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间那么害怕,害怕连年彻底嫌她烦了,害怕连年再也不管她了。

最后,是许远跑回去找到画扇的。她瑟缩在他们喝酒的那家店门前,小小的身子缩着,困顿得像是一只流浪猫。

许远蹲下身去,想要把她拉起来,画扇却抱住自己的双腿,绷紧了嘴唇,说什么都不跟许远走。

许远劝了好久,画扇都像是没有听到,她就那么倔强地蜷在那里,明明是落魄的姿势,却有着那么明显的疏离。

最后,许远叹着气跑走了。再之后,画扇眼前多了一双帆布鞋,她抬起泪迹风干了的小脸,就看见了连年那张脸。

画扇动了动嘴,嘴唇都像是干了,她的嗓子哭哑了,说不出话来。

连年站了一会儿,然后蹲下身去,他盯着画扇泪痕斑驳的小脸看了一会儿,然后哑着声音问她,“你哭什么?”

画扇不说话。其实,是说不出话。

连年静了片刻,然后抬起手碰画扇小脸上干了的泪痕,画扇觉得痒,却忍着没有往后缩。

连年像是中了邪似的,再次问她,“你哭什么?”

画扇终于委屈,“你…你不要我了…”

她刚才哭得太凶,嗓子都哑了,这会儿又是压低着声音,更加添了几分含糊不清的味道,连年也不知为什么,看着她那副惨兮兮的神色心底就有些受用,他顿住摩挲画扇小脸的手指,问,“你害怕?”

画扇点头,“怕。”

“怕什么?”

“怕…你以后都不管我了…”

“有多怕?”

连年承认自己很无聊,而且和她这么蹲在大街上问这样无聊的问题更是傻,但是他就是想问,喝醉了,问一两个蠢问题,不算什么吧?

连年盯着画扇的小脸,再次追问,“有多怕?”

画扇绷紧了嘴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还泊着水意,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连年的脸,她的小脸比原来还要苍白了,映到连年的瞳孔里,更加像一只生怕被主人遗弃的小猫了。

连年的手指挪到她的嘴边,威吓她,“不说?那我走了。”

画扇眼睫毛颤了起来,可怜兮兮的,连年看她一眼,低声说,“那你就老实说。”

画扇犹豫了好久,一把抓过了连年的手,想也不想地对着他的手腕就咬了下去,连年吃痛,皱起眉毛来刚想推她,就听她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比你现在还…还疼的。”

连年伸出去的手顿住,好半晌,他才明白画扇说的疼,指的应该是——心脏。

连年有些呆了。

“…走吧。”良久之后,他终于回神,朝她伸出手。画扇起身,连年想到了什么,又蹲下了身子。

他看着画扇,拍了拍自己的背,“我背你。”

一路上,画扇和连年都安静得很,到了车边上,连年把画扇放下,脖子处有块地方湿湿的。

回柳姐家的一路上,画扇睡了一路,许远开着车,柳姐闭着眼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连年和躺着的画扇在后面。

连年不时会听到画扇低低的呜咽声,他不知道的是,在画扇的梦里,她仰着小脸对他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信么?

是呢祁连年,你会相信,一个九岁孩子的爱情么?

 

“傻瓜。”连年轻声嘟囔了一句,然后伸手拥住了画扇的腰,他的下巴在她孱弱的肩头蹭啊蹭的,眼底分明溢满了掩不住的愉悦,嘴上却故意说着,“有什么信不信的?我这么帅,你当然喜欢我。”

画扇背对着他躺着,因为方才忆起过往的关系,脸上难免有几分恍惚,听见他这句话,嘴角倒是微微翘起来了。

她转过身来,犹豫了一下,这才凑过来,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说,“粥煮好了…我们,起来吧?”

连年看她一眼,指指自己的嘴,“再亲一下,再亲一下我才起来。”

画扇脸颊瞬时就更红了几分,她不说话,也没动,连年看她一眼,闭上眼睛作势要睡觉了。

画扇无法,犹豫了一会儿,红着脸,凑过来,飞快地在他嘴上碰了一下,然后伸手拽他,“好了…”

 

【宿舍今天居然有电,于是在三更预发的基础上加一更,很快就没有底稿了呀,很快就不能更新了呀,我好想开新文啊啊啊…好吧,我滚走看考研单词去,悲催。】

第二十章 你相信,一个九岁孩子的爱情么(5)

画扇脸颊瞬时就更红了几分,她不说话,也没动,连年看她一眼,闭上眼睛作势要睡觉了。

画扇无法,犹豫了一会儿,红着脸,凑过来,飞快地在他嘴上碰了一下,然后伸手拽他,“好了…”

连年睁开眼,瞥她一下,不耐烦地撇撇嘴,“真没劲。”说着,长臂一伸就把她拽了过来,欺过唇去好一阵亲抚,直待俩人气息都紊乱了,才赶紧停了下来。

画扇厨艺虽说不精,煮的粥喝起来还不错,再说了,毕竟是她亲手做的,连年怎么喝都觉得好喝。就着粥,加上从外面买了一些做好了的特色小菜,俩人凑合着就吃了。

举喝过粥,连年拽画扇去吃蛋糕,她犹犹豫豫地看着那块鲜艳欲滴的奶油蛋糕,想吃又怕发胖似的。

连年坐起身,把她拉近一点儿,嘴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语气不满地说,“你也太瘦了,还不吃,是想修炼成仙吗?”

说着,他切了一块蛋糕,递到画扇嘴边,“张嘴。”

还画扇吃了,他才展眉笑了一下,眉眼里却有几分促狭,暧昧兮兮地说,“多吃点儿,多吃就能胖起来,胖了的话…”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然后凑近画扇耳边,低低地说,“抱着感觉才好!”

画扇的脸腾地就红了,他翘着嘴角,有些得意地看着她的脸。

她别开眼,他笑了一下,然后一边拿蛋糕喂她,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有些事,你就不想问我?”

画扇怔了怔,他看着她,“比如,我在米兰那个儿子。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一点都不生气?”

一听这话,她敛了怔色,抿嘴唇,不说话。

连年叹气,扔了蛋糕抱她入怀,“看吧,是你自己不问的,现在我提起来你又这样。”

画扇安静了一下,然后轻声说,“我翻了好多以前的报纸…然后,知道他是你收养的了。”

所以,没必要问了。

“嗯。”他先是一怔,然后随意地应了一声,接着又问,“知道那么多孤儿,我为什么收养他吗?”

这次,她安静了许久才回答,却是牛头不对马嘴,“你人好。”

他确实人好,虽然有时候嘴巴不饶人,但是心地却是善良的。只是,这分明是答非所问了。

“错。”他摇头,用一种你没救了的表情看着她,不满地说,“你在听我说话么?”

“在啊。”

“那你再猜。”

“…猜不出来。”

“笨死了。因为啊,他长得最好看。”

有关系吗?画扇想问,但是忍着没问,只抬起眼皮看了他一下。

连年当然明白她的疑问,嘴角缓缓翘了起来,再一次现出了那副幼稚的得意表情,他看她一眼,然后骄傲地说,“我祁连年的孩子,当然要长得好看了。这你都猜不出来?故意的吧?”

画扇嘴角窒了一下,想笑,又憋着的样子。

他伸手捏她脸颊,“你笑什么?”

“没…”她躲着他的手,低笑着说,“我是好奇,我小时候好看么?你居然愿意去哪儿玩都带着我。”

他皱眉,“好看?丑死了。”然后开始论证自己的观点,“你没听许远那小子叫你小扇子么?他都不叫你美女的,明白了吧?”

一听这话,她微微绷起脸来,“那是昵称。美女是对路边陌生人叫的,远哥哥才不对我那样。”

他笑了,“哟,还分得挺清。那你说,我为什么去哪儿都带着你?”

画扇抬眼,就见他嘴角挑着,微微笑着看着她的脸。她垂下眼睫,低声咕哝,“反正,不是因为我好看…”

他瞬间就笑得更加愉悦了,把她更紧地揽在怀里,下巴在她头顶轻轻蹭着,“对,当然不是,我是因为别的。”

别的是什么,他却不说了。

她忍不住抬头看他,他却转了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不上学了?”

“没什么…我不爱学习,你知道的。”

“没骗我?”他盯着她的眼,立刻追问道。

“嗯。”她坦荡荡地由着他看,“我爸留下的产业总得有人管,再加上上学无聊,所以就退了。”

他似是仍旧不信,黑如点漆的眼睛依旧盯着她。她凑过去亲他的嘴角,“没骗你,我骗谁都不会骗你,你知道的。”

他这才微微笑了笑,松了一口气似的。

 

下午,俩人蜷在沙发里看电视,手边堆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零食,连年本不爱吃这些东西,身边偎着她,不时也会凑过去就着她的手吃两口。

到了傍晚,太阳快要落山了,外面终于不再那么热了,他拉她起身,“带你去个地儿。”

俩人戴了墨镜出门,到了地方,画扇才明白,是海滩。

海水微凉,抚着脚背,痒痒的,挺舒服。画扇隔着墨镜朝连年看过去,他正盯着海水,侧脸好看得近乎完美。

她目光微错,看了一眼他紧紧攥着的自己的手,微微笑了。

夜幕渐渐笼罩下来,灯火开始派上用场,海滩边上就有一条街,热闹熙攘,经营的正是海鲜生意。

画扇面前的碗里已经堆得像是小山了,连年还在不知疲倦地剥着蟹壳,他吃的不多,一直都是在逼着她吃。

她喊停,他这才顿住手,想了一下,然后笑着问她,“明天想做什么?”

她的眼睛难以察觉地微微一亮,他…他居然记得?

许是看到了她眼底的惊喜,他居然有些不自然,一下子敛了笑容,看了一眼她碗里的蟹肉,催道,“快吃!”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了。海滩边上有歌舞表演,连年看得高兴,就要喝酒,画扇跟着喝了点,她酒量不好,喝了没多少脚步就轻飘飘的了。

他拥着她一起去洗澡,一个澡,洗了好久,从浴室出来时,画扇脖子上都是吻痕,脸更是旖旎地红扑扑的。

躺到床上睡觉,冷气开得很足,他把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耳垂,低声说了句,“晚安。”就睡了。

黑暗里,画扇睁着眼睛,身边是他平稳清浅的呼吸,耳垂,残留着他亲吻的温度。她在心底喃喃自语,程画扇,你的幸福,终于回来了。

睡到半夜,画扇被吻醒,借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她看到连年那张异常漂亮的面孔近在咫尺,他一边吻她,一边低低地说,“生日快乐。”

画扇呆了一下,他扭开床头灯,递了一个什么东西到她眼前,“拿着。”

她定睛去看,这才看出,就是白天在专柜那儿看到的戒指。而且,居然是三个!

她有点儿迷糊,他撇撇嘴,蛮横地把戒指塞到她手里,“我不管你怎么戴,最好啊,用绳子穿了,三个一起,绑手腕脚腕都成。但是绝对不许扔着!”

她看了一眼戒指,声音里带着含糊的睡意,“怎、怎么这么多?”

那些戒指,贵得让人咂舌,他不止一下子买了这么些,居然还一副不管你怎么处理只要在你身上就行的样子。

他皱眉,“三年,不是刚好三个么?”

她怔了。

他以为她是不愿意戴,就把手臂伸过来,威胁着说,“呶,你看,我都绑在手腕上了。”然后神色一正,威胁道,“你敢不戴我不客气了!”

“戴。”她含糊地揉揉眼,眼底却泊着笑,“我戴。”

眼角一扫,瞥到墙壁上的挂钟,指针刚刚走过十二。

十九岁,她的第一份生日祝福,真好…是来自他。

 

被弄醒之后,画扇就没能再睡着。

连年理所当然地解开她的睡衣带子,像是着了迷,要了她一次又一次。

等到俩人疲倦不已之后,画扇堪堪迷迷糊糊地混过去,又被噩梦吓醒了。

其实,那也许根本就称不上是一个梦的。她只不过是梦到了陆齐安,梦到他用那双妖娆的桃花眼冷冰冰地看着她的脸,眼底,浸着刻骨的悲伤与仇恨罢了。

可是,正是睡梦中他的那副神情,居然让她一头冷汗地惊醒过来。身边的连年支起身子,嗓音里带了几分被惊醒的含糊,“怎么了?”

她在瑟缩。

察觉到她可能是做了噩梦,他把她揽进怀里,哄小孩子似的柔声哄着,“不怕不怕,我在这儿呢。梦到什么了?”

她蜷在他的怀里,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却咬着嘴唇,不说话。

他低头吻她额头,“梦到怪物了,还是梦到鬼了?嗯?”

“不是…”

“那是什么?”他嗓音很低,魅惑轻柔,温柔得可怕。

她闭了闭眼,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了,“比它们…都、都要可怕。”

他明白了。

“陆齐安?”他问。嗓音微微变沉,温柔渐渐被冷意取代。

第二十一章 告诉连年,我等他(1)

他低头吻她额头,“梦到怪物了,还是梦到鬼了?嗯?”

“不是…”

“那是什么?”他嗓音很低,魅惑轻柔,温柔得可怕。

她闭了闭眼,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了,“比它们…都、都要可怕。”

举他明白了。

“陆齐安?”他问。嗓音微微变沉,温柔渐渐被冷意取代。

“…嗯。”

还他凛然一笑,“你很怕他?”

“他是恶魔。”她低声说。

“哦,恶魔。”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反口问她,“那,恶魔总也有怕的东西吧?”

她看他一眼,似懂非懂的。

“他要垮了。”连年伸手理了理她的刘海儿,轻描淡写地说,“他快要自身难保了。”

画扇呆呆看他,他好看至极的那双眸子微微眯了眯,“不信?”

不是不信,是有些难以消化。

他凑过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嗓音却阴沉危险极了,“他照顾你三年,又让祁家那么刻骨铭心的,我好容易回来一次,当然要送上一份大礼了。”

她动动嘴唇,刚要说话,他吻住她,“不说他了。你睡不着是么?我来陪陪你吧。”

不等她开口,他那灵活的指尖,和着滚烫的亲吻,一路旖.旎向下。

 

连年发现,自己的占有欲那么的强。他不能允许画扇在自己身边还想着陆齐安。哪怕只是无比纯粹的畏惧与恐慌,也不允许。

在她面前,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人。不讲原因的霸道,蛮横的专.制。他一直如此,从她九岁那年出现在他生命里那一天起,一直蔓延到九年后的如今。

就像九年前他和柳姐拼酒烂醉的那一天,发生过的那样的一件事。

那天,睡到半夜,雷雨大作。有人在小声却执着地敲着连年的房门。

连年不耐烦地爬起来,揉着因为酗酒而涨疼的额头打开房门,敲门的,居然是画扇。

她站在门口,仰着小脸看连年,“打、打雷了,我怕。”

连年看了一眼映照到窗户上的闪电,然后往一旁让开一点儿,“进来。”

画扇进了房间,局促得不知道是该坐还是该站了,连年也不说话,径直走过去把床胡乱整理了一下,然后说,“你睡床,我睡沙发。”

画扇站着,不动。连年伸手推她,“快去睡觉。”

画扇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恰好一道惊雷响起,像是近在咫尺地炸裂在窗外似的,吓得画扇小身子难以遏制地一颤。

连年揽住她,轻拍她的背,“雷在外面,你在屋里,不用怕它的。”

画扇还是颤抖个不停,连年无奈,只得蹲下身子去哄她,谁想,却看见画扇一张小脸上都是泪。

连年以为她是吓哭了,就伸手替她擦泪,还一边哄着她,“不哭了不哭了,一会儿雨就停了,停了就不打雷了。”

画扇抱住连年的脖子,小脸在他颈间蹭了蹭,是在摇头。连年疑惑,就听画扇低低地问,“是不是…老天爷觉得画扇不乖,所以才打雷的…?”

连年失笑,“歪理。打不打雷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的。”画扇直起身,盯着连年的眼,“远哥哥今天教我成语,他说有个词叫做因果报应的。”

连年一怔,许远这是乱教什么呢?

连年定了定心神,问画扇,“什么因果报应?谁的因果报应?”

画扇咬嘴唇,“我的。”

连年眸色转深,“为什么这么说。”

画扇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她开始啜泣起来,“因、因为我没有为…为爸妈殉情。”

连年呆了好久,才明白了画扇这句病句的意思。

她是在怪自己,没有和爸妈一起…死。

画扇小脸凑近连年,大眼睛一霎不霎地看着他的脸,她那么期盼能从连年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连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眼皮看画扇,他说,“许远这个老师太烂了,他教错了。”

画扇停止啜泣,看着连年。

连年抿了抿唇,然后说,“那个因果报应是他胡扯出来的,还有,那个殉情,也根本就不是这么用的。”

画扇眼睛微微睁大,显然是有些吃惊,连年看她一眼,“你语文也太差了吧?殉情那是男女之间,哪是这么个用法?”

画扇眉尖皱了皱,“可是…我爸爸和妈妈就是男的和女的…”

连年正色,“对啊,是你爸爸妈妈之间的事儿,你殉个什么情?”

画扇不说话了。

连年瞅她一眼,“懂了?”

画扇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连年叹气,“那…这么说吧。比如说啊…我和你,咱俩要是谁死了,另一个也去死,那才叫殉情,明白了吗?”

说完这句,不只画扇不明白,就连连年自己都不明白了。

靠…

这是个什么破比喻…

画扇锁着眉头还在想,连年一只手掌就捂住了她的小脸,推着她往床边走,“睡觉睡觉,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许远教你的?明天我再收拾他。”

那一晚,画扇睡得很沉,连年却失眠了。

他一闭眼,眼前就是那个蹲在黑魆魆的洗手间自己揉搓裙子的身影,再一闭眼,就是那个缩在大街上泪痕把脸都弄花了的身影。

他忽然发现,他总见画扇哭。其中,也有不少次,是因为他。

他正在这边发呆,床上的画扇身子动了动,她像是在说梦话,低低地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我哥哥…”,这样的称谓,像是她在对谁讲述着什么似的。

下一秒,翻过身去,就又睡着了。

连年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做捶沙发的动作,怕弄醒画扇,他的手没敢真砸到沙发上,嘴里却愤愤不平地咕哝着,“你过来把我弄醒了,然后自己就睡了?”

第二十一章 告诉连年,我等他(2)

连年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做捶沙发的动作,怕弄醒画扇,他的手没敢真砸到沙发上,嘴里却愤愤不平地咕哝着,“你过来把我弄醒了,然后自己就睡了?”

他睡不着,索性起身朝床边走过去,堪堪靠近,就见画扇苍白的小脸绷着,眼睛紧紧闭合,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连年叹了口气,伸手给她掖被角,指尖却无意碰到了她的脸颊。软软的。又凉凉的。

指尖微凉的触感,让连年有那么一秒的微微恍惚。

举殉情…她问自己殉情的意思?许远是闲着太没事了么,居然教她这个词?

连年的指尖依旧停留在画扇的脸颊上,他难以控制地有些神思恍惚了。

殉情?眼前这个娇娇懦懦地唤着自己“哥哥”的女孩子,这个明显渐渐地对他祁连年依赖起来的女孩子,终有一天会喜欢上别的男孩子甚至会在不得已的时候为别的男孩子…殉情吗?

还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那么一股无名的怒火从胸腔里蔓延了开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伸手就朝她的脸颊上掐过去。

“呜。”画扇立刻发出恍若小猫般的低低呜咽声。

连年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在不自觉中做了些什么不由地有些窘,嘴角朝下垮了垮,没头没脑地冷哼了一声“你敢”,扭头走了。

回忆至此完毕。他的神智渐渐回转过来。因为太过疲累的关系,躺在身边的画扇已经睡了过去。

看她睡颜静谧听着她呼吸清浅,连年微微笑了。他伸过手去揽住她的腰,像是生怕她会凭空消失了似的,一寸一寸地将她柔软的腰肢卡进自己的怀抱里。

你是我的。

他在心头呢喃,程画扇,你是我的。你是,祁连年的。

有我在这里,就不会再让你有任何差池。

想到了一些事情,他又将她往怀里紧了紧,黑曜曜的眸子恍若宝石般璀璨,嘴唇无声抿着,心底暗暗起誓,退一万步言,即使会有差池,我也一定会陪着你。

九年前你问过我,殉情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我的回答,如今依旧作数。

无论如何,无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无论会有多少的阻力,都让我来承担就好。你放心,你别怕——我以我这一生的幸福起誓,我绝不会再放开你。

 

画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侧脸一看,连年居然不在。

画扇光着脚下了床,四下找了找,没见到人,想了想他应该是出去买东西了。

拿着崭新的干净浴巾去洗澡,洗完后,她正擦着身子,听见门铃响了。

“没拿钥匙么?”画扇低声嘀咕一句,赶紧草草擦了身子套上浴袍,光着脚跑出去开门。

门开了,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陌生男人,画扇呆了。

“你们是…”

两个男人齐齐摘下墨镜,都是陌生的脸。其中一个客气而生疏地说,“你是程画扇小姐吧?请跟我们走一趟。”

画扇皱眉,下意识地往后退,“你们是谁?”

她想要关门,男人用一只脚挡住门板,“我们是祁先生派来的。您别怕,我们不会伤您的。”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给你十分钟,换过衣服就跟我们走吧。”

这么说着,他并没有把堵住门板的脚移开,反倒是用眼神示意画扇,你可以去换衣服了。

回卧室换衣服的时候,画扇直扑电话,连年的新号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打过去,居然是无人接听。

她有些迷糊地放下电话,祁先生?是连年么?就算是为了给她庆祝生日,他又为什么要让别人来接她?

难道,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这么想着,她把衣服换了,那两位门神显然是赶不走的,更何况她联系不上连年,看来是势必要走这一趟的。

跟着那两位保镖模样的中年男人下了楼,没走多久,他们二人停在了路边一辆体积庞大的黑色吉普车面前,拉开车门,对画扇示意,“进去吧。”

画扇怔了怔。她朝车里看了一眼,只能依稀看到有个人坐在后座,车内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脸。

她吸了一口气,暗暗攥紧手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弯腰,钻进了车里。

看清坐在后座那人的脸,她就呆了。

那是一个年过五旬的男人,重要的是,她不认识。

她试图下车,眼巴巴地看着守在车门处的两位门神,“错、错了吧?”

她莫名地觉得不安,却又说不清究竟不安在哪里。

身后,那个男人微笑,已经准确无误地喊出了她的名字,“程小姐,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