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似乎还是不太满意,于是她继续说:“那个男人好像跟你长得很像。”
“尚香——”他要杀了她,他不过是帮她画了幅画给柳絮,她就弄晕他,并且画了他的裸像送到八卦茶寮去展览。
“正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啊,画师,这足见我对你的重视。”她表情十足认真。
“我杀了你!”忍无可忍便毋需再忍。
“和为贵,和为贵,”一边转头逃命,一边兀自为自己辩解着,“何况我不是在重点部位有画花环吗?”不算全裸,甚至不能算没穿衣服好不好,花环至少也起到遮羞布的作用了啊。
“你!”他快崩溃了。
可惜某人还不打算放过他,“有多少怀春少女对着你的画像芳心暗许,又有多少有识之士对你情有独钟,我为你笼了这许多的爱慕之心,你何必还要杀我,明明是你赚到了……”
原来,找死是她所追求的终极目标,一旁被当成隐形人的秦忆风无力极了。
“你不要逃……”他今天一定要把她毁尸灭迹,留她这样的人在世上,天晓得还有多少像他这样的可怜人会遭殃。
看何师我气恼到快抓狂的样子,秦忆风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手阻止他继续追杀眼前欠打的丫头!片刻之后,他挺身介入。算了,他根本没办法看她在自己眼前受一丁点儿委屈。
“大哥,交给你了,我去找水果吃。”尚香明白后台稳当,快乐的闪远。
身后的两个男人同时脸上一黑,这个女人……
第六章
天剑盟,静楼地下石室。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这是天剑盟近三十年来发生的最大一件事——被称为天下第一毒的千年冰雪蟾遭盗了!
在天剑盟武功最高的四个长老看守,并遍布机关的情况下,来人竟成功夺走了雪蟾。
“天下第一毒遭盗?”尚香难掩讶异。
秦忆风点头。“让人担心的是抢走雪蟾的人打算用它干什么。”
“救人或者害人。”她给出答案。
“是呀,总不会有人养着它作观赏之用。”他叹气。
“雪蟾长得漂亮吗?”
他看着她晶亮的眸子,突然有些想笑,换了是她可能真会拿来观赏吧,“像雪一样白,像玉一样晶透。”
她睁圆了眼,“这么漂亮?”
“最毒的东西往往都披着美丽的外衣。”
她恍然大悟地上下打量他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这丫头,竟然拿他的外貌做例证!
“何师我今天找上门,雪蟾就失窃,这一切真是巧合吗?”他忍住气,正事要紧。
她不以为然地撇嘴,“画师又没有分身术,稍早他不正跟你打得热火,再说四大长老是中了毒,画师的千金笔虽然厉害,但是好像没毒的吧。”
“声东击西。”他低喃。
“画师有同党?”她兴奋起来,“我一定要去问他。”
他一把拉住转身就跑的她,摇头,“不能去问。”
“为什么?”
“这件事不能宣扬,否则必定会在江湖上掀起轩然大波。”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那为什么我可以知道?”她也是外人,这种时候一定要当外人。
“你是我二妹,也算天剑盟的一份子。”他神色不变的说。
“一份子?”她狐疑地看着他,“接下来你该不会说,既然是一份子,这件事我也有义务帮忙追查吧?”
他微笑起来,“二妹果然是冰雪聪明。”
“小妹哪有这个本事,大哥真爱说笑。”
“愚兄相信,以二妹的人脉之广绝对可以找到线索。”
“我?”她不由自主地扬高音量,“人脉广?”
他凑近她耳畔低语,“八卦茶寮专门负责收集整理各种消息的小黄莺,你的人脉不广谁还能称广?”
“画师!”竟然再次出卖她,太过分了。
秦忆风笑起来。
四大长老及八大护卫都惊异地看着他,难得看到少主在人前笑得这么开怀,这位“二妹”对他的意义果然不同。
“用毒功夫出神入化、武功又深不可测的人,江湖上并没有几个,这人其实好找得很。”被泄底的她不隐藏实力了。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人。
“毒阎罗。”
“他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很久了。”
“那并不表示就不是他。”
“传闻此人从来不研制解药,据他的说法,既是要害人的东西为什么还要研制解药。”
听三长老这么说,秦忆风马上看向身边的尚香,这种说法她也很认同。
“来人年纪跟少主差不多,相貌阴柔邪魅,给人一种妖冶冰寒的感觉。”
“比大哥还好看吗?”
所有人都看着尚香,她依旧面不改色地追问下去,“是不是呀?”
一个护卫面露难色的回答,“那人的俊美是一种极邪极阴的妖美,和少主不同。”
“那当然,”她唇线诡谲地扬起,“大哥是那种浑身都写着正义的美男子嘛。”
夜深人静,密室内只剩两个人。
桌上摇曳的烛光,在墙壁上映出两条交叠的身影。
“二妹。”秦忆风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双手托腮,尚香专心盯着跳跃的火苗,不理他。大半夜拉她到这里,她生气了。
他捉过她一只手,盯着她的眼,不让她闪躲,“这件事很重要,你一定要实话实说。”
“好。”
“盗走雪蟾的人是谁?”
“毒阎罗。”
泰忆风怔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直接的给出答案,没有一丁半点儿的犹豫。
“何以如此肯定?”
她突然面带愧疚地看着他,“因为雪蟾在天剑盟的消息是我告诉他的,密室的位置也是我事先画给他的。”
“你怎么会知道?”秦忆风惊惧。
“因为我在这里当过半年的奴婢。”她不想再对他有所隐瞒,当他说出她亦是天剑盟的一份子,她明白,这是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
“半年?”
“对。”
“易容。”
“对。”
“为什么?”
她长长的睫毛挡住眸底的神色,淡淡地道:“如果不能阻止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那只有帮他把危险度降到最低。”
秦忆风心痛地看着她,她这是在让他死心吗?在她的心里只有那个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
“况且,像千年冰雪蟾这样天下第一至毒的生物,放在天剑盟除了浪费人力看守,并没有多大实质性的用处,还是——”她斜眼看他,“大哥懂得治病用毒之道?”
他默然,这是实情。
“而现在雪蟾被盗,天剑盟隐藏的安全危机除去也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难道大哥不这样认为?”
他目中闪过一道光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难道她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
“大哥为什么这样看我?”
他展颜而笑,“二妹做事似乎一直都这么思虑周全。”
“也不能这么说,总会有思虑不周的时候,比如这次被画师追杀。”她颇有几分自嘲的努努嘴说。
他大笑。
她微带嗔恼的瞪着他,“做大哥的这样嘲笑自己的妹子,不太好吧?”
见他还在笑,她恼怒的起身,向门口走去,“夜深了,我去睡了。”笑,笑死你算了,真是恶劣的男人。
长臂一伸就拉住了她,微一用力,她整个人向后跌进他的怀中。
看着他瞬间在自己眼前放大的俊脸,以及那俊颜之上的绚烂笑意,尚香恍神了一下,这男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笑起来会变得像诱人犯罪的万年妖孽吗?离这么近,分明在考验她的操守。
“干……干什么?”要命,她的舌头竟然开始打结。
他颇感兴味的扬眉,“你脸红了。”
“我当然会脸红。”她用手阻隔他的接近,“你……你别一直靠过来啊。”心都快跳出喉咙口了,放过她吧。
“允我放纵一次可好?”
为什么他的声音这么低沉魅惑,眼神这么勾人心魂——她所有的思绪中断于他突然贴上的双唇。
风拂过烛火熄灭,暗室之中只剩压抑的粗喘与呻吟。
“尚丫头,出来。”
一大清早就有人在尚香的门外敲个不停,“砰砰”声响就连隔了好几重院落的人都被惊醒了,可是屋里的人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尚丫头……”门外的声音锲而不舍,大有海可枯石可烂,门不开绝不走人的意思。
就在来人决定破门而入时,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尚香一脸意兴阑珊的看着门外的人,撇嘴叹道:“画师,这么早就找我叙旧吗?”
“我以为你睡死了。”他用力瞪着她,然后吃惊地发现她竟然顶着两个黑难眼圈,“你一晚没睡?”
她横他一眼,“你诅咒我吗?”
“最近我一直在诅咒,你难道都没觉得?”
她冷哼,双手环胸气质全无,以眼白的部分对着他,“现在我晓得了。”难怪她会那么衰,这笔帐她一定会加倍讨回来的。
“我要走了。”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何师我迳自往下说:“我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原谅你这次荒唐行为,但是绝不会有下次,青山不改,绿水常流,我们后会有期。”有秦忆风这个男人罩着她,他的裸画之仇要报很难,好在他也不吃亏的将了她一军,得到天剑盟有事相助的承诺,两人算暂时扯平了。
这真的需要麻烦他老人家亲自来说一声吗?他一声不吭的就走她会更高兴,也免得辗转难眠大半夜好不容易睡下的她这会头重脚轻想咬人。
“等一下。”赶在他飘然远去时伸手扯住他的一角蓝衫,咬牙切齿的开口留人。
“什么事?”何师我讶异的扬眉,不敢相信她竟然还开口留自己。
“这个——”她突然露出一抹灿烂的笑靥,纤足飞踢,赏他一个离别礼物,“送你。”
一条人影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然后狼狈摔在地上,这便是秦忆风走进院落看到的情形。
“尚、香!”字与字之间的停顿昭示着骇人的杀气,何师我慢吞吞地自地上爬起,又慢吞吞地走回来。
就在他接近房门的那一刹那,“砰”的一声,门当着他的面关上了。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而后天剑盟响起一道崩溃的怒吼,“尚——香——”
知道不应该笑的,可是等他发现,笑声已经先理智一步逸出了唇。
何师我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字字含悲带愤,“秦少主——”
秦忆风马上绷紧脸,一本正经的问:“何兄有事请讲。”
“这就是你秦家的家教吗?”
“家教?”
“难道她不是你的义妹?既然是义抹,不就是你的家人,而我现在站的地方不是天剑盟吗?这样还算她的家教好吗?”何师我气愤难当的炮轰他。
秦忆风顿时无言以对,家教可以这样算的吗?
“吱呀”一声,门再次拉开,两个男人同时望过去。
纤尘不染的雪白书生袍,头扎方巾,手持折扇,眼前活脱脱是个倜傥风流的江南才子。
“香儿——”
“尚香——”
两个男人同时开口,又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然后目光再落到她身上。
像换了个人的尚香蹦跳到脸色依旧铁青的何师我身边,笑嘻嘻地问:“画师,不介意我跟你作伴吧?”
“在你刚刚踢了我一脚之后?”他难以置信地扬眉。
她认真的点头。
“你脑子没坏吧?”
“你脑子才坏了。”
“你不怕我杀你?”
“你不是找不到机会报仇吗?”
站在一边的秦忆风的心情酸涩,她到底还是要离开,在昨夜他以行动表白后。
“我脑壳坏掉才会让你跟。”最后何师我很强硬的挤出这句话。
“腿长在我身上,由得你说了算吗?”她很轻蔑地哼了一声。
何师我的脸色开始发绿。
望着自己手臂上突然多出一只手,她用力抿紧了唇,却没有勇气抬头去看秦忆风的脸色。
“你认为现在我还会让你走吗?”
原来脸色很臭的何师我在听到这句话后,两只眼睛倏地发出诡异的亮光,犹如饥饿的狼看到了猎物一般。
不愧是八卦茶寮出来的,血液里邪恶的因子马上发挥到极致,目光在两个暗潮汹涌的男女身上晃来晃去。
“大哥,小妹又不是走了就不会再来,你不用强留我下来。”她试图用最轻松的表情面对他。
“那就用眼睛看着我说话。”他捏起她的下巴,逼她抬头。
眼神闪啊闪的就是不敢对上那双会勾人魂魄的星眸,可是看到他红润的唇,昨夜的一切又在她脑中炸开,桃花迅速开遍她的身体,蔓延至她的脸庞。
“脸红了!”何师我像瞧见了天降红雨,要不是有人不客气的挡开他,他已经趴到她的跟前去证实。
“画——师——”现在轮到她尖叫了。
“真的红了哦。”他继续火上加油,像今天这样的机会,他敢肯定错过一定终生遗憾。
“秦忆风,你松手,我今天要不撕了他那张嘴,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倒过来也不会更好听。”偏偏有人决定让今天这把火烧个过瘾。
“何师我,你死定了!”
见她难得露出抓狂的神情,秦忆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松开手,如果她真的很生气,由别人承担她的怒火要比自己承担好得多,所以他很抱歉的看了何师我一眼,这次就偏劳他了。
尚香的武功并不很高,但是兔子急了咬一口也是很疼的,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温驯一类,偶尔耍点小手段,打败一流高手甚至顶尖高手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何师我最后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一点都不奇怪。
真狠!所有看到何师我惨样的人都只想到这两个字。
江湖上长耳朵的都知道丹青圣手何师我除了他那双手,最珍惜他那张名列江湖十大美男之一的脸。
“秦忆风,你这样的行径就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被人指名道姓的秦忆风神色从容地呷了口茶,“在下有做过什么吗?”
何师我双眼喷火,两手发颤,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他在后面屡施黑手,尚香怎么可能把自己打成这个样子?死道友好过死贫道也不是这种死法吧?
“好痛……”
世界上最无耻的是什么人?就是那个正在呼呼自己一双纤细柔荑的行凶者。
“来,把这药膏抹了会好一些。”秦忆风很关切地递上良药。
“画师,来,我帮你抹药膏。”尚香高高兴兴的拿着药朝受害者走去,完全不理会身后那张逐渐变得一团黑的脸。
“站住,”何师我紧张地退后,“你再靠近我,我就咬舌自尽。”
鸦雀无声!
突然屋子里静得连一片树叶掉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尚香因愕然而微张的嘴终于慢慢掩阖,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忍俊不住,“哦,咬舌自尽——那就咬吧。”
秦忆风已经忍笑忍到浑身状似抽筋,原来跟她相处不抓狂的人真的很少啊,瞧瞧江湖上以好脾气闻名的何师我现在的模样,全身颤抖一如风中的枯叶,却又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反制于人。
“啪”的一声,何师我拍烂了身边的桌子。
“继续。”她不痛不痒的鼓励。
一张椅子继而碎裂。
“很好。”她微笑。
在何师我毁掉客厅第十张桌椅的时候,主人终于变了脸。
“何兄,还请手下留情。”
这些全是上好的紫檀木,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再任人这样一件一件地毁下去,纵使天剑盟富可敌国也会有破产的一天,更何况天剑盟只剩……
“大哥何必这样小气,区区几张桌椅而已。”
“对,秦少主未免太小家子气了。”手起话落间,两张桌同时报废。
他们两个连成一气,这倒让秦忆风始料不及,顿时愕然不已。
“你究竟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一起走?”何师我一边把别人家的东西当柴劈,一边很悠闲地发问。
“我有问过你几时偷看柳大美人洗澡了吗?”她反问回去。
秦忆风托住自己的下巴看好戏。
何师我俊脸乍青乍白,极度扭曲。
“你怎么知道?”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摸了摸耳边的长发,她淡笑道:“我难道没说过自己曾经扮过柳絮吗?”
何师我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其灰败的程度。
“以后不要老是追着不相干的人一次又一次的辩白自己所犯的过错,平白让我抓住你的把柄,多不好意思。”
她会不好意思?两个男人的目光同时透露出这样的怀疑。
“不过,这种消息我倒是不介意多知道一些,这样上茶寮八卦的时候还可以更尽兴一些。”她笑眯了眼。
秦忆风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能当上八卦茶寮收集消息的小黄莺了,那根本就是为她量身订做的嘛。
何师我走了,挥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却在身后留下一室的残破桌椅。
“为什么?”尚香失去形象的揪住某人的前襟,将他强行拽到自己眼前。
被迫低头跟她眼对眼,秦忆风的表情随性自在,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迷人的微笑,“他是你朋友。”
“谁说的?”她翻脸不认人。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扩大,她就连赖皮起来的表情也令人发噱,好想伸手指掐她鼓起的腮帮子,亲吻她透露着倔强与狡赖的双眼。
“也对,他是为追杀你才来天剑盟的。”秦忆风非常合作的顺着她。
“所以他损坏的东西凭什么要我替他赔?”她的声音忍不住拔高。
笑意从眼底溢出,秦忆风不着痕迹的贴近她,“他因为追你而来,又因为目的没有达到恼怒而去,离去之前他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顿了一下,目光瞟向一室的狼藉,“这些东西中古玩字画为数不少,天剑盟损失如此惨重,总不能一声不吭地吃下这个哑巴亏吧?”
“吃了又不会怎么样。”她一副事不关己。
他眼角为之一抽。
“况且,你既然敢把这些古玩字画摆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那这种意外也应该算计得到才是,所以凭什么让我赔?”她越说越理直气壮。
秦忆风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咦,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人离得这么近,近到她都可以数清他有多少根睫毛,他呼出的热气扑到她脸上,让她没来由地红了脸,莫名的有些脚软。
深夜,暗室,那纠缠着自己的火热唇瓣……
“表哥——”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击破屋内所有的旖旎风情。
尚香迅速推开快要贴到自己身上的男人,转头看向门口。
秦忆风则是饶富兴味的看着在瞬间神色恢复自如的人,她变脸的速度真是惊人,快到他几乎以为刚刚那个满面娇羞、眼神迷离语人的她只不过是自己的一时幻觉罢了。
“姊姊找大哥有事?”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白玉兰努力将目光定在一室的狼藉上,刚刚那一幕好刺眼。
尚香弯腰拾起地上的半幅残画,悠然一声轻叹,“有人嫉妒天剑盟太过富足,所以千山万水地跑来搞破坏。”
白玉兰愕然,“嫉妒?”
秦忆风无语,看她如何为自己脱身。
“姊姊,”前一刻还悠闲调侃的人,下一刻换上了一张泫然欲泣的脸,“你来评评理,明明是别人毁掉这里的东西,大哥却赖上我,让我来赔,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表哥让你赔东西?”
尚香用力点头。
你们两个刚刚的样子实在不像在讨债呀。白玉兰心头恨恨地想着,脸上却是一副贤良的表情,“表哥,既然不是香儿妹妹的错,何必吓她。”
秦忆风哼了一声,“那人就是追着她来才会把这些东西毁损的,不让她赔,难不成天剑盟自认倒霉?”
“这些东西原是身外之物。”
白玉兰的话马上得到了尚香的热烈追捧,“姊姊说得真是太好了,姊姊不但人长得似神仙,就连秉性修养也如此超凡脱俗,哪里像有些世俗之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旁的世俗之人状似失聪的看着门外盛开的花丛。
“表哥留下香儿妹妹就为了让她赔东西?”白玉兰小心的确认。
某人继续失聪中。
“姊姊,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啊。”尚香像小女孩一样不依地摇晃着白玉兰的手臂。
“是表哥不让妹妹走吗?”
她用力点头,委屈的扁嘴,“我打不过大哥,所以没能跑掉。”那个死画师,没义气,竟自己一个人落跑。
听她这样说,白玉兰的额上出现黑线,跑掉?
“妹妹还有事情要去办?”
“嗯。”她用力点头。
白玉兰目光扫过那个状似赏景的男人,唇畔绽开一抹艳丽的笑靥,“那姊姊做主,这些东西不用妹妹赔了。”
“真的?”世上还是有好人。
“假的。”某人不再失聪,干脆利落的浇熄她的喜悦,“赔不出跟原来一模一样的东西,你就别想走!”
尚香的眼睛倏地冒出火光,“我去哪里给你弄一模一样的东西来?”那些都是古玩字画啊,膺品没问题,可真的她去哪里挖啊?
表哥根本就不想她离开,这个认知让白玉兰袖中的拳头下意识的握紧,垂下的眸底闪过一抹杀意。
“那就留下来。”这是他的答案。
“秦忆风——”尚香急得跳脚。
第七章
金库应该是什么样?
就算不是满地黄金白银外加珍珠玛瑙,也该有几只红漆大木箱来充数,以显示主人够资格拥有这样一个掏空的山洞当金库——但是,什么都没有!
山壁上的松油火把将山洞照得如同白昼,也尽显寒碜,这里简直称得上是一马平川,放眼望去一目了然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