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香难以置信地瞪着他,“难道你原打算将这件事公诸天下吗?”

  “你说呢?”

  “我们好歹也有八拜之交,你这样做未免太不厚道了吧。”误交损友、误交损友啊,老天爷怎么可以这样待她。

  “八拜之交……”他咀嚼着这四个字,心倏地下沉,难道在她心里,他们就只是义结金兰的异姓兄妹而已?

  “我就说嘛,结拜这码子事是不能太过随便的,瞧瞧老天给我的这个教训,果然越是亲近之人越会背后下手啊。”她感慨良多。

  “是吗?你终于也有这层体悟了吗?”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啊!”她跳起来,一脸惊惶。

  “尊驾好俊的身手,不知到此有何贵干?”秦忆风将她护在身后,对来人给她造成的惊恐极是不满。

  “我跟天剑盟素无瓜葛,我来只是为了你身边的那个丫头。”

  “秦忆风,结拜当天你讲过的,有祸你会帮我担的。”她紧抓住他的手。

  “当然。”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自己的面前伤她。

  “小于,就凭你,只怕没这个本事。”窗外的人冷哼。

  “虽然尊驾的武功不弱,在下却也不是纸扎的风筝。”秦忆风嘴上虽这样讲,可是心中暗暗惊骇对方的功力,来人出现得无声无息,绝非泛泛之辈。

  “香儿,还不给我滚出来!”窗外的人耐性全无。

  秦忆风反手抓紧她的手,低声逼问。“他是谁?”这般亲昵的称呼,表示他们之间不是普通的关系。

  “我傻了才会出去。”

  “真的不出来?”窗外的声音冷了八度有余。

  “偏不。”这次的事他绝不会轻饶自己的,除非她傻了,才会乖乖跟他走。

  “那这小子的一双眼睛就别想要了。”

  “解药拿来。”他的话提醒了她,于是马上伸手讨东西。

  “你出来。”

  她开始犹豫,如果出去,后果很难估计,可是不出去,秦忆风的眼睛可能真的会废了啊……

  “不要出去。”如果一双眼睛能换得她,秦忆风宁可不要这双眼。

  “香儿,你真的打算让你这位结拜大哥变成瞎子吗?”窗外的人不疾不徐地说。

  “我——”

  “我的小香儿几时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你一向是明哲保身的不是吗?”窗外的人有了调笑的闲情。

  “可是,我原没想害他的。”

  “占了你便宜的男人不死已经是造化,只要了他一双眼睛,处罚算轻的。”

  原来她早被发现,“他也是无意的。”她为什么要帮他说好话,明明这家伙刚才还说打算毁了她的清誉。

  “所以你出来,解药我给他;如果你执意不出来的话,下次他废掉的就不知是哪里了。”

  她的脸色蓦地苍白,挣脱秦忆风的手扑到窗前,喊道:“不可以!”

  “哼!”

  “对上天剑盟是不智之举。”她的脸上掠过惊悚,彷佛又看到那一片血红……

  秦忆风的脸色一沉再沉,原来她更加担心窗外的那个男人。

  “那就听话。”

  “我出去,你不准和天剑盟为敌。”她开始讨价还价。

  窗外的人沉默了片刻,“可以。”

  秦忆风的手伸到半空中,听着她越窗而出、保证拿到解药的声音,神情迅速黯淡。

  “少主——”

  摆了摆手,没有焦距的双眼望着窗户的方向,声音中透出难以忽略的失落,“让她去吧,这里不是她会停留的地方。”

  他的心却很痛,很痛。

第五章

天剑盟少盟主双目失明!

  暂时瞎了的秦忆风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这段时间外面不知有多少的流言与八卦,可是这一切都到不了天剑盟总部。

  看到湖心凉亭那抹天蓝色身影,经过湖畔的人都忍不住要摇头叹气。

  打双目失明之后,他们原本神采飞扬的少主便突然变得消沉,整日坐在湖心凉亭内一言不发。从日出坐到日落,一日度过一日,也让关心他的人日渐焦躁。

  没有光明的日子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难捱,因为看不见,所以他可以长久的凝望着记忆中的那一张娇颜。

  思念的味道,甜中带涩,他很想知道那个让她担心的男人是谁。

  轻盈的脚步声自石桥传来,而后走入凉亭,他微微侧首。

  “少主,请用茶。”甜甜嗓音是贴身小婢小莫特有的,随着声落一杯茶放到他的手上。

  “小莫,”他的手按压在茶碗盖上,“今天的天气如何?”

  “风和日丽,湖里的花都开了,很美丽。”

  他莞尔,“是吗?”

  “是呀,风一吹,荷叶摇动、莲花轻摆,好看得紧。”

  小莫的声音透着喜悦,也透着天真无邪,他压着碗盖的手紧了紧,逸出一声轻叹,“可惜我现在看不到了。”

  “少主——”

  “帮我摘一朵莲花可好?”

  “好啊。”

  他听着她的脚步走远,须臾又走近,一缕熟悉的淡香窜进鼻翼,他放下茶,手中马上被塞进一枝花。

  “你闻闻,很香哦。”声音带了点讨好。

  “你在吃莲子吗?”他一边闻着花香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是呀,少主,你虽然目不能视,听力倒益发厉害了哦。”

  他状似专心地嗅着莲香,嘴角却抑制不住的轻扬。

  “眼睛虽然看不见了,却发现有时用心反而可以看得更清楚。”

  “那少主最近看清什么了?”

  他笑而不语。

  “少主的心情似乎很好。”

  “小莫的心情也似乎一直都很好。”

  “心情为什么要不好呢?”

  他怔了一下,轻笑道:“是呀,为什么要不好呢。”

  “所以,少主也应该常常有好心情才对。”

  “小莫,能问你一件事吗?”

  “那要看少主问的是什么了,小莫不一定都能回答得了的。”

  “这个问题小莫一定回答得了。”他笑得笃定。

  “那少主就问吧。”

  “如果你喜欢一件东西,可是这件东西即是别人的,你会怎么办?”

  “把它变成自己的不就好了。”小莫的口吻十分理所当然。

  他唇畔的笑意加深,“但如果这件东西的主人也很喜欢呢?”

  “让他喜欢另一件就好了嘛。”

  “如果他无法喜欢另一件呢?”

  “那就要看我能不能打得过他了。”小莫一本正经的说。

  他放声大笑,爽朗的笑声让经过湖畔的人不由得侧目,少主今天好像很开心。

  “小莫说的不对吗?”

  “不,你说的对极了。”

  “哦,少主还有别的吩咐吗?如果没有,小莫就先告退了。”

  “要走了啊。”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淡去。

  “是。”

  “还会来吗?”

  “少主需要的时候,奴婢自然就会来。”

  “是吗?”他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当然。”

  “那扶我回去吧。”

  “回去?”小莫的声音透出一抹明显的诧异,“你今天不在凉亭听景了?”

  他闻言失笑,“是呀,不听景了,我想以后这种机会也不会再有了。”

  “你还想有这种机会?”

  “不想。”他回答得既快又肯定。

  “哦。”

  “听起来你似乎有些遗憾?”他微微侧首。

  “怎么可能,少主一定是听错了。”声音无辜极了。

  他无声的扬了扬唇。

  “少主,是表小姐来了哦。”

  他绝对没有听错,小莫的声音突然透着异样的兴奋。

   

  雨后赏荷,清新雅致,如果身边再有一位粉黛俏佳人相陪的话,那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不过,他们天剑盟的少主似乎没有此等自觉,反而似有意的闪躲着表小姐的亲近。

  “表哥,我扶你。”

  温柔似水、体贴多情的白玉兰一脸羞怯地伸手欲扶秦忆风,却被他有技巧的闪开了。

  “表妹,这等粗活还是由小莫来做就好。”

  被点到名的青衣小婢有一张讨喜的满月脸,弯弯的双眉下嵌着一对透着灵气的大眼,唇色一如涂抹朱色胭脂般红润。

  被表小组愠怒的眸子扫了一眼,原本没打算移动过来的小莫突然快手快脚的走进亭子,状似亲密地扶住少主,很不知死活地用甜腻的声音说:“少主,要不要奴婢喂您吃哈密瓜?”

  闻言,秦忆风剑眉微扬,“也好。”

  “也好”两个字打击到了凉亭内外的所有人,他们全有志一同地望着向来品行高洁一如天上皓月的少主。难道失明之后,人的性情也会发生巨大变化吗?

  “小莫——”白玉兰的声音有些压抑的颤抖。

  小莫眨着一双如小鹿般无辜的眼睛看着她,“什么事,表小姐?”

  “须知尊卑有别。”

  “哦。”小莫受教的点头,很明智的立刻跟少主拉开距离,但又非常故意的补问了一句,“男女就不有别吗?”

  温柔如水的目光霎时火光迸发,白玉兰抿了抿唇才勉强发出声音,“当然有别。”

  “噢——”

  “但我们是表兄妹。”白玉兰略显僵硬地说,看着小莫的目光很恼怒,这个丫头竟然这样放肆。

  小莫没趣的搔了搔头,嘴里咕哝了一声,而后恢复成低声下气的婢女姿态,“是奴婢逾矩了。”

  “你去帮表哥拿杯参茶来。”直觉地白玉兰想支开这个甚不起眼的丫头。

  “是。”她转身欲离开。

  “不要走。”秦忆风倏地伸手抓住她。

  小莫无辜地朝白玉兰看去,表示不是自己的错,是某人死抓着她不放。

  “表哥,小莫只是一个下人,你这样跟她拉扯不清,似乎不太好看。”白玉兰委婉的说。

  “她不是下人。”

  所有人都吃惊的瞪着秦忆风,小莫明明就是下人啊。

  “她是我的结拜二妹。”他微笑。

  众人更是吃惊,只有被他抓住的“小莫”依旧神色不变。

  白玉兰困惑地看着她,迟疑地开口,“表哥跟小莫结拜了?”

  “她不是小莫。”

  “她明明就是小莫呀。”

  一旁的人都赞同表小姐的话,眼前这个有着满月脸庞,明亮大眼的丫头明明就是如假包换的小莫啊。

  “二妹,除去易容吧。”他叹口气。

  “反正大哥现在也看不到,我就这样不好吗?”自始至终都一脸从容的尚香嘻笑着回答。

  “你这样会造成大家困扰的。”他再次叹气。

  “怎么会,小莫在天剑盟很讨人喜欢哦。”

  “你在这里一样会讨人喜欢。”他语带双关的说。

  “小妹可没大哥这样的自信呢,”她笑咪咪的瞅着白玉兰,完全忽略她眼中的嫉妒之色,“白姊姊似乎就很不喜欢小妹哦。”

  这回他笑而不语,表妹当她是情敌,要说喜欢只怕很难。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白玉兰客气的微微欠身施了一礼。

  “姊姊就叫我小莫好了。”

  “这样的话,真的小莫出现的话,大家会困扰的。”秦忆风不允的插话。

  “真的不能叫小莫啊。”她的声音突然透出几许委屈。

  他忍不住有些好笑,“明明你自己的名字也很好听啊,怎么偏偏喜欢去羡慕别人?”

  尚香的眼角忍不住抖了一下,嘴角的笑微僵,“是呀,是好听。”再敢拿她的名字取笑,她就跟他绝交。

  “你干什么?”她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旁边的人也吓到目瞪口呆。

  他面不改色地伸手在她脸上摸索,“帮你把面具撕掉。”

  “大哥好意小妹心领,还是让我自己来比较好。”这样光明正大的吃她的豆腐,当她死了啊。

  她螓首微垂,双手小心翼翼地从脸上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重新抬起头,不爽地撇嘴道:“我还是觉得小莫的样子讨喜些。”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清丽秀雅的瓜子脸,不语时宛如画上走下的优雅仕女,可是眼波流转,朱唇轻敕之后,整个人显得生气勃勃了起来,就像一株高雅的牡丹花突然变作怒放的山茶花一般神奇。

   

  一轮圆月高悬天际,银辉洒满人间,让今夜的夜色变得迷离动人。

  双手托腮,眺望着那只大银盘,尚香脸上的神情实在称不上喜悦,微垂的嘴角泄露出主人目前不爽的心境。

  长长的睫毛扇了又扇,水眸突地闪过一抹光亮,诱人的唇瓣向上扬起一个透着邪气的浅笑。

  入宝山空手而回非常不智哦,她当然不会做这种傻事。

  既然再次来到了号称白道第一盟的天剑盟,摸近该盟金库的她如果不进去瞧上一两眼,日后到江湖上怎么跟朋友讲自己到过天剑盟做客呢?

  想到就做,尚香兴致勃勃的从窗户跳出去,双脚刚刚沾到青石地板,就听到一个低沉的笑声。

  “谁?”

  背光的大榕树后缓缓走出一条人影,俊逸的脸上挂着迷人的笑靥。

  “大哥,才恢复视力不好好休息,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过来看看二妹是否安好。”

  “我没事啊,能吃能睡,身体好得很。”

  “现在打算去哪里?”

  她眨了眨眼,歪着头,“大哥怎么知道我要出去?”

  “我只是猜想你要出去。”相处越久,他越懂得如何跟她说话。

  沉吟了一下,她认真的盯着他,“你似乎是有话要对我说。”

  他笑了,“二妹的聪慧,愚兄从不否认。”

  “到底是什么事?”

  “本来我一直想不通你故意让我认出你的用意,不过,今天我收到了一个消息——”他故意停了下来,笑望着她。

  “什么消息?”她依旧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听说有人将丹青圣手的画像挂在八卦茶寮三天三夜。”他努力克制自己泛滥的笑意。

  她困惑的眨着眼。

  “妙就妙在那幅画上的人没有穿衣服。”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打算漏过她任何的情绪反应。

  她撇嘴,叹气,甚是婉惜地道:“早知道我就该守在茶寮的。”

  他的嘴角开始抽搐,“你很想看?”

  “听说丹青圣手也是名美男子,更何况天天画人的他被别人画,那种盛况无论怎么想都是值得期待啊。”她一脸向往的说。

  或许他猜错了吧,秦忆风开始怀疑自己。

  她抬头看头上的那轮圆月,嘴里带点困扰的咕哝着,“不过,我明明有画一个花环围在他腰上的嘛,不能算全裸,怎么会传成裸画呢?真是奇怪……”

  他瞪着她的侧脸,良久没能说出话来。

  他错了,简直错得离谱!无论月下的尚香看起来多么的圣洁、优雅,她骨子里就是一个小魔女;而期待一个魔女能正常的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画是你画的?”一旦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有些僵硬的问了这个问题。

  他头一次看到她的脸上出现类似腼腆的神情,继而听到她用一种快乐的音调说:“是呀,画美男春睡图耶,不自己亲手画太可惜了……”

  秦忆风一脸黑线。

  她终于发现他神色有异,带了几许纳闷的问:“大哥,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差耶。”

  他要好得起来才真是活见鬼。

  “如果不是为了给大哥送解药,我一定会守在茶寮的。”

  干了这种事你不逃命才不正常,他看着她没说话。

  “大哥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不相信小妹对大哥的一片关爱之情?”

  他的脸皮微微发烫,她说话一定要这样没遮没拦的吗?一想到她对别的男人也这样说话的时候,一股酸涩的滋味在心头扩散再扩散……

  “当然,如果他不肯放过我的话,我想大哥也不会坐视不管才是,毕竟我们结拜的时候说好了,祸事全由你担的嘛。”她笑眯了眼。

  他只能叹气,“这才是你会来天剑盟的真正原因吧。”

  “当然不是。”她直截了当否认。

  一种叫做喜悦的泡泡立即从他的心底升起。

  “我也顺便把你眼睛的解药送来。”她补充说明。

  喜悦的泡泡破灭。

  早知道就不要弄清楚她来见自己的原因,徙惹伤心罢了,心下黯然之际,他旧话重提,“你要去哪里,我陪你。”虽然天剑盟的守备不容小觑,但是他不敢保证被惹毛的丹青圣手不会冲进来杀人,还是时刻守着她比较妥当。

  “真的吗?”

  他会不会又问错了?看着她在瞬间璀璨的眼神,秦忆风突然后悔了。

  “听说天剑盟的金库收藏惊人,我可不可以去看看?”眼睛一眨一眨,宛如天上小星星。

   

  有的美人像火,有的美人如冰,也有的美人似花,更有的美人如梦似幻、如仙如画……

  白玉兰看起来就像水做的美人,似乎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掐得出水来的佳人,这样的女人是天下男人的最爱。

  尚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并列的两幅画。

  一个水当当,一个美如仙,春花秋月各有特色,可无论怎么看,她的感觉都只能用两个字形容——嫉妒!

  人美,名字也动听,白玉兰,洁白如雪玉兰花;柳絮,随风柳絮舞婆娑,而她自己……忍不住开始磨牙,她当年投胎的时候一定睡着了。

  秦忆风好笑地望着窗前咬牙切齿的小女人,真不知道画上的人哪里惹到她了,居然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

  “二妹。”

  她抬头朝窗外望去,看到他微笑的脸,撇嘴问:“干什么?”

  “为什么不开心?”看起来有几分郁闷哦,他兴味的扬眉,负手从门口走进。

  “明知道金库就在附近却不能进去看一眼,我能开心得起来吗?”她反问。

  他失笑,“你这样堂而皇之的讲,就不怕别人以为你居心叵测?”

  她眨了下眼,凑到他跟前,压低声音神秘地道:“难道我看起来不像贪财的小人吗?”

  微微怔愣,逸出口的却是一串震耳的朗笑。

  “二妹喜欢美人?”扯开话题,他看着画上的人,神情不免有些古怪。

  她轻叹一声,捏起柳絮的画像,感慨地道:“美人如仙,何曾入梦乡。”

  他瞪着她。

  “美丽的东西总是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小妹当然也不会例外。”

  他无语的继续瞪住她。

  “瞪我干什么,难道大哥不认为她们美得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吗?”她一本正经的问。

  他眼角开始抽搐。

  美人让人想入非非原是无可厚非,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她自己也是个女人好不好,而且是称得上风华绝代的佳人,可她却这样明日张胆的表现出对美女的垂涎,这今他不得不怀疑,她小时候究竟受过什么样的打击,才会变成今天这般的与众不同。

  “二妹。”他神情凝重起来。

  “干……干什么?”这么严肃做什么?她又没做坏事。

  “你是女人。”

  “如假包换。”这点她绝对同意。

  “所以,你不能也不应该对着女人露出垂涎的表情。”

  “这是什么逻辑?”她困惑地望着他,“男人可以垂涎女人,也可以垂涎美丽的男人,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垂涎女人?”

  他顿时语塞。

  “为什么?”

  秦忆风词穷,这让他怎么讲得清。

  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尚香最终捧腹大笑,真好玩,他被吓到了。

  他先是愕然而后慢慢露出苦笑,又被她耍了。

  “二妹。”

  “嗯。”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笑得太过分,某人的脸色已经有些铁青了。

  “何师我找来了。”

  “嗯。”她先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后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跳起来,“画师追来了?”

  他好整以暇的点头。

  “大哥。”尚香朝他谄媚地笑。

  “嗯?”他等着她的下文。

  “一切拜托了,记得我们结拜时的誓言哦。”

  那誓言恐怕会成为他一生的梦魇,可他不后悔,他喜欢看她有恃无恐赖上自己的神情。

   

  “尚——香!”一声暴喝破空传来,让所有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望过去。

  好一个文弱秀气的书生,刚刚那暴烈的声音真的出自他的口?可他的模样明明像是那种动静大一点儿就会被吓到的人。

  “画师。”尚香陪着笑脸。

  “嗯哼。”等不及的何师我自行问路寻来。

  “千山万水的追赶我,不会真的是要娶我吧。”她眨巴着眼睛装傻。

  只见何师我的脸发黑,手发颤,那压抑的神情让一旁的众人看了都忍不住同情心大起。

  “下辈子也别想!”娶她会折寿三十年,更甚者会立时毙命,他绝对不会跟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过不去。

  她撇嘴,“随便说说你还当真啊。”

  见何师我喷火,她急忙又笑着打哈哈,“画师,坐呀,难为你千里追来,要不要喝杯茶解解渴?”

  “你认为我喝得下去吗?”他冷笑。

  “难道你来之前就已经喝饱水了?”她咋舌地瞪圆了眼。

  “不要给我打哈哈,你很清楚自己做过什么好事。”

  她困惑的眨眼,“嗯,基本上我这人很少做好事,你真的确定那好事是我做的?”

  画师暗自深呼吸数次,“八卦茶寮的画像是你送去的?”

  她状似回忆了一下,然后点头,“我好像是有送一幅画过去,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而且问题大了!“画上是什么?”

  “人。”她实话实说。

  “什么人?”

  “男人。”她坦白。

  收到他咬牙切齿的瞪视,她非常自觉地再进行一下补充,“一个几乎没穿衣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