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会所去的路上,坐在车里,唐宸就开始打趣萧祸九的“艳福不浅”,同时心里也彻底放下了关于唐家继承人那事情的怀疑虽然别的不清楚,但这一件唐家本家所有人都明白得很,那就是唐家九部虽冠唐家之名,但终究不过是九个附属分部。本家会重用他们,但绝对不会把他们的人纳入本家墙内。
这就好比在真正君权做主的朝代,君王绝不会将手握重权的大臣的女儿娶进宫里与后宫牵扯的外戚掌权,这可是历朝历代的大忌。
如今见萧祸九与钱蕊已经谈婚论嫁,他自然就彻底放心了。
萧祸九哪里会察觉不到他的心理变化之前之所以同意让他与自己同去见钱蕊,萧祸九抱的也是这个目的罢了。
放下了心里这最后一点隔阂,唐宸愈发地对如今在唐先生面前得重用的萧祸九笑面相待:“萧助理,你说唐”
不等他说完,萧祸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司机的位置。
唐宸惊醒,轻轻地咳了一声,按下手边车门上一个软键,隔声效果极佳的金属墙从车体中伸展出来,隔绝了前后的空间。
唐宸这才心有余悸地转回来,这次连望向萧祸九的眼神都有了一丝敬意:“多亏萧助理提醒。”
“这点小事劳不得唐少爷亲自操心,我当然该为唐少爷效劳。”
“哈哈,那就多谢萧助理了。”唐宸挪了挪身体,压低了声音问道,“萧助理,您觉着,唐先生是否真的有意将唐家下一任家主的位置给我呢?”
“……”
心里嗤了一声这人的心眼浅,萧祸九面上不露痕迹,只点了点头:“放眼唐家,只有您是合适的。”
这话虽然没有直接肯定,但反而让唐宸放心不少,他情不自禁地将身体向萧祸九的方向靠了靠,“那您觉着,之前唐先生似乎有意传出将您……额,作为下任继承人培养……”
说到一半,唐宸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
萧祸九反是不以为意:“唐家的继承人这个位置关系重大,越早踏上去,越容易被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唐先生此举,不过是为了护着您罢了。”
唐宸当然没有想到这一层,想到了他就不会问这个问题。因此听了这答案不禁目瞪口呆:“萧、萧助理真的这么认为么?”
萧祸九微垂了眼睫,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的自嘲之意,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是啊,不然呢。我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不过是个刚好与他惦念的人面孔相似、又恰巧能拿来放在身边轻薄玩弄的外人罢了。
十几分钟后,两人一起到了会所给唐家几位少爷准备的专区,五长老家的那个纨绔幺子已经在里面左拥右抱地等着了。
两人走进来的刹那,那孙成德的目光转了过来,随意地将两人一扫,然后蓦地一顿,转了回去,落在了萧祸九的身上。
几秒钟后,那人推开了怀里拥着的两个年纪不大的男女,转而带着看见猎物似的笑意往萧祸九站着的位置走来。他的目光始终定在萧祸九的身上,然后开口:“阿宸,这是谁啊,我怎么第一次见呢?”
唐宸笑着介绍:“这就是唐先生身边那位红人萧助理了。”
“……是么。”孙成德用目光将萧祸九从上到下“抚摸”了一遍,笑得很有深意,“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萧先生。”
第20章
被那人无礼而近乎垂涎的目光扫视一遍的时候,萧祸九的眼底就蒙上了一层森冷的阴翳。若非此时他在唐家身份敏感,旁边又有唐宸看着他们的相遇,那么眼前这个男人活过今晚都是妄想。
萧祸九压了压火才笑着接话:“孙先生客气了,之前与唐先生同去拜望孙长老的时候,就已经听说您了,到今日得见,是我有幸。”
孙成德听萧祸九提及唐家家主,神色微凛,之前的目光也收敛了些。
他知道站在自己对面这个比“青衫”会所里所有男男女女都漂亮大方的年轻人是唐先生钦点的助理,也知道这样的人心思机敏,方才那句话分明是要点自己一醒。可这个人光是站在门前这副模样身段笑脸儿,就已经勾得他恨不得将人扒光了抢回自己独住的别墅去,又怎么舍得因为一句话就放过去呢?
“萧先生不必和我客气的。”孙成德一步迈到两人中间,伸手勾肩,“阿宸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客气什么阿宸,你说是吧?”
按在萧祸九肩上的那只手,就在说话的工夫,不着痕迹地在他的身上轻轻揉了揉。
萧祸九眸色一冷,却没做声。
“那当然,萧助理不是计较的性子,跟成德大哥一定处得来!”唐宸虽然对于孙成德今天突如其来的亲热有些不解,但也巴不得多笼络这些分部的子弟,连声笑着迎合。
三人落座不到片刻,孙成德就想了个由头要将唐宸支开:“阿宸,你这是第一次来青衫会所吧?这里面的好东西可不少呢,你不想去瞧瞧?”
唐宸坐在那儿心思鸾动了好一会儿了,此时听了孙成德的话,自然心喜,面上却故作为难之色:“我这人生地不熟的……”
“小妍,”孙成德招呼了坐在身旁的女孩一声,“你陪阿宸在会所里看看。”
女孩儿有点哀怨地看了孙成德一眼,然后才跟着唐宸往外走。
唐宸走到一半想起点来:“成德哥,那萧助理他……”
“哈哈哈,你放心啊,”孙成德在一旁坐着的萧祸九身上拍了拍,“萧先生有我呢,我一定代你好好照顾!”
“照顾”两个字,被孙成德重重地压了音。
唐宸于是就真的放心离开了。
一直冷眼瞧着两人交谈的萧祸九在门将合上的刹那倏然起身:“我去下洗手间。”不等孙成德反应,他身形便出去好几米了。
孙成德回神要拦住时,洗手间的门已经啪的一声合上了。
徒留孙成德自己在房间里神色陡然一沉,脸上笑意却愈发邪佞,他看着年轻人身形消失的洗手间房门低声笑喃:“已经被我瞧上的人,还没有哪个能自己从我嘴边跑掉的……你也不行。等你到了我床上,我会让你听话的。”
这房门隔音效果极好孙成德该庆幸,否则靠在洗手间房门内侧狠命压抑着自己杀人的念头的萧祸九,大概会直接用手边盥洗台上的羊角梳……不,也许是徒手,把他从这个世界上打扫掉。
等到情绪终于平定下来,萧祸九做了一次深呼吸,便拿出了唐奕衡交给自己的手机,开机之后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冯管家,是我,您听我说完。”萧祸九有点犹豫,思考了片刻后像是定了什么心思,“我现在在青衫会所,和孙成德在一起,请您把这个消息知会给唐先生。”
冯覃安在电话那边愣了几秒才陡然反应过来:“你跟孙成德在一块!?”
对于那个把自己的宝贝孙儿打进了医院的纨绔子,冯覃安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家伙极度好色不说,还男女通吃就以萧宸少爷那副模样,落到那家伙眼前还不成了送上嘴边的肉?
“嗯,现在他就在洗手间外面等着我给他‘上菜’呢。”萧祸九冷笑了一声,然后又皱了皱眉,“不过,冯管家待会通知唐先生的时候,不要漏了风声,一定不能说是我让您通知的。……您便说是看我病假之后又随唐宸少爷出去玩乐,担心出了问题之类就好。”
“……”冯覃安嘴里发苦,心道萧宸少爷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在唐先生那儿早就露了陷,唐先生这次还不知道要怎样地雷霆震怒呢。
挂了电话冯覃安不敢耽误,直接给唐奕衡的私人号码拨了过去。这号码鲜有人知,即便是那些知道的人,只要没有什么长老级的大事,没人敢拨这个号。
唐奕衡很快接起电话:“冯管家。”
“唐先生,”冯覃安深吸了一口气,“孙成德他把萧宸少爷堵在青衫会所的洗手间里了!”
那边呼吸声一滞,屏息不敢出声的冯管家只来得及听到咔嚓一声,手机里就没音了。
而另一边,给唐奕衡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得胆战心惊:外人玩笑说是万年不动情绪的唐先生,刚刚只接了一个电话,就把手里那只老式的无法定位不能联网的手机捏得火花一冒香消玉殒了。
“……去青衫会所。”
低沉的男声再次在车厢里响起来,这一次,司机觉得身边好像刮过了一阵刺骨的冷冽寒风。
萧祸九靠在墙上看着手里的那支手机发呆。他也不知道刚刚自己突然改变了原定的计划,选择通知唐奕衡到底是受什么驱使。
或许是要看看,自己这张脸在那个人心里占的比重有多大吧?
萧祸九回过神来,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冷然一笑:毕竟,唐奕衡对自己的容忍度,可是关乎着之后自己许多计划的尺度呢。
萧祸九重新换了一支卡片大小的手机,拨号出去。
“隐蝶大人。”电话里的女声毕恭毕敬。
“我现在在青衫会所里面了。”萧祸九合上眼,笑得闲适慵懒,“原定的关于孙成德的计划可能要提前……或者取消。你去会所正门守着吧。有唐家家主的动静,立刻用传声机告诉我。”说着,萧祸九从卡片机的背面取下了一块圆形的薄贴,分辨正反之后用食指将之点贴在自己的耳廓内侧,然后他跳到盥洗台上打开高处的通风口,将卡片机放在里面,复关上。
“是,隐蝶大人。”
声音从微微凸起的薄贴清晰而隐蔽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心算了一下唐奕衡接到电话后如果选择赶到这里的时间,萧祸九又耽搁了几分钟清理了洗手间里自己留下的痕迹,才打开门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孙成德正仰躺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的方向。当他看到萧祸九自己走出来之后,不由笑了:“我还以为萧先生,是在我这里直接洗沐了呢。”
一改之前冷淡,萧祸九望着沙发上的孙成德笑得明媚:“我哪里敢呢,孙先生。”
被这笑容狠狠地电了一下,孙成德即便自诩万花丛中过,也没逃过在这个笑容里怔愣了好几秒。等他回过神来,喉结一动,直接起身往这边走。孙成德过来之后放肆地勾住了萧祸九的颈子,身体绕到萧祸九身后贴了上去:“萧先生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萧祸九任他贴了三秒,然后抬手利落地一个退肘,将男人狠狠地震开。
没有任何防备的孙成德捂着胃部佝偻了许久,直到那阵眩晕感淡去,他才慢慢站直了身体;带着杀意的目光看向萧祸九。
刚刚还给了他狠狠一个肘击的年轻人,此时已经闲适地没事人一样倚在沙发里,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交叠着落在一侧的沙发扶手上,那人白净勾人的脸蛋上嫣红的唇翘起一个弧度,谑弄地笑看着他。
孙成德忽然觉得,若能再亲近这个人几分,甚至把这个人按在身下……那他挨多少肘击都值了。
眼见着这男人挨了一下之后不仅不退缩,反而眼球都有点发红地充满垂涎地看着自己,萧祸九暗自皱了眉:这孙成德难道是传说中的受虐症么?
便在他厌烦地思考要不要按照原来的计划将这个人解决掉时,贴在右耳的薄贴传来之前的那个声音,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对面带上了点寒颤
“隐蝶大人,唐、唐先生他进去了……”
萧祸九扬了扬眉梢,看着孙成德:“很火大吗?”
薄贴里声音颤了颤:“他刚刚亲自踹折了没认出就来拦他的值班经理的腿。”
“亲自”这个词用的叫萧祸九哭笑不得。而房间里的孙成德听了那句话,自然以为是在问自己,邪笑着揉了揉胃部走过来:“是很火大,……萧助理让我欲火中烧呢。”
“那,”萧祸九撩起眼帘自下而上地看他,唇角慢慢翘了起来,这一笑让孙成德几乎丢了魂,“我给你降降火?”
回过神来孙成德红着眼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那就再好不过了,萧助”
房间的大门哐当巨响,砸在了地上,掀起的微尘淹没了孙成德的余音。
看着房间里被孙成德扑了一半的萧祸九半倚在沙发上笑着望过来的模样,唐奕衡心里那把锁着凶戾困兽的锁,咔嚓一声断开落地。
凶兽冷锐的爪尖,带着暴风雨前的安寂,迈出牢笼,踩上自由的土地。
第21章
青衫会所的门已经足够结实,还是扛不住跟在唐奕衡身旁那两个一身笔挺黑西装的大汉同时发力的两脚。之前在会所大堂,身为保镖还让主子亲自出手,这两个大汉想想就觉得后怕,因此这两脚格外卖力门没有被踹开,而是直接从门轴的地方被踢断了。
两扇实木的大门触地时砰然巨响,砸落在房间里,让房间里的两个人俱是一惊。
萧祸九本就五感敏锐,虽然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动静,还是本能地看向了门口。
然后他便见那个男人迈着长腿带着一身杀伐冷冽的气势,几步走到这沙发前,抬脚猛然踢在了孙成德的腰上。
因巨响而心生不悦的孙成德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男人凶狠地一脚生生踢下了沙发,在地上滚了不知道几圈才停下来。腰侧的剧痛也随后侵袭了大脑,不等他抬头看看是谁踢的这一脚,就已经忍不住抱着腰在地上哀嚎起来。
门口站着的一众长老里,五长老虽然心痛,但只能看着自己的幺子在地上打滚,这会儿连大气也不敢喘。
只是他虽然想置身事外,唐奕衡却显然没有轻饶他的意思。
男人的声音冷沉得叫人心里止不住地寒栗
“孙长老,你孙家门面上若是再沾着这些脏东西,我就亲手替你抹了去。”
五长老孙伟安的脑门上顷刻间就渗了汗珠,他弓着腰诚惶诚恐地从门口一路快步到了离男人一米远的位置:“伟安教子不严,劳您亲自指点,不胜惶恐回去之后我一定对这不肖子孙严加管教!还请唐先生息怒……”
“从今天起,”唐奕衡的脸色没有半点缓和,仍旧像是叫冰封住了似的,他冷冷地扫了那个佝偻在地上却已经不敢出声的人一眼,“永远别让我在第七区看见他。”
孙伟安嘴里发苦,却只能连声应承下来。
唐奕衡将自己带着难以压抑的杀意的目光从孙成德身上移开,落在沙发上那个不动声色的年轻人身上:“……你们都出去。”
一众长老闻言巴不得赶紧离开,五长老却看着地上抖着身体的幺子犯了愁:唐先生没发话他就不敢妄动,可把不知伤势如何的儿子就这么扔在这儿,他又实在犹豫。
五长老咬咬牙狠狠心就准备往外走,然后便听见男人补了一句,冲着那两个保镖
“把地上这个,扔出去。”
这话说得语调都比之前轻了些,两个保镖却一点都不敢有违,听话地过去将孙成德抬起来,走到门口,手一松。
“噗通”
唐奕衡连个余光都没有赏过去:“都出去,门关”话到一半儿,才想起这房间已经没门了。他皱着眉冷着声改口:“你们在门口两边的长廊守着,任何人不许进入。”
说完他躬身下去,直接将还在瞧热闹的萧祸九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进了这套间的里间卧室。
猝不及防地被横抱起来的萧祸九按捺住身体的本能反应,震惊地望向唐奕衡冷峻的侧脸。他能够分明地察觉,横拦着自己背部和腿弯的男人的手臂上肌肉紧绷,再依照男人颈部动脉的跃动速度,可见对方现在是处于怎样一种压抑暴怒的状态。
这是觉得他的猎物遭了觊觎,恼羞成怒,要将自己就地正法了么?
萧祸九脸色一变,本能地就想立刻击倒男人自己逃出去。只是近距离感受过男人刚才那一脚的狠厉,他还真不确定这时候他这个姿势能不能反抗成功;若是没有成功反而激怒了男人,那后果简直可以预见地惨不忍睹。
“怎么,现在觉得后怕了?不觉得已经晚了么?”
男人的语调听在萧祸九耳朵里依旧冷硬,只是紧紧贴着他的火热胸膛因着声带而传来的震动,莫名地低沉而磁性。
唐奕衡自然注意到了怀里抱着的人有些微微发白的脸色,甚至因为紧张或是恐惧而捏住了他胸前的衣服遇到难以掌控的事情就会情不自禁地抓自己身边的事物,他的小宸时隔七年,依旧还是那个会缠着自己叫哥哥的小宸吧?
只是一想到自己进来的时候看到年轻人含笑的那一幕,唐奕衡便觉得心口麻木刺痛得厉害。他都不敢去想,如果自己没来,那是不是小宸就顺着孙成德的意思
唐奕衡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逼着自己将思绪转开。却按捺不住身周愈发冷冽的气势。
到里间卧室没有多远,唐奕衡走得已经是极慢了。即便这样,走到床前时,他还是没能说服自己狠下心将怀里脸色发白的年轻人重重扔到床上去。
相反地,唐奕衡弯身将萧祸九放到床铺上,动作甚至可以用小心谨慎来形容。
他怕惊着他,他怕他怕他。
放下萧祸九后,唐奕衡攥了攥拳,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压了回去,径直转身往外走了。
等了半天暴风骤雨的萧祸九只等了一片风平浪静甚至是温柔以待,他弯着膝盖坐在床上愣了好几秒,直到眼见着男人要走到外间去了,他才恍然回神,慌张地起身不假思索地脱口:“哥哥”
话音一出来,两个人都僵在原地。
“……”回过神来,萧祸九恼恨得想抽自己一巴掌。
唐奕衡对这个称呼的反应更是剧烈,他的身形狠狠地颤了一下才慢慢顿住,压抑着回头把身后那个不知轻重地激怒他又撩拨他的好弟弟压到身下为所欲为的冲动,半晌之后唐奕衡才声线微哑地开口:“让你叫的是大哥。……在唐家,逾矩不得。”
萧祸九此刻心头乱得厉害,张了张嘴却担心这会儿心绪不稳出口成错,秉着少说少错的道理,他把话咽回去,看着男人一步一步走出了自己的视线。
等那人离开后,萧祸九痛苦地呻吟一声,放任身体倒回床铺。懊恼挫败的情绪铺天盖地卷席而来。
……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那个男人眷恋的、维护的、在意的,不过是这张和母亲相近的皮囊你怎么还会因为他的隐忍失落而情绪失控!?萧宸你怎么这么蠢!?
一墙之外,冷峻男人的情绪也好不到哪儿去。
出了套间到了长廊,唐奕衡用力一拳砸在了墙上,忍得都快要窒息的情绪随着这一拳喷涌而出。等他垂下手后,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去。
“若有下次……”
唐家家主说这话时,带上前所未有的咬牙切齿的冷鹜语气。
只是这话说了一个开头,一身冷意就散了大半。他靠在墙上合上眼,眼前尽是萧宸的喜怒哀乐,反反复复,挥之不去。
半晌后,唐奕衡苦笑了一声。
若有下次能如何呢?
再来千次万次,他也舍不得伤这个房间里的那个人一根头发啊。
第22章 【改屏蔽】
杜欣在青衫会所工作,已经有三年时间了。
在会所的“同僚”里,她的表现向来平淡,既不出彩,也不犯错;相比之下,叫人省心,经理也对她颇为照顾。
这三年时间过得平静,太平静了。平静到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走过多少血雨腥风;平静到她都快以为,从前那些都是自己的梦,而眼前才是真实。
直到她接到了隐蝶的通知。
被平静滋养得逐渐麻痹的神经与触角不得不再次敏感起来,按着那个人的吩咐小心行事。
等她接到命令,胆战心惊地走进这间已经没了房门的套房时,心脏都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虽然已经习惯性地刻意放轻脚步,但她的存在显然已经被这套房某个角落里的隐蝶发现。她走进来还没等平息情绪,就听见有个清朗好听的声音在套房里间响了起来
“直接进来。”
来不及多想些什么,杜欣便加快步子推开门进了里间。
里间是个卧室,一张Kingsize的大床就占了不小的地盘。在温度适宜的房间内,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支着膝坐在床上,抬眼望过来时,目光淡然平静:“蝶十五?”
杜欣早就知道“隐蝶”这个独一无二的名号所代表着的庞大权力,也清楚这个代号背后站着的那个人的狠辣冷厉。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过这个代号背后的人身为刺蝶联盟的元首,拥有着鲜血书写的“辉煌”履历该是怎样一个冷酷凶狞的成年男人。
她所想象的,和眼前这个干净、清秀、年纪轻轻、单以脸论甚至称得上美人一位的年轻男人,没有哪怕一点重合。
这样一个像是在权贵世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公子,怎么会是传闻中那个狰狞可怕的男人?
杜欣呆滞在那儿,对于萧祸九的问题没有任何反应。
萧祸九皱了眉,见那女人一脸惊艳、不可置信混杂的神情,不由勾了唇角冷笑一声,左手垂下在腰间皮带上一抹,抬手一道冷光倏然甩了出去。
扑面而来的冷锐杀气让杜欣条件反射一般惊醒,登时毛骨悚然却来不及躲闪,她甚至能够感觉得到那把极轻的刀片贴着她的面颊划过去时先是一凉继而火辣辣的痛感。
刀尖插进墙上没入了半寸,刀身在空气里嗡嗡震颤。
直到这时,一缕秀发,才从杜欣的脸旁飘落下去。
“顾念你还要靠脸吃饭,我才手下留情。”萧祸九抬着墨色的眼眸望着她,之前杜欣所看到的那些淡然温润分毫不存,只剩下一个冰冷无情的注视,“再有下次,你会丢掉的,可不只是一张漂亮的脸蛋。”
年轻人说话的时候语气轻缓,像是情人间的呢喃,杜欣却在听见话尾时脸上血色退的一干二净,惶恐地单膝跪下身去
“蝶十五疏漏,请大人责罚!”
萧祸九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她一眼,转回视线落在自己身前:“唐家第五部 ,孙伟安长老的幺子孙成德,会在这一两日内离开第七区。在最短时间里,查明他的动向。包括时间、出行方式、安保情况和目的地我会在这里等你的消息。我给你限定的时间一过,你还没有拿回所有可靠消息的话……你就准备回十三区刺蝶联盟总部的‘炼狱’接受这次的责罚吧。”
跪在地上的杜欣打了一个寒颤,咬紧了牙齿应声:“是,隐蝶大人。”
半个小时后,青衫会所外。
换了一身黑色休闲服的萧祸九打开蓝色跑车的车门,回眸看了还站在原地的杜欣一眼:“最后一个任务:唐家的少爷唐宸,现在应该在青衫会所的某个角落,你去告诉他我已经回去;之后,想办法接近他吧。”
杜欣压低了声音点头:“是,大人。”
萧祸九转身进车,拍了拍方向盘,望着前方虚无的空气冷冷地笑了一声:“孙成德,你现在想跑,可能么?”
发动机一声轰鸣,蓝色的超跑倏然启动,加速离开了杜欣的视线。
跑车上了高速路之后,行驶速度愈发肆无忌惮,直到萧祸九的视线里,那辆唐家专配的轿车的车牌映入眼底。他才慢慢点了刹车,开始减速。
减速之后,蓝色超跑依旧渐渐追到那辆黑色轿车的后面。
“看来你们是在第七区唐家的地盘活得太久太安逸了,出行不带任何保镖车随行……真是愚蠢的自信啊。”萧祸九微笑,右手拿起副驾驶位置上的口罩,不紧不慢地戴在了脸上,然后拿起那个黑色的鸭舌帽,将头发掩在帽里,压低了帽檐遮住本来就只露出了一双眼眸的脸,“看来,我得给你们好好上一课才行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一脚踩上油门,三秒之后,砰地一声,撞上了前面那辆车的车屁股。
两辆车同时刹车,亮了紧急闪灯,停到了一旁的紧急停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