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装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呀,这是小弟跟表妹的定情信物,想当初小弟出门时表妹依依不舍的拉扯着我的衣带,一再嘱咐我钱袋一定要贴身带着,要做到人在袋在、袋亡人还在……”

  邻桌有人喷饭,有人呛酒,一下咳声四起。

  无视众人的失态,她镇定自若的继续说:“最后因为表妹拉腰带的手劲过大,还差点害小弟当场掉裤子。”

  秦忆风也阵亡在这最后一句,一口茶如数喷到她的脸上。

  “秦忆风──”她尖叫。

  “咳咳……”努力平稳气息的他无暇说话。

  尚香一边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水渍,一边恼怒地瞪着他。

  “对不起。”他诚心道歉,虽然始作俑者是她而不是自己。

  “我有讲什么笑话吗?”她磨着牙。

  他强忍住笑,但显然难度太高,以至于面部有些扭曲,“没有,二弟说得如此严肃,怎么会是在说笑。”

  “那你的脸怎么会像拍烂的柿子一样难看?”她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谎言。

  “怎么会,有我这么漂亮的烂柿子吗?”

  “你就算是极品柿子也不能吃,所以结论是你不如烂柿子。”她比他更嚣张。

  才走近的女声爆开,“秦大哥,你何必对这个泼皮无赖一忍再忍?”

  尚香忍不住好奇的回头去看,却冷不防瞥到一点寒光──

  一只手从身侧探来适时化解了她的危机,“柳姑娘,这是在下兄弟二人的事,不劳插手。”

  柳姑娘?!尚香急忙自他的怀里探头看去。

  美!此时此刻所有人只能用“美艳”二字来形容自己见到的那张脸。

  柳絮的眼睛盯在秦忆风半揽于尚香腰侧的手,目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嫉妒。

  尚香忍不住来回打量他们两人,心头莫名的有些烦躁,哼!只不过生得两副好皮囊而已嘛。

  “大哥,这是那个想对你以身相许的柳絮姑娘吗?”

  微怔之后,秦忆风眼底泛上浓浓笑意,“第一次见到柳姑娘的人都难免会为之惊艳。”

  “是呀,若不是亲眼所见,愚弟不知道这世上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他但笑不语,只是望着她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了些。

  “你这贼子,为什么要在八卦茶寮胡说八道?”冰寒的宝剑再次对准尚香,柳絮美丽的脸庞上净是难掩的恼怒。

  “柳姑娘,你这样一见面就动刀动枪的可不太好,万一误伤到善良的百姓怎么办?就算我不是善良的人,如果不是那造谣的人岂不是成为冤大头?”

  嘴角微抽,柳絮握着剑柄的手收紧,一个字一个字说:“我已经找你很久了。”

  “很久?”她眨眼。

  “刷”的一声,一张画轴在她面前展开,纸上的人跟她本人一模一样。

  “好画工!”她赞叹,眯眯眼看了下落款的印记。

  “若非丐帮的朋友肯帮忙,我也不会这么快找上你,先前顾着秦大哥跟你的交情……”她无意中泄露出早找来的讯息。

  “姑娘怎么没一直顾下去,反而沉不住气跳出来了呢?”她毫不给人面子的笑嘻嘻问,颇有看好戏的架式。

  “像秦大哥这样玉树临风、丰神俊秀的人物,你竟然说他不如一颗烂柿子,你这样一个无赖鄙陋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他!”

  尚香故意揽上秦忆风的肩,做出一副哥俩好的亲昵状,“现在这玉树临风、丰神俊秀的男人是我的结拜大哥,我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大哥不生气,姑娘一个外人似乎没什么立场斥责我。”

  柳絮的脸色忽青忽白,最后羞怯的看了无言的秦忆风一眼,然后掉头狂奔而去。

  走了?尚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你很失望?”

  她侧目,“何以见得?”

  “你的脸上明明写着‘失望’二字。”

  她撇了下嘴,“大哥一定是眼花了。”

  他嘴角轻扬。

  客栈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好暧昧的情形啊,俊男的嘴都快贴上书生的脸颊。

  “我想到拿什么做交换了。”

  “什么?”她面不改色,相信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会做出失格的事。

  “玉麒麟还我一只好了。”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听得见。

  她瞪着他。

  他微笑着回视。

第四章

月光下的湖水泛着银色光芒,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溪水流动声显得异常清晰。

  一条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湖畔,在蒙胧的月光下除去身上的衣物,跃入水中。

  长发随着她的甩头动作在水面飘散开来,双手掬起湖水洗去身上的风尘。

  遥望着水中那抹精灵般美丽的身影,秦忆风勾起一抹微笑。

  不知该说她胆大妄为,还是该心喜她的信任,她竟然堂而皇之的告诉他自己要沐浴,拜托他帮忙把风。

  今晚的月色很美,可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总溜向那抹在水中嬉戏的身影。

  把风,他一定会。但是,远远的欣赏月下嬉戏的美人鱼也是件让人心旷神怡的美事,他也同样不会拒绝。

  明月虽好,却总是太过冷清,所以她不喜欢夜晚,尤其讨厌月圆,圆月只会突显她的形单影只。

  望着天上的皓月,尚香的眼底闪过一丝寂寞,戏水的双手停了下来。或许是太寂寞了吧,所以才没有急于甩掉他,而任由他心怀叵测地缠在身边,甚至今夜让他帮忙把风。

  不经意的回首,脸色蓦地一沉,他竟然是面朝这里?人品高洁到可以竖立牌坊的大侠,竟然是这样帮自己的结拜妹子把风的吗?

  她开始回想自己刚刚到底泄露了多少春光供人免费欣赏。

  今夜月光虽亮,两人的距离却始终隔得有些遥远,她相信即使某人的视力再好也无法看清,所以坦然地继续洗涤。

  不过,当她准备上岸时,放声大喊,“大哥!是君子就该背过身去才是。”

  他果然依言转身。

  听到窸窣声再回头,秦忆风看着她慢慢自远处走来,眼露惊艳的光芒,此时银色月光落在她杏白的锦衣上,晕出一历淡淡的光圈,那么圣洁又孤清。

  “洗好了?”努力压下心头悸动,他力持镇定地问。

  瞥了他一眼,尚香淡然的道:“好了。”

  “怪愚兄刚刚唐突了吗?”

  她神色从容,“大哥做了什么?”

  他不由得微笑,“此时此景你若易容成柳姑娘的样子效果更好。”

  “是吗?”她兴致缺缺。

  “月下美人出浴一定会让人销魂蚀骨。”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轻哼一声,她负手去看天上的明月,“大哥早就得享艳福,何须我再画蛇添足。”

  “艳福岂是随便能享的。”他也抬头望月,语气有些微的遗憾。

  “不是听说侄子都可以走路了吗?”她依旧保持着正经的语调。

  他的眼角开始抽搐,“八卦茶寮的话可信吗?”

  “为什么不信?”她理直气壮的反问。

  他气结,是他傻,明明这谣言也有她一份功劳在内,若不是当年曾看到她易容为柳絮,他也不会追踪柳絮的行踪,更不会被人误会痴恋柳絮,而始作俑者此时却如此理所当然地来质问他,这是什么世道?

  “大哥,”尚香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起来,“为人要惜福,像柳姑娘这样的倾国佳人错过就太可惜了,何必执着于她曾经被人轻薄这件小事呢,何况那人不是没成功吗?”

  剑眉挑了又桃,额际的青筋跳了又跳,他用力压下自己的恼怒,轻笑道:“愚兄不是那样不明是非的人,只不过愚兄心里的人不是她罢了。”

  “大哥有意中人了?”她无视心中莫名的紧张。

  “有。”他很肯定。

  “是哪位名门世家的姑娘有此殊荣?”

  “恕为兄尚不能相告。”

  “哦。”她轻吐了口气。

  “那二妹是否已有意中人呢?”

  “我说过了,对秦家的姊妹没兴趣。”她直接回绝。

  他再次气结。

  “趁着今天良辰美景,你我兄妹二人不如就此分道扬镳吧。”她突然如此提议。

  他扬了扬眉,没说话。

  “大哥答应了?”她当他默许了。

  “没有。”他明确回复,不让她有机可乘。

  “唉,这一路行来,你手段用尽,就为了确定小妹如今的样貌是否为本尊,如今已然确定,何苦再执着下去?”连千金难求的洗容丹都拿来化到她的洗脸水中,血本下得够重。

  “二妹的易容术神乎其技,愚兄怎能相信眼见是真。”他不想一错再错地去追寻别人的身影。

  “那大哥想怎样?”她干脆挑明了讲。

  “你现在的容貌真的是本尊?”

  “你想怎样确定?”

  “你肯让我确定?”

  她好笑地看着他,“男人太多疑可不太好。”

  他沉默地望了她片刻,突然伸手摸向她的脸,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而后定住,任由他在自己的脸上摸索,一颗心却不受控制的加快跳动。

  皮肤光滑细腻,并无丝毫异样,指下诱人的触感让他贪恋起来,冲动的想自颈项向下继续延伸,如果她没有适时伸手格开他的话。

  不自在地将目光投向小湖,她暗骂自己笨,就算义结金兰,始终男女有别,怎么会蠢到让他这样放肆地抚摸亲近,最后她归咎于今天月色太过迷离,让她整个人都恍惚了。

  “就此分手也无不可。”

  她狐疑的看着他。

  他慢吞吞地说出但书,“不如约定七月初七为再见之日如何?”

  虽然他的语调是商量的,神色是温和的,但是她很确定他在威胁自己,如果不答应的话,想甩掉他恐怕很难,可偏偏她有事要办,一定要赶紧甩掉他……一阵沉吟之后,她微微颔首,“好,七月初七再见。”

  他伸出手掌。

  她歪首,撇嘴,终也伸手——两只手掌相击,发出一记清脆的响声。

  “七月初七?”他抓住她欲缩回的手,再次确定。

  “对。”

  “不会爽约?”他扬眉。

  她笑了,“大哥如果这样质疑我的诚信,那我们还是一起上路好了。”大不了多费些手脚好了,就不信甩不掉他。

  他也笑了,“看来我除了相信你,别无选择。”

   

  “让开、让开……”

  喧闹的市集闯入一条火红的身影,疾走狂奔之际不免撞翻几处摊位、数个路人,而紧随其后的是一条黑影,一红一黑、一前一后形成鲜明的对比,却是同样的破坏力惊人,不多时市集已被他们弄得一片狼藉。

  百姓见状纷纷避让,闪出足够的空间供他们二人去打杀。

  黑衣人踢飞一只盛着鸡鸭的竹笼,红影闪躲之间狼狈地滚落于地。

  “看你再往哪里跑?”一把寒光耀耀的宝剑指在红影的身前。

  大家也终于看清红夹人的样貌,红火衣裳,雪白皮肤,即使被人用剑抵在咽喉前,她依旧笑得讨喜娇俏,“老大,何必这么生气嘛。”

  “这次不会轻易饶了你!”戴着斗笠的黑衣人声音异常冰冷,就如同他手上的那一柄剑。

  “男子汉大丈夫跟我一介小女子这样死缠烂打,实在有损你高大威猛的形象啊。”

  她一脸谄媚,彷佛做了错事向父母撒娇的小女儿。

  “收起你的废话,跟我走。”剑尖再向前递了一寸,再近就要见血了。

  “老大,念在小妹年幼无知的份上,你就大人大量饶了我吧。”她偷偷向后退,无奈剑尖紧跟着她,避无可避。

  “跟我走!”毫无转圜余地。

  少女眨巴着长长的睫毛,顿时可怜兮兮了起来,“老大——”

  “走!”他仍然不为所动。

  “我走不动了。”她的眼眶中开始泛上水光,楚楚可怜的神情让许多人忍不住想伸手扶她。

  黑衣人继续用剑指着她,“再不起来我就不客气了。”

  “好嘛,起来就起来。”她小声咕哝着,一边慢吞吞地自地上起身。

  突然一阵灰尘弥漫之后,眼前的红衣少女竟没了身影。

  黑衣人气急狂吼,“臭丫头,你就不要让我再逮到你,下次一定让你死得很难看!”

  你说难看就难看吗?躲在一处角落的红衣少女冲着黑衣人愤愤离去的身影扮着鬼脸,才想直起身子伸个懒腰,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向下坠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毫无心理准备的她灌了好大一口水。

  “咳咳……这见鬼的是怎么回事啊……”真倒霉,这户人家的房顶太差,连她这样一个纤弱女子都撑不住。

  “我也很想知道。”一个带笑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响起。

  眨眼,再眨眼,而后是来不及掩饰的惊诧,“秦忆风!”

  他望着她的装束,“二妹,你有偷窥的嗜好吗?”

  “你才有这种鬼嗜好。”她从房顶掉下来已经很呕了,他还这样栽赃她,过分!

  “可是事实俱在啊。”

  “什么事实——”尚香这才看清楚,澡盆!他正在沐浴!“恶……”她开始狂呕。

  他一脸黑线。

  “我竟然喝了你的洗澡水,天哪,好背……恶……”

  发黑的脸色慢慢转变,眼神变得越来越炽热。湿透的衣料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副香艳至极的画面,红衣雪肤,色彩鲜明得让人血脉愤张、无法自抑。

  “大白天的、你洗哪门子的澡啊,害我从屋顶上掉进你的洗澡水里,真是——”看他突然贴近,吓得她杏眸大睁,“干什么?”

  “为什么会从屋顶上掉下来?”他的声音压抑得有些深沉。

  她对他的异样毫无所觉,迳自从澡盆中跨出去,到屏风那边找衣服,嘴里恨恨地说:“这家屋顶太烂了,竟然连我这样身轻如燕的人都承受不起。”

  他不由莞尔,但看清她动作的下一瞬就再也笑不出来,“你在干什么?”

  “换衣服啊!”

  “那是我的衣服。”

  “我知道。”

  “你穿了我的衣服,我穿什么?”

  沉默了一下,她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那就是你的事了。”

  好——不负责的说法啊,这种说法却又最符合她的行事风格,所以他并没有太吃惊。

  换好衣服的尚香从屏风后转出来,双眼不怀好意地在他的身上转了转,然后飞快地朝门口跑去。

  他带着几许迷茫看着她跑出去,猜不到她想做什么,却坚信她不会离开,不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

  果然,很快她就又回到屋里,只不过手上多了几样东西而已。

  文房四宝!

  他诧异的看着她将东西摆放好。

  “你要做什么?”

  她笑咪咪的望着他,那笑让他浑身发冷,有种立刻拔足狂奔的冲动。

  “大哥,小妹近来手头颇不宽裕,不如你牺牲一下,允我出售美男春色图大发利市好不好?”

  不好!他瞪着她,不敢相信她竟然说了就做,真的开始伏案画了起来!她到底是不是一个女人啊?

  “其实大哥你很吃香的,有多少江湖女侠、大家闺秀把你当梦中情郎暗自钟情于你,如果我出去兜售你的春色图的话,包准赚得荷包满满……”

  “哗啦”一声,他从水中站了起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然后面不改色的低头继续画。

  一阵水花四溅,她整个人被丢进木桶中。

  “秦忆风……”她吐出嘴里的水,抓狂地喊道,但下一瞬便惊骇得瞪大了眼,“你——”

  他泰然自若,“我在洗澡。”

  “可是我不洗。”她咬牙。

  “七月初七还早。”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是还早。”她愣愣地回答。

  “那二妹怎么会这么早就找来?”

  “我们好像并没有约定相见的地点吧。”

  “你也知道。”显然当初她只是在呼拢他。

  她回了一个带着调皮又含着几丝无赖的笑容。

  他的目光一紧,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往她颈部之下看。他很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浑身湿透,并且面对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大哥,你脸红了哦。”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瞅着他。

  他一个大男人都知道脸红,而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此时此景竟然还能谈笑风生?

  “大哥,对不起了。”她将头上拔下的簪子一划。

  秦忆风来不及问,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你做了什么?”他在光亮消失的刹那,伸手攫住她的手。

  “你抓疼我了。”她发出惨叫。

  “尚香——”他直接将她拉入怀中,双手牢牢的圈住她。

  “放手……”被一个光溜溜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她的脸整张爆红。

  “你做了什么?”他继续逼问。

  她困难的闪躲他的气息,声音带了几丝慌乱,“没什么。”

  “说!”他凭气息贴近她的唇,只要再近一点,四片嘴唇就会贴到一起。

  “下毒。”空气好稀薄,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止了。

  “下毒?”他扬眉。

  “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义妹起绮念?”最后她细若蚊纳的道出他的罪状。

  秦忆风顿时尴尬异常,身体上的异样他完全无法控制,尽管困窘,此时却断然不能松手,否则再想捉住她难如登天,尤其他又中了她的毒,更不能放手。

   

  被人当街追杀不算惨,至少她逃掉了;从屋顶摔下来掉进男人的洗澡盆也不算惨,至少不是她在洗,也没有被人免费看光光。最惨的是,当你被一个光溜溜的男人抱住不放时,他的手下又突然天降神兵似的出现,形成一个被人撞破“好事”的尴尬画面……

  尚香几乎绝望地看着像四大金刚一样守着四个方位的青衣武士。

  “明明是我吃亏。”她忍不住替自己抱不平,被人吃了嫩豆腐是她不是秦忆风好不好,他们这样得理不让人,未免太过分了。

  “你对少主下了毒。”武士甲这样说。

  “难不成对待登徙子还需要客气?”她很不客气的反问。

  “你穿了少主的衣服。”武士乙如是说。

  她翻白眼以示无声的蔑视。

  “屋顶的洞是你弄出来的。”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武士丙,这样的混帐话他怎么可以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要不是这屋顶太不结实,难道她一个姑娘家喜欢掉进男人的洗澡盆吗?

  “因为少王不许你走。”武士丁实话实说。

  她咬牙转瞪武士丁,“这时候说实话就有落井下石之嫌。”

  于是,四个武士再次化身成木雕石刻,把寂静留给气愤的尚香。

  “秦忆风——”她拍桌怒吼。

  “怎么了,二妹?”坐在她对面,他整个人显得异常得心平气和。

  “你不能这样软禁我!”

  “解药拿来。”

  “我没有解药。”她沮丧地坐回位子。

  “你有毒药,怎么会没有解药。”他不信。

  “既然是要用来害人的东西,我为什么还要准备解药?”她振振有词的说。

  他摇头叹气,是呀,她说得真是对极了,也让人佩服极了。

  “二妹。”他低声唤她。

  她从鼻孔哼了一声,表示有事可以讲了。

  “陪我回天剑盟可好?”

  她不冷不热地反问,“现在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微笑,“只要你想,我相信就有。”

  “大哥真看得起我啊。”

  “二妹何必妄自菲薄呢?”

  “你嘴边的调笑可以更明显一点。”她开始磨牙了。

  愉悦的笑声自他的喉间逸出,爽朗的笑容为他原本俊美的外貌平添几许致命的吸引力,也让坐在他对面的尚香呼吸为之一窒。

  妖孽啊!

  明明是个男人,偏偏有万年狐狸精一样迷人的容貌,这要不是上天的恶作剧,就是上天过于偏心。

  “二妹。”

  她神情一凛,迟疑不定地看着他过于温和的表情,危险、危险,熟悉的警示闪过脑海,让她不由得跳离桌前。

  “怎么了?”

  “没事。”

  “你怎么突然跳起来?”他虽然目不视物,听力却变得非常敏锐,自是不可能错过她的一举一动。

  “我看到了一只狐狸。”她很严肃的说。

  四个武士不约而同的看向她,狐狸?这屋里除了他们六个人哪来的狐狸?可他们聪明的没问出口。

  “狐狸?”秦忆风果然也一样吃惊,“在哪儿?”

  “我对面。”

  他怔住,武士们也面面相觑,五双眼晴十只眼球都望着她。

  “二妹。”他薄唇微抿,声音也微微低沉,无形中透出几许威严。

  她委屈地咕哝着,“你明明就笑得像只狐狸嘛。”

  四武士有志一同的转过头去,继续当自己尽职的护卫,只不过耳朵都同时竖得直直的。

  “狐狸?”他的神情耐人寻味了起来。

  “嗯。”

  “我不会害你。”他再次笑得如花朵绽放般绚烂,也让她再次为之闪神。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不会害到我?”

  他闻言微微一怔,星目半眯,剑眉轻锁,“二妹。”

  “干么?”那么严肃干什么,她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过来。”

  “凭什么?”她叉腰瞪他。

  “凭你打不过他们四个。”

  “……”

  这也太过分了吧,就算她真的打不过他们,他这样说太刺激她脆弱的自尊心了。

  “过来。”他的眉头皱紧,朝她的方向看过去。

  尽管她愤怒,尽管她不甘,但是她只能走过去。技不如人,加上对方人多势众时,识时务就是必要的。

  “什么事?”

  “你与人可有婚约?”

  她瞪圆了眼。

  四武士也忍不住扭头看他们的少主。

  “关你什么事?”这种私事她凭什么要告诉他。

  “如果你已有婚约,你我二人今日的情形便不能流传出去,这会害到你。”他坦言。