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云思虑良久,还是接了文书,接文书的时候他看了看秀秀,问薛王爷:“殿下这是为了秀秀才改围剿为招安?”
薛王爷沉默了会,眼光若有若无自秀秀脸上扫过,唇角微带了丝笑:“大当家愿意这般想也好。”
燕凌云将文书塞进怀里,道:“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薛宝琉皱眉:“醉翁之意?”
“殿下为大业狡计百出,燕某今日可算见识了。”
薛宝琉“哦”了一声,转而便领会了他话中真谛,苦笑道:“这个…大当家过奖了。”
燕凌云转身往亭子外面走,走了几步却道:“以我水泊山多年的水战经验,若真开战,王爷怕要耗费些功夫。”
“大当家还是考虑清楚再说。”薛宝琉道,“水泊山全部兵力不过上万而已,只怕我这还算的多了,即便水战经验丰富却也架不住朝廷十万大军的连番围攻,到时断了山上的补给,却不知大当家可以撑多久?”
燕凌云眸中微有异色,眼望薛宝琉许久,才道:“此事我一人做不了主。”
“不急,大当家可以回去与水泊山众兄弟好好商量。”薛宝琉见他有松动之意,已自松了口气,温言道,“我等大当家回音。”
“告辞!”
眼见燕凌云步出亭子,秀秀也松了口气,心想看来燕凌云八成是动摇了,回去后应该会好好考虑这个事情,若是想通彻答应下来那可就太好了。
正想着却听子路厉声道:“等等!”
秀秀立时被这一声惊得一抖,转头一看,便见子路阴沉着脸朝燕凌云走去。
他这是要干什么?看他这么凶巴巴的,肯定不会去跟燕凌云套近乎称兄道弟,那他要干什么?薛王爷显然也有与秀秀同样的疑问,疾步上前问他:“子路你要干什么?”
“听说大当家武艺高强,石州一带几无敌手,今日既有这般好机缘,子路岂可错过?故而想与大当家切磋切磋,大当家以为如何?”子路淡淡回答,一双眼却傲慢无比地逡巡在燕凌云脸上,大有挑衅之意。
燕凌云无畏无惧地与他对视良久,轻轻笑了声,道:“既蒙裘公子抬爱,切磋下又有何妨?”
子路朗声一笑,纵身跃至四方平台中央,退后两步,撩起袍角掖进腰间蹀躞带中,摆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大当家请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还真是写革命教科书的,这文又有这趋势哈,不过是he就是了。

 

54第五十四章

子路的忽然发难显然并不在薛王爷的意料之内,一时便有尴尬之色,微带了些恼意走至亭边,斥道:“子路,你别乱来。”
“我只是要跟燕大当家切磋切磋武艺,如何就叫乱来了?”子路并不肯买薛王爷的帐。
“无妨,燕某奉陪便是。”
燕凌云抬手制止要上前去的薛王爷,一个箭步凌空而起,转眼便已至子路面前。
这还真要打…
看到此情此景,秀秀跟姜捕头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都起身跑到了薛王爷身边。秀秀把跟薛王爷生气的事也给忘了,只是着急地问:“这可怎么办啊?能不能叫他俩别打啊?”
薛王爷看秀秀主动上前跟自己说话,心里就挺高兴,这脸上的恼意立刻便没了,替而代之的是一脸和煦温暖的笑,他温言安慰秀秀道:“别怕,他二人就是比试下而已。”
秀秀紧张地看看平台上的子路,嘀咕道:“我怎么看子路公子像是要拼命的样子。”
又怎么不是呢?薛王爷无声叹气,转目朝子路看过去,月光静静洒落,在子路那张清俊的脸上温柔的镀上了一层银,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住他眉间那股狠戾之气。
子路是不同意招安的,别看他人长得斯斯文文的,其实骨子里铁血的很。对于水泊山这伙强人,他历来的观点都是——剿!绝不姑息。所以自从薛王爷改剿为抚时,他立刻便大力反对。
可惜反对没有用,薛王爷其实也是个非常固执的人,认准了的事情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一开始子路还可以用圣上的意思对他施压,等到后来圣上也支持了薛王爷,他的话就完全没有了影响力。
两个人私底下其实为此事杠了很久,看来今日子路是要爆发了。
薛王爷想,让他爆发下也好。他也知道子路是为他好,只是事情既能用和平手段解决又为什么偏要用血腥残暴的方式?这一点他是决不能让步的,既然如此,那便让他与燕凌云一较高下,不论谁输谁赢,总得让他发泄下怨气才好。
秀秀哪里会知道薛王爷这般复杂的心思?她的全副心神此刻都凝注到了四方平台上那一场所谓的切磋上。
罡风四起,吹得秀秀有些站不住脚,薛王爷伸手过来将她的手握住,拉着她朝后退了一步。高手过招难免会殃及周围花花草草,要躲远点才行,秀秀心惊胆战地想,一面乖乖任薛王爷拉着自己往后退。
两道人影如闪电般交错,看得人眼花缭乱,有一瞬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
秀秀瞪大眼看着平台上那斗在一处的一团人影,耳听得噼噼啪啪的拳脚声跟虎虎的风声,心道:“这哪里是切磋?分明就是在搏命。”
尤其是子路,每一招每一势都是奔着燕凌云致命要害去的,招招狠戾,明显就是想要燕凌云的命。不过燕凌云也不是吃素的,岂容他那般容易得手?不是化解掉他的攻势便是反击回去,逼得子路更加疯狂。
薛宝琉见此都有些急了,忍不住出声喊道:“子路,点到为止!”
话音刚落,便见子路飞身一脚踢中燕凌云胸口,这一脚劲力极大,登时便将燕凌云踹得蹬蹬蹬直退出数步,方巧到了平台边缘,一个立足不稳便翻了下去。眼见燕凌云坠下四方平台,秀秀不由惊呼,惊叫声未完,却见燕凌云两脚勾住雕栏挺腰一翻,人便回到了平台之上。
秀秀只觉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张着嘴说不出话,便见那二人又打在了一处。她手心里汗淋淋的,仍自后怕,拉拉薛宝琉道:“叫他们别打了好不好?”
薛王爷朝秀秀歉意地笑笑,叹气道:“你看他们谁会听我的?”说归说却还是叫了两个武艺高强的侍卫过来,吩咐他们看形势不对便立刻上去把两个人分开。
只是不等两侍卫上前去,燕凌云已反踢了子路一脚,这一脚的劲力也非同小可,一下子便将子路踹飞了起来,整个人向后连撞断两根木桩,而后才“嘭”地一声重重摔在亭子边上。
“子路——”薛王爷要上前扶他,却被子路抬手制止。
“我,自己,会,起来!”他咬着牙一字字道,硬是强撑着站了起来,只是摇摇晃晃的不甚稳当。
秀秀偷眼朝他看看,见他面色苍白,唇角还有血痕,便知他可能受了不轻的伤。
燕凌云傲然立于平台中央,高声问子路道:“裘公子只怕伤势不轻,还要比么?”
子路抚着胸口咳了两声,一双眼死死盯住燕凌云,眸中大有不甘之色,只不肯说一个“服”字。
薛宝琉忙替他回答:“胜负已分,就不必再比了。大当家千万不要为此等小事介怀啊!”
“王爷放心,燕某自不会把此等小事放在心上。”燕凌云冷冷朝子路瞥了一眼,轻哼了声道:“裘公子若不服,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再来切磋。”
见子路撇开脸不理会,便朝着薛宝琉拱一拱手,道:“殿下,燕某告辞。”
“大当家慢走。”薛宝琉拱手相送,特意提醒他一句,“招安一事还请大当家三思,我这里还等着大当家的回音呢!”
燕凌云道:“少则三日,多则十日,必给殿下回音。”说着话却把目光转到了秀秀身上,微微一笑,问道,“秀秀,你不跟我走么?”
秀秀“啊”了声,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目下这个时候她还不能走,她走了她爹可怎么办?
“你就不想你娘?”燕凌云有些失望。
秀秀忙使劲点头:“想的想的。”
“那你还不跟我走?”燕凌云叹气。
“我爹…那个我爹…”秀秀嗫嚅着,这真是不好办,手心手背都是肉,估计她娘听到她这话该伤心了。
薛宝琉听他二人在这里说什么走不走的,心头也不知为何就紧张起来,生怕秀秀被他说动就此跟着跑了,上前一把握住秀秀手臂,对燕凌云道:“秀秀自有我照顾,大当家就不必替她费心了。”
燕凌云唇角微扬,似笑非笑道:“那便好。”大踏步走至围栏处,纵身一跃,人已如大鹏展翅般落在下面的望江台,再一跃那人便去得远了,高大身形没入苍茫夜色之中,渐渐便瞧不见。

 

55第五十五章

送走了燕凌云,薛宝琉才有空来关心子路,子路伤得颇有些重,一直微佝着腰扶着栏杆柱子低喘。薛王爷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忙上前扶住他问:“子路你怎样了?”
子路往后退了退,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从他手里挣脱出来,道:“我没事。”
“真没事?”薛王爷很是不放心,“不然叫太医上来给你看看。”
“不用,我没事。”子路执意不肯叫太医,顿了顿,凝目望定薛王爷,问道,“招安一事,五哥真决定了?”
他既坚持不让人看伤,薛王爷也没办法,认真地看他片刻,郑重回答:“决定了。”
“再不更改?”
“绝无更改可能。”
子路一时无言,只是沉默。
薛宝琉叹气道:“子路啊,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就非要反对招安?”
“我也不明白五哥为何非要招安?”子路反唇相讥。
“那你说招安可有什么不好?燕凌云武功高强,为一方百姓敬仰,若将其尽数剿灭只会激起民愤。民愤便也罢了,这一动兵便难免伤及无辜,澄阳湖一带的鱼米之乡必遭重创,百姓遭殃不说,朝廷也得不了什么好处,这般劳心劳力还不讨好的事情,又有何可行之处?”
薛王爷一番话语重心长,子路却不为所动,默了片刻道:“我知五哥心存仁念。可那水泊山的贼匪毕竟都是西肼前朝余孽,心怀叵测之心,若不铲除终为心腹大患。王爷若想一劳永逸,便要痛下决心,绝不可姑息!”
“子路…”薛王爷不知道怎么说他才好,“今时不同往日,西肼已灭多年,何况燕凌云不是那样的人。”
“五哥怎知他不是那样的人?”子路冷笑。
薛王爷被他问得一愣,顿了顿道:“我就是知道。”他坚持自己的看法,却说不出理由,凭的是什么?或许凭得只是一种直觉,但他相信这种直觉。
“五哥是觉得他是个人才可为一用对么?”
“此人有胆有识,武艺超群,若为朝廷所用未尝不是一桩美事。”薛宝琉毫不掩饰他心里的想法。
子路喟叹道:“可五哥想过没有?燕凌云那样的人又岂会甘居人下?如今他身处劣势,五哥或可将他当做人才收入麾下,可待他日羽翼丰满,却就难说了,那时此人也许就是一把直抵五哥要害的尖刀,您连防备的机会都没有…”
“别说了。”薛王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子路,你太偏激了。凡事总爱往最坏处想,非要以此等险恶之心猜度他人么?”
“原来…王爷一直这般看我。”子路忽而发笑,笑得两声却道,“王爷既一意孤行,子路也无话可说,只是您敢说招安水泊山当真就是为了黎民百姓,而不是为了这个女人?” 他忽然抬手指住秀秀,眸中一片萧瑟冷意,看得秀秀由不住机伶伶打个冷战。
薛宝琉听他改口不再叫自己五哥,便知二人又谈崩了,无奈道:“子路,并不是我要一意孤行,圣上也是这个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可王爷初来石州时并无招安的意思。直到遇上这个女人,知道她与水泊山有那些不清不楚的纠葛,王爷才变了初衷改剿为抚。王爷您能说您不是为了一己私心,不是为了讨好这个女人才对水泊山行安抚之举?”
薛王爷被他一番质问弄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忍了又忍,方将胸中火气压下,道:“初来此地时我不知实情,更不知百姓疾苦之真正因由,以为水泊山乃澄阳湖一带乱之根本,所以才会决意剿。现而今我既知真相,又岂能将错就错?你说我是为着秀秀才改了初衷,或许有一些,却不是全部。”
“这么说…”子路点了下头,薄薄的唇角上翘,浮出个嘲讽的笑来,转目瞥一眼那看起来有些吓呆了的可恶的女人,缓缓道,“王爷到底还是承认了?您终究是为着这个女人才改的初衷…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此多话,引得王爷不痛快。”
说完此话他抬足便往前走,顺着山梯疾走几步,好似等不及般直纵了下去。
薛宝琉在后连声唤他:“子路——子路——”
他却是理也不理,径自夺过匹马跃上马背,一勒马缰打马飞奔而去,转眼便成了个黑点。
薛王爷眼望子路远去的背影哭笑不得,回头看看姜捕头,问道:“姜捕头,你说我错了没有?是不是不该招安?”
姜捕头认真想了想,摇头:“没错,卑职也以为招安乃维持澄阳湖一带安宁的上上之选。”
“你真这么想?”虽然姜捕头一向实诚,但薛王爷还是不能确定他的话是不是出自于真心。
“这是卑职的真心话。”姜捕头疑惑地看看薛王爷,向他保证。
薛王爷心头略慰,又转头问一直坐在亭子中央岿然不动的高僧慧能:“大师您看呢?”
“阿弥陀佛,”慧能起身合十,躬身朝薛王爷拜了一拜,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王爷心怀天下百姓,此等广阔胸怀,实乃大夏之福祉。”
薛王爷上前扶起慧能,微不可查地吁出一口气。
子路方才那般,搞得他真以为自己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却原来并没有做错什么。招安乃民心所向,这般明显的事实摆在面前,却不知为何子路就是看不到?
他走至秀秀面前,还不等问,秀秀便道:“你没有错,真的,错的是子路。”
薛王爷不禁失笑,拉过秀秀揽入怀中,仰望头顶明月,柔声道:“你这机灵鬼,不生我的气了?”
当着人的面,秀秀十分不好意思,红着脸从他怀里挣出来,嘟嘴道:“谁说不生气了?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薛王爷满眼宠溺地低头望着她,微笑着在她脑袋上弹个榧子,“我那块玉又被你偷走了…还有你那个装血书的香囊,死丫头,一不小心便偷我东西。”
秀秀捂着额头跺脚,嘴犟地道:“你那么有钱,我偷两样东西又有什么?”
“好好好,偷我的便罢了,可别去偷别人的。”薛王爷无可奈何地,随后便又板了脸警告她,“既偷了我的玉,便要好好保管,若是敢丢了或是卖了,瞧我不给你好看的。”
秀秀撇撇小嘴,睨他一眼,显然没把他这番话当回事。
薛王爷面子上大大过不去,真恨不能把她抓过来打屁股。还好姜阿牛跟慧能大师都挺知趣,也不知什么时候出得亭子,这时候都顺着山梯走下大半去了,于是这云心亭里便只剩了他跟秀秀,四方平台上守着的十来个侍卫也离得远,并没看到他颜面扫地的样子,他这才没觉得太丢脸。
秀秀看姜阿牛走了,忙把手里那件披风塞到薛王爷手上,慌慌张张的也要走。
薛王爷忙把她一把拉住,带了点气道:“没良心的坏丫头,不准走!”
“为什么不准走?阿牛哥他们都走了…”秀秀指着山梯那边道。
“他们走他们的,你得留下。”薛王爷真恨死这丫头的不解风情,这样美好的夜晚,正是花前月下的好时候,怎么她就老想着走走走?
“为什么我得留下?”秀秀不服气,一边挣扎着想要从薛王爷手里摆脱出来。
“秀秀…”薛王爷无奈叹口气,放柔声可怜巴巴看住她,“你就一点也不想我?”
他一这样,秀秀就有点吃不住劲,忙撇开眼不看他,但口气还是不由自主放软了下来:“我干什么要想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薛王爷心头颇不是滋味,秀秀说得不错,他是秀秀什么人呢?虽然他心里是有点喜欢这丫头,可到现如今他也没想过把她怎么样?等水泊山这档子事情处理完了他肯定要回京城去,要不要带她回去?带回去该怎么安置呢?
可不带回去也不行,他现在一时三刻不见她便想得慌,这一段时日没能见着她,简直是饭吃不香觉也睡不好,所以只有拼命地找事情做,不然水泊山招安的事情哪能办这么快?一想到日后要跟秀秀天涯海角各在一方,薛王爷就觉得心口疼。
不行,还是得带把人回去!
薛王爷下定决心,道:“秀秀,等水泊山这桩事了了,你随我去京城好么?”
“去京城?”秀秀愣了下,跟着便摇头,“不去,我一个人去京城做什么?”
“不是一个人,是跟我一起去。”薛王爷在秀秀脑门上使劲敲了敲,这丫头怎么忽然变这么笨了?
“跟你去?你是我什么人哪?”
得,话题又转了回去。
薛王爷真给她兜兜转转的兜得头都有点晕了,心头便有几分怒,道:“你现如今亲也给我亲了,抱也给我抱了,你说我是你什么人?啊?什么人?”将秀秀抓过来囫囵个儿抱在怀里照着脑门子便亲下去。
秀秀“啊”地低呼一声,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堪,她又羞又恼又急,却又怕被人听到,这声量便不敢放大了,只捏着嗓子埋下脑袋像个牛犊子似地使劲抵他胸口。这么一来,薛王爷便只能亲到秀秀头上那顶捕快戴的帽子,心里由不住好笑,脚一软倒在亭子后面那一排蒲团上笑得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跟头牛似的…哈哈哈…”他笑不可抑,一边按着没来得及刹住脚扑在他胸口上的秀秀不让她起来,一边扯掉她头上那顶该死的帽子,颇有些疑惑地道,“你这脑袋该不是铁做的,顶的我胸口都疼了。”
秀秀头上的发簪被他连着帽子也一起扯掉,满头乌丝顿时如瀑般倾泻下来,亭子四角琉璃灯的光从乌黑的发丝间透过来,漾出水样的光波。她的脸在这光波中泛着奇异的红晕,像是熟透了的馥郁芬芳的果子,引得人馋涎欲滴。
“秀秀…”他叹息般地叫她的名字,眼望住秀秀那双漆黑明亮的眼,那般明亮的一双眸子,仿佛把满天星光都倒映在了其中。薛王爷胸中一瞬有如水般的柔情涌动徜徉,禁不住又喃喃地唤,“秀秀…”
秀秀被他按着怎么都起不来,正恼羞成怒地拿拳头在他胸口上乱捶,忽然听他这般柔情款款地唤她名字,心头顿时怦然一跳。两只拳头不知怎么便松开,给他轻轻一拉便扑在了他怀中。
她将脸贴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上,听到他有力而急促的心跳声,不自觉便安静了下来。
薛王爷将她紧拥在怀里,轻抚她披散下来的满头乌发,远处是黑色的绒幕般的夜空,怀里是她,这香香软软轻灵的如同雾霭般的女孩儿。
一瞬,苍穹之下仿佛只剩了他们两个,万般静谧美好,惟愿时光就此静止。
两个人便这般不言不语静了许久,薛王爷忽然轻叹一声,道:“真不想回京了。”
秀秀道:“那就不回好了。”
看来这小丫头也很舍不得他,薛王爷不由笑开怀,左颊上酒窝深深陷进去,荡漾来去,满满都是喜悦,点头道:“好,等我写个折子给父皇,求他把澄阳湖这一带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截止此章,本文已发文17万一千字,因为出版的原因,结尾的2万多字不能放上来,不过也没多少了,结局是he,这文没什么阴谋诡计的,后面也比较平,基本上人人都有好结局,可谓是皆大欢喜。
非常对不起大家,在此再次向大家致歉,希望交稿后书能够早点出来,到时会第一时间把结局放上来~
还是把这章补全,另开了新文:
欢迎养肥。

 

56第五十六章

两人正在这里卿卿我我,忽然过来个很没眼色的侍卫大嗓门一开,登时便把好好的气氛破坏殆尽。
“禀王爷,大帐已搭好,请王爷歇息!”
薛王爷愤愤不已,真想把这该死的家伙踹下山梯去。但看看天,都到后半夜了,再不睡只怕天就要亮了,便问秀秀:“你累不累?”
秀秀倒是高兴的很,忙点头,问他:“有我的帐篷么?”
“哪有你的帐篷?你来的时候是跟石州府衙的人一起来的,只有跟姜阿牛他们仨挤一帐篷。”薛王爷故意扫她的兴。
秀秀皱起眉:“可他们都是男的啊!”
“来的时候你还不是跟他们在一起?那时候你也没嫌他们是男的。”薛王爷想起这事就有些呛醋。
“那…那那能一样吗?”秀秀急了,这薛王爷怎这般不讲道理呢?坐车跟住帐篷那能是一回事么?她有些恼,手底下痒痒,很想掐薛王爷一把。
“不一样?”薛王爷明知故问,见秀秀瞪眼,不由“噗”地一笑,“好啦,你既嫌他们,那便住我的大帐好了。”
“我才不要跟你一起住…”秀秀脸红红,扭扭捏捏别过脸不看他,“不然就我一个人睡你那个大帐。”
“那我睡哪儿?”薛王爷气呼呼道。
“你叫人再给你搭一个不成么?”
“不成!”
“那给我搭个…”
“那也不成。”薛王爷斩钉截铁地拒绝,看秀秀黑了脸,忙道,“你一个人睡我不放心,万一…来了歹人把你偷偷背走怎么办?你忘了上次在行馆…”
“哪儿有那么多歹人啊?”秀秀听他说这件事就觉心虚,忙打断他。
“再说营地里这许多官兵,歹人来了不是自寻死路么?”
这丫头还一套一套地,薛王爷烦恼地捏捏眉心,拉住她往下面营地便走,一边道:“好啦,再争下去天都亮了。你不是累么?我大帐里什么都有,可比那些小帐篷好多了,不信你跟我去看。”
这么连拉带拽,连哄带劝地将秀秀拉进他的大帐之中。
薛王爷的大帐中果然应有尽有,内中铺设的甚是奢华,地上铺着雪白的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中设木画屏风,将大帐隔成内外两室,外面用来办公,里面用以休息。
薛王爷领秀秀到屏风后面,指着里面的长榻道:“你先在这里歇歇。”
秀秀满眼警觉地瞪他,道:“你不准进来。”
“总得给我个睡的地方吧。”薛王爷可怜巴巴地摊手。
“不然我就出去。”秀秀嘟起小嘴作势要走。
“好吧好吧,我不进来,哎,那我在外面的椅子上歪歪好了。”薛王爷无可奈何,心想好在他那椅子又宽又大,都跟矮榻差不多了,也能歪着睡会。虽这般想,却仍暗自嗔怪,这丫头岂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好色是不假,但几时强逼人为奸过?又何至于这般防着他?
心里不高兴,一拂袖转身便出去了。
秀秀在榻上坐了好一阵也没见他再进来,这才略放了心,脱了鞋子歪到榻上,滚一滚又滚一滚,不知不觉便缩成个团儿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忽见薛王爷从外面走进来,抱住她便要按着亲嘴儿,登时便把秀秀吓醒了。
睁开眼看时,却哪里有人?倒是身上多了条薄被。
秀秀想到方才的梦,不觉脸红起来,连骂自己不羞。外面长擎上的灯还亮着,她在榻上坐一坐,耐不住蹑手蹑脚起来探头朝外面一瞧,竟见薛王爷在灯下奋笔疾书。
她悄悄退回去,又躺回到榻上,却再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