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非默爆怒的吼叫，像是受了伤的雄狮一般，在整个客厅里炸开！
砰！
蓝西装被谭非默狠狠地挥中，立刻就被打得弹起身子，飞一般地直落在几米远的沙发旁边！
客厅里的人全部都被吓住了，谭政倏地一下就站起身来，陈碧云更是听到儿子爆怒地吼叫，连忙站起身来。
“非默…非默我的儿，是你回来了？你怎么了，别动手…”
“非默！”谭政看到手下被儿子打中，额际的青筋已经生生地直跳，“你这是在干什么？！”
谭非默一手就抓住清辰，把她往自己的身后一藏，抬起头来就直直地面对着父亲，英俊无比的脸上带着那么愤怒的表情！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你跑到我家里来，把我的妻子私自绑来，你又是在做什么！”
谭政一惊，脸色大变，“你这个臭小子，你在说什么？！没有我能有你？没有你妈，能生出你这个臭小子？这是你家？我还是你老子！”
“你早就不是了！”谭非默的怒火，已经燃到了最顶峰，他紧紧地握着清辰的手，几乎把她都给握痛。“十六年前，你抛弃我和妈妈另娶的时候，你早就不是我的父亲了！你有什么资格在我家里指手划脚，你有什么资格绑我的女人！我还站在这里和你讲话，是尊敬你是位老人，不然你根本就是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我更应该对你说的话是快点带着你的手下，离开我家！”
谭政气得火冒三丈，愤怒地把手中的烟斗狠狠地摔在地板上！
“你说什么？！你这个臭小子，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好心好意叫了这个忘恩负义的丫头来，帮你解决你那个乱七八糟的婚事，你居然敢这么说你老子？有本事你也和她离婚，娶了程漫！我另娶怎么了，就算我再娶十个，你也是谭家的儿子！”
“从今天起，我不再姓谭！”谭非默对着父亲怒吼！
十六年的恩怨，十六年母亲的含辛茹苦，十六年前就因为父亲为了政绩上爬，抛弃了在留学时代娶下的母亲，丢下了刚刚年幼的他，又另娶了家世高官的另一位阿姨。但仿佛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父亲和那位阿姨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却再未能为谭家添上一个男丁。于是父亲便又想起了他，这对曾经抛弃了十六年的母子，这个十六年来都不肯再叫他一声父亲的儿子。
十六年，整整十六年！
非默都情愿自己不再是他的儿子，更情愿他不再理会自己的任何家事！只可惜母亲近年来年老体衰，却更加想念父亲，竟然就那么轻易的原谅，还希望能这样平安地安渡晚年。
可就算母亲愿意，他谭非默也一百个不愿！
“你说什么？你这个臭小子，你反了天了！”谭政已经快要气疯了，抓起茶几上的花瓶，就朝着谭非默狠狠地挥过来！
非默闪身，还不忘记拉开清辰。
花瓶嗖地一声从清辰的耳际飞过，啪地一声砸在墙壁上，碎片像是天女散花般耀眼地绽开。
“臭小子，你别躲！有能耐今天就和老子好好的算算帐！这些年来我是太娇惯你了，太纵容你了，让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臭小子！”谭政气疯了，花瓶打不到儿子，他就冲过去，朝着非默的脸颊就要抡开巴掌！
谭非默的眼睛也已经气得血红，他根本没有想到，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会把清辰绑来让她签字离婚！虽然三年前的那场婚礼是伤害了很多人，更伤害到了父亲的面子，可是谁也不能这样对清辰下令，谁也不能这样逼迫他的妻子！
天知道他有多爱多爱清辰，天知道，再给他一次选择，他也情愿被清辰伤害！
父亲已经像爆怒的老虎般冲到了非默的面前，非默也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拳头。
“你这个不孝不敬的臭小子，今天老子就好好的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到底谁才是你的老子！”谭政高高地挥起了巴掌。
非默已经愤怒地快要爆发。
巴掌就要落下，非默猛然抬手。
“非默！”
一直被挡在身后的清辰，却突然尖叫了一声。
她虽然不知道他们父子为何如此反目，但是哪里有儿子对老子动手的道理？！清辰看得胆战心惊，几乎是正意识地叫出这一声。
其实非默也根本没有想要对父亲动手，他的教养，他的性格还在心里告诉他，无论再怎样的冲动，面前的这个人，还真的是他血缘亲近的父亲。
所以他抬手，也只是挡开父亲的巴掌。
他不想再硬生生地等着挨打，他受够了，他受够了这个曾经抛弃他们母子，如今却又寻回来的父亲！
谭政的巴掌没有落在儿子身上，但他却知道儿子绝不敢和他还手。因此他的气愤更加的高涨，隔开儿子架住的手指，他的另一巴掌，又要生生地落下！
“臭小子，你居然还敢躲！还躲！”
谭非默没想到父亲还有另外一个巴掌飞速地挥来，他抬手想要去挡，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半闭上眼睛，愤怒地迭起眉头，以为自己又要承受那重重地一挥！
啪！
巴掌声响起。
清脆而惊人。
客厅里刹那间像是凝固了一般。
谁都没有开口，谁都没有呼吸。
陈碧云看不到眼前的一切，但却清楚地听到那巴掌声，她有些急切地问：“怎么了？老头子你不要再打儿子了！有什么话大家坐下来说…不要再打他，不要再…”
谭政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谭非默心如刀绞。
他伸手扶住面前的人儿，刚刚因愤怒而血红的眼睛，这一刻，却悄悄地湿润。
“你…你干什么？干嘛挡在前面？痛不痛？辰辰，痛不痛？”
痛…很痛…非常痛。
清辰觉得自己的半边脸颊，都像被火焰燃烧了一般，一股火辣辣、热烫烫，又麻又肿，几乎就快要失去所有的知觉。
她半伏在非默的胸前，如果没有他的搀扶，她恐怕自己就要跌倒下去。可是这一刻，她却没有理由的勇敢，她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面前的谭政，用着非常清晰地语气，清清楚楚地对谭政说：“伯父，不要再责怪非默。三年前是我的错，这一巴掌，算是我还给您三年前就应该的歉意。”
谭政怔住。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小女人会突然冲出来，替儿子挨了那么重重的一巴掌。
她的半边脸都红肿起来了，小巧而精致的下巴，却那么倔强地直挺着。
“伯父，你可以原谅我了吗？你可以不再为难非默吗？是我的错，我一个承担。”
“清辰！”非默一下就把清辰扯到身边，“你在乱说什么，这里哪有你的错！你没有做错，那场婚礼，是我先开口的，是我向你求婚的！无论你是为了什么理由嫁给我，都没有你的错！你不需要在这里道什么歉，更不需要挨巴掌！”
非默看着清辰受伤的脸颊，那红肿起来的五指印，让他心疼得几乎拧皱自己的眉头。
谭政和陈碧云听到儿子的话，反到有些面面相觑。
把清辰叫来，让她签离婚协议书，是他们商量好的决议。只想把清辰和非默的事情解决清楚，好把他们都看中的程漫娶进家门。程漫也跟了儿子整整三年了，论贤惠，论温柔，论体贴，都比这三年前就逃走的儿媳要好上一百倍啊。
但是怎么现在看起来，儿子和这位清辰小姐…仿佛还是心意相通的？
儿子竟然这样大声地吼着，是他向她求婚的，她没有过错；而她也不顾一切的跑出来，替儿子挨了那么重重地一巴掌？！难不成，他们根本就不想离婚，而是…相爱的？
非默再也看不下去，他拉起清辰的手，“走，我们离开这里！没人能逼我们离婚，任何人都不能！”
清辰被他紧紧地握住手指，掌心里传来他火焰般的温度。
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但却不知为何，为了他这句坚定的话，而那样的温暖。
可是还不等谭非默拉着她转身离开，客厅旁边的书房房门却突然被人撞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猛然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她摇摇摆摆地跑进本已经是狂风暴雨般的客厅里，朝着非默拉住的清辰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坏女人！坏女人！抢我爸爸！抢我爸爸！我要打你！我要打死你！”
清辰被吓了一大跳。
小孩子的小拳小脚当然算不了什么，可是她口中尖喊的那种稚嫩童音，却让她的心里一惊。
“妞妞！”非默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妞妞居然躲在书房里。更没想到的是，小小年纪的她，居然就冲出来，对着清辰一阵拳打脚踢还喊着这样的声音。
他伸手抓住妞妞，不让她靠近清辰。
可是妞妞却像疯了一样，用着尖锐的童声刺破一切地尖叫：“放开我！我要打死她！她是坏女人，坏女人！她要抢走爸爸，爸爸不要妈妈了！爸爸不要妈妈了！”
清辰怔住，她也许不怕谭政的巴掌，却对妞妞的尖喊而心惊肉跳。
“妞妞！妞妞！”终于，程漫也从那间书房里走了出来，她伸手抱住妞妞，却泪流满面。“妞妞不许胡说！不准这样胡闹！阿姨不是坏人，阿姨…更不是想把爸爸抢走！他根本不是你的爸爸，你爸爸…早就死了！”
第二十六章
“妞妞！”程漫抱住女儿胡乱挥舞的胳膊，泪流满面，“阿姨不是坏人，阿姨没有想把爸爸抢走！谭爸爸根本不是你的爸爸，你的爸爸…早就死了！”
这一句话，几乎像是一颗晴天炸雷，直接就在花香满园的客厅里炸开。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愤怒的谭政，看不到的陈碧云，紧紧被非默握住手腕的清辰，还有急匆匆地从门外赶来的安正杰。
程漫在说什么？妞妞的父亲…早就死了？
那非默…
几乎所有人都不能相信这句话，大家全都把目光移向谭非默的身上。
非默只是冷冷地站着，直直地挺着他的脊背，紧紧地握着清辰的手。如果以前，他也许会开口要程漫不再说下去，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却没有办法再把一切掩藏。
“漫漫，你…你在说什么？”陈碧云慌张，想要去抓住谁的手，“你在说什么？妞妞的爸爸…不是我儿子吗？妞妞不是你和非默的孩子吗？”
是啊，三年来，大家不都是这样认为吗？
清辰的心，被提到了喉咙口。
程漫抓着女儿，缓缓地转过身来。
“不，妞妞不是非默的孩子。”她的长发零落，目光哀伤，晶莹的眼泪一颗一颗从她的大眼睛慢慢地滚落出来。“妞妞，是我和辛辉宇的孩子。辉宇，是非默的大学同学，他家境平凡，却英俊出从。那时候我们疯狂的相爱，顾不得什么家世背景，可是被我父母知道之后，却疯狂地反对。他们把我和辉宇赶出家门，说再也不认我这个女儿。我和辉宇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两个人白手起家，重新再来。但是没想到…没想到就在辉宇去火车站买票的路上…突遇车祸…”
程漫的眼泪，珠子一般扑簌簌地滚落。
“辉宇走了，却只剩下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我万念俱灰，几乎想要和他一起离开这个人世。于是我浑浑噩噩地冲上了马路，差点被一辆卡车撞死！是路过的非默救了我…把我送进医院…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腹中，已经有了辉宇的孩子…”
大家全部都呆住了。
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听非默提起过，自从那一次非默说在街上遇到了一起小车祸，救了一个女生之后，她就一直跟在非默的身边。大家看着她慢慢地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了妞妞，大家一直都以为，这个孩子是非默的亲生女儿！只不过他们一直没有结婚，所以妞妞一直只叫他“谭爸爸”。
可是…可是竟然…这孩子不是非默的？！
程漫半蹲在地上，怀中紧紧地抱着妞妞，“我以为自己没有办法活下去了，辉宇走了，我被赶出了家门，孤单单一个人，要怎么养活这个肚子里的孩子？不如我带她一起去见她的父亲，我们一家人…在黄泉之下，也能幸福团圆。可是当我站在医院的最顶楼时，非默赶来拉住了我…
他说我不能死，说我不能就这样带着没有出世的孩子离开这个世界！辉宇走了，却不希望连他的孩子都见不到天日…这个孩子，是辉宇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希望，我不能…不能就这样带着她跳下楼去…”程漫咬住嘴唇，含着眼泪的目光，落在谭非默的身上。
非默抿着嘴唇，目光中微泛着一些酸楚。
那日的她，疯狂得像是抛弃了一切，如果不是他死死地抱住她，也许，她真的就要从那楼上跳了下去。
程漫酸楚地回忆着：“是非默的话留住了我，是他的话，给了我生下去的勇气。他说他会尽一切的能力保护我，保护孩子。所以这三年来，他默默地承担了一切，别人说妞妞是他的私生子，别人说他的小新娘是因为他有了我这个第三者，才离开了他。这一切，他都没有反驳。他只是默默地保护着我们母女，保护着我们不受到任何伤害…
虽然我知道，他的心里还一直想念着那个女孩，但是如果没有非默，就不会有今天的我，更不会有今天的妞妞…”
大家全部都呆愣住了，谁都没有想到，会在程漫的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来！
非默…竟然把这个秘密隐藏了三年，一直被别人认为是破坏了他和清辰婚姻的程漫，竟然是他在路上救下来的朋友的妻子！
谭政和陈碧云更是大吃一惊，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连孩子都长到了两岁，他们才知道原来这根本不是非默的孩子！本以为要清辰和非默快点离婚，才能给这个准儿媳和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份，哪里知道，她们却根本不是非默的妻女，只不过…只不过是儿子在街上挽救的路人！
“非默…”陈碧云已经有些受不了打击了，颤抖的手指指向儿子，“漫漫说的是真的？妞妞真的不是你的孩子？怎么三年来，从来都不听你提起，怎么三年来，你从来都没有告诉妈？！”
谭非默站在程漫的面前，心里也有些充满了酸楚。
他同情这个受了很多伤害的女人，也知道她对他的深情，可是，同情不是爱。他爱的是清辰，他没有办法给程漫想要的东西。
他对着母亲微微地抿了一下嘴唇，“不是我要瞒着您，妈。是没有办法说出来，程漫的父母一直在追问孩子的事情，如果被他们知道妞妞是辉宇的孩子，就根本不会让程漫把她生下来。所以…”
所以他瞒天过海，为了保护她们母女，甚至连最好的朋友都没有告诉。
清辰站在非默的身后，被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
她当然也清楚地听到了程漫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这个哀伤的故事同样让她觉得心酸，也同样觉得程漫是那样的令人同情。她想，她大概明白程漫为什么会对非默这样动心了。这样一个为她着想，这样善良，这样保护她们母女的男人，又是哪个女人可以抵挡的呢？或许开始只是感激，感动，但慢慢的日久天长，就会变成了化不开的深情…
她突然很替程漫伤心，但又很为自己高兴。
她不知道自己是修了什么样的福气，竟然可以让谭非默这样善良的男人，对自己有了那么深的真情。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开始还稍稍有些疼痛，但到了这一刻，她却情愿他把自己握得更紧…更紧…再也不要放开…
谭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皱着眉头拍桌子：“你们这群孩子，到底在乱搞什么！一会是你的孩子，一会又不是！一会要离婚，一会又爱得死去活来！算了，我是不管你们了！”
他生气地朝着非默愤恨地望了一眼：“不过臭小子，你的帐，我来日再给你算！”
非默立刻就挺直了脊背。
清辰连忙在后面捏捏他的手。
非默长呼了一口气，没有再接口。
谭政看看乱成一团的家，也没有办法再呆下去，踢一脚自己已经摔碎的烟斗，带着属下们抬腿就走了出去。
安正杰在门口遇到老爷子，也没敢开口招呼。
客厅里的气氛还在凝固着，妞妞抱着程漫，两母女半跪在地板上，抱头痛哭。
陈碧云止不住地叹气：“唉，唉，这是怎么回事？这算是怎么回事啊？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我省心呢！唉！”
她头痛地捂着自己的额头，跌坐在沙发上。
非默看了一眼母亲，眼中有微微地愧疚。但他还是拉起了清辰的手，“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他是来救清辰的，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她带离这里。刚刚挨了一巴掌的她，脸还肿肿的呢。
清辰看一眼谭非默，点了点头。
谭非默拉着清辰就要往门外走，这时抱着妈妈的妞妞突然跳起来，对着非默就伸长手臂：“爸爸！谭爸爸！不要离开妞妞！不要！爸爸！”
小小的身子拼命的扭动，声嘶力竭的童声要震破整个客厅。
清辰忍不住回头看她。
小妞妞哭得泪流满面，漂亮的大眼睛也红肿了，小脸也红肿了，目光中那种极度的渴望，极度的失望，就像是利箭一样，狠狠地射进她的心里。
她被妞妞哭得好心疼，可也被非默紧紧地握着手腕。
“走，清辰。”非默拉她，忍下心不再回头看。
他也很疼爱妞妞，可是，已经三年了，他不可能永远的做妞妞的父亲，更不可能永远的给程漫希望，又让她失望。即然大家都要疼痛一次，那么，就这一次结束吧。
“爸爸！”妞妞哭喊。
“好了，妞妞！他不是你爸爸，不要再喊了！”程漫伸手，一下子捂住妞妞的嘴巴。
妞妞无声的痛哭，泪如雨下。
程漫也用力地抱紧孩子，泪流满面。
没有办法，没有选择，这本就是她的结局，不是吗？
非默拉着清辰，一步三回地走出了清雅山庄的大门。安正杰站在门口，看到他们两个，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非默已经笑不出了，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这一切，都是大家没有办法选择的结局。
第二十六章
一场浩劫过后，几乎所有人都心力交瘁。
非默带着清辰回到他的公寓，那件白色的婚纱，还摆在他的沙发上。清辰看到那件婚纱，目光微动了动。她知道自己错怪了非默，更不该怀疑非默会欺骗她。从他们这次重逢之后，非默对她的种种，让她已经足够了解到了他的真情。
非默拉着清辰坐在沙发上，“快坐下，我看看你的伤。”
他抬手，轻轻地捧过她的脸颊。
红红的指印已经像烙在她的半边脸孔上，肿得凸出来的几道印痕，让谭非默心疼的恨不得能代替她。
“你这个傻丫头，你挡过来干什么？”他用粗糙的指尖，想要轻触她的脸，“老头子下手非常狠，有时候我都受不了，你又为什么要挡在我的面前？”
清辰被他触到伤口，忍不住轻轻地瑟缩一下。
虽然只是一巴掌，但是直到现在还有些火辣辣的疼痛。
“没…没关系。是我先惹伯父生气的，所以让他打我一巴掌，也是应该的。”
“胡说！”非默看着她清秀的小脸，心如刀绞，“他明明要打的人是我，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傻丫头，挡在前面，被打得这么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消肿，会不会留下印痕…我去拿药箱。”
清辰在他的心里，像是珍珠一样珍贵的，就算那时候那么生气，他也从来不曾碰触过她一点点。可是这一次，竟然被父亲的巴掌狠狠地挥中！如果那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真的要生气的回敬过去了，只是这个傻傻的清辰，为什么会挡在他的前面…
非默拿了药箱，跑回沙发上。
他把药箱打开，把里面的药品倒了一沙发：“该用什么？哪个可以消肿？不知道会不会留疤，清辰…”
清辰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个大男人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
她忽然有些感动，眼眶都禁不住有些湿润。这哪里还是那个冷冷酷酷的谭非默？他根本已经在她的面前变成了一个心急的大男孩，他疼她、宠她、爱她，保护她，呵护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她…她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会使得非默对她这样的深情？
“非默，不用了。”清辰按住谭非默的手，“不用什么药，我没事的。真的。”
非默抬起头来看她，“那怎么行，你看你的脸肿成这样…傻丫头，我告诉你，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就乖乖地躲在我的身后就够了！别说是巴掌，就算是刀枪弹雨，都有我在前面帮你挡着，绝对绝对不要你再出现在我的身前，知道吗？”
他急切地望着她，眸中流露出大男人的强硬，却也带出了对她的十二分温柔。
清辰的心，忍不住就那样柔柔的一软。她伸手握住非默的手，眼眶微红：“为什么？非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在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你还这样原谅我，还这样保护我？你不知道，我有时候好没有真实感，我以为你会恨我的，我以为你跑到S是为了惩罚我…非默…”
“傻丫头。”谭非默抚住清辰的长发，“你乱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恨你，又怎么会惩罚你？辰辰，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是多么多么重要，我有多么多么喜欢你…以前，我是很生气。你就那么莫明其妙地跑了，我以为你是讨厌我，根本不想嫁给我…那时候我很灰心…可是，自从你说出了心里话，你告诉我，那是为了你妈妈最后的一个心愿…辰辰，我明白你的孝心，也能理解你对阿姨的感情，所以…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只要你现在能留在我的身边，只要我们能重新开始，我愿意把那一切全都忘记。”
清辰眨眨眼睛，眼泪几乎要滚落下来。
非默的深情，非默的真诚，非默的温暖…非默给了她一切一切，在母亲离去的那个夜晚，是他的手，再为她牵起了这个让她几乎绝望的世界。
“非默…”她轻声地唤他的名字。
他眨眨眼睛，望着眼前感动的小女人。
她突然伸出手，一下子就抱住了他。非默伸手想要拥住她，却没想到一个不稳，两个人顿时就向后倒了下去。
非默被清辰压在身下，但她的吻，却向着他落了下来。
非默闭上了眼睛。
那一次，他的小女人主动献吻，只是轻轻地吻了他的脸颊，而这一次…她的唇瓣，却落在了他的唇上。
软软的，暖暖的。
抱在怀里的是软玉温香，吻在他唇上的是清香依袅。
清辰的吻技很生涩，可是她很努力，很认真，很真诚。她感动着非默对她的好，她感动着非默对她的深情。甚至她有些感激非默没有在三年前她离开之后就放弃，假如他不再去S城找她，也许，他们今生就会这样错过…
第二季爱情。
非默给了她人生的第二季，给了她爱情的第二季，给了她温暖的第二季。
如果没有非默，她是不会再相信爱情的。如果没有非默，她不会觉得自己的心又温暖过来，又活过来了。所以如果可能，真的好想和非默牵手下去，不仅仅是第二季，第三季，第四季，甚至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
“非默…”清辰吻着他的唇，“我…爱你…”
谭非默倏地张开眼睛！
“清辰…你…你说什么？！”他猛地推开亲吻他的清辰，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的眼睛！
清辰被他吓了一大跳，刚刚暧昧的气氛瞬间就被他的吓得跑了个光光。
她眨着眼睛，气息不稳地望着他：“我…我没说什么…”
“不会…你明明说了。辰辰，我听到了，你一定说了！”非默抱住她。
清辰的脸颊一下子就涨红了，“你…你听到了还问我…”
“我不确定…我不确认…你真的说了吗？真的吗？”谭非默捧着清辰的脸颊，望着她的眼睛，“我以为我永远都听不到这句话的…辰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