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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这个时辰来看,若是无事,杨景安确实该是已离京了。
“难得你有心回禀,”凤封侧眸望了房门一眼,声音不疾不徐,“…你是哪一部的?”
门外王庆脸上无甚变化,眼底却明显有喜色:“属下代名‘王庆’,隶属竹影第十八部。”
“擢你为第十八部副首,跟凤竹说是我亲自下的指令。”凤封又将目光移开,嘴角抹上淡淡的笑意,“日后多加努力,希望有一日能在我身旁看到你。”
“……是,谢公子赏识。”王庆的脸上终于压抑不住激动之色。
“二楼可以解封了,你下去吧……顺便让人送上盆温水来。”
“是,公子。”激动异常的王庆颤巍巍地迈开步子,直到几息之后才平复下来。
室内,凤封将视线移到楼外,一队又一队熟悉的盔甲像是列成了一条条黑线,从视野里的半个京城里蜿蜒而过;见状,凤封的嘴角轻轻翘了起来。
“唔,果然还是……没忍住么?”
“公子,您的温水送到了。”门外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
“进来吧。”笑意从他的嘴角淡去,凤封将视线转进屋中。
白袍身影从六层一路下来,三四五层都不见人,直到二层才见着一位客人。
王庆此时正站在二楼候着,见着那白袍掠下来,刚要开口,便愣在了原地他记得上楼时公子可不是这般眉眼精致的模样,而且……为何他觉得这张对于男子来说略过漂亮的脸庞给了他莫名的熟悉感呢?
而这时,二楼中那位正享受着楼中琴声的客人,见得楼上有人下来,不由看去,这一眼之后,差点惊得将手中的茶杯扔出去。
“凤、凤、凤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凤封闻言,转过身去,脸上带着谦和笑意,眼底却是冷光一闪而过:“原来是王大夫,凤某未曾察觉,还望王大夫莫要怪罪。”
那王氏官员一听这话险些跪下去他不过是个五品的中等官员,原本就是靠着林宰相荫蔽得以活得无忧,前几日林荣倒台,牵连一干旧部,最近他是吓得提心吊胆,好不容易见风声平静下来,来这六绝楼喝杯香茶听个曲子,就遇上了当朝驸马;且不说这位驸马大人本身就被封了二品的州牧,光是他的身后站着扳倒了林荣的安乐公主,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那王大夫强牵了笑容,对着凤封拘礼道:“凤大人折煞下官了……”
凤封也不多做客套,只是将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似是无意地笑道:“说来有趣,凤某刚从外公那里接手这座据说是京城销金窟之首的六绝楼,便在这二层见了王大夫,实在是有缘。”
王大夫哪里会听不懂凤封的意思,一时更是抖得像筛子:“下、下官也不……不常来。”
“……”凤封笑着望那中年人,不动声色。
二楼随侍的仆婢,包括仍站在楼梯口的王庆都恍然回神原来这白袍公子,便是当今风卓王朝中最炙手可热的驸马凤封。
而王庆的神色更是接连变换,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决计未曾料到他这位即将追随一世的主子竟然是风卓王朝的当今驸马,可他不是…………
凤封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神态变化,只是在见到那位王大夫的脸色越来越白几乎要昏厥过去时,才微笑着地开口:“王大夫不必这般紧张的模样,凤某只是公主的夫婿,也不想干预政事。今日,王大夫就权当没有看见凤某便是,只要王大夫不会自己不慎说漏出去,旁人不会从凤某这里听到半点大人的不是。”
那王大夫听到这里,顿时神色大喜,冲着凤封连连点头称是。
凤封满意地笑了笑,转身下楼:“王大夫今日的账单便免了,权当做大人第一次光顾凤某名下的酒楼,凤某送王大夫的一份薄礼。”
回神的王庆面带卑逊地垂首:“是,公子。”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楼下走,王庆顿了顿,没有去看那张能迷了人心的面庞:“公子,安乐公主的府卫在城里寻您寻得急,您看是否需要避一下?”
“唔,还真是让人头疼呢……”凤封垂眸笑道。
王庆偷瞥一眼之后立即看地面,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主子在提到安乐公主之后,不仅仅是笑容、眼神、声音,连周身的气息都变了许多,而且还有那么一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再看一眼凤封清冷的白色身影,王庆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此刻间,凤封已经下到了一楼,穿梭过一楼的人群,视线立即遇上众人或好奇或惊异的神色。
“…果然还是冲动了。”凤封呢喃着自嘲,“为什么一遇上安乐你,我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呢?”
就像今日冒然洗去了易容,明知道这样会被人认出来甚至引起一些人的警觉,就像昨日看着那女子委屈的神色便忍不住违背计划站出来,明知道让她败给杨景安才是激化两国矛盾的有效手段……
“真是疯了……”凤封微勾起嘴角,无视那些人的目光,径直走出了六绝楼。
前行不出十步,便正面迎上了一队公主府的府卫,只是那带队之人,却是让凤封也愣了愣:“安乐……”
眼睛红的像只兔子的娇小女子几乎是一步就越了过来,握着手砸在那人肩上,声音都带上了哽咽:“你逃啊!你再逃一个我看看!”
尾音带上了些战栗,洛天沁猛地止住快要压抑不住的哽咽,狠狠一口咬在那人锁骨上。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灰常抱歉今晚就这一更了...
嗯,讲个真事儿
某日,某大二学长与大一学弟在微信上亲切交流,在经过一番学长的各方面经验传授后,
学弟:谢谢学长!
学长:不用客气O(∩_∩)O
学弟:好的,大二的。
学长:......
好孩子你还真是不客气【笑cry...
☆、求原谅
街道两旁避让的行人惊讶地望着那一双身影,虽然心存畏惧,但还是有人忍不住一边走开一边窃窃私语,眼神也时不时地掠过街道中央。
此时的洛天沁顾不上别人说什么,只觉得整个脑袋里乱哄哄得,从今天早上起来时,影卫回报说驸马不见了踪影,她就觉得整个人像是被勾了几条魂魄去。而在派出了所有府卫,甚至动用了她一直在暗的势力之后,仍然遍寻不得凤封的消息,更是快要将她逼疯了。
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他是自己离开了还是被人绑去了,若是被人带走了是不是会有那些可怕的刑罚用在他的身上?若是自己离开是不是她这辈子都再见不到他了……
而就在这时,她却听说城东的护城河里有人打捞上来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仵作说是今日上午坠河不久,而且那男子衣着华贵,疑是京城哪位贵人,体貌特征与当今驸马有些相像。
刚听到这消息传回来时,洛天沁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有什么炸掉了,连带着她自己被炸得支离破碎。她瘫坐在地上神色恍惚,茫然不知今夕何夕的模样将回来报信的影卫着实吓得不行。
她撑着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的身体去城东的护城河,却在路上迎面遇见了唇畔含笑的凤封。
天知道她心里那一刻的感觉有多复杂。
周围时不时有路人指指点点,洛天沁已经松开了唇齿,那件白色的袍子上有显眼的点点血色。
四周的议论多少是带着些对这位看起来明显没什么地位的驸马的同情,只是凤封却不甚在意,他垂下眼睫看着那女子僵持的身体和通红的眼睛,眼底涌上来的复杂情绪难以遮掩。
凤封不曾开口,洛天沁也就梗着不说话,倔强地瞪着一双红得像兔子似的眼睛,毫不退让地抬头直视着凤封。
“……”凤封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将身子俯下去,然后吻上女子眼角那颗泪痣,“…对不起……原谅我好么?”
洛天沁蓦然睁大了双眼从初遇到现在,她缠在这人身边各种死乞白赖,甚至完全抛开了她本来就所剩不多的矜持。从最初的冰冷到后来他渐渐轻和的态度,让她始终恍如梦中。
这个谪仙般的男子,纵然她百般千般地想要与他相伴一生,却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以这种温柔甚至是带一点小心翼翼的语气,俯在她的身畔。
而此时的凤封心里也是复杂的,自己语气里的那份小心不掺半分虚假,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以这般低姿态与人说话,而在这之前他甚至没有半点犹疑。
即便是当初一夕之间沦为孤儿也不曾,即便是当日被师傅废了一身武功气脉逐出师门也不曾。
……安乐你,对于我来说,果真是不一样的。
近在咫尺的女子眼睛睁得很大,里面全然是忘记了掩饰的不可思议,凤封的唇线翘了翘,微凉的触觉从女子眼角的泪痣移到了一侧的眼睛上,轻轻地舐尽了微微颤动的眼睫上的水色。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的洛天沁毫不犹豫地将本就握成小拳头砸在那人身上的手绕过他的脖颈,借力踮着脚尖,错开了眼睛与唇的接触,直接吻了上去。
凤封的眼底掠过一丝错愕,而后转为淡淡的笑意。
围观众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庭广众……有碍视瞻!
公主府府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呼吸被拉长到无限,那漫长的一吻让路人的表情经历了从o_O到=_=的变化 ,也让小半个京城的百姓有幸目睹了公主驸马的接吻秀。
所幸京城百姓的安乐公主十年来的荼毒,啊不,耳濡目染之下,接受能力早就远非常人可及了。
一众尴尬的府卫避不能避,只能为了自家主子安全,丝毫不离眼地目睹全过程。
在欣赏了许久驸马好看的侧脸后
府卫甲:啧啧,公主好福气,我等也好福气。
府卫乙:……只是大婚之前的预热罢了。
洛天沁:……
本就不是压得极低的声音传进了两位本就离得不远的当事人耳中,洛天沁嗖嗖地红了脸,凤封见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洛天沁红着脸退开一步,嘴里轻声嘟囔着:“别以为卖个吻就能够让我忘了这次事……”
凤封随着她的步子上前了一步,眼眸里晕着盈盈如水的笑意:“那卖身呢?够么?”
洛天沁愣了一下,嘴角倏然勾起来,带着初识那时有些轻佻的神色,抬手拂过男子好看的侧脸:“这般姿色,我还需品鉴一下才知道呢。”
凤封微微一笑,眼角处勾勒出魅人的芳华:“虽说有些介意,但若是殿下所愿,也是可以的。”
“什么?”洛天沁怔了怔,神色里流露出一丝茫然。
“公主不是要在这儿品鉴一下么?”凤封的长袖拂开,垂向两侧,嘴角笑意温和,端得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
洛天沁咬牙:无论这人是不是之前那副冰山模样,这毒舌的习惯还真是一成不变。
在公主驸马双双把家还之后,京城里大街小巷里多出来的公主府府卫一炷香的时间就撤得干干净净,其执行力之果决断然与组织性之谨慎严密,让京城中不少人都暗暗留了心。
大皇子府。
洛天赐负手站在窗前,视线不知落在窗外的何处,脸色沉然。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叩门声
“殿下。”
洛天赐的脸上划过一抹喜色,倏忽后又收敛,竟转身亲自过去开门。
门开之后,外面的男子立在一侧,身躯站得笔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千叶,你的伤势如何了?”洛天赐伸手拍了拍男子的侧肩,脸上满是关怀。
“已经痊愈。”冷千叶抱拳拘礼,“千叶当日在临岑城,辜负了大皇子殿下的厚望,只逃得自己一人回来,累得都尉军损失深重、林宰相也牵连受罪;然殿下为救治千叶身上之伤,不惜耗费珍贵药品,千叶深觉愧对请大皇子降罪!”
听到冷千叶提及此事,洛天赐脸上浮过阴郁之色,但很快便消失不见,换做亲和的神色:“临岑城当日之事,罪不在你,你本就只是去带队都尉军的,要怪就怪那李成宇无能,怨不得旁人;当日若不是你拖着一身重伤回来报信,我定然来不及斩断与林宰相的联系,恐怕损失更是惨重。所以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自责,实际上是该记你一功才对只是如今……”
洛天赐的话音戛然而止,他长叹了一口气转视门外:“只是如今,势态愈发紧急,实在是我分心无术,顾不得其他了。”
冷千叶垂下的脸上,嘴角划过一抹讥诮,却刹那间便淡去。
“我今日听闻,那洛天沁今日为搜寻驸马凤封,出动了她的全部府卫,加起来竟已过一千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之前未曾露过一次面的。”洛天赐脸上抹过忧郁之色,“这对于我的计划来说,无疑是极为不利的,不过也是所幸如此,若不是那凤封今日闹这么一出,我还真不知道洛天沁她竟然藏着这么一只严密的精锐部队,也算是上天佑我了。”
冷千叶的眼底这次便满是嘲讽之色……若不是那凤封自己刻意,想要探查洛天沁的底牌,怎么会故意匿迹,使得安乐公主派出全部隐藏力量。到了洛天赐这里,却以为自己有真龙之命了……
“我思索过了,对于洛天沁来说,凤封无疑是她的弱点。所以我执行计划那一日,必然是要有人擒住凤封,以此牵制洛天沁和她那一千府卫,才能便于我行逼宫之举。”洛天赐说到这儿,倏然转身,面向冷千叶,眸光熠熠,“而千叶你,则是我最信任的人了,恰逢你伤势痊愈,我更是能放心地将这任务交给你了你可会辜负我的期望?”
冷千叶面无表情,霍然直身:“千叶纵身死,亦不负殿下厚望!”
洛天赐闻言,仰面长笑:“哈哈哈好!不愧是我手下的第一号虎将!”
冷千叶的脸上也露出了些微笑意,只是这内涵具体为何,便不得而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皇后宫之制+暴怒(二合一)
自当日凤封在淮安城受了一剑之伤后,便再未回过凤府,期间一直居于公主府上。虽说于礼不合,但鉴于安乐公主凶名在外积威深重,最近一段时间更是风头较盛,故而也就没有什么人敢嚼舌根了,至少明面上没有流传过什么言论。
于是,安乐公主府内,最近几日的早晨总是重复着这样的戏码
“凤凤凤凤起床啦”
突然响彻整个公主府的声音惊飞了树上睡眼惺忪的鸟儿,扑棱棱的翅膀扇动声奏响了晨起的第二乐章。
娇小的人影以令人惊叹的速度一路绕过各种障碍直奔府内侧院,进入院中后更是径直冲向了主卧。
早已被自家公子授意过“不得擅动”的莺营影卫蹲在角落里咬着小手绢含泪等待着自家公子再遭魔爪的过程。
只是这一日与前几日不同,还没等洛天沁去推那房门,那房门就已经自行由内打开,出现在洛天沁正前方的正是显然已经梳洗着装过的凤封。
没等再次观赏只着亵衣的凤封这一事实让洛天沁很受打击,失望的情绪毫不遮掩地、哀怨地表现在了脸上,只是这情绪只出现了片刻,在她定睛看清了那人后,就怔在了原地。
那人往日里向来是着些素色的衣袍,今日却是难得地罩了件紫色外袍,那紫色衣袍也是一改往日素简的风格,不仅在衣边上滚过了金丝线边,那微微立起的衣领上、宽叶式的袖摆上、前身的袍尾处更是用银丝绣上了大小不一的花线,此外便是那束腰的墨蓝色玉带,以及垂悬在一侧的环形佩玉,还有似乎因为匆忙的关系未曾束起的墨色长发,如缎子似的顺滑在了身后;微凉的薄熙铺了那人一身,单是那样站着,便已风华无双。
等到洛天沁抬起眼眸,将视线移至那人如雪雕玉琢的好看面庞上时,便已经彻底失了魂。
见着女子像是当日初遇时呆愣的神情,凤封的心头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柔暖情绪,也勾得他微翘的唇角更是上扬了几分,黑色的雪毡靴向前几步,凤封站定在依旧丢魂状态的洛天沁面前,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额头。
那般自然而然的亲昵动作让两位当事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次却是凤封先有了动作,温和的微笑刹那便遮掩了一闪而过的失神,他没有落下去的手重新覆上去揉乱了洛天沁的额发:“安乐今日起这般早,为何?”
虽然有点贱兮兮的,但是此刻的洛天沁心中只有受宠若惊一种感觉,那人掌心温和而干燥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她的额头上,像是在那里留下了一道时间都不能淡化的痕迹。
……果真是幸福来得太突然。
洛天沁傻笑着心想。
眸子底映出女子向来多见狡黠此刻却是有些呆萌的表情,按捺住亲吻下去的冲动,凤封俯身到女子旁边,以掩饰轻轻动了下的喉结,声线似乎是因为压得略低而沾染些喑哑笑意:“大婚还有一日呢,安乐你便这般……迫不及待了么?”
恰巧回神的洛天沁脸蛋红的要冒烟:“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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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凤封黯下去的眸色中有一抹复杂的情绪,带着些微的犹疑,但须臾后便被一丝淡淡的决绝所取代,他收敛了笑容,语气也不复方才,“殿下这时辰便来侧院,是有什么事情吧?”
“唔……就是我们今天一早要去礼部试一下明日大婚要穿的红袍了……”洛天沁低了低头,先一步转身,往院外走去。
……嘤嘤嘤,高贵冷艳的高岭之花怎么可以辣么听话,不开森。
察觉到女子情绪细微变化的凤封顿了顿,嘴角勾起了浅浅的笑意。
当洛天沁与凤封到了礼部办公的公府中时,那位洛天沁在礼部最为亲信的官员显然已经恭候多时了。
等到两人走到置放婚衣的长桌前,皆是愣了一愣因为他们的面前摆放了整整一溜儿七件婚衣。
“万璆,这是怎么回事?”注意到其中除去一件繁复的明显为女式嫁衣的红袍之外,还有如此数量且款式不同的男式婚衣之后,洛天沁不解地望向站在一旁的男子。
凤封的视线随之转了过去,在见到抬起头来的那官员的面孔之后,他湛黑的眸色里似乎起了些细微的变化。
万璆,也就是当日在宴上高吼了一句“下官有一提议”的那位,面有难色地瞥了凤封一眼:“公主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洛天沁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的预感,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让驸马知道。”
万璆抬头去看凤封,显然是希望他能够有所表态。
凤封神情上毫无异色,微笑着便转身欲离,却被洛天沁向后伸出的手臂攥住。
此刻洛天沁的神色早就没了初进门时的笑意,只余一片冷冽之色:“万璆,你莫要踏我底线。”
万璆苦笑,言语上不见分毫忌讳:“我还真是两头不是人了,既然你要留驸马同听,那以后可别再借机找我的茬。”
洛天沁似乎是想到什么,神色一厉,连攥住凤封的手都收得极紧而不自查。
“咳,这是皇上的吩咐。”万璆诤言道,“公主殿下向来不喜朝史,故可能有所不知我风卓开朝皇帝风卓大帝系为女皇,这也是我风卓不同于其他三国而可以女子为皇的原因;而我风卓历时至今已有数百余年,曾经历过七位女皇,而风卓大帝当年确立下来的……女皇后宫之制,也是沿用至今”
“够了!”洛天沁倏然开口,目光阴鹜。
万璆却似不闻,仍旧是那副语调:“后宫以皇夫为首,下设公子,划为五等,不同宫职的衣饰不同”
“万璆!”洛天沁此刻神情有些狰狞,暴怒的声音近乎震彻公府,“留下一件,其余全部烧了!”
万璆对洛天沁的怒火视而不见,却是慢慢行了长揖大礼,朗声道:“这些衣服从女皇纳第一位公子时就需配备完全,共有六式,除皇夫衣饰外,每取用一件则缝制同式一件,以备不时之需。皇上吩咐过,为免公主殿下难做,还请让驸马随意挑选一件,等级听任天命。”
“……”洛天沁已经是气得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着,连声音都抖个不停,“万璆你莫以为我不会动你……带着除了皇夫所用婚衣之外的余下婚衣立刻给我滚出去!!”
万璆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不卑不亢地俯身在那儿:“祖制不可废,皇命不可违,殿下三思。”
“好、好、好!”洛天沁极力压抑着自己近乎崩溃的情绪,只是怒意还是波涛汹涌着埋没了她的理智,她仰首笑了一声,唇瓣因为怒火而轻轻颤着,“既如此,这皇帝不做也罢!”
她甩手便要拉着凤封走出去。
凤封在万璆介绍的过程中,一直是淡淡的笑意,神色目光不曾有半分变化,直到洛天沁渐渐失了理智,才在脸上显露出些异色,他转手将暴怒中的洛天沁环进怀里,却为那微红的眼眶一怔,而后神色目光更是无比柔和:“不必为我委屈的,这几日你总是因我而伤了心,我也会心疼的。不过是件婚衣罢了,你何须如此呢。”
这话音落进在场二位的耳中,皆是引起了不小的变化,先是那万璆惊诧地望了他一眼,接下来便是洛天沁凉了眸光:“凤凤你不该这样……”她转眸望了一眼长案,神色上的鄙夷不加掩饰,“这后宫朝堂都是污了你的地方,让你居于此处已是我私心,陛下还要拿出这般作践人的东西来我不可能容忍!”
“你忍了这么多年,却为这点小事放弃?!”
内屋忽然传来同样带着怒意的声音。
万璆面无异色,显然是早就知道里面还有一人,已向着那个方向跪下去:“参见皇上。”
凤封同样揖礼,却因特权不必下跪,眼眸里带着些微笑意望向老皇帝。
唯有洛天沁一人视而不见,仍是要拉着凤封离开。
凤封有些无奈,轻摸了摸女子的额发,语调像是哄个婴孩:“别闹脾气了,乖。”
洛天沁一时又是生气又是羞恼,将头扭向了门外,硬是不去看老皇帝。
老皇帝也是恼怒模样,却强忍了怒意转向凤封:“驸马,你过来选一件。”
乍一听得老皇帝的称呼,凤封眼底掠过异样,却也只是瞬间便恢复原状,想要走过去却被洛天沁强硬地握着手腕不肯放。
洛天沁转向凤封神色里满是委屈:“…凤凤。”
她的眸子里水雾几乎要滴出来,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神色委屈得让他心口突兀疼了一下,便再难有半点动作。
“……你啊……”他轻轻叹了一声,也顾不上在场两位,情不自禁地把她拥进怀里。
平日里神思鬼捷狡猾得像只成了精的小狐狸,偏偏一红了眼睛就让他奈何不得,真是命定的劫数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皇帝么?”洛天沁丝毫不顾及一旁要气晕了的老皇帝,毫不避讳地抬头问凤封。
凤封一怔:“……你的哥哥么?”
“不……”她坚定摇头,“因为你。”
“……”他垂了眸子望她,眸色复杂。
“从闽南势力建立开始,我就从未考虑过皇位,仅是求一份自保而已;然当日在宫外,你第一次收了一个女婢,当时有人在我旁边说,安乐公主骄纵无定,驸马日后可娶偏房,那时我就已经下定决心”她轻咬了咬牙,“……你总该知道的,若我这辈子只是个公主,你自然可以纳妾;但若我能坐上皇位,你就只能由我一个人。”
一旁两位已经听傻了。
凤封定定地望着她,眸子湛黑,深得像要将人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