭完了,眼泪一抹,可以照样没心没肺。她下楼的时候,怕红肿的眼睛影响美观,还刻意用凉水拍了拍。

回到家的时候,付言正在给米粒儿读童话故事。
米粒儿光着小脚丫,盘腿坐在沙发上,听得索然无味,不停的打呵欠,看到高洋回来,才眼睛发亮,一下从沙发上跳下来,扑进她怀里,说:“再不回来,我都要睡着了。”
付言不好意思的收起童话书,说:“我要给她洗澡睡觉,她不干。”
高洋跟她解释:“洗澡只有我亲自来,她才肯。”
付言叨念了一句“怪小孩”,就起身告辞,她住的不算远,但高洋还是觉得太晚了太安全,就多给了她二十块钱,让打车。
付言很懂事,说:“高姐,你带个孩子也不容易,我怎么能多要你钱呢?”
高洋直接把钱塞到她手里,并叮嘱“打车回去吧,你忙了一天,挺累的。”因为她懂得出门讨生活的艰辛,所以,更同情弱者,付言就像五年前的她,一个人出门在外打拼,没有任何依靠,所以需要更多关爱。而自己所拥有的,又属于力所能及的,高洋都愿意给予。

第二天,剧组没什么特别的工作,高洋接着在家看剧本,背台词。她工作起来,很认真,一丝不苟。
中午给米粒儿做了些好吃的,两个人吃得不亦乐乎。晚上,米粒儿黏着她一起玩儿跳棋,高洋输多赢少,后来,一副小孩子耍赖的模样,一推棋盘,说:“我不玩儿了。”
米粒儿咯咯直笑,说:“你还不如岳阿姨玩儿的好呢,我们俩能玩儿成平手。”
高洋着实佩服连三位数加减法都算不清楚的岳小薇了,居然会玩儿跳棋?
米粒儿十分肯定的说:“是啊,岳阿姨自己说她自己不笨,她说她那是大智如愚。”
高洋彻底无语了,跟米粒儿说:“你可别学你岳阿姨愚的那部分啊。”

一大一小两个人正玩儿的兴高采烈,高洋的手机响,她自己嘟囔,“以后就把这玩意儿给扔了,成天吵得人不得安宁。”
米粒儿安慰她说:“别扔啊,挺贵的,上赶集网上卖了它,给我买个PSP吧?”
高洋傻眼,说:“你要那东西干嘛?”
米粒儿吐吐小舌头,假装不在意的说:“觉得新鲜呗。你赶紧接电话吧,别让它响了。”

高洋还纳闷大川这个时间找她干什么?接了电话才明白过来,这家伙还等着她请吃饭呢。
她几乎忘了昨天拍海报的时候跟他说的话了“明天吧,我请你还不行?”大川还跟他击掌为盟“一言为定”来着。
高洋掐着额头,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得了健忘症,她赶紧跟大川道歉:“我给忘了,实在不好意思,韩大摄影师,我明天一定记着……”
她几乎听到大川对着电话咬牙的声音,“你成心是吧?我现在已经在潇湘等了半个小时了。”
高洋诚惶诚恐的问:“潇湘?”
大川说:“对,潇湘。”潇湘离高洋住的地方不远,她考虑了一下,说:“那你先吃着,我一会儿就去付账。”隔着两条街,她打车过去用不了十分钟。

看她在毛茸茸的家居服外面搭了件外套,米粒儿特失望的说:“你又出去?”
高洋把她抱到小床上,又把弟弟抱到她旁边,很抱歉的说:“我欠了人家一顿饭,需要去还个人情。”
米粒儿倒是很通情达理,说:“是不是你总说的那句话,欠债还钱,天经……什么来着?”
“天经地义。”高洋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说,“你现在会的成语越来越多了。”
得到表扬,米粒儿很高兴,抱着弟弟说:“那你早去早回。”

高洋也是那么想的,早去早回。
她到潇湘的时候,居然差点没认出韩大川童鞋来,他今天穿了一身银灰色手工西服,挺括的面料显得非常有质感,居然还打了领带,天蓝色,十分亮眼。
这是她认识韩大川以来,第一次见他穿的这么正式,跟她一身卡通居家服外面搭一件粗线毛衣外套对比起来显得真是正式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