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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远沉声:“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是否构成犯罪事实还得看各方取证以及对其他犯罪嫌疑人的审讯结果。”
闻乐抬起头:“还有其他嫌疑人?不是他一个人被抓吗?”
方远只点了下头。
虽然不合时宜,但闻乐还是说:“他做摄影师的,虽然平时生活有些混乱,但我可以保证他从没碰过那些东西。”
“哪些东西?”
他平静的面容自有一种慑人的气势,闻乐不自觉地结巴:“就,就是那些毒品……”
方远反问:“你那么了解他?”
闻乐还要说话,闻喜突然站起来:“你们继续聊吧,我要走了,下午还有课。”
闻乐愣一下,抬起头:“这么早?可你还一口没吃呢。”
方远也抬起头来看她,闻喜挣扎着为自己找了个理由:“学校里有午餐,我跟程兰约好一起的,她还在等我。”
方远站起来:“我送你。”
闻喜立刻拒绝:“我有车,自己开过去就行。如果不麻烦的话,一会儿你可以送一下乐乐。”
方远没有再动,闻喜也没有再回头,但她可以感觉到自己背后的目光,它们从她后背射入,然后穿透她的胸膛,在她原本已经空落落的心上带入一阵冷风。
但她在多年以前,就已经把这颗为他跳动的心脏埋葬起来了,她也在这么多年的平静甚至可称得上幸福美满的生活里,不止一次地重复埋葬过它。所以到了今天,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它再冲动地为他跳跃起来了,就算他就站在她的身后。
这里唯一该消失的人就是她。她又有什么资格再回头,看他与一个简单的、美丽的,真心希望他能够多看自己一眼的女孩子站在一起,而那个女孩还是她最亲爱的妹妹。她只是一个放弃过他的,然后选择了与另一个人在一起生活的忘恩负义的女人,如此而已。
第十章 不被接受的爱情
他和她之前,隔了那道沾着血的鸿沟,当年自是如同末日,直到今天也无法提起。
时间无声无息地碾过任何人,再深的爱情都只能用来怀念。
1
闻乐坐下来,但方远没有。
他的手机响,他对她做了手势,走出去听电话。
她隔着玻璃看他,他侧身对着街道,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他扣在手机背面的修长手指,在她眼里,就连那长长的手指都有一种异样的性感。
老板娘亲自端着茶壶走过来,揶揄她:“无法自拔了?”
闻乐晕生双颊,半点都不想掩饰自己的情动。
窗外的方远收起电话,转身回来,到了桌边也不坐下,只开口:
“是队里来的电话,我得走了。”
“这么紧急?我刚点了菜。”
方远看了看她仍捧在手里的菜单,到底不好掉头就走,只好说:“下次吧。”
方远上车,他知道闻乐失望,但他实在不想留下来与她单独吃完那一桌子菜。他也没有骗她,电话确实是队里打来的,只是并没有那么紧急,足够他有时间再去一次活动中心。
闻喜说有话要对他说,他必须要听到它们。
活动中心的那个女老师已经认识他了,看到他就问:
“来找闻喜?”
方远点头,程兰对这个英俊的男人充满了好奇心,热心告之:“她在舞蹈房,你可以自己进去找她。”
方远走了一步,又停下:“你是程兰?”
程兰惊喜:“你知道我?小喜说的吗?”
他只一点头,就走了。
他记得闻喜说约了程兰一起午饭,但以现在这个时间来看,她一定是撒了谎。
为什么她说了有话要对他说,又突然离开呢?方远思忖,如果不是因为他,那就一定是闻乐的关系。
可是有什么话是闻乐不能听到的?
程兰所指的舞蹈房就在走廊尽头,门上有窗,方远走过去,就看到里面的闻喜。
她独自在舞蹈房里跳舞,黑衣黑裙,他从小在公安大院里长大,一辈子跟罪犯打交道,偶尔进剧院也是为了查案,后台进后台出,从来都没正面欣赏过这种高雅艺术。
但他看一眼就明白,她在跳一曲哀歌。
她甚至连音乐都不需要,从足尖上流露出的无声悲恸比什么都令人动容。
他站在那里,隔着玻璃凝视她,阳光透过长窗照在她身上,整墙整墙的镜面里有无数个闻喜。
那隔阂在他们之间的,十几年的漫长时光仿佛消失了,他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只要这支舞不停,他们就可以借着它,一同回到过去,一同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但闻喜从背后感觉到他的注视那样,突然停止一切动作回过头来。
他与她隔着玻璃对视,然后看着她向自己走来,推开门,抬起头。
“方远。”
闻喜推门,与方远面对面。
过去她做过无数次这个动作,她曾经那样迷恋这个男人,只要看到他,就能让她感到幸福。
但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时间无声无息地碾过任何人,再深的爱情都只能用来怀念。
对他们来说,用悼念这个词或许更好一些。他们之间曾有过的,甚至还来不及正式开始就不幸夭折的爱情,非但没有得到任何祝福,还死得血肉横飞,死状其惨,最后连入土为安的机会都没有。
“你来了,乐乐呢?”
他实话实说:“应该还在餐厅,我先走了,不是很清楚。”
闻喜低下头。
方远再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闻喜表情严肃下来,她并没有忘记自己所听到的。
“我们去外面说。”
闻喜简单叙述,方远仔细听着,然后就在她面前打了个电话。
闻喜听到他问孙小晨还在局里吗?那头答了一句,他又说:“留下她不要放走。”然后就挂了电话。
“你应该当时就告诉我。”
“我不想乐乐再为这件事烦心。”
他看着她,原来这才是她要避开闻乐的原因。
“你很关心她。”
闻喜眼里露出非常复杂的表情,半晌才道:“乐乐还是个孩子,请你多包涵。”
方远愣住。
而她看着他,呼吸困难,心痛如绞。
有些话就连想起都觉得痛,更何况是说出来。
但她不能不说。
她已经拖累过太多人,尤其是他,一段已经逝去的感情是不值得留恋的,他应该在十多年前就彻底忘记她,摆脱过去,轻装上阵,他应该如她所愿过得那样,有最好的感情,生活,至少比现在孤身一人更好。
“除了这件事,我还有几句话,一直想跟你说。”
“……”
“那时候……是我对不起你。”
“……”
“没有人逼我走,是我害怕了,不敢面对。”
“……”
“我怕再看到你,也怕你恨我。”
他听到这里,突然张口欲言,但她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恨我也是应该的,一切噩运都是我带来的。
“我骗了你,我爸妈其实一直在找我,我后来回了家,遇到另一个男人,恋爱,还跟他结了婚。”
她低下头,不能再直视他的眼睛。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们过了十年非常幸福的生活。你看,我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他想说话,第一次居然没发出声音,他再努力了一次,终于听到自己说:
“我看到了。”
她又开口,声音既轻且缓:“过去的事情,我已经……”
方远打断她:“你放心,我也已经忘记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局里去了,你提供的关于孙小晨的情况还需要开会研究审讯方案,她接触的所有人都需要重点排查,必须尽快。”
他从来没有在队友以外的人面前讨论案件过程的习惯,但在这个时候,他觉得如果自己不持续说些什么就要窒息了。
闻喜只听着,然后在他转身之后突然叫住他。
“方远!”
他停住脚步,听到闻喜迟疑的声音。
“乐乐是我唯一的妹妹,她还是个孩子,如果她麻烦到你,请你多包涵。”
他没有回头,所以就没有看到闻喜脸上再也坚持不住的痛苦表情,也没有看到闻喜发抖的手指。
他停顿数秒,说:“好。”
闻喜没有再说话,她目送方远的背影离开,感觉身体里的某些部分也在离自己而去。
人都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她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做出了选择,选择离开方远,选择嫁给袁振东。他是她的丈夫,他们已经达成一致要把婚姻继续下去,一切就这么简单。
至于方远,她认为只有她的永远消失,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她也终究没能把闻乐的心意全盘托出,这场对话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精力,她觉得精疲力竭,仿佛大病一场,再也没有余力去完成那样一个艰巨的任务了。
方远没有再回头,他笔直走出活动中心,上车。
天太热了,阳光刺眼,他戴上墨镜,发动车子。
痛苦吗?不,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几分钟以后,他又在车流中摘掉了墨镜。
后视镜里照出他通红的双眼,陌生的胀痛感让他不得不丢掉墨镜,然后用手指,用力摁住了自己的眉心。
2
袁振东又一次按掉电话,屏幕上跳动的未知来电这几个字如此刺目,令他有砸掉它让自己彻底清静的冲动。
他与闻喜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平静生活,每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听到闻喜做早饭时在楼下厨房里发出的轻微声响,就会油然感觉到一种世界毁灭后再次废墟重建的美好。
他们恢复了过去的亲密,离开家的时候,他可以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站在窗边目送他,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除了厨房里煲汤的香味,还有等待他的闻喜。
他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再一次对她柔韧的身体产生了深深的眷恋,好几次他甚至等不及她睡眼惺忪地从楼上走下来,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去,一把将她抱举起来。
而她也在惊慌失措的瞬间,只知道抓紧他,从来不会推拒。
他们谁都没有提到孩子,但闻喜一定认为他在十年无子的遗憾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要将两人之间无法斩断的联系纽带不达目的誓不休地创造出来。
就连闻乐都间接地开了他的玩笑,说姐夫你多少也节制一点,姐姐都上不了课了。
而他在这春河解冻般久违的暖融融的家庭气氛里,总是把一只手放在闻喜的后颈上,笑而不答。
袁振东二十九岁遇到闻喜,一见钟情。他热烈地追求她,她温柔地接纳他,他们的婚姻是水到渠成,天作之合的产物。
但事无全美,他们十年无子。
多少人对此猜度有加,但袁振东对此一笑了之,甚至没想过求医问药。他知道问题出在谁的身上。
袁振东三十一岁结婚,之前也年少风流过,以他的条件,说女友如云也不为过,年轻人冲动起来不顾一切,圈子里的朋友屡屡中招,常弄出人命需要解决,只有他身边永远风平浪静。后来他在加州做了次检查,医生说他生殖系统先天不足,基本不能令异性受孕。
他完全不信,大声反驳:“可是我在这方面毫无问题。”
医生直截了当地:“生育功能与性功能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说完停一停,又讲了句让袁振东终生难忘的话,“最好的冲击钻,也可能在出厂时忘记配钻头。”
这结果当然是令人沮丧的,但那时候袁振东不过二十出头,最是自由自在,连养条狗都觉得累赘,对幼儿更是毫无感觉,所以也没有痛不欲生,倒是他妈,心情低落了整一年,直到他大哥闪电般奉子成婚才恢复些精神。
大嫂很争气,一生就是一对男孩,他记得两老说,以后让你大哥再生几个,等你成家了过继一个给你。
袁振东是老来子,与大哥袁振北相差十岁,他记得自己当时就嗤之以鼻:“谁要领一个皮猴子回家养,让大哥自己头疼去吧。”
他也记得父母的黯然脸色,都说男人心理年龄要比实际年龄小上十岁不止,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实在是年少无知。
他最终遇到闻喜,对她敞开心怀,他们结婚十年,可谓无话不说,唯独这件事,袁振东本能地选择把它遗忘掉了。
太坏的事情,既然已经无法改变,只好彻底忘掉,当没发生过。
更好的是闻喜居然也不问,结婚三年以后岳母曾经怯生生地来找过他一次,说她带女儿去检查过了,医生说闻喜受孕是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没有一点机会的,让他一定跟亲家两老解释,不要因此责怪闻喜。
袁振东还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真是如释重负。
老天如此善待他,再没有比闻喜更适合他的女人。
生活也一次又一次证明了这一点,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没有怀疑。
只是那阴魂不散的孙小芸,究竟还想纠缠他到什么时候?
他屏蔽了她的电话,她就不断用其他号码拨过来,他要秘书阻拦她的出现,她就时不时地将车停在他公司楼下。
他拒绝所有的陌生号码,但不断跳动的未知来电却令他如坐针毡,袁振东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女人骚扰,但这件事归根结底源头又在他身上,一切都是他的原罪。
电话铃声中断,然后又响起来,这次是短促的消息提醒音。袁振东拿起手机,果然是孙小芸发过来的。
他冷笑一声,真想隔空对不知在何处的孙小芸说,这世上不会再有比“我怀了你的孩子”更能威胁男人的句子了,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谓到极点的。
他想要直接删除这条新到的消息,但手指按在上头却鬼使神差地将它打开了。
短信并不长,一眼就可以看完。
袁振东的脸,一瞬间阴沉了下来。
孙小芸站在拘留所外墙下的阴影里,看着手机上收到的回复信息,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来。
身后拘留所里,孙小晨已经在里面待了足足十天了。
她无法想象妹妹经受了什么样的折磨,这期间她向所有她认为可能伸出援手的人求助,但无一例外被拒之门外。
她不恨那些人,捧高踩低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她们姐妹根本就没有被捧的价值,现在落到这样田地,更是不可能有人理睬。
她只恨闻喜。
这一切都是由她而起的,如果不是闻喜,袁振东不会放弃她,小晨不会为了要为她出头找上李焕然,更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将自己卷入那样一个可怕的漩涡里。
现在她所知道的就是李焕然已经被放了出来,而自己的妹妹得到自由的时间仍旧遥遥无期。
如果她不把那些黑暗里的可怕人物供出来,警方不会放过她,但她要是什么都说了,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她?
她已经可以预见妹妹即将在惊惶中度过的未来,但是为什么!
她也只是个孩子,做错了一件事,就再也没有正常生活的权利。而闻喜闻乐那样的女人,无论伤害了多少人,都可以正大光明地生活在阳光下,享受所有人的保护与疼爱。
她们凭什么?孙小芸抓紧手机,目光阴冷。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心里冷冷响起。
等着吧闻喜,我不会让你永远这么好过下去的。
3
孙小芸坐在窗边,目光落在每一个进门的人身上。
谁都看得出她在等人,而那焦躁也是显而易见的,桌上的冰咖啡在她坐下的五分钟里就被喝完了,服务生过来加了两次水,然后看到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客人,交叠在一起的双腿一直在神经质地抖动。
她究竟在等什么人?又是谁让她这么紧张?就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要可怜起她来了。
所以等袁振东走进咖啡厅的时候,才坐下就被迎上来送饮料单的服务生多看了好几眼。
他没有在意,伸手将手机与车钥匙放到一边,直截了当地问桌对面的孙小芸。
“说吧,你看到什么。”
孙小芸张了张嘴。
但袁振东突然举起手,做了一个阻止她开口的手势,脸上的表情更沉下来一点。
“在你开口之前,我希望你记得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之前是我欠考虑,对不起我的妻子,但是之后我也对你做出了补偿。你短信里所说的那些话,如果没有确实的证据,我就会认定那是你对她的恶意污蔑。我虽然一向尊重女性,但也不代表我会让你继续为所欲为下去,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说到这里,微微喘了口气。面前的女人脸色发青,就算隔着一张桌子,他也可以清楚看到她眼下深深的黑影,再好的烟熏妆都掩盖不住,还有她搁在桌上的手指,因为常年抽烟的关系,指节末端与指甲上都带着一层隐隐的黄色,怎么看都是脏的。
他怎么会迷恋这样一个女人?
袁振东这样想着,脸上就露出一点后悔莫及的表情来了,虽然一闪而过,但孙小芸仍是清楚地捕捉到了。
她在一瞬间感觉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滚烫四溅浆水四处奔涌,然后即将从她的七窍中汩汩地流出来——就在这个她认为曾爱过她的男人面前!
那必定是比血还可怕的东西,否则她不会连抬手阻止它们肆虐横流的动作都做不到。
但她的心却是一点一点冷了下来,就像熔岩冻结之后的火山口,再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孙小芸不再说话,只是低头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来,直接从桌上推了过去。
袁振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这就是我能给你的证据,看完以后你再选择是否相信我。”
他伸手去拿那个轻薄的信封,第一下居然没能拿起来。
信封被拆开,里面的照片落出来。
他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像是被人一把掐住了喉咙。
照片是偷拍的,角度与清晰度都不怎么好,但那上面分明是闻喜与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她低头沉思,他不离左右,即使是在扁平的照片上,他都能看到他温柔的目光。
那真是一幅再刺目不过的画面,说触目惊心都不为过。
孙小芸冷冷的声音响起来:“见过这个人吗?他叫方远。”
“……”
“特警队长,刚调到本市不久。”
“……”
“李焕然涉嫌贩毒,闻乐被警方传问,你不知道吧?”
“……”
“没有人告诉你是吗?闻喜也没有。”
“……”
“是方远帮了她们,闻乐在公安局的时候,方远全程陪同。”
“……”
“闻乐并不是嫌疑人,这么小的一件事,怎么会劳动一个特警大队长?”
“……”
“方远和闻喜常单独见面,他去活动中心找过她,不止一次。她跟你说过吗?”
“……”
“她和方远十几年前就认识,他们原本就是故交,她跟你说过吗?”
“……”
“她为什么要瞒着你这些,你想过吗?”
她的声音到此为止,因为袁振东突然站起来,低吼了一声:“够了!你给我闭嘴!”
咖啡馆里零星的几个客人都受惊地转过头来,一直注意着这个方向的服务生更是立刻跑了过来。
气得发抖的高大男人是可怕的,但对孙小芸饱含同情的年轻男孩一时间也忘了害怕,只义愤填膺地问她。
“这位小姐,需要帮忙吗?”
孙小芸并没有理睬他,她也站起来,与袁振东面对着面:“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可以自己去问闻喜。放心,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这就走了。”
孙小芸走了,头也不回。她也想哭,但为什么要在这个男人面前呢?他不爱她,所以她也不会再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来了。至于眼泪,这世上没有人看到的角落太多了,她随时都可以痛快地大哭一场。
她恨他们,每一个!她不希望闻喜好过,同样也不希望袁振东会好过。
再也没有比最信任的人背叛自己更让人痛苦的了,让他去心痛发疯吧,她不期待袁振东或者闻喜能够体会到她的心碎与绝望,但知道他们也将要经历这些折磨,她就算在最深的痛苦里,也会感觉到一丝痛快。
4
闻喜回家。
令她意外的是,袁振东的车子居然已经停在车库里了。
车库门没有关,她走过去看了一眼,看到车子尾部一大片刮擦的痕迹。
她吃了一惊,有点不敢相信地用手碰了一下,那铁皮还是发烫的。
闻喜不再耽搁,转头就往家里走,大门并没有关严,她推门而入,立刻闻到浓重烟味。
顺顺没有踪影,这金毛已经养了七八年了,年龄太大的狗都是精怪,平时怎么都不肯出去睡,走路都要绕在人脚边,但家里有一点气氛不对,转头就躲进花园里属于它的木制狗屋里,哄都哄不出来。
她叫了一声:“振东?”
没有人回应她。
烟味令她反胃,她克制地循着烟味走到一楼书房,门也是虚掩着的,她突然害怕起来,突如其来的恐慌令她停下脚步。
她把手放在门板上,略带迟疑地又叫了一声:“振东?”
脚步声,门被突然推开了,差一点撞到她的脸。
屋子里白雾缭绕,让袁振东的脸都是模糊的。
她也看到在他身后,书桌的每一个抽屉都被打开了,桌上一片狼藉。
闻喜的不安加重了,她暂时忘了自己的不适,把一只手放在丈夫的手臂上,开始审视他的全身:“我看到车子有碰擦,你没有受伤吧?”
妻子的手一如既往的柔软,但袁振东仿佛被烫了一下,整个人都跳了一下。
他神经质的反应令闻喜疑惑丛生,她又看了他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然后才问:“出什么事了?”
袁振东没有说话。
妻子苍白的面孔近在咫尺,那张脸上的关心是显而易见的,袁振东如同被一桶冷水临头,燃烧了五六个小时的胸口突然冷静下来。
那张照片仍旧在他的贴身口袋里,隔着一层布料,它仿佛是有温度的,每一秒钟都在灼伤他。
他忘了自己是在怎样的心情里回到家的,这一个下午他坐在书房里,不停地抽烟,不停地翻找,自己也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
但他不能那样草率地下任何定论,尤其是这消息是从孙小芸口中传出来的,他知道她恨他,更恨闻喜。她每一次说到闻喜这两个字的时候,都仿佛是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这张照片,她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会相信。
但照片是真的,照片上的闻喜也是真的。
可是一张照片只能证明闻喜确实与另一个男人见过面,至于其他,全都有待求证。
他看着闻喜,目不转睛。
他多么希望她现在就开口,对他解释这一切,说她与方远见过面,说没有把这一切告诉他的理由,说他可以完全相信她。
但闻喜只是继续担忧地看着他,半晌才道:“饿不饿?很晚了,我去做饭,你要是累了,吃完早点休息吧。”
袁振东看着闻喜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里,她就这样走了,完全没有追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意思。
任何男人都会觉得这是一种体贴吧?但在他看来,却觉得那更像是一种心虚。
闻喜打开冰箱。
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这个时候再去菜场也买不到什么,冰箱里有皮蛋豆腐,仍旧带点泥的莲藕,还有冻着的光鸭,她将鸭子拿出来解冻,皮蛋先下水煮一下,洗净莲藕,然后开始切豆腐。
皮蛋是爸妈从老家寄过来的,乡下的远房亲戚自己腌的,里面蛋清已经凝固,蛋黄还有些流动,有些人并不在意,但她处理的时候总是先煮五分钟,这样剥壳方便,也不会坏了形状,煮过后蛋黄凝固,切块的时候还不粘刀,更重要的是,还能去掉皮蛋常有的涩味。
这是十多年前留下的习惯,那些点点滴滴,都成了刻在身上的印记,永不磨灭。
闻喜一刀一刀地切着被倒扣在砧板上的豆腐,动作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