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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住她的手,粗糙的指尖慢慢享受着那柔嫩的触觉。“那,你是想在某个特殊的地方或者特殊的情况下再告诉我咯?”他的笑像一杯巨毒的药,可以轻易谋杀掉女人所有的理智。
“你说呢?”美人不甘示弱地靠近他的颈间,刻意眨眼,纤长的睫毛缓缓刷过他的喉结,充满情欲地轻痒。
“我就当你答应了!”他极自然地搂着她纤细的腰身,手指在她的敏感地带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滑动着。“去你那里还是我那里?”
“去你家。”美人微微喘息着,呢喃的声音如同床第间的娇嗔:“你们伊家那么气派,我还从来没机会进去呢!”
“没问题!”他几乎被她的提议逗得哈哈大笑:“别说是伊家,就算是我的床,也可以让你随便躺!”他一字一句地咬着她的耳朵,将她带离热闹的酒宴现场,塞进车子。
银白色的圣塔菲趁着夜色,飞快的消失在公路上。
车子还在快速奔驰着,热情的美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钻入他的怀抱,扯掉他的领带,隔着薄薄的衬衣细细轻舔着他的胸膛。“你想吗…”她的每一声娇哝软语都是极至的诱惑,如同一朵张开所有娇蕊的鲜花,等待蜂蝶的怜惜和采撷。
伊卓已耸耸肩,眼里迅速闪过一抹让人无法察觉的睿智。“美人,我当然想!我恨不得现在就剥了你的衣服好好爱你!”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直视着车灯照耀的路面,薄唇却一寸一寸沿着她美好的颈部曲线往下滑,让她立刻娇喘不已。
车子很快便停在伊家大门口。那急迫难耐的美人似乎已经等不及大门打开,就放浪地剥了自己的披肩,跨坐到他的大腿上,腰肢水蛇一般扭动,想撩拨起他的生理反应。
“这么迫不及待?”伊卓已高深莫测地笑,原本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凌迟的速度探入她的礼服中,在那白晰的腿上挑逗地划着圈,薄唇在那美好的胸线上肆意吮吻着。
正当两人热情似火,难分难舍的时候,一个不识相的家伙突然用力地踹着车门,打断了这香艳刺激的时刻。
伊卓已按下一半车窗,看到一个怒气冲冲的红衣美女,她发狠似的踹着他的车,一脸厌恶的吼叫:“要亲热能不能换个地方?不要挡着路!”
伊卓已挑高眉,笑得极坏地吹了一声色狼般的口哨:“美人,要不要上来一起玩?”他舔舔嘴唇,像个流氓一般语出轻薄,而手指却还一刻不停的撩拨着怀中欲火难耐的浪女。
“玩你的头!”红衣美女又恶狠狠地一脚踹向车门,眼光凶狠得像要吃人一般:“赶快把车开走!不要挡着我们的路!”
“我们?”伊卓已开心地大笑:“今天真是出门带桃花!居然不止一个美人,还有另一个美人?!”他的视线穿过红衣美女的衣角,瞟到一个有些瑟缩的影子。
那一瞬间,所有笑容全数凝结,一丝一丝慢慢变成冷漠的面无表情。
那红衣美女的身后,冷得让人忍不住全身颤抖的夜风中,孤零零地站着脸色惨白的龙见麟——他的结发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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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麟,你是不是不舒服?”龙见麒一边开车,一边担心地询问着身边的妹妹。看妹妹那额头上密密的冷汗,龙见麒越发担心着她的身体状况。
“我没什么。”龙见麟捂着腹部,头昏目眩,感觉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绞疼,所有的胃酸都在不断往上涌,难受得让她那原本就不红润的脸愈显苍白。
龙见麒皱眉将车子停在路边,忍不住开口责备她的任性:“叫你多休息几天,你偏不肯!”虽然话语是责备,但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担心。她实在拿这个倔强的妹妹没有办法。单薄的身子才刚刚有点起色,龙见麟就迫不及待地央求要来韩国,任凭她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说实话,连她也觉得诧异,那个 “一桌椅”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让她这个一向淡然的妹妹如此急切,连一分钟也不愿意多等!
龙见麟把头耷拉在车窗边,急促地喘息,努力压抑着身体的不适:“姐,我没什么。”她虚弱地笑笑,安抚龙见麒的担忧,对自身的病态好像并不太在意。
她担心的是康唯!自从他走后,她几乎天天都在重复做那个恐怖的噩梦,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虚幻里。她觉得很不塌实!不知道康唯现在怎么样?或者,也许应该叫他“伊卓已”。不!怎么叫他对她都没有任何影响,不管他是谁,叫什么,他永远都是她的康唯,她的丈夫,她的挚爱!她这么急切的想要见到他,想看他平安无恙,想看他笑容依旧,这样,她的心才能放回原处,这样,她才会感觉到安心!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她,她都不在意。她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她什么都不想计较,只想他平安!只要他平安!
除此之外,再无所求!
“姐姐,我们继续走吧!”她深吸一口气,含着雾气的冷风灌入鼻腔,针刺一般难受。
龙见麒无奈地叹气,发动引擎,让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在公路上奔驰。
即将到达伊家大门口,远远的,一辆银灰色的丰田停在路中央,挡住了进大门的路。
“搞什么?居然把车子停在那里!存心找茬吗?”龙见麒不悦地咕哝着,轰地一声熄了火。“小麟,你休息一下,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她风风火火地下了车,波浪般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艳红色的衣装在夜色中无比耀眼,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龙见麟靠在椅背上,想闭目休息片刻,可是才一闭上眼,噩梦中的情景就在脑海中不断浮现,让她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已经到达伊家大门口了吗?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康唯了?一个多月不见,他还好吗?他看见她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觉得意外吗?又或者是觉得开心?会不会觉得震惊?
她的康唯呀,她多想立刻就看见他,只要他可以平安无事,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胸口一阵气闷,剧烈翻绞的胃几乎让她忍不住想干呕。她最近吃东西吃得很少,或者是因为习惯了康唯做的清淡食物,所以对姐姐的手艺难以适应;也或许是其它什么原因。她的胃疼已经是老毛病了,再多拖一会儿也死不了人。她现在只想看见她的康唯!
只想看见她的康唯…
突兀的声响刺激了她几乎陷入昏厥的神经末梢,让她顿时清醒了些。透过被雾气包裹的朦胧车窗,龙见麟看见自己那一向烈性子的姐姐正在怒气冲冲地用力踹着那辆拦路车的车门,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发生了什么事?是起了什么争执吗?为什么那辆挡在路中间的圣塔菲还是一动不动?那开车的人是故意的吗?他是不是不想让她进去找康唯?
龙见麟艰难地打开车门,原本满头满身的虚汗被夜风一袭,立刻刺骨刮肠地冷,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昏昏沉沉的意识把行动不便的脚变成了两团软棉花,每一步都仿佛虚脱一般轻飘飘。她拖着脚步,极力忍耐着,踉踉跄跄地蹭到龙见麒身后,想阻止姐姐与那人的继续争吵。
她想说——没关系,如果不让她们把车开进去,那她就自己走进去好了。
刺眼的车灯明晃晃地照射着她的眼睛,她半天也没办法适应。轻轻揉了揉,她透过那半开的车窗,想知道车里的人究竟是谁。
当那眉眼映入的瞳孔,一盆冷水从天而降,浇灭了她所有的希冀和期待!龙见麟如遭五雷轰顶,被劈得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那个男人笑得轻浮浪荡,每一个眼神都带着要将女人衣服剥光的邪恶光芒,声音轻佻而慵懒,说出的都是放浪不羁的调情话。一个衣衫半褪的女人跨坐在他的腿上,爬山虎似的紧紧粘着他的胸膛,他的手指在那女人的裙中肆意摸索着。当那邪魅的眼睛不经意看到她时,原本的不以为意顿时变得如寒冰般冷酷,像两把锋利的剑,一下一下狠狠刺在她的五脏六腑!
她想逃,可是却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天下如此大,居然找不到一个角落可供她藏身!
她想哭,可是眼泪却像早已冻结般,挤得泪腺干涩疼痛,连闭眼逃避的力气也没有!
她想喊,喉间却像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哽得她几乎窒息!
她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言语,忘记了动作,甚至忘记了呼吸与心跳!
她认得那个男人。那种深刻的熟悉即使是挫骨扬灰也无法有丝毫的磨灭!
他——是康唯…
龙见麟张张嘴,火燎般的声带困难地挤出两个字眼,嘶哑得像是被丝裂的锦帛。“康唯…”她试着露出一个笑容,为他们这意料之外的特别见面添些欣喜,可是,那笑容难看得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扭曲得厉害!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瞳仁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平静得就如同在看一个完全不相识的陌路人。
接着,他埋下头,那曾经无数次亲吻过她的薄唇亲昵地印在怀中女子的颈窝处,香艳旖旎的气氛一下子烧到了炽热点,丝毫不介意旁边这两个闲杂人等。
龙见麟站在风里,就这么静静看着他与另一个女人耳鬓厮磨,那画面如此扎眼,恍若隔世一般渺茫。
缓缓得,犹如慢动作,她的心像那对陶土娃娃,不经意地摔在坚硬的地上,顿时支离破碎,再难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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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家客厅里坐满了人,但气氛却幽静而诡异。每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伊卓已和龙家姐妹身上,没人敢率先开口说话。
龙家姐妹一致望着偎在沙发上,姿势慵懒的伊卓已,三人如同拔剑张弩,势不两立。
龙见麒的表情满是鄙视与不屑!很明显,她十分看不惯这个公然在自家大门口上演“活春宫”,并且不怕天下人都来参观的纨绔浪荡男!要不是看在彼此父母是世交的份上,她非要冲上去撕烂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贱脸不可!
龙见麟则似乎平静得多。她紧闭着惨白的双唇,黝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伊卓已,眼神紊乱而复杂,双手怕冷似的抓紧披在身上的外套,紧得连手指也泛白了。
面对着这样两个女人,伊卓已显然是极为漫不经心。他懒洋洋地偎在沙发上,很不满意这两个打扰了他与那消魂美人的缱绻缠绵的女人,欲求不满的眼睛慵懒地眯着,表情似笑非笑。
“你们父母还好吧?”面对着故人之女,身为女主人的东方朔小心翼翼地开口寒暄,就连每一个措辞也都事先精挑细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燃了那一触即发的导火索!
“谢谢阿姨的关心,我爸妈都很好!”答话的是一身红衣的龙见麒。她恶狠狠的剜了伊卓已一眼,表情在望向东方朔的时候却一下子变成了有礼有节的晚辈:“好久没有看见您和伊叔叔了,爸妈让我们代为问候!”她甜笑着,开朗活泼与年少是比较起来一点都没有改变。
“对呀,很久没看见他们了!”东方朔感慨良多:“都不知道他们变成什么样了!”自从上次龙见麟在伊家发生意外虽然龙氏夫妇没有介意,但伊家的人们总觉得十分内疚。毕竟,别人的女儿是在自己家里出事的。“我也很久没看见你们姐妹俩了!这次来了一定要让阿姨带你们四处玩玩!”既然这姐妹俩再次来到这曾经发生过不愉快的地方,她这做当家主母的怎么也不能怠慢了人家!一定要给她们最好的招待!
“阿姨,您误会了!”龙见麒笑得越发的甜,她把目光转向自己一言不发的妹妹,表情顿时柔和起来:“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来玩,我这次是陪我妹妹来找人的!”
“找人?”一屋子的人,除了不以为然的伊卓已和静观其变的伊卓野,全都大惑不解。“你们来找人?”东方朔挑高眉,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要找谁尽管告诉阿姨,我一定立刻就帮你们找到!”说“立刻”似乎夸张了一点,但是,就凭她老公和两个儿子在朝鲜半岛的势力,岂止是要风的风,要雨得雨?找个人——简直不在话下,就算是把整个大韩民国给翻过来,也在所不惜!
“不用麻烦阿姨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龙见麟终于开了金口。“我要找伊卓已。”她说话时,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伊卓已,就这么静静地,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犹如一泓死水,清风拂过,兴不起一丝涟漪。
话语一出,整个客厅一下子变得如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错愕,震惊,意外,困惑,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气氛变得沉闷而凝重。就连一向自认是最睿智的东方朔也对整件事情感到莫名其妙。“找卓已?”她狐疑地看了一眼正坐在龙见麟对面的小儿子,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纠葛与牵扯。
面对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伊卓已反倒显得无关痛痒,好像所有人的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任何事可以让他慌了阵脚。“我就是伊卓已。”他继续维持着懒洋洋的姿势,深幽的眼瞳中蓄积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意兴阑珊地看着龙见麟,很大方地承认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
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冷静而沙哑的声音像是控诉一般:“我当然知道你是伊卓已。”是没有感觉了吗?可为什么脑海里还在浮现着大门口的那一幕?他的衣领上为什么还残留着其它女人的唇印?
他是她的丈夫呀,可为什么他却已经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用那么不屑一故的眼神看她?
她不该来找他吗?
她来错了吗?
他挑眉,不慌不忙地询问她来找他的目的:“不知道你找我有何贵干?”
他的话为什么这么奇怪?
他们俩之间已经疏远到要如此客套了吗?不过才一个多月呀!
“你不认得我了吗?”龙见麟感到丝丝疑惑在心头打转。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如果不是他出了了什么问题,就是自己找错了人!
伊卓已连想都没有想一下,立刻解决了她的第一个疑问。“认得呀,你是龙家小妹妹嘛!上次来我们家还迟钝地摔断了腿,摔花了脸,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吗?”那语气里的讪笑明显到里令人倒抽冷气的地步,不止是无情的刺伤,甚至还在恶意地揭着旧疮疤!
“姓伊的!你不要太过分!”首先出言斥责的是龙见麒。她轰地一声站起来,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即将失控的情绪!坐在旁边的伊卓野和小夕也都责难地瞪着口不择言的伊卓已,但仍然眼疾手快地再把她拉坐下来,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二哥!”一直没开口的伊卓羽没由来地惊叫一声,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乱说话。对于那件年少时的错事,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这么多年来,那件事的真相她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心底的内疚经常都在作祟,可是今天,明明是罪魁祸首的二哥,居然用这么没遮没拦的方式嘲笑这当年那个无辜的受害者!对于眼前这复杂的一切,她彻底懵了!
身为人母的东方朔不满地皱眉:“卓已,注意你的措辞!”她不太确定自己这个一向八面玲珑的小儿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说话为什么会这么不知轻重缓急。
所以的矛盾集中到了一处,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
“难道不是?”作为众矢之的,伊卓已没有半点歉意的表情,相反,他竟然以毫不在意的态度反问着在场的所有人,那模样,似乎压根就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罪孽深重。
伊卓已的嘲讽把龙见麟的思绪拉回了多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下午。
难怪她会觉得“伊卓已”这个名字有熟悉的感觉,原来,他就是当年害她摔断腿,摔花了脸的小恶霸!
她站在原地,感觉四周有点天旋地转,伊卓已那满含讥诮的脸在她的瞳孔中不断放大,旁人的脸上也都似乎浮现着嘲弄!
多么讽刺呀,那个害得她一生不能正常行走的男人今天居然成了她的丈夫!
她的脸色倏地惨白如纸,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不!这些年少往事先押后再说吧,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说话做事好像换了一个人!他明明就是那个对他呵护有加的康唯呀!为什么摇身一变就成了拒她于千里之外的伊卓已了?
“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她深深地吸气,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不管心里多么难受,也都要忍着!她需要一个理由,即使是被抛弃!
“解释?”他的表情如同听见了天下最好笑的滑稽事 ,可那黑不见底的眸子里,却没有任何情绪,冰冷得像是黑色的宝石,坚硬,黝暗,没有一丝的温度。“你倒说说看,你需要什么解释?”他并不回答,只是眯着眼睛反问她。
“你为什么要走?” 缓缓低垂着头,捏紧拳头抑制着颤抖,龙见麟问出了自己最想不明白的问题。
是的,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那么不声不响毫无预兆?为什么连只字词组也没有留下?其实,她还有很多问题想要得到他的解答,可是,这么多问题,她要先问哪一个才好?她想要知道他的全部,可是他给予的机会却这么少。突然觉得很冷,似乎有一阵寒风沿着她的领口往衣服里倾灌,僵直了身体,也冰冷了心。
她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曾经相濡以沫的男人陌生得好像连擦肩而过也不曾。那些她从来都没见过的表情在那熟悉的脸庞上肆虐着!
不耐烦的线条堆满了记忆中宠溺温和的笑脸,伊卓已无所谓地耸耸肩膀,笑得冷漠而残忍:“我这人天性就是这样,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说得很慢,慢得足够他好好欣赏她的每一个反应。句末,他话锋一转,饱含讥诮地将问题再度抛还给她:“难道,你觉得我对你会例外?”
一字又一字,比刀刃更锋利,句句都刺向她身体,瞬间便体无完肤!痛楚,像火一般无情地灼烧着她,疼得她几乎不能呼吸,双手揪紧身上的外套:“那你曾经说过的那些话,那些承诺…”声音颤抖得那么厉害,几乎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深烙在她心中,永远难以磨灭的是那些美丽的誓言,深情的承诺,是这半年多幸福生活的点点滴滴…
娃娃,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让你再流一滴眼泪!一生,一世,永永远远。即使有一天,你鄙弃它的存在,它也不会有分毫的更改。
从今天开始,你只需要思考怎么样让自己多开心地笑,其它的一切烦恼,统统交给我来思考。
我不知道自己来自什么地方,可是,我愿意为你在海边种上香菜,鼠尾草,迷叠香和百里香,我愿意为你在每个秋天用石南草把花儿捆扎成束,我愿意为你做一件不用针线,也没有接缝的棉布衬衫,我真诚地希望,你愿意让我做你这辈子的挚爱!
我愿意娶龙见麟作为我的合法妻子,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我都愿意一生一世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永远忠心不变!
这些曾经被她视若珍宝,藏于心底的承诺是支撑她所有勇气与坚持的源泉,可这一刻,它们却那么飘渺,那么朦胧,轻得像从来都不曾存在。
她该相信什么?
是相信记忆里曾经听到的每一句绵绵情话,还是如今灌入耳朵的每一个无情字眼?
她该相信什么?
谁来告诉她,她应该相信什么?
是相信眼前这个残忍冷酷的男人,还是相信记忆中那个温柔体贴的挚爱?
她的心乱了,颤了,悸了,也一片片碎了…
“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那漠然的声音还在持续着,狂暴冰雪一般撒下来,覆盖了她的记忆,掩埋了所有过去。
伊卓已把她的每一个反应看在眼里。他笑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我对女人通常都会说很多连我自己也记不清的话——抱歉!我实在想不起来了,要不然,你说给我听听,我看看还有没有印象。”
无法克制的心痛让龙见麟全身颤抖,她紧咬着唇,甚至没有察觉到,眼里因那剧痛而蒙了水雾。她用尽所有力气抬起头,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唇角含笑的男人:“你非要这样不可吗?”每一个字都是决然,每一个字都是颤音。
短短一句话,仿似不是从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心里硬挤出来的!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换:“我本来就是这样。”温和的笑脸,微扯的唇角,一切都没有变,可为什么说出的话却有如此天壤之别?
“难道你把一切都忘了吗?”她木然地面对着他的笑容,徒劳无功地妄图提醒他——他们的过去,那些记忆中刻骨铭心的美好日子。
那时候,他骑着单车栽着她在小路上荡着;那时候,他给她做最美味可口的饭菜,那时候,他抱着被高跟鞋磨破脚跟的她在越南边境小镇的集市上行走;那时候,他一遍又一遍亲吻她的脸颊;甚至,他亲手把那钛晶的狐狸吊坠戴在他的脖子上,以此宣告着不离不弃!那吊坠如今还挂在她的脖子上,可他的心呢?为什么不知不觉就已经飘得那么远了?远得恍若间隔着几个世纪,有着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还能再找回来吗——那些曾经拥有的一切?
“我当然没有忘,而且还记得很清楚!”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在无形中压迫着她,显得她更加卑小,更加脆弱。“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感激,我陪伴了你那么久,应该可以算作是报答了吧?!”他不耐烦地抹了抹脸,有些失笑地指控她的贪婪与愚蠢:“不过,你也该知道,人总有逢场作戏的时候,凡是不要太认真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留个美好的回忆不是也挺好的?何必死缠烂打?让人胃口倒尽!”
“我让你倒尽胃口了吗?”她低声应合着他的指控,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傀儡,失神的表情恍惚得如同完全没有思想和意识。
“那当然!”他说得仿佛天经地义,“莫非你觉得自己是让人白看不厌的国色天香?” 最后的尾音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不屑得如同鄙弃已经丢弃的垃圾。
“那你为什么…”还未觉疼痛,血已经汩汩流出,漫过血管、淹过胸膛,压迫着她最纤细的神经,紊乱的思绪在脑中久久盘桓,记忆若雕零的花瓣,一片一片陨落着。
原来啊,她的残缺让他这么反感…
原来啊,他曾经赞赏的美丽都是欺骗…
原来啊,她从未得到过他的真心…
既然他这么鄙弃她,有为什么要描绘那些真实的美好,并把这一切深深篆刻在她的心底,怎么也抹不去?
伊卓已对她没有说完的话语意兴阑珊。他的眼神除了淡漠还是淡漠,燃不起光彩,也没有情绪波动,只有贯穿始终的疏冷:“什么为什么?感情就是这样,各取所需,好聚好散。”
“说散就散…这么轻易…” 龙见麟全身像被掏空了一般,她满脸凄然,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涣散的意识在空中飘荡,话音轻得被风一卷就不见了。她垂着头,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感情?他们之间有过感情吗?如果那些曾经的美好都是欺骗,那么,感情到底遗落在哪一个细节?为什么她现在完全搜寻不到?
“那你还想怎样?我是不是还得要给它办个葬礼,再痛哭流涕地表示哀悼?”他几近恶毒地把脸凑到她的跟前,听似客气的语气里是几乎掩盖不住的嘲讽,夸张地配合她的自取其辱。“对不起,我累了,我想先回房休息了。”
接着,他转身,目中无人地绕过她,简直就完全没把客厅里呆若木鸡的一大帮人放在眼里。
“卓已,你这混小子,马上给我站住!” 骤然清醒的东方朔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几乎是怒吼出声,她咬牙切齿地想唤住那个已经走上楼梯的儿子:“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