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扇嘴角往下垮,昨晚的事,他居然还记着。

买东西时,连年的怨气那才叫酣畅淋漓地表现出来了。

画扇拿酸奶,他理直气壮地说女孩子喝太多凉的不好,狠心地把所有的酸奶都换成了画扇最不爱喝的还贵得要死的那种豆浆放在推车里;

举画扇拿泡面,他颠颠地都给抱了出来,还拿那双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眼睛瞪她,“吃这些垃圾食品,你下半辈子不想和我好好过日子是吧?”

画扇拿饼干,他直接从不远处的商柜拎了巨大无比的一盒刚做好的新鲜奶油蛋糕递给她,“要吃吃这个”,画扇心底流口水,面上却摇头,“会发胖的”,他回头睨她一眼,诧异地说,“怕什么?我是你爸爸,又不是你男朋友,不会嫌弃的。”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还最后,买完必需的生活用品和食物,在二楼贵得可怕的珠宝首饰柜台前面,俩人彻底呛起来了。

他一定要给她买柜台里最贵的那个戒指,画扇坚决不要,她的理由是不需要,她最烦这些东西,买回去了也绝对不会戴。

事实确实如此,她倒不完全是为了给他省钱。

隔着墨镜,连年斜睨她一眼,“那不行,我都三年没见你了,怎么着也该表示一下。”他伸手揽住她的肩,“你说呢,好女儿?”

这句“好女儿”,立刻让本来就不时偷瞄连年的专柜小姐目光如电地朝眼前这两位相貌不凡的顾客看了过来,那种考究的眼神,火辣辣地凝在连年的身上,着实让画扇积累已久的小火苗瞬间燃成火焰了。

她看了连年一眼,压低声音,“…够了。”

连年装不懂,“这就够了?一个戒指就行了?”

画扇咬牙,在墨镜后面闭上眼,顺着他的话说,“够了。”

连年蹬鼻子上脸,顺杆往上爬,“真不看看别的吗?回去可别对你妈说爸爸不舍得花…”

画扇的怒气彻底到了顶点,一把抓起连年的手毫不犹豫地狠狠咬了一口,甩了手里的大包小包就走。

连年没什么反应,墨镜后面,嘴角噙着笑盯着她的背影看,倒是专柜小姐八卦兮兮地说着,“先生,那不是您女儿吧?她和您看起来没差几岁呀。”

连年回头,看都没看专柜小姐,伸手指了指玻璃柜台里展示的奢侈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指完,他微微扬起脸问,“都是情侣戒吧?”

连年的动作,让专柜小姐瞬间眼睛睁大脸泛红光,大手笔,绝对的大手笔,她忙不迭地应着,“是、是的,先生!”

“好。”连年优雅地笑了起来,伸手递给她,“刷卡。”

————————————

连年走出来,画扇果然绷着脸站在门口等他。他走过去拥住她的肩,低笑着说,“乖,真孝顺。”

画扇本来伸手要接他手里拿着的大包小包的,听见这一句,瞪他一眼,手又缩回去了。

连年腾不出手,就凑过脸去看她,“你要累死老爸吗?”

画扇脸色彻底垮下来,“祁连年,够了。”

连年侧了侧脸,看了一下四周不时来往的行人,伸过手去勉强抓住画扇的手,“够不够的,一直都是我说了算。”他信然举步,“走,回家算账去。”

过马路的时候,连年近乎本能地攥紧了画扇的手,还像他们少年时那样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指,生怕她害怕似的。

画扇抬眼看他一下,见他眉眼静谧,视线只顾盯着前方的车辆看,根本没看自己,这才明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做了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

画扇心头一软,伸手要替他接过一两个袋子,连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侧脸看她一眼,然后就有些得意地说,“害怕了?”

画扇不说话,径直从他手里拿过两个不算太大的袋子拎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她仰脸看回他得意的俊秀面孔,淡淡地说,“你老了,不能累坏了你,否则…到时候辛苦的那个人,可还是我。”

连年发誓,他真的不想在大街上和她翻脸的,可是很显然,这个小东西已然嚣张得又像是几年前那副孤僻抗拒的样子了。

他遏制不住地想要抬手去掐她的脸,但是手里拎的东西太多,动作完成起来明显有难度,更可气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出手,画扇就挣开他的手率先向前走了。

到了家,连年把东西扔下,揪住要往卧室跑的画扇,一边往沙发边上走,一边不悦地说,“你别跑,这事儿早晚都得说清楚,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画扇扭着脖子,想要挣开,他冷笑一声,手臂一伸就钳住了她的身子,微一使力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牢不可破地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说。”他盯着画扇的脸,“是不是看上哪个混小子了?居然嫌弃我岁数大了!”

画扇看他一眼,无畏无惧地正色说,“你本来就比我老。”

连年脱口就说,“比你老怎么了?”

画扇本以为他要动怒,怎么都没料到他会这么理直气壮地回答,瞬间就没词了,“没、没怎么…”

“没怎么算是怎么?”

开始绕口令了。

画扇咬嘴唇,“那你气什么?”

“笑话,谁说我生气了。”

你是没生气,你都“没生气”整整一上午了。

“哦。”画扇点点头,抬眼看他一下,然后指了指厨房,“那…你去做饭吧。”

两人灼灼对视,数十秒后,连年磨着牙,“程画扇,你真看不出来我很火大吗?”

画扇垂下睫毛,心底想着,承认了吧。

第二十章 你相信,一个九岁孩子的爱情么(1)

画扇在厨房煮粥的时候,连年一直在客厅里逡巡,似乎是为了提醒画扇他依旧余气未消,不时还会刻意弄出点儿动静来。

画扇搅着锅里的粥,撇撇嘴,就算她小时候,都不会用这么幼稚的招数。

过了挺久,外边忽然没动静了,画扇无意地回了一下头,居然看到他正斜倚着门框,那双黑如墨玉的眸子里,微微有几分迷离的神色,正盯着她看。

莫名其妙地,她的脸,霎那间腾地就红了。

举“我说。”他自然看见了她的局促,笑着走过来,揽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侧脸看她,“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连做饭都没学会?”

画扇安静了一下,才说,“我…很少自己做的。”

他笑了一下,眉眼里却飞快地划过一丝心疼。很少自己做,却是自己住,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凑合了。

还画扇别开眼,装作没看见他的神色,纤细的手指捏着勺柄,认真地盯着锅里渐渐开始翻腾起来的粥。

沉默片刻,他忽然提议,“请个人回来?”

画扇手一抖,脱口而出,“不要!”

他眯眼看她,半晌才说,“你怕什么?”

他知道她在怕。居然还问她怕什么。

“没什么。”过了估摸有十几秒,她才出声,面上淡然,脸颊却不自觉地绷紧了。从小到大,她改不了的有许多——改不了爱哭,改不了一紧张就睫毛颤加绷脸颊。

还改不了,喜欢他。

他不依,揽紧她的腰,还往她脖子里暧昧兮兮地吹着气,“你怕别人认出我,嗯?”

她沉默了。

先前不管不问地和他一起上了飞机,她承认,是自己脑袋发昏了。她等了他三年,她爱了他九年,他吻着她的脖子低喘着对她说“跟我走”时,她一下子就懵了。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听他的话。恐怕也没有人知道,在她以为这辈子他再也不会原谅她的时候,他忽然说要带她走,她有多么惊喜,又有多么畏惧。

她确实怕,她怕极了,她真怕——那是一场醒过来就会破碎掉的梦。

所以,她一句都不问地跟着他上了飞机,跟着他来了大连,跟着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过未知的日子。

她把北京忘了,她把工作忘了,她把陆家忘了,她把所有不相干的人都给忘了。从她跟他走的那一刻,她就直接抠掉了手机电池,取下了手机卡,在她全然不眷恋的那个世界里,她努力地做到尽可能彻底的消失。

可是,他不同。

他是全世界都瞩目的名模Lance,他有着如花似玉同样知名的未婚妻,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对她充满了敌意的,家。

——即使他原谅了她,他的家人,至少,他妈妈,绝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宽恕她。

逛商场,要带墨镜,要低调,没关系。

两个人都不会做饭,不敢请保姆,没关系。

可是…接下来势必会遇到重重的阻力,他们也能像此刻这样亲昵地相拥在一起么?

她的眼睛开始一点一点地酸涩起来,涨得像是要爆炸,却强笑着,偏了偏脸,避开他的视线,轻轻地说,“你太好看,我怕别人看见了你…会跟我抢的。”

九年来,这是她绝无仅有的第一次,如此直白露骨地,说出这么不知羞的话。

连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原本蹙起的眉尖登时就舒展了开来,忍不住凑过去亲她的嘴角,语气明显轻松了些,“家政公司的人,似乎都是阿姨吧?连阿姨都怕,你也太没自信了。”

画扇的眉眼静谧极了,她侧了侧脸看着他,嘴角抿着,什么都没说,可是心底却在呢喃。是啊,我很没自信,我太没自信了,这是我期待了整整九年才得来的幸福,我真怕,眨一眨眼,这个梦就碎了。

连年抱住她的腰,眉尖又蹙起来了,“这么瘦”,他皱眉嘟囔着。

画扇听他终于不再提请人的事,松了口气,开始再次关注她煮的粥了。

他却不满如此旖.旎的时刻她竟然分神,就勒紧她的腰,绕一圈,就把她带离了流理台。她瞪大眼指着锅,“粥,粥”,他一回手,顺手就把火给关了,还霸道地说着,“我困了,陪我睡觉去。”

躺在床上,他从身后抱着她,脸埋在她的项窝里,双手双脚都欺上来,简直像是一张网,兜头彻尾地把她圈在自己的身体所能达到的最紧密的范围里。

好久之后,他终于出声,却是在低声喊她的名字,“程画扇。”

这么多年,他似乎一直喊的都是她的全名。她并不惊诧,只轻轻地应。

他静了几秒,居然再喊一声,“程画扇。”

她不得不微微动了动,嘴上发出微弱的单音节,“嗯?”

“你爱我么?”

他的这一句,极轻,极轻,轻得就像是雪落下的声音。可是,听到她的耳朵里,居然百转千回,像是裹着叹息,更像是,含着几分急于得到安抚的不确定。

她动了动,想要转身,他误以为她要离开,霎时就收紧了手脚,勒得她一动不能动。

她叹气,他在身后用嘴唇磨蹭着她光滑莹润的脖颈,声音轻得像呓语。

“知道么,我在米兰整夜整夜地做恶梦,梦里,你永远都是一个背影,从来不给我正脸看,我都要急死了,你就是不肯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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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你相信,一个九岁孩子的爱情么(2)

她叹气,他在身后用嘴唇磨蹭着她光滑莹润的脖颈,声音轻得像呓语。

“知道么,我在米兰整夜整夜地做恶梦,梦里,你永远都是一个背影,从来不给我正脸看,我都要急死了,你就是不肯转过来。

“我梦到过你不同年龄时的样子,九岁的你,十岁的你,直到我走那年,十五岁的你。可是,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我想看看,没了祁连年,你还会不会哭鼻子。

“以前的你,真是烦人,除了哭,就是绷着脸装哑巴,我好容易把你调教得惹人喜爱了些,居然…居然要把你送回陆家了。

举“我不甘心,你知道吗?不甘心。我在米兰恨得摔东西、酗酒,甚至自虐,可是我最想做的,其实是回国。是回到北京,哪怕先杀了你,再杀了我自己。

“你对不起大哥,你这辈子都别忘了,你对不起他,可是我他妈的就是忘不了你,你说,我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

画扇的眼睛,开始酸涩到发疼,他依旧在絮絮自语,“程画扇,你对不起我们祁家,我记得,你也要记得。所以,这辈子你都别想跑,不把这些债还清了,你永远都别想从我身边逃开去。”

还他勒紧她的身子,死死地勒到自己怀里去,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却带着说不出的决绝与坚定之意。

“我想好了,我他妈早受够了,米兰的三年,一眼都看不着你,就连梦里你都跟我别扭,我受够了。把你带离北京,我就不怕后面会发生的事。有什么招数,他们尽管使,如果往后退一步,我祁连年就是孙子。”

说到这里,他忽然伸手扳过画扇的脸,眼神认真地盯着她,一字一顿,“我只问你,你爱我么?”

画扇睫毛颤得不行,他凑过来吻掉她的泪,面色冷静,执拗地问,“爱么?”

她语不成句,只会呆呆地点头,他盯着她的眼,眸光深不见底,“我要你说出来。”

九年了,他等了九年,他想要的并不多,不过是她的一句。

“爱…”她啜泣着笑,巴掌大的小脸上,清丽的五官忽然间就盈满了迷人的光彩,她明明在哭,却是生平第一次哭得绝不悲戚,她咬着嘴唇,坚定地说,“我爱了你好多年,好多年了…”

连年安静,下一秒,好看的眉眼终于弯了。他更紧地揽她入怀,怀里,是她低低地问,“从九岁起,到现在。你…你相信一个九岁孩子的爱情吗?”

 

连年不知道,这句话,她攒了整整九年,直至如今,才鼓足勇气问出了口。

九年前,九岁时,在“柳俏”里发生了那样的事那天。

陆齐安走后,柳姐把场子交给管事的阿良,足足灌了自己一瓶半白酒。而且还有不醉不休的架势。

许远要劝,被连年拦住,他了解柳姐的脾气,她喝醉了,骂过了,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不然,她永远窝着那股子火。

小威买来了吃的,连年没心情吃,却逼着画扇吃了,然后让许远哄着画扇去睡觉。

许远带着画扇出去时,连年盯着画扇的背影看了两眼,好半晌才移回了视线。

身边的柳姐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地骂骂咧咧,“老娘开了这、这么久的夜店,还、还就他妈第一次这、这么丢脸!陆、陆家怎么了,仗、仗着有点儿脏钱就为、为非作歹了…”

连年夺她手里的酒瓶子,被柳姐避开了,她口齿不清地骂着,“陆、陆振南那个老东西已、已经够混、混蛋了,这、这会儿又冒出个小、小混蛋…老、老娘这店还、还怎么开…”

连年瞅准机会,一下子从她手里夺过了酒瓶,柳姐要夺,连年起身,举到她够不着的地方,一边劝她,“柳姐,我以前劝过你的话,你都忘了是吧?”

柳姐神智更加不清,含糊着说着酒话,连年抿着嘴唇,过了一会儿才说,“假酒、嗑药、小姐,外加一些恐怕只是我不知道的事,这样下去,早晚都会出事的。”

他看着柳姐醉意氤氲的脸,说,“柳姐,做点儿正经生意不成吗?我可以帮——“

话没说完,柳姐踉踉跄跄地起身,她用纤细的手臂搭住连年的肩,舌头大着,“正、正经生意?你、你以为姐不、不想做吗?陆、陆家那个小崽子哪、哪是为他什么小姨打抱不平,他是、是看我们‘柳俏’生意火,抢他、他们陆家云霓风、风头!”

听到这里,连年不由地皱眉,云霓?和‘柳俏’一样的场所吗?

陆家是出了名的知名企业,怎么也会开这种东西?

柳姐依旧在喋喋不休,“陆、陆齐安,老、老娘饶不了你!你砍我手下两根手指,我、我要你的命!”

连年看柳姐这话越说越是糊涂了,就扶她去休息,一路上她都在撒泼,连年控制不住,到了最后是小威来帮他,两个人才把柳姐给安定好的。

连年这一天也累得不轻,回房间见画扇睡着了,他就也去睡了。

 

陆家。豪华书房里。灯光氤氲,熏香缭绕。

陆振南倚在真皮沙发上,闭着眼养神,换了干净白衬衣的陆齐安走了进来,对陆振南说,“我见到画儿了。”

陆振南眼睛微微睁开,看了陆齐安一眼。

 

【叙述方式是穿插型的,而且我确实更得慢,所以难免亲们会觉得破碎,但是在实体书上连贯着看的话应该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所以说,给亲们添麻烦了,有时候恐怕需要倒回去看一下下,哈】

第二十章 你相信,一个九岁孩子的爱情么(3)

陆家。豪华书房里。灯光氤氲,熏香缭绕。

陆振南倚在真皮沙发上,闭着眼养神,换了干净白衬衣的陆齐安走了进来,对陆振南说,“我见到画儿了。”

陆振南眼睛微微睁开,看了陆齐安一眼。

陆齐安说,“几天后,我会把画儿带回来,这几天,就让他们一块玩吧。”

举陆振南眯着眼打量自己的儿子,然后微微笑了笑,“画儿是你要娶的,你自己得有分寸。”

陆齐安敛眉,“嗯。”

陆振南用手指轻轻敲打沙发的靠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陆齐安俊美的面庞,“画儿是我陆家的人,自然要进陆家的门,你的任务,就是再等她几年,娶她。”

还陆齐安抿唇,没有说话。

陆振南继续笑,眉眼却很是深沉,“我给你说过许多遍了,从她出生,就注定是要嫁给你的…你可别辜负了我这么多年来的器重。”

陆齐安说,“齐安明白。”

陆振南揉揉额角,略显疲倦地起身,“祁家那个小子对画儿上心得紧,你可得防着点儿,要是生了什么变数…”

陆齐安眼睫抬起,看了面前威严的父亲一眼,截口道,“我有分寸。”

“那就好。”陆振南沉郁一笑,离了书房。

 

第二天,柳姐停业一天。

连年先是以为是因为陆齐安的关系,到了后来才知道,是柳姐今天不想开门做生意,不为什么,就为她不想开。

柳姐揉着自己酸疼的额角,连年昨晚说的话她记得一些,她沉默了一会儿,对连年说,“姐不能全听你的,照你说的那样做的话,姐买不了衣服买不了香水买不了所有我喜欢的东西,姐会饿死的。”

她拍拍连年的肩,“你是为我好,我比谁都清楚,但是没办法,我这辈子,恐怕都只能这么活着了。要是我改得了,也就不是我柳俏了。”

连年没说话,柳姐又笑得妩媚起来,“今天姐休息一天,陪你好好玩玩,说吧,想去哪儿?”

连年还没来得及说话,许远窜过来了,“连年,勇哥给我打电话了。”

连年“嗯”了一声,想问却又觉得没法问,毕竟是他不够义气地把问题抛给连勇的。

许远了然地笑,“勇哥说没事了,陆家原本派在医院和祁家***扰的人都撤了,让你放心。”

连年点点头,看来陆齐安还算说话算话。他看了看许远身后,没见画扇,就问,“她呢?”

许远装糊涂,“谁呀?”

连年哼了一声,擦过许远的身边要走,许远拽住他,“喂,你不会真让小扇子跟着别人去美国吧?”

连年脚步一顿,他本来就因为这件事烦着,昨晚辗转反侧地睡不好,一想到那个骄傲敏感的小哑巴也许就要彻底退出自己的世界了,他就恼怒得想要揍人。

连年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如果说先前他是出于看不过画扇见他就躲而刻意接近她,那么到了后来,还是起初那样么?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爱英雄救美的人,即使画扇没了父母,即使画扇无家可归,即使画扇被人欺负,即使画扇因为被老师罚而中暑昏倒,即使画扇在野炊的时候发高烧到说胡话,即使画扇被陆家带走,即使画扇被陆齐安带去美国也许这辈子就从他祁连年的生命中彻底消失再也不见了,又怎么样呢?

又…怎么样呢?

即使画扇昨天抱了陆齐安,即使她在两者中选了陆齐安,又怎么样呢?

连年越想,心底那股子遏制不住的烦躁就愈发地膨胀,他回头看向柳姐,“走吧。”

“哪去?”

“喝酒。”

 

那天,连年喝了个烂醉如泥,谁拦都拦不住,他手机刚开了机,就“嗡嗡”地震个不停,许远替他把短信和未接来电逐个看了,然后挑了一个比较重要的告诉他。

“姚悦给你打电话了。”

连年喝酒上脸,没喝多少脸就红了,更别说他今天喝了那么多,许远盯着他那张红得像是要滴血的脸看了两眼,然后撇嘴,“就你这副怂样,真不知道姚大校花怎么就对你矢志不渝了整整五年!更奇妙的是,她这会儿去了国外,居然还惦记着你!”

连年懒得搭理许远,他和柳姐拼酒拼得正起劲儿,许远又看到一条短信,就念给连年听,“祁连年,我是你老妈,打你电话你一直关机,你想玩失踪是不是?你腿还没好利索,见到短信立马给老娘滚回家来,等我抓到你,可就不会轻易饶了你了!”

许远推推连年胳膊,“怎么办,回不回去?”

连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除了昨晚上有那么一点儿疼之外,他自认为自己的腿已经好多了,就摇了摇头,“难得我因为工伤不、不用上学,不回去!”

连年侧过脸,就看到了画扇那张写满了担心和局促的小脸,在连年喝酒的过程中,画扇起先来劝过,但是她不劝还好,反倒是她越劝,连年喝得就越厉害了,后来她不劝了,就坐在连年身边,一直咬着吸管盯着他的脸看。

见画扇在目不转睛地看他,连年扬了扬眉毛,画扇抿了抿唇,然后小小声说,“你别喝了。”

连年不说话,就用那双黑曜曜恍若宝石一样的好看眸子盯着画扇的小脸看,画扇更加局促了,她的手揪扯着自己的裙子,看一眼连年,就咬一下嘴唇,后来下嘴唇几乎要咬出牙印了。

连年忽然抓住她的手,微微眯着眼睛,就那么看了画扇好久好久,就在画扇以为他有好多话要说时,他又忽然撇了撇嘴,一把把画扇的手摔了,“白眼狼。”

 

【三更毕,明天继续。多谢亲们的阅读。】

第二十章 你相信,一个九岁孩子的爱情么(4)

连年不说话,就用那双黑曜曜恍若宝石一样的好看眸子盯着画扇的小脸看,画扇更加局促了,她的手揪扯着自己的裙子,看一眼连年,就咬一下嘴唇,后来下嘴唇几乎要咬出牙印了。

连年忽然抓住她的手,微微眯着眼睛,就那么看了画扇好久好久,就在画扇以为他有好多话要说时,他又忽然撇了撇嘴,一把把画扇的手摔了,“白眼狼。”

连年手上力气极大,画扇身子一个趔趄,他看见了,也不管,冷笑一声,踉踉跄跄地起身就走。许远去取车了,柳姐也喝得晕晕乎乎的,她见连年走了,就也起身,根本就没人管画扇了。

画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直看着连年的背影,她咬着嘴唇,手指揪着裙角,指骨都泛白了。

举可是连年一直都没有回头,一下都没有。

画扇跑出来,站在北京的街头,死死地看着连年的背影,有风穿耳而过,她忽然间觉得爸爸妈妈离开时的那股悲恸再一次降临了,小小的胸腔一瞬间就被那种想要咽下去却咽不下去想要哭出来却哭不出来的难过给塞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