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个人真是冥顽不灵,分明招安好得很,他却要执意反对,也不知安的什么心?连薛王爷都没能劝动他,自己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她还是得逃。秀秀托着下巴开始假装睡觉,这是让子路松懈下来的第一步。
只是假装着假装着,她还真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醒来时,天已然大亮。揉揉惺忪睡眼,看到那一大排的棺材又给吓了一大跳,这才想起自己被子路抓到义庄来了。她赶忙扭头看看子路坐的地方,咦,不见人!
秀秀这脑子就转开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她腾地一下子便跳了起来,却不敢走大门,转身跑到小门跟前,低头一看,竟上了锁。这也难不倒她,拔下头发上的簪子,几下便将锁子捅开,开门飞一般跑至花园的院墙处,使出拿手本领爬墙。
才上了墙头,就听子路怒吼:“沈秀秀——”
秀秀头也不回,翻下墙头,就胡乱钻进林子里。子路已经追了上来,这树林有点密,到处都是杂草枯枝,怎么也跑不快。眼见子路追到身后,秀秀这个急,捡起根大木棍回身照着他脑门便打。
子路身子稍稍一斜避过,一个手刀劈在秀秀腕上,秀秀手里的大木棍便掉落在地。
秀秀只觉整个手臂又麻又疼,还没缓过神来,便被子路抓着膀子给拽了过去。
“放开我,放开我。”秀秀一边挣扎一边寻机找空挡对子路拳打脚踢。
别看这女人瘦巴巴的,力气却是不小,拳头打在身上竟是生疼,最可恨是她居然打脸。子路脸上连挨了几下,气得脸色铁青,一时又来不及制住她手脚,只得先将她拖出树林,往臂下一挟纵回墙内,三步两步抢回祠堂中,抖手就把秀秀扔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从现在起,每周一章,直到结束,番外有空再补完
59第五十九章
秀秀一跤跌在地上,只觉浑身骨头都被跌碎了,好一阵才扶着腰慢慢坐起来,怒视子路道:“裘子路,你除了打女人还会干什么?”
子路居高临下瞪着她冷笑:“你若再敢跑,信不信我还扔你。”
“无耻!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秀秀气得脸通红,只想扔块石头过去砸昏他,奈何这祠堂找不到石头可扔,干脆抓了把棺材下面的白灰朝他洒了过去。
当然那些白灰对子路是没什么影响的,他站着秀秀坐着,哪能洒着他?反而飘回来几丝迷了秀秀的眼,秀秀就觉两眼有些刺痛,也不敢乱揉,只小心地拿袖子里面的干净的一面轻轻擦了擦。
子路冷冷看她一阵,嘀咕了声:“自作自受。”
好在飘到秀秀眼睛里的白灰极少,伤害甚微,秀秀略擦了擦,也就不觉难受了。
睁开眼后,秀秀看到脚边放着个水囊,她微有些困惑地抬头去看子路,子路却极不自在地转过头不看她。难道他于心有愧,所以给她水喝以求心安?不过,她还真有些渴了,有的喝为什么不喝?
秀秀抓起水囊,老实不客气地大喝起来。
子路给她水本是给她洗眼睛的,谁知她竟拿来喝了,一时哭笑不得,道:“那是给你洗眼睛的。”
秀秀白他一眼,道:“连这都不知道,用水洗会把眼睛洗瞎的,得用灯油,真笨!喂,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子路给她说得面红耳赤,从神案上的布袋子里拿出个馒头给她,道:“就只馒头。”看秀秀对着水囊嘴不停喝水,不由皱眉,又道,“隔着点喝,别把水囊嘴儿给我弄脏了。”
秀秀才不理他,自管喝她的水,直喝了一大半,才丢还给他。然后如愿以偿看到子路公子脸上表情扭曲,拧眉横目瞪她好大一会,又把水囊给扔回秀秀身边。
“脏死,不要了。”他说。
反正他总是讨厌她的,脏就脏,秀秀只当没听到,一边吃馒头一边喝水,眼看着子路没水食难下咽的痛苦模样,心头不由大乐。
正乐着,就听子路道:“沈秀秀,你给我听着,这次便算了,若还有下次,我决不饶你!”语声冷厉,真比腊月间的寒风还要刺骨。
秀秀不由自主便哆嗦了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怵,低眉垂目不声不响继续啃手里的馒头。啃完馒头,趁子路不注意,秀秀就拿帕子偷偷兜了一帕子的白灰裹成个团儿藏在怀里。
这个东西防身不错,先预备着再说。
整整一个白天过去,薛王爷都没有来,转眼天黑下去,又是一个夜晚来临。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时不时有雪亮弧光撕开夜幕,看着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秀秀想,今晚大概又要在这棺材屋子里呆一夜了,也不知薛王爷知不知道子路抓走她的事,还是已经知道了,却同子路说得一样,没把她放在心上。
如果他不来…
子路会怎样,难道就一直在这里等?就怕他一个等不及,便对她痛下杀手。
秀秀想到此不由摸摸脖子,竟有些焦躁起来。这一整天她就吃了两个馒头,早上一个,中午一个,肚子早饿得咕噜噜叫了,晚上这顿子路明说没有,意思就是大家都饿着吧!
唉,也不知明日还有没有东西给她吃,要这么下去,不等子路动手杀她,就得给饿死了。
秀秀摸着饿得瘪瘪的肚子,恨恨地瞪子路一眼又一眼,可子路却像是入了定,端坐在蒲团上一动也不动。他这么坐了有那么一阵了,秀秀咳了两声,又故意站起来跺了两下脚,子路都没反应,十有**是睡着了。
居然睡着了!
秀秀心里顿时大喜,逃跑的念头一瞬蠢蠢欲动,只略迟疑了片刻,她便行动起来。慢慢俯低身,蹑手蹑脚走到左边两副棺材中间,弓□子半趴下去爬一步停两步,好不容易到了大门口,眼见就要逃出升天,谁成想半空里忽然一个霹雳,把这房子都震得摇了两摇。
秀秀一个激灵,回头便见子路从蒲团上跳起,怒不可遏地朝她看来。
她心里咯噔一声,爬起身便往外跑。外面又是一个霹雳,雪亮的闪电把半边天都劈亮了,秀秀慌不择路地跑到门廊里,下了几级台阶冲到院子中央那条青砖小路上。
就听“轰隆”一声响,豆大的雨点便密密地浇了下来。
正当逃命之际,便是天上下刀子,秀秀这也顾不得了,抱着头朝前面院门飞奔。谁想到跟前时竟看到一个人大刺刺站在那里,定睛一瞧,不是子路又是谁?
秀秀“啊”地一声大叫,掉头又往回奔,只跑得一步便被子路抓住后脖领,凭她怎样挣扎,也只是白费力气。
“想跑,你跑得了吗?”子路这话多少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秀秀踢蹬着两腿,却怎么也迈不出步子去,挣了两下见不是路,掉头过来便将怀里的那包白灰拍到子路脸上。
子路“啊”地一声惨叫,手一松就放开了她,捂住脸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秀秀趁机掉头狂奔,冒着大雨飞快地跑出了义庄大门,她这时也不知往哪儿跑,只是沿着大道往前,心里只想离这义庄越远越好。
雨越下越大,静夜里忽有马蹄声响,自身后而来,急如鼓点。
秀秀回头便见一骑人马疾行而至,尚未看清端的,人已被揪住后背衣服,跟着人便到了半空,等完全回过神来,她已在马背上趴着了。
秀秀就知道这次逃跑又失败了。
子路掉转马头一阵疾驰仍旧回到义庄,拎着秀秀跳下马便往祠堂里拖。这一次他好像是真的动了怒,抓着秀秀腕子的手指都在咯咯地响,箍得秀秀骨头都要碎了。
“你这个疯子!”秀秀挣不开,惊悸愤怒下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我又没得罪你,你干什么总欺负我?混蛋,王八蛋,你放手,我不要进去。”
正好到祠堂门口,秀秀一手紧把住门框,死活不肯进去。
子路显然已怒到极点,两眼也不知是不是被白灰烧着了,竟是血红,看着极是吓人。秀秀不由瑟缩了下,子路已将她把住门框的手给掰了下来,两手紧攥着她手腕,往后将她两只手臂倒扣在腰后。
如此一来,秀秀便完全动弹不得。
动弹不得倒也罢了,关键是她被子路整个儿卡在怀里,胸贴着胸,脸对着脸,这姿势…大雨把两个人都浇湿了,子路身上的气息湿漉漉地钻进她鼻中,那么强烈的男子气息,滚烫却又危险——
秀秀差点就哭了出来,踢着两腿使劲踢子路下盘。
子路红着一双眼,虽被秀秀踢中好多下,却是一声不吭,连抱带拽地将她弄回了祠堂里。一脚将那祠堂门反踢上,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脚底下一绊,压着秀秀倒在那一堆蒲团上。
秀秀脸上全是水珠,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在子路身子底下扭来扭去,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她被他沉重的身躯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两只手臂倒扭着好像断了般地疼,她心里害怕到极点,喊出来的声音都是抖的:“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我的胳膊…我的胳膊要断了…。”
子路微微抬了□子,像是要起来,顿了下却只将秀秀反扭在背后的两臂拉到头顶,身子依旧压下来与秀秀紧密相贴。他一手如铁钳般将秀秀两只细细的手腕固定在她头顶上方,另一只手却顺着她濡湿的头发缓缓摩挲着游移下来,落在她脸上。
她的脸也是湿的,带着些凉意,沁入他火热的掌心中,非但没浇灭他身体里的那把火,反而如热油般浇得那火熊熊燃烧起来。
“别这样…”秀秀已经哭出了声,她虽懵懂,却也知自己处于了一种怎样危险的境地。那种让人羞于启齿的可怕的感觉又一次笼罩住她,如同魔影一般叫她窒息。
“别怎样?”子路微喘着气问,双目赤红,已失却往日的清明。
“别…你不要乱来,别对我这样。”
“那我要对你怎样?你差一点就毁了我的眼睛…”子路的手指抚上她双眼,“你这么会害人,以后只会害了王爷…”
“我不会害他的,我真的不会害他。”秀秀连连摇头,她怎么会害薛宝琉呢?她现如今那么喜欢他。
“他为了你居然要招安水泊山那群贼寇!”子路额上青筋怒涨,一说起这件事他就难以遏制地愤怒,“都是你…你这个祸害,狐狸精,勾引王爷不说,还要勾引我——”
秀秀愕然:“我哪里有勾引过你?”
天地良心,她沈秀秀怕裘子路怕得要死,见了他躲都来不及,怎么还敢去勾引他?
秀秀十万分委屈。
子路狂怒:“你还敢说没有?那次在马车里,你难道没有故意滚到我怀里来?你…你难道没有摸我?”说到此处,子路清俊的脸越发红了,就从那一次起,他便开始不对劲。
“我…我哪里有故意滚到你怀里?我只是不小心而已…”
那件事秀秀还是记得的,当时马车颠簸的非常厉害她才滚到了他怀里,然后不小心摸了他,哪里是故意的了?
“不小心?”子路越发恼怒,这该死的女人,引他动了春心,只一句不小心便算了么?她竟然拿白灰洒他,实在可恶到极点,今日他若不给她点厉害,他便不姓裘,他冷笑,“那我现在这般,是不是也可算是不小心?”
真想也把白灰洒她一脸,看看她会如何?
子路攥紧拳头,却舍不得离开身下女子香软的身体,隔着薄薄的几层湿衣,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起伏有致的曲线、细腻温暖的肌肤,这一切诱得得他几欲发狂。他深深吸口气,终压不住汹涌而来的欲念,低头朝着那许久便想采撷,如花一样娇艳的薄薄两片嘴唇吻下去。
秀秀大骇之下只来得及偏了偏头,这一吻便落在了她唇畔。
“救命——救命啊!”秀秀拼了命般挣扎起来。
她力气虽没有子路大,却也有几分蛮力,子路稍许恍惚了下,便被她从手里把两只禁锢在头顶的手挣脱了出去。她两手一得自由,立刻便翻了个身,连滚带爬地就想从子路身子底下爬出去,却被子路按着腰又给拖了回来。
“你这疯子,王爷会杀了你的!”秀秀已精疲力尽,只有搬出薛王爷来威吓他。
子路气昏了头,她以为搬出薛宝琉来便能吓住他?一瞬理智全无,就手扯着她的后领就是一撕。“嗤喇”一响,整个后背竟给他撕脱下来,少女雪白的肩背登时裸呈眼前,他只觉口干舌燥,脑中竟是一片空白,颤抖着两手俯身便吻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没几个人看,俺也还是更吧!
60第五十九章
便在这时,就听“嘭”地一声大响,祠堂大门洞开,狂风挟带急雨直闯了进来。
随之响起的却是薛宝琉愤怒的声音:“裘子路,你在干什么?”
子路登时一怔,神智略许恢复清明,掉转头一看,便见薛宝琉怒容满面站在门口。
“五哥——”他霍地站起,情潮刹那间褪尽。
薛宝琉身后并没跟着人,显而易见是一个人来的。
为了救秀秀他竟单枪匹马备夜冒雨而来,可见秀秀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伫立门前,浑身上下被大雨浇了个透,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连头发丝都在往下滴水。虽是如此,他站在那里仍有一种威严之气,一双眼如电般逡巡在子路脸上,竟令子路无法正视,以至于微微撇开脸去。
秀秀一骨碌爬起,两手抱在胸前坐在地上,犹自涩涩发抖。
薛宝琉眼瞅着她如惊鹿般惶惶的眼神,心头便是一疼,几步走上前去,拽□上那湿漉漉的大斗篷一股脑儿先把秀秀包住:“乖,别怕,我在这里。”
秀秀望着他,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张张嘴却哭不出声,只是哽的厉害。薛宝琉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好一阵秀秀才哭出声来,一头扑在薛王爷怀里哭了个天昏地暗。
薛王爷将秀秀紧搂在怀里,又是愤怒又是心疼,愤怒的是子路为了阻挠他招安水泊山,竟把气出在秀秀身上,他竟然还想对秀秀…方才是什么样的情景,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真没想到子路会是这种人。心疼的却是秀秀,为他受此连累,差一点就贞操不保,所幸他来得还算及时,再晚一步,天知道会怎样?
他回头冷冷看住子路,道:“你有不满有怨气找我便是,竟对个弱女子下手…枉你还自称正人君子。”
子路白着脸一声不吭,眼看薛王爷紧紧将秀秀抱在怀里,目中几乎不曾喷出火来,这该死的女人拼死也不肯让自己碰,却能一头扎到别的男人怀中寻求保护。不过只是因那男人地位比他高而已,其他又哪点儿比他强?论文韬武略,论智计才谋,哪一样比得上他?
可惜时运不济,他托生错了人家,不然那女人早便贴了上来。
想到此处,他竟是一惊,幡然警觉自己方才那是生了妒意。他竟为这么个小小的女贼对他要一心一意辅佐的未来君主起了嫉恨之心,这无耻的女人引得王爷鬼迷心窍,硬是力排众议要招安水泊山那伙强人,而今又诱得他神魂颠倒,失了方寸。
她哪里是贼?
根本就是妲己褒姒之流祸国殃民的祸水!
薛王爷并不知子路这一刻间脑中竟有这般的惊涛骇浪,见秀秀平复了些,这才又对子路道:“招安水泊山已是定局,绝不会更改!”说完这句话他再不看子路一眼,将秀秀扶起,道,“我们走!”
已是定局!?
子路的脑袋嗡地就响了一声,胸中霎时气血翻腾,忽然一抬手持起搁在棺材上的佩剑,拔剑便朝秀秀刺过去。
“子路,你疯了!”
薛王爷未料他竟疯狂到如此地步,紧急之下只来得及抱着秀秀旋身一转,却将自己的背暴露在了子路的长剑之下。就听“噗”一声,饶是子路半路撤招,却仍晚了一步,那剑偏了偏,堪堪刺中薛王爷左侧肩胛。
薛宝琉闷哼一声,回头看了他一眼,身子晃了晃便往下倒。
“王爷…你…你这是怎么了?”秀秀骇得连眼泪都止住了,忙一把将他死死抱住,想要扶住他不让他倒下去,奈何薛王爷太重,撑了片刻还是倒了下去,连带着也将她拉倒在地。
秀秀把手伸到薛王爷背后,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触手却只觉黏湿温热的一片,抬手看时便只见满手的鲜血,不由尖叫一声。眼见子路手中持剑,剑尖上还在往下滴血,立刻便明白过来,指住他带着哭腔厉声诘责:“是你,你杀了他…你杀了王爷…”
“我…我还没死。”薛王爷有气无力地靠在秀秀怀中,望着子路道:“子路,你——收手吧!”
“收手?先让我杀了这个女人再说。” 此情此景令子路几近于崩溃,但他却仍固执地坚持己见,看看剑尖上的血,又看看秀秀,面目扭曲,“都是你,你这祸水,害人精…害我跟王爷如此,我杀了你——”
颤巍巍举起长剑,咬一咬牙,刷地又朝秀秀刺去。
“子路——”
薛王爷大急,蓦地一把将秀秀推开,竟徒手将剑锋抓住,锋利的剑刃立时将他手掌划破,鲜血顺着手指缝间如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滴落。
秀秀掉转身看到这一幕顿觉心如刀割,扑过来就去夺剑,大哭道:“你快松手,让他杀了我…”
薛王爷用另一只手臂将她隔开,急道:“你快跑,别管我。”
正不可开交,忽然一道人影从门外直冲而入,凌空而下两指如钩按着子路持剑的手腕就是一捺。子路顿觉右臂一阵酸麻,手一软,剑便掉了下去。薛王爷跟着也松开了紧握剑锋的手,见有人来救,心里便是一松,叫了声“秀秀”,人便晕厥了过去。
来人跟着抓住子路的手腕就势一扭,子路这时已反应过来,手一缩便从那人铁掌中脱出,回头一看竟见那人是燕凌云。
他平生最恨便是此人,由不住切齿:“燕凌云——”
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胡总兵、仲明、姜阿牛等人不知何时竟都出现在祠堂门口。
就听胡总兵道:“裘子路犯上作乱、谋害王爷,拿下了。”
子路哈哈大笑,一脚飞踢向燕凌云。二人缠斗一处,斗了约莫百来回合,终是裘子路落败,被燕凌云一掌拍中胸口,倒退数步委顿在地。
这期间仲明带人将薛王爷跟秀秀转移到祠堂外门廊下的安全地带,薛王爷还有气息,只是昏迷了过去。仲明撕开薛王爷衣服,先倒了半瓶金疮药到他背上的伤口,剩下的尽数敷在薛王爷右手掌心,好歹算是把血止住,又撕下自个的里衣把伤口包扎好,方抱着他招呼秀秀一起上马车回石州。
秀秀吓得不轻,抱着他在车上哭了一路,待到行馆后,太医过来看过说性命无碍,这才止住泪。望着仍自昏睡不醒的薛王爷笑一笑,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薛王爷一觉醒来,人已不在石州,而是行进在入京的途中。
原来老皇帝听闻心爱的儿子受伤,只怕有个三长两短,一连三道诏书催命般命仲明送薛王爷回京中治伤。皇帝有命,仲明焉敢不从?也不待薛王爷醒转,连夜便护送薛王爷往京城里赶。
既是皇帝之命,薛王爷便不好说什么。只是不见秀秀,这让他颇不安心。那日秀秀所受惊吓不浅,他这几日一直昏迷不醒,也没好好安慰她,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薛王爷本以为秀秀在别的马车上,一问才知秀秀并没跟来,而是被她爹接回家了。他心里大是不乐,却又不好说什么,想起那日情景,心头犹有余悸,便问:“她…她没事吧?”
“没事,就是淋了点雨受了风寒,我叫太医给她看了,吃了几副药,听说已经好了。”仲明忙道。
薛王爷闻言有些恼怒,一脚踹在仲明后腰上,道:“听说,到底好没好?”
仲明摸摸后腰,支支吾吾道:“她发了好几天的高烧,走的时候好像不怎么烧了,应该是好了的。”
“应该?”薛王爷越发生气,“你这混账东西,就不知道把她一起带着走?”
“她爹不准啊!”仲明无可奈何道。
“她爹为什么不准?”
“她爹说他这女儿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现如今秀秀也不是您的丫鬟了,要带走也得给个说法,平白无故带走算怎么回事?”
“这倒是。”
“王爷,秀秀爹这意思是不是要您去求亲啊?”
“嗯。”薛王爷点点头,他要是连这意思都会不过来,不是枉活了二十年?再说这亲确也该求了,有燕凌云这层关系,父皇一定会答应他娶秀秀,就算是拉拢燕凌云,他也会同意。
这可正正中他下怀了,他再不用费神考虑是不是要娶,还是能不能娶的问题,而是一定要娶。
想到此,薛王爷不禁微笑,道:“那就让胡总兵先去帮我去说合说合,她爹若同意,便把礼过了,先把亲事定下。”
“好,我回头就吩咐人去办,不过看秀秀她爹那意思,好像…并不怎么愿意攀这门亲。”
“啊?不愿意…为什么?”
“上次我去,他好像说什么王爷是贵人,他家攀不起什么的。”仲明挠挠头发,觉着这事有些难办。
“哦。”薛王爷愕然,这可怎么是好?难不成秀秀她爹还记着当日如意坊的仇,所以才不愿把秀秀嫁给他?薛王爷闭上眼思量半晌,心里跟猫爪也似只是难受,终归不放心,爬起来便要往车下跳,“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她。”
仲明生怕他扯裂了伤口,急得按着他求爹告奶:“王爷啊,我这就叫人去接秀秀姑娘进京,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把她爹说通了,把人给您接来成不成?您别闹了,若再把伤口扯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仲明就有十个脑袋都不够圣上砍的。”
“你若有十个脑袋,那还不成妖怪了。”薛王爷给他这话逗得一笑,这才改了主意,又倒回去睡着,嘴上却一点都不放松,直催仲明道,“那还不快去,还在这里呆着做什么?赶快去把秀秀给我接来。”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感谢继续追文的同学们。
61第六十章
秀秀一连烧了好几日,烧得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晓得,等到完全清醒时,就看到她爹坐在面前唉声叹气。她还从来没病的这么重过,以往都只是烧一天,第二天醒来便生龙活虎,这一次纯粹是被吓的。
她是被她爹接回家的,沈老爹一连几日没见女儿便跑去找姜阿牛,一问才知女儿病在秦王行馆,老爷子担心女儿,当即跟着姜阿牛跑去把人接回了家。
至于薛王爷,听姜阿牛说并无大碍,只是点皮肉伤,失血过多而已,如今已被老皇帝接去了京城。燕凌云也随行进了京,听说他此次勤王有功,朝廷要予以嘉奖,恐怕要封他个大官做。
裘子路谋害王爷,罪名很大,也被押解入京听候发落。
水泊山那些山贼兄弟们一部分跟随燕凌云进了京,剩下的那部分则被编入胡总兵的西山大营,为朝廷统管。
然后澄阳湖——石州这一带的大小官员也被好好整顿了一番,于太守也在此中,被贬去州属之下做了个小县城的县令。
原本仲明是想把秀秀一起带去京城的,奈何沈老爹不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还得靠她养老,哪儿能随随便便让人带走?那个什么秦王殿下,好色之名在外,以后也不知要娶多少老婆,那么大一家子,老少娘们整日勾心斗角,简直就是个大火坑。秀秀这样没心眼的丫头去了,还不得被烧得灰飞烟灭?何况秀秀跟了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妾,他沈宏昌好歹是个秀才,是个读书人,又岂会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人做妾?
就算是王爷也不行,除非他八抬大轿来娶秀秀。
当然这个恐怕有点悬,秀秀她爹也就只想想而已。
秀秀知道他爹最是要面子,也理解他老人家的苦心,而且她也不想去京城。
她如今最担心的就是薛王爷的伤,虽然阿牛哥说他没事,她还是不放心。再怎样说薛王爷也是为救她受的伤,结果她连谢都没说一声,这人就走了,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跟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