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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龙见麟的身上。她没有任何表情地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听着那渐行渐远的缓慢脚步声,承受着无数充满好奇的探究眼光。那写目光里的热衷是她这一辈子也不曾经历过的。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曝晒在烈日下的鱼,濒临干涸的死亡!瞬间,所有支撑她勇气的甜蜜美好如同来无影去无踪的风,消散得那么迅速,那么彻底,那么不留痕迹,仿佛她与康唯之间的一切都不曾真正出现,只是她自己编织的梦境。梦醒了,他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遗留在这大厅里,面对所有人的困惑,解释他与她的“风流债”。
风流债?是这样吗?
所有的一切用这么三个字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那一刻,无法抑制的愤怒烧遍了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士可杀,不可辱!
她不甘心这么轻易地成为他男性成就感的无辜牺牲品!
她不甘心…
不甘心…
又是一个绝望的冬夜
“你这可恶的家伙,到底对我妹妹做过什么?”
一大早,龙见麒就在花园的木莲树下找到了伊卓已。看他一派悠闲地喝着早茶,她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烧到了最高点。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想向他兴师问罪,美丽的双眸几乎可以喷出火焰来!
“还能做什么?”伊卓已丝毫不以为意地斜睨了她一眼:“男人对女人做的事。”他刻意扔下露骨的嘲讽,放下手中的杯子,慢条斯理地转头看着龙见麒:“龙家大小姐,我与令妹的事,相信她比我更清楚。你不去问她,反而跑来问我,似乎搞错对象了吧?!”
“你不要和我耍嘴皮子!” 龙见麒恶声恶气地盯着他,那模样,似乎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了我妹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妹妹这么反常。表面上完全看不出端倪的平静,甚至连常人应有的情绪也没有!她不知道妹妹在想什么,只深深地感到不对劲!至少,在昨天来伊家的路上,小麟也还不是这个样子!昨夜那番扑朔迷离的对话把她这个局外人搞得一头雾水,她不知道龙见麟与伊卓已之间有什么纠葛,但她猜得到,这个男人一定是让小麟晕倒在家门口,高烧十几天不退的罪魁祸首!昨夜,小麟一夜没合眼,任凭她用尽所有办法,仍是不肯透露一个字,害得她胸闷气短!
自小,她与龙见麟的性子就大不一样。她像妈妈,情绪外露而活跃,尤其是在家人面前,脸上完全藏不住任何情绪,所有的想法都那么直接地写在脸上,虽然从事律师这个职业,但她的专业也是仅只对于工作而言的。小麟则更像爸爸,一样的冷漠淡然,一样的寡言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之前,她曾听妈妈提过,小麟在芬兰读书时遭遇过大变故,很长一段时间都被抑郁症困扰着,当时她虽然不在场,但她几乎可以描摹出妹妹的所有情绪,她甚至可以想象那对妹妹而言是怎样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而现在——她看得出来,这一次的变故显然比上一次来得更猛烈,更沉重,也更痛彻心扉。她深切地担心,担心妹妹羸弱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伊卓已的脸色因她的威胁稍有改变。他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犀利的眸子危险地半眯着,吐出的话语依旧是无所谓的:“是吗?我很好奇你会怎么样不放过我!”虽是讽刺的话语,他却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你是打算把我留下来私自享用吗?”
“你!”龙见麒近乎狼狈地握紧拳头,几乎忍不住为之气结!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调戏过!这个不要脸的无赖,和他比起来,混小子实在是可爱得无以复加!“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她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冲上去咬掉他身上一块肉!
“我当然相信!”伊卓已不坏好意地粲然一笑,如猎豹般敏捷地瞬间就将她桎梏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灼热的呼吸就已经近在咫尺:“不过,在你撕烂我的嘴之前,先让我尝尝你的滋味!”话音未落,他的唇吻上了她。
龙见麒被他的动作彻底吓懵了!
她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无耻下流的男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就这么强吻她!他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她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就推开他,然后狠狠赏他两个耳光,聊且惩罚他忘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吻仿佛有着独特的魔力,竟让她在他的唇下渐渐迷失了自我,沉溺在这唇舌交缠之中。
说实话,他的吻和那个混球不一样!他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是凌冽的狂风;而混球的吻轻柔而温文,是和煦的微风…
等等!龙见麒,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突然醒悟一般一脚踹向他的腿骨,但他灵巧地一闪,轻而易举就躲过了她的袭击,也恰好结束了这个让她意乱情迷的吻。“没想到你外表那么辛辣,滋味却那么好!”他邪恶地用袖子擦拭着嘴唇,每一眼神都在嘲笑她刚才的口是心非。
“你不要脸!”龙见麒气得满脸通红,上前一步,右手狠狠地照着他的俊脸挥了过去。
并没有预期中清脆的耳光声,她的手被他敏捷地抓住。“你以为每个女人都有资格打我?”他冷漠地哼了一声。
“你下流!”龙见麒气得头昏脑涨,想极力摆脱他的束缚,无奈他的手像铁钳一样,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我下流?”伊卓已笑得古里古怪:“可你刚才对我的下流好像很享受!”
“你胡说!”龙见麒急得又想踹他。
他没有躲,扣住她右手的手指按住她的麻穴轻轻一捏,原本气得报条如雷的龙见麒立刻就像棉花似的,什么力气也没有了!他顺势一带,就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嘴唇亲昵的在她耳鬓边厮磨着:“你真是不诚实!”他笑得极其暧昧:“你刚才明明那么享受,享受到连有人在参观也没有发现…”
耳边传来他似笑非笑低哑嗓音,龙见麒身体一僵,错愕地抬头,正好对上妹妹龙见麟冷然的眸子。
轰地一下,龙见麒的脑子像被手雷击中般炸开了,整个思维罢工超过了一分钟!她像个木偶似的楞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妹妹拖着不方便的腿,慢慢走近他们,完全忘记了要摆脱伊卓已的束缚。
“小麟,你误会了…”身体器官一恢复正常运转,她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出声解释。慌乱之中,她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和身后的男人贴得那么近,近得把原本很清晰的一切变得暧昧不明。
这就是所谓的“登对”吗?
龙见麟平静地看着自己最亲的姐姐和自己最爱的男人,沉稳配上高挑,俊逸加上娇媚,这画面完美得像爱情电影的细节,教人舍不得眨眼。
“姐姐,能不能让我单独和他说说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佩服自己居然可以平静到这种程度。刚才,她那么清楚地看到他们亲密地拥吻,那种和谐让她那已经破碎成片的心一阵一阵刺痛,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
龙见麒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百口莫辩的误会。她迅速从伊卓已的掌中把自己的手抢回来,气冲冲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如果可能,她真希望混球也在这里,虽然她不期望他能为她痛揍伊卓已解恨,至少,他也可以让她揍两拳发泄愤懑!
“你又想要我解释什么?”目送龙见麒离开后,他的表情一下子由原本的笑意盎然变得冷漠无情,眼神里满是厌恶与不耐烦:“我昨天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你是康唯吗?”她迎视着他所有的负面情绪,一夜未眠的双眼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的宝石,烁亮不再。她翻来覆去想了整整一晚,不知道该怎样说服自己放弃。
她不明白啊,为什么她的康唯会变成这个样子?冷酷,残忍,刻薄,轻佻,那些原本不属于他的词汇如今在他身上一一浮现,陌生得像是完全不同的人。
或者,她根本就找错了人?
她在心中给予自己最后一点小小的希望,那希望若微弱的焰蕊,惨淡得几乎不吹自灭。
“康唯?”他说得特别慢、特别轻,冷酷如冰,一字一字敲进她心坎,也顺道熄灭了她残留的最后一抹希望之光。
“我就是康唯,自始至终——都是。”英俊的脸庞扬起没有温度的笑容,像一个恶魔。一个没有心的恶魔!
“为什么…”那一刻的打击强过了所有的肆虐,她倒抽一口冷气,像不认识他一般傻傻地看着他,那已经几乎碎成粉末的心疼得像要窒息一般,再也压榨不出一点点其它的感觉。
既然他是康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一刀一刀狠狠地凌迟她。他是一个嗜血的刽子手,一面把她变得体无完肤,一边快乐的欣赏着她疼痛的表情!
既然他是康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说——一字一字残忍地羞辱她!他把天下最不堪忍受的字眼都加诸在了她的身上,那种感觉好像让他感觉莫名的兴奋!
他一定要这么无情地让她在痛苦中灭顶吗?
“不为什么。”抿紧唇,他的面容一片阴冷森寒:“七年前在芬兰,我只不过想逗逗你这看起来冷若冰霜的小草,不过你实在是冷漠乏味得很,我一点欣喜的成就感也没有,所以我走了。我才不会为了一棵不起眼的小草浪费采摘鲜花的时间。”
仿若无比得意,他玩赏一般看着她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嘲讽地挑起浓眉,幽冷地继续揭开事实的所谓真相:“在越南,我被人袭击,没想到居然又遇见你,实在是非常有缘!你救了我,我对此深表感激,不过,我没有想到你那么长情,七年来居然一直都没有忘记我。我该怎么安慰你那寂寞的心呢?难道要向你说出七年前的真相,破坏我在你心中的完美形象?不如就装失忆吧!以前的一切就当作是忘得一乾二净了,还不必费尽心思找借口来解释,多省事?” 他嗤笑地哼了一声:“不过,杂草永远是杂草,还是那么淡而无味,让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不过也算是尝了尝鲜。原本以为你我各取了所需,就可以这么算了,可你居然还不肯罢休地追到我家里来!看来,我把你这棵小草看得太简单了!好了,事到如今,你说吧,你想要怎样?”话语到了最后,变成打发乞丐一般的施舍,寒戾得烧尽了她的身心!
她想要怎样?
他问她想要怎样?
她晕眩得几乎站不稳,万念俱灰的绝望像个坚不可摧的茧,把她整个包围起来,他站在绝佳的观览处,一脸快意地要看她窒息,要看她挣扎,要看她生不如死!
“你说的不是真的…”除了颓然的喃喃自语,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的咄咄逼人。
要她怎么相信?
要她怎么相信那曾经的深情不悔是他一时心血来潮的玩弄?
要她怎么相信那曾经的宠溺爱怜是他处心积虑的欺骗?
要她怎么相信那个曾经发誓要一生保护她的男人冷漠地坦言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爱,多么沉重的字眼!
她拥有过吗?
她能拥有吗?
她配拥有吗?
“不是真的?那你说什么是真的?你以为这是那些纯情的爱情电影吗?”伊卓已刻薄地沉声讥讽,完全不留余地地决然撕去她妄图阻挡真实的自我欺骗:“你还真是天真得愚蠢!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迷住我?是你的脸,还是你的脚?”
脸上那很多年前的旧伤疤仿佛突然迸裂流血,一滴一滴往下流淌,痛得寸寸剜心。脚上那已经断裂的足神经也如同还藕断丝连般肿胀,疼得挖心噬骨。
越来越剧烈的窒息感在四肢百骸中穿梭蔓延,那种沉重的悲恸让她感觉到熟悉。
对!熟悉!
就像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她被风雪淹没的感觉。
“你怎么不哭呢?你不是很喜欢哭吗?你不是最喜欢用眼泪来博取同情吗吗?” 他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抹邪佞的光芒闪过眼瞳,倏地欺身向她,残忍地逼视着她的眼,看她在无法言喻的惶恐不安中慢慢灭顶:“不要忍着,要哭就哭出来吧!”
他刻意催逼着她的眼泪,仿佛她的泪更能够增加他的成就感。他想看她痛苦的样子,这样故作坚强一点也不适合这棵脆弱的小草!她更应该在狂风暴雨的袭击中快速夭折,而不是这样苟延残喘!
“你不是康唯!康唯他不会这样说!康唯他…”她浑身一阵无法抑制的痉挛,哽咽地强制着眼泪,却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为他粉饰。曾经,他那么贴心地坦言她的眼泪是他的致命伤,可是现在,他把这致命伤调换到了她的心上。他深深讽刺的口吻,残酷得不带一丝感情,她知道他是说真的,他真的有本事伤得她一口气也不剩!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康唯这个人,那个叫康唯的男人是你给自己编造的幻想!我只不过是借这个名字玩玩你罢了。” 冷冷的笑充满嘲弄,他蓦地伸手掐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头看他的脸,那么一寸寸,一分分,仔仔细细把那熟悉的脸庞刻在瞳底,也刻在心底。“你看清楚!我是伊卓已!”
那眉梢曾经在每一个开心的瞬间挑起;那眼眸曾经只有满溢的宠溺;那薄唇曾经向她诉说了那么多甜蜜的情话,可是现在,那一模一样的五官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把曾经的甜蜜变成了最深切的嘲讽和侮辱!
曾经——
毕竟只是曾经啊…
而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你胡说…”惨白的唇颤抖得像晚秋的陨叶,凝着泪光的眼,显得格外灵彻晶莹,她就这么定定地望住他,望向他的眼眸,他的灵魂,他的心底,有怨、有恨,还有满心凄楚。
他勾起唇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不屑地放开她的下巴,丝毫不在意那肌肤上因他的粗暴而浮现的指印:“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她绝望地闭上眼,任凭眼泪在眼眶中干涸,任凭身心浮沉于茫茫未知的天地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失魂地喃喃自言,不具重量的话音,在风中一丝一丝地散落。
无影无形,飘飘渺渺。
那轻盈的话语像长了翅膀,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朵。
他转身,高大的身躯带着冷然的拒绝,好象他们从来不曾有任何交集:“真是唯美无比的誓言!” 他面无表情地缓缓说出最伤人的言语,此刻的她在他眼里变成了最卑微最低级的生物:“不过,这只适合拿去哄小女生!这样的话,我听得太多,都腻得反胃了!你还是自己慢慢留着吧!”
是吗?是哄像她这样愚蠢的“小女生”吗?
她背靠着粗壮的木莲树,努力支撑着自己几乎瘫软的身体,环住不胜凄冷的双臂,却环不住已经全然陌生的挚爱。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好无奈、好悲哀。
他不止要她的心碎成片,好要磨成粉,最后再狠狠地补上一脚,如同践踏蝼蚁!
她来错了吗?
如果她没有来找他,那些甜美的回忆还可以支撑着勉强过一辈子,可是现在,就连回忆也被他撕裂了,变成了随风飘散的碎片。
她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改变一切和谐的下午,她记得握在手中那一把陶土碎片,有棱有角,曾经是多么可爱相配的一对娃娃,可是,变成碎片之后,至少他们都还在一起,难分你我。那是一种幸福吗?
抑或是一种同生共死的奢侈?
碎了又如何?至少强过她,被自己今生最爱的人玩弄,被他的欺骗和侮辱烧毁了所有的感觉,只胜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凉。
或许,她根本就不应该来…
“卓已,你又在逗小妹妹了!”一个柔媚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冷凝得几乎要窒息的气氛。
一个高挑的清秀女子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这难以分辨的是非曲折。
她的出现令伊卓已的脸上立刻浮现起难以置信的惊喜。“我亲爱的绯月儿,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开车去接你?”他叫她叫得很亲热,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一如曾经的记忆。
不过,和记忆不同的是,他的所有温柔和爱护都已经给了另一个女人。
清秀女子凌绯月浅浅地微笑,如同一朵盛开在绿叶间的清莲,雅致得让龙见麟自惭形秽。“没关系,机场离这里也不是很远,况且——你也很忙。”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倚着树的龙见麟,措辞得体而含蓄。
“你又在讽刺我了!”伊卓已将唇角挑出一个俊美无筑的弧度,宠溺地捏了捏凌绯月的鼻尖:“你要是再这么顽皮,我今晚一定不放过你!”话语暧昧得仿佛在像全世界宣告他们关系的非同一般。
“是吗?还不知道是谁不放过谁呢!” 凌绯月不以为然地抓住他的手,眼神却在龙见麟的身上打转。“对了,她是——”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索,不知道这个恍惚如没有魂魄的女子为什么眼中含泪注视这他们亲密的举动。
“没什么,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不用管她!” 伊卓已看都懒得再看那棵在风中颤抖不已的小草,直接将所有的热情全部给予了那个温柔婉约的女子。“我们进去,我上次在首尔看见你最喜欢的琥珀耳环,特意买来送你!开心吧?”他拉着她,转身离开了这个一大早就遭遇晦气的角落。
“是吗?快带我去看看!”凌绯月随着他的脚步,剪裁合身的白色裙装与摇曳生姿的优雅脚步充分显示出她的淑女气质。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得先亲我一下”远远的,他调笑的声音传过来,一波一波震荡在龙见麟的耳膜中。
“你真讨厌!”温婉女子娇羞的撒娇声也一并在她耳中肆虐着。
“我本来就讨厌,谁叫你这么可爱?”他们的影子看不见了,可是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可闻。
他有没有称赞过她可爱?
好象有,又好像没有,她记不清了。
龙见麟在记忆的碎片间努力搜寻着,可是碎片太多,她完全无从寻找,只好对着那再也无法拼凑的满地狼藉发呆。她要怎么才能把它们拼起来?用什么方法?用多少时间?
她想起他的话——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
是吗?她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吗?他就这样把她归类了吗?有没有犹豫过?有没有思考过?有没有真真切切地感受过?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骗,都是谎言!什么一辈子不离不弃?什么一生一世爱她?什么永远忠心不变?他曾经那么真诚地要她相信他,相信他说的话,做的事,许的诺。可实际上呢——
他是要她相信那早就预先设计好的谎言!
原来,杀人也可以这样丝毫不见血。
眼泪终于淌了下来。
还好,还好不是在那个残酷的男人眼前。
至少,她还保有最后的一缕骄傲与尊严。
一棵淡而无味的小草。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
她慢慢咀嚼消化着他的寡情和冷绝,看见他满怀笑意的脸,看见他眼角上扬,如电影慢镜头一般对那个婉约雅致的女子说着以往他曾经只对她说的情话。
谁叫你这么可爱。
谁叫你这么可爱?
谁叫你这么可爱…
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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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非这样不可吗?”黑暗中,一个细致纯净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惊扰了他的沉思。
几乎不用抬头,他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对!”微拧着浓眉,他的声音冷得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深沉而凝重的表情堆积了满脸,把那原本魅力无限的俊逸面容点染得说不出的沧桑。
“这么决绝?”女子挑起眉,有些不敢置信般地再次询问:“没想过要留一条后路?”他不是号称无往不利的战场军师吗?他不是一向都那么善于运筹帷幄吗?他不是从来都握尽先机,谈笑间就可以轻易点中对方的致命死穴吗?即使是最危险的场合,他也可以保持那淡定的笑容,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处理,为什么他会匆忙做这谨慎得几乎有些窝囊的决定?
他到底在怕什么?
淡淡的忧伤擦过他的眼眸,流星般一闪即逝,手中的冰刃在幽暗的斗室中折射着刺眼的光亮:“我没有把握,所以,不能冒任何的险!”是的,即使明知道有很大的胜算,他依旧不能冒险!
绝对不能!
女子低敛着眉,无奈地轻轻叹气:“还说最毒妇人心,今天我可算见识了,男人的心更是毒上千百倍。”那讥诮的言语从她口中逸出,平淡幽雅得像是谈天气。
他莫不作声,好像她所说的每一个字眼都与他完全不相干。斗室里这么静,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既然这样,那就速战速决吧。”女子再度开口,依旧是那不紧不慢的语调。她一向都是这么成竹在胸,即使是面对完全无法预知的危险,只是,反倒不知他怎么像是紧张得如同凛然赴死一般。有这么可怕吗?为什么她一点感觉也没有?是她太迟钝,还是他太敏感了?
他耷拉着头,表情沉郁得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声音闷闷地,似乎在压抑着什么难以下咽的情绪,手里的冰刃在手背上轻轻划着,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把那无形的纹路变成淌血的划痕。
“那当然!”她微微撇了撇唇,难得抛出一个略带顽皮的笑容:“要是没有准备好,我何必这么早来?”可不是,要不是因为他,她才懒得那么激动呢!新加坡现在还有那么和煦的阳光,谁想在这大冷的天来韩国做人形冰棍?
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那好。”他星眸中荡漾着冷漠的阴霾,薄唇狠命地一抿,目光凌厉得摄人心魂。
“事不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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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见麒没有想到事情会搞的这么不愉快。
前一天,她那亲爱的妹妹还那么心急似箭,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来伊家,可不过短短的二十四小时,就已经变得神思恍惚,仿若失魂落魄一般了。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可恶的伊卓已!
龙见麒一边开车,一边心疼地看着一路上沉默不言郁郁寡欢的妹妹,心底万分不客气地把伊家几十代祖宗全都请出来孝敬了一番!
真不知道伊叔叔和东方阿姨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这么个不孝儿子!他不仅恶意玩弄别人的感情,居然还那么下流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她!他的恶形恶状简直没办法用言语来归纳,一想起来她就气得想掘了他家祖坟泄愤!
看着妹妹憔悴苍白的脸,她忍不住叹气:“小麟,你几天没合眼了,睡会儿吧!”
原本以为可以来找到个妹夫,没想到却只是个没有良心的负心汉。和伊卓已那个下流坯子比较起来,混球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至少,他从来没有强吻过她!至少,他不是个负心汉!
龙见麟蜷缩在座位上,任风在耳边猎猎地刮着,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吗?
她没有知觉地挤出一个笑容,感官漠然得好像已经消失了。
不只是这半年,甚至连七年前,那所有被她深藏在心灵最深处的记忆在一夕之间消落殆尽,就像那年芬兰的大雪,融化得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多么轻易呀,所有的刻骨铭心就这么说不见了就不见了…
她闭上眼睛,往事像倒带一般在眼前一幕幕回放,他的每一分深情,每一分眷顾,全都在眼前碎成了粉尘,被风一吹,再无痕迹。
怪不得那对陶土娃娃没有机会入土,怪不得它们会被摔碎,原来,他们之间的缘分根本就不够支撑到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